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
羹堯不由吐舌道:“你真不枉人稱笑面羅剎,怎麼使出這種手段來?這十天工夫,你教她怎麼受得了?”
中鳳嗔道:“你們不是都怕她跑了嗎?我不用這法子,怎麼教她聽話呢?難道對這種積惡如山的賤婦還有什麼客氣嗎?”
羹堯慌道:“女俠,你不要生氣,我並不是顧惜那賤婦,實在因為這錯骨分筋的法子,便壯男子也受不了,何況她是一個女人才如此說,你不要誤會才好。”
高明看了羹堯一眼笑道:“我說呢,以雲小姐這樣精明的人,怎麼會把一個已經就擒的女賊放了,這一來我就放心了,至於她受得了受不了,那我們就不必過問了。你想,如果不是她積惡如山已經神人共憤,雲小姐能使出這種毒辣手段來嗎?”
中鳳一笑道:“還是四爺知情達理。”
說著粉臉一紅,看著羹堯道:“年爺,您是不知道這賤婦的所作所為,往後去,您只在江湖人物口中一打聽,便知道我用這一手對她並不毒辣了。”
說罷,又滿面含嗔道:“我要不是因為要留活口,讓四爺去和十四王爺說話,憑她昨天晚上的樣兒,便有十個也宰了,還能等到今天嗎?”
羹堯想起昨晚隔房所聽的情形,不由暗中好笑,忙道:“我們先別提這個,只要她跑不了就行,倒是你為什麼知道我們的事,又隨後趕來呢?”
中鳳笑道:“我根本沒有回去,這幾天也住在邢臺縣裡,那張傑每天又都要把你們的飲食起居,差人向我報告一次,你們的一舉一動,我哪會不知道?昨天你們一出店門,我便也改裝跟了下來了,那李如虎,更在我之前跟著你們,只因他的馬不行,所以倒走在我後面老半天。當你們走進那賤婦的店時,我也到了這個小村子,因為恐怕被你們看出來,所以在村中先將那店打聽清楚,捱到那個時候才去投宿,你們還睡在鼓裡呢,那塊石子包著的紙條不是我扔給你的嗎?”
羹堯才恍然大悟不由激動道:“女俠,您為我們這樣盡心盡力,冒著這大風雪相隨,那真太感激了。”
中鳳臉上又一紅,抿嘴而笑道:“話到您嘴裡一說,什麼都成了了不起的事,其實這也平常得很,誰叫您兩位是我雲家堡的貴客呢?真要路上出點事,那不是透著我們雲家堡丟人,不夠朋友嗎?”
說著又是一笑道:“您只要不嫌我這笑面羅剎的手段太毒辣就感盛情了。”
羹堯不由又慌道:“那是我一時失言,你還記著嗎?”
中鳳見他一臉惶急之色,當著高明有點不好意思,又笑道:“我是逗你玩的,這也值得這樣嗎?”
說著,也就桌上坐下來。高明笑道:“雲小姐,你住在哪裡?也在附近嗎?”
中鳳笑道:“我是一個野丫頭,向來就是到處為家。不過,這高邑城裡,有一個白衣庵,那住持妙雲,是我那乳母孫三奶奶的侄女兒,所以便住在她那裡。要不然便也在這裡住下了,大家說說談談有多熱鬧。”
聊了一會羹堯忽然想起一事,向中鳳笑道:“女俠,你今早殺那李如虎,到底是件什麼兵刃便那等厲害。”
中鳳笑道:“您問那玩藝嗎?那也是您見過的東西,我這人改了裝,連它也改了裝,所以您就認不出了。”
說著,從腰下一個革囊內,取出一個黑色小口袋,又從袋裡取出一件東西來,高年二人看時,卻都是雲家堡所見的九把飛刀和一條鏈子,不禁失聲道:“原來是這件東西,難怪只一套上人頭應手而落了。”
再把那小口袋一看,原來卻是全用人發織成,上面又薄簿的塗了一層膠漆,所以遠遠看去,活像一個絹囊。
高明一面把玩著,一面道:“這東西安在那刀圈上固然可以把人頭裹著,不致掉下來,它是軟的,收縮也不難,但是如何人頭一入其中便化成黃水,連屍骨也化了呢?”
中鳳道:“這化骨之法,不在這小口袋,是在那刀圈上面,這也是我二哥想出來的,他把祕製的化骨散全藏在那刀柄內面,只要刀圈一緊,人頭落進頭髮所制口袋,化骨散便從九口刀柄漏出,一部分正撒在腔子上,一部分落入袋中,不消半個時辰便都化盡,只有毛髮而已,所以殺了人,最多隻在那刀圈一收的一剎那之間,會噴出幾滴血來,其餘只剩下一攤黃水了。”
高明不由讚道:“這東西真神妙極了,不過兵器譜既未載明,它到底叫什麼名字呢?”
中鳳笑道:“我大哥因為它殺了人,只留下幾滴血,所以叫作血滴子。”
羹堯笑道:“血滴子,這個名字倒也新穎得很,只是太教人可怕了。”
高明道:“兵器本就是可怕的,我倒喜歡這個名字,使人一望而知,是件殺人利器,不是觸目驚心嗎?”
中鳳道:“既然兩位都以為這個名字不錯,那以後我們便叫它血滴子了。”
說著,看著羹堯一笑似有欲言,又把嘴抿著。高明一看連忙站了起來笑道:“哎呀,我的糧食斷了呢,這東西店小二還真不識貨,怎麼辦呢?”
說著,掏出一隻鼻煙壺來,放在手中顛了一顛,自言自語的道:“我向來用的都是紅毛國的貢煙,還不知道此地有沒有得賣呢?”
說著,向中鳳道:“雲小姐,請恕我暫時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