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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影形之間
“嘯天盟”總壇裡這座有房有廳有花園的香閨,梅香吟替它取了個名稱叫“月眉軒”。
梅香吟自己也記不起來,從什麼時候開始,那是很順口的,很自然的,把“宗大哥”三字改成了“元哥”。
現在宗元甲就陪著他的“香妹”,在閨房前的花園中漫步……花兒嬌,不解語,身畔的香妹卻是朵解語花。
打從開拓“嘯天盟”開始,宗元甲踩刀山,臨油鍋,鐵肩擔義,置身狂風暴雨中,從來沒有面臨過這等溫馨、美滿的生活。
輕輕一聲“元哥”,梅香吟撩起一縷愁思,道:
“青巖坪”的琪弟,和尤伯父,他們情況不知如何?”
兩指摘起花圃中一朵含蕊欲放的花兒,聞了下,宗元甲聽到這話,略一思忖,道:
“我要把他們接到‘嘯天盟’總壇,不過不是現在……”
微微一掀眉,梅香吟接口問道:
“不是現在?!什麼時候接他們來總壇?”
一笑,宗元甲道:
“這話該是你回答我的,香妹,是不?”
先是不解,但很快已理會出元哥話中的含意——嫩白的臉蛋湧起一層鮮豔的紅雲,緩緩把頭低下。
梅香吟的“月眉軒”香閨,“嘯天盟”總壇中兄弟,誰也不會輕易闖進來,這時卻傳來一陣錯落的腳步聲……
宗元甲側身循聲看去,從“月眉軒”圓形拱門,前後進來的是“金戈雙衛”,孟達走在前面,銜尾是僧浩。
孟達那張臉上,呈現著忿怒,彆扭,窩囊,又像莫名其妙捱上人家一記大巴掌,而自己卻沒有還手餘地似的羞辱神情。
見兩人走近跟前,宗元甲道:
“你們從‘清河坊’回來?”
“清河坊”是處十分繁榮的鎮甸,“嘯天盟”擁有形形式式,各門各行的生財系統,錢莊也是其中之一,“清河坊”鎮上最大的一家“吉祥錢莊”,就是“嘯天盟”中的生財系統之一。
宗元甲派了“金戈雙衛”兩人,解送一筆銀子去”清河坊”鎮上的“吉祥莊”。
一雙圓滾滾的牛眼,直直地望著宗元甲,孟達不吭一聲。
僧浩應了聲,道:
“是的,盟主。”
憋不住胸窩那股窩囊氣,話從孟達嘴裡冒了出來:
“盟……盟主,我孟達和僧浩甘心情願才來侍候您的,可……可是別人可不能把我們兩人看作底下人啊!”
怔了怔,宗元甲劍眉微微一皺,道:
“我也從未把你們兩人看作‘底下人’,還有誰會把你們看作底下人?”
掀掀鼻子,孟達“哼”了聲,道:
“就是您那位呂兄弟,盟主……”
宗元甲殊感意外,道:
“你們兩人解送銀子去鄂北‘清河坊’,怎麼又去了‘臨泉灣’的‘銀虹山莊’?”僧浩接口道:
“我們是在‘清河坊’鎮街上,遇到呂家少莊主‘羽化金劍’呂彬的……”
宗元甲愕然道:
“呂兄弟去了鄂北‘清河坊’,又是為了何事?”
還是那股彆扭,窩囊,一肚子的惱怒,孟達恨恨道:
“若不是您盟主稱他一聲‘兄弟’,我孟達真想賞他一記大耳光……憑什麼,‘武大郎戴紗帽’,入孃的,不知自己有多高?”
旁邊梅香吟接口道:
“孟護衛,是怎麼回事,你說來聽聽?。
孟達比手劃腳道:
“就在‘清河坊’鎮的大街上,‘銀虹山莊’少莊主呂彬,面朝著我和僧浩兩人,迎面走來,我孟達彎彎腰招呼了聲:
“少莊主,您好!”
“操他奶奶的熊,那呂彬朝我和僧浩望了眼,擦肩而過,來個不理不睬……想當年,我‘鐵背熊’孟達和‘燕子飛’僧浩,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現在卻被人家這等看低……”
蹙眉沉思,宗元甲道:
“孟達、僧浩,你兩人不必介意……俗語說‘心不在焉,視而不見’,呂彬走在‘清河坊’鎮街上,可能心裡正想著另外一回事,就沒有注意到你們在向他招呼……”
微微一頓,又道:
“‘羽化金劍’呂兄弟平素為人,我很清楚,他不是長了一雙‘勢利眼’的人物,這事定是出於誤會……”
姑娘家心眼細巧,梅香吟突然想到另外一回事,嘴裡喃喃自語道:
“難道真有這回事?!”
話落,向宗元甲道:
“元哥,‘銀虹山莊’離此不遠,‘羽化金劍’呂彬如果真是去了鄂北‘清河坊’鎮上,孟護衛、僧護衛已回鄂中石旗峰總壇,他也該回來了……”
聽到“如果真是”此話,宗元甲雙眸精光如電,也想了起來。
梅香吟又道:
“我們去一次‘銀虹山莊’,見到少莊主呂彬後,說不定就可真相大白,孟護衛雖然受了委曲,可能還是一椿意外的收穫呢!”
孟達雖然有時渾渾噩噩不開竅,但經梅香吟這一點,也豁然想到那回事……
“嗨”了聲,孟達一拍自己額頭,道:
“‘錯把馮京當馬涼’,盟主,我孟達在‘清河坊’鎮街上招呼的,會不會就是那個王八龜孫臭小子?”
緩緩一點頭,宗元甲道:
“就是剛才梅姑娘說的,我們找去‘銀虹山莊’,見到‘羽化金劍’呂兄弟,不難真相大白!”
“赤麟”宗元甲帶了“金戈雙衛”,偕同“彩鷹”梅香吟,來訪“銀虹山莊”……莊主“遊虹劍客”呂敖肅客迎入大廳。
牛眼四轉,孟達朝大廳回顧一匝。
賓主坐下後,宗元甲帶著試探的口氣,道:
“呂莊主,呂兄弟是否外出未歸?”
呂敖正待回答,一陣清朗的笑聲,出自大廳通往裡間的側門,人影閃晃,出來一個英姿軒昂的年輕人,正是“羽化金劍”呂彬。
呂彬施過禮後,道:
“宗大哥,梅姑娘,和‘金戈雙衛’四位蒞臨舍間,兄弟正值裡間有事,未曾遠迎,猶希大哥恕罪!”
孟達兩顆圓滾滾的眼珠,像要發掘一項祕密似的,直愣愣朝呂彬身上看來。
宗元甲還是試探地問道:
“呂兄弟,這些時候來,有否出去外面走動走動?”
坐在父親旁邊,呂彬道:
“兄弟經‘玉山儒生’石堂主金針紮下數針,雖然兩腳已完全痊癒,但生怕‘銀虹山莊’發生風吹草動之事,家父單獨一人留下,有點不放心,所以不敢離開‘銀虹山莊’一步……”
原來不想問的,孟達做了做手勢,還是把這話問了出來:
“少莊主,您……您沒有去鄂北光化縣附近的‘清河坊’鎮上?”
輕輕念出“清河坊”三字,呂彬一副迷惑不解之色,道:
“呂某第一次聽到‘清河坊’這樣一處所在,去‘清河坊’則甚?”
“羽化金劍”呂彬似乎發覺孟達這話,問得有些突然,是以向宗元甲這邊看來。
接觸到呂彬投來視線,宗元甲慨然道: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呂兄弟,天下就有這等巧事……”
呂彬微微一怔,問道:
“此話怎講,宗大哥?”
宗元甲就把“金戈雙衛”兩人,解送銀子去“清河坊”,在鎮上遇到一個容貌酷肖呂彬的人的經過,說了出來。
呂彬驚詫之餘,又帶著懷疑的神情,道:
“會有這等事?”
孟達接口道:
“我孟達看到少莊主出現在鄂北‘清河坊’鎮街上,感到很意外,就上前招呼,那人只朝我和僧浩望了一眼,就擦身而過。”
老莊主呂敖稱奇不迭道:
“天下真有跟彬兒長得一模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