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
話到半截,宗元甲頓了下來。
兩行老淚簌簌流了下來,呂敖道:
“彬兒,你為了些許兒女之情所苦,竟忍心撇下你年邁蒼蒼的老父?”
宗元甲聽到此話,忍不住鼻子一酸,幾乎流下淚來……抑下自己心頭釣激盪,安慰道:
“呂莊主,這是呂兄弟暫時想不開,我相信他會回來的……”
微微一頓,又道:
“宗某策動‘嘯天盟’各地分舵,再邀請天下武林同道,尋訪我呂兄弟的行蹤下落……呂莊主,‘百善孝為先’,呂兄弟不會不想到這五個字!”
輕輕嘆了口氣,呂敖從座椅站起,道:
“宗盟主,老夫告辭!”
跟著站起,宗元甲道:
“呂莊主,我送您一段路……”
宗元甲陪伴呂敖,跨出“集義廳”門檻——他已分擔了這位老人家心頭的沉重。
宗元甲送“遊虹劍客”呂敖出“嘯天盟”總壇回來,就即吩咐“石旗四傑”鐵劍”蒲雄、“閃刀”邵中、“飛斧”馬森,和“金槍”呂鳴四人,寫下“箭書”,用“響鈴飛箭”分驛投遞,送往“嘯天盟”各地分舵,諭示尋訪“銀虹山莊”少莊主“羽化金劍”呂彬的下落。
清清喉嚨,孟達乾咳了聲,道:
“盟主,這話不知道我孟達該不該說?”
側過臉,宗元甲道:
“你說來聽聽,孟達!”
聳聳肩,攤攤手,孟達道:
“其實不必去尋找……”
怔了怔,宗元甲接口道:
“孟達,你是說不必去尋訪‘羽化金劍’呂彬的行蹤下落?!”
舌尖舐舐嘴脣,孟達道:
“這位少莊主既然已有離家的打算,能不能找到是個問題,找到了肯不肯回家,也是個問題……”
一聲輕“哦”,宗元甲進入沉思中。
孟達又道:
“即使找到少莊主,用‘八人大轎’硬把他抬回來,他已不是‘銀虹山莊’莊主‘遊虹劍客’呂敖的兒子……也不是您‘嘯天盟’宗盟主的兄弟了……”
微微一掀眉,宗元甲接口問道:
“此話怎講,孟達?”
孟達有條有理道:
“就是您剛才那句話,盟主,‘百善孝為先’,接下還有一句是‘萬惡淫為首’,這是誰都知道的處世準則……”
微微一點頭,宗元甲目注孟達。
朝宗元甲邊上的“彩鷹”梅香吟,彎彎腰施了個禮,孟達道:
“梅姑娘,我孟達向盟主直話直說,您聽了可別見怪……”
梅香吟搖搖頭,含笑道:
“不會的,孟護衛。”
話題移向宗元甲這邊,孟達又道:
“這位‘銀虹山莊’少莊主呂彬,沒有將一樁兒女之事好好交待清楚,結果,三個江湖高手莫名其妙進了枉死城,怨冤相報,凌家父女也走上閻王路——這位少莊主不把前因後果自己想了想,扔下他年邁蒼蒼的老爸,一走了事,這……實在不像是俠義門中人的行徑……”
皺皺眉,宗元甲道:
“據你看來又如何呢?”
用手揉了揉鼻子,孟達道:
“盟主,我孟達粗人渾話,是不是該這麼說……那位少莊主呂彬想透了,自己會回家的,如果他還是想不透,就是揪他回來也沒有用。”
緩緩一點頭,宗元甲又進入沉思中。
“年”來得快,去得也快……“嘯天盟”總壇的眾家兄弟,過完年後,又開始忙第二樁“喜事”,那是他們盟主“赤麟”宗元甲和“彩鷹”梅香吟的結婚大典。
新年一過,“金戈雙衛”兩人,銜了盟主宗元甲的諭示,取道湘中“青巖坪”“寧河軒”莊院,接梅少琪、尤傑來“嘯天盟。總壇。
忙碌中的時間,過得特別快——似乎眨眨眼間,已是鳥語花香,春到人間的時候。
“鐵翎”梅少琪在尤伯父尤傑,和“金戈雙衛”陪伴下,來“嘯天盟”總壇見到姊姊梅香吟。
宗元甲對梅少琪,原來“梅兄弟”,現在已改口為“琪弟”的稱呼;而那位義薄雲天的“開碑手”尤傑,他也跟著梅家姊弟,恭稱一聲“尤伯父”。
“赤麟”宗元甲和“彩鷹”梅香吟的結婚大典,真正接到邀宴觀禮請柬的來賓並不多,絕大多數是慕名而來的武林人物……他們參與這項盛典,誰都想一睹這位陴睨江湖,君臨天下,稱雄武林的“赤麟”宗元甲廬山真面目。
“嘯天盟”富堪敵國,金銀盈庫,為了接待這些觀禮嘉賓,早在婚禮正日的前十天,已包下“界牌口”,和附近鎮甸,縣城的大酒店、大客棧,並派下總壇兄弟,凡往石旗峰。嘯天盟”總壇賀禮的賓客,打尖止宿,都不必支付金銀。
婚禮正日漸漸接近,只剩下三天,就是宗元甲和他香妹花好月圓的佳期。
孟達闖進後面“月眉軒”香閨,搗搗嘴,臉上帶著出自由衷的笑意,指了指“月眉軒”圓形拱門,向宗元甲道:
“盟……盟主,他來啦,還有他老爸……”
淋了一頭霧水,宗元甲道:
“我說孟達,你指的‘他’是哪個‘他’啊?”
衣袖抹了抹嘴脣咧裂嘴一笑,孟達道:
“就……就是那個想不透的‘銀虹山莊’少莊主呂少俠,嗯,現在想透啦,他老爺陪了他來‘嘯天盟’總壇拜訪您,和梅姑娘……”
敢情“赤麟。宗元甲對這位呂兄弟著實關心,雖然孟達說出一番似通非通的大道理,但心裡還是暗暗惦念……希望這位呂兄弟早日平安回來。
聽到孟達這些話,宗元甲臉上展出欣慰的笑意,道;
“香妹,我們去外面‘集義廳’!”
兩人來到“集義廳”,“羽化金劍”呂彬從座椅長身站起,恭恭敬敬一禮,道:
“兄弟呂彬見過大哥,見過未來嫂子!”
梅香吟含羞一笑,回了個禮。
微微一皺眉,宗元甲以長兄的口氣,道:
“家裡留下一封信,不辭而別,呂兄弟,這些時候來你去了哪裡?”
一聲“宗大哥”,欲語還休,呂彬緩緩低下頭來。
座椅上的“遊虹劍客”呂敖,替愛子解釋似的道:
“宗盟主,你呂兄弟自鄂北歸來,心裡悶得發慌,去外面溜躂走走,但怕家裡的爹惦念,就回來‘銀虹山莊”了!”
賓主坐下,宗元甲道:
“過去的事業已過去,別再魂牽夢縈結在心頭,呂兄弟,呂莊主膝下就只你一個孩子,朝夕侍奉,除了你外,還有誰?”
欠身點點頭,呂彬道:
“是的,宗大哥,兄弟知道。”
目光投向梅香吟,“遊虹劍客”呂敖含笑道:
“梅姑娘,再過三天,就是你和宗盟主大喜的日子啦!”
梅香吟臉一紅,輕輕一笑!
孟達比手劃腳道:
“盟……盟主,再過三天就是您和梅姑娘大喜日子,我……我孟達看來,呂莊主和少莊主別再回‘臨泉灣’‘銀虹山莊’,就留在‘嘯天盟’總壇行啦!”
僧浩接口道:
“我說孟達,這話該是盟主說的,有你插嘴的份?”
微微一點頭,宗元甲含笑道:
“呂兄弟,你和呂莊主不如留在‘嘯天盟’總壇,大哥有不少事想偏勞你!”
“遊虹劍客”呂敖接口道:
“彬兒,你大哥大喜之日,有不少瑣碎的事,咱爺兒倆可以張羅張羅。”
呂彬一點頭,道:
“是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