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
仰天一聲乾笑,寇大勇道:
“馬房還拴著四匹馬,總夠了吧!”
君不豪一笑,道:
“足夠了,各位,請吧!”
走至大門外,“青衫幽靈”祈老九尚回頭罵道:
“近你娘,老子已迫不及待地挖你的心了!”
門外黑漆漆的,月牙兒還沒有星光亮,但星光又哪會比人們的心裡亮?
君不豪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見掌櫃的走出賬房來,急急的道:
“客官,你真的要去鎮外赴他們的約?”
君不豪點點頭,道:
“不錯!”
掌櫃的一攔,道:
“客官,聽我的,千萬別去!”
笑笑,君不豪道:
“為什麼?”
掌櫃伸頭門外,見寇大勇等人已走遠,這才忙對君不豪迫切的道:
“我看得出你是個好人,千萬別相信那個大鬍子的話,他們四個合殺你一個,再傻的人也不會上這種事!”
君不豪一聲笑,道:
“誠如那個胖大鬍子的話,我也是個為名兒拚命的人!”他一頓又道:“倒是有件事情想向掌櫃的打探!”
掌櫃的忙點頭道:
“你請問!”
君不豪道:
“幾天前我們那批弟兄在你店裡住過——”
一旁有個夥計立刻走上前,道:
“不錯,那晚上還有位爺命我二更天把馬牽出槽,我記得!”
點點頭,君不豪道:
“這三四天裡可曾見著他們?”
掌櫃的望向兩個夥計,三個人彼此搖頭。掌櫃的忙問:
“客官同他們走失散了?”
君不豪搖搖頭,道:
“看情形他們沒來泰山鎮!”
掌櫃熱心地道:
“可知他們從什麼地方來?”
君不豪道:
“十里沼!”
掌櫃驚異地道:
“十里沼?那是個白天也鬧鬼的地方,如是往唐山,他們就會經過泰山鎮,十里沼在西北,如果不是去唐山,便不會經過此地了!”
君不豪道:
“他們去白馬鎮的可能比較大!”
掌櫃伸手一指,道:
“往白馬鎮有兩條路,一條走山路小道,可以節省個百來裡,另一條走官道,三百里快馬兩頭不見日頭!”
一笑,君不豪道:
“謝謝!”
大步往客棧外走去,掌櫃上前拉衣裳,道:
“客官,你還去赴約?”
君不豪點頭,道:
“我能不去嗎?嘿……”
店裡面,掌櫃在跺腳,君不豪已跨上馬揹走了。
微微的夜風輕悄悄的從遠方吹來,樹枝在動,風像是有了反應,反應在每個人的心裡,簌簌的掀起陣陣哀傷,宛如在幽幽的訴說著什麼。
晴空萬裡如洗,洗不盡一天的星斗,星鬥不動,大地如寂,寂靜得倍增夜色的蒼茫與索然,太多的無奈便在這種寂寥的夜晚籠罩著大地,以及大地上的人們!
三更天已到了——
遠處,官道旁松林子黑如墨,一間孤零零的茅屋,屋頂上依著山牆邊豎著一支菸囪,煙囪看來似要倒下去般透著冷清,屋頂連著前簷破了一個大洞,光景是破落得有些可憐!
遠遠的,君不豪已看到茅屋前的小小場子上一排四個黑影——四個等著索他命的“傢伙”!
拋鞍下馬,“追魂老六”君不豪邁著四方步緩緩走去,那面已傳來“金箭無敵”寇大勇的聲音:
“你總算沒開溜!”
君不豪冷冷道:
“就算是跑了今天,明天免不了兜上,所以我也不客氣的來了!”
“青衫幽靈”祈老九沉聲罵道:
“孃的,聽聽這口氣!”
君不豪道:
“口氣是有些託大,但也是實情。”
“金箭無敵”寇大勇哼了一聲,重重地道:
“你吹牛!”
君不豪脣角微撇,道:
“對你?君某不屑於。”
冷酷的,寇大勇道:
“你是一個目空一切,眼高於頂陰險小人。”
君不豪冷然一哂,道:
“比之你們在羊角鎮上吸女人血,啃女人骨頭過日子可就高尚多了。”
一邊,“青衫幽靈”祈老九暴喝一聲,罵道:
“你孃的,搏殺氣氛已濃,別盡耍嘴皮子了!”
淡然的,君不豪道:
“畫下道來,君某這裡照單全收!”
平伸左手,寇大勇沉聲道:
“寇大爺說過,我們照江湖規矩!”
君不豪一笑,道:
“怎麼說?”
寇大勇道:
“一對一,至死方休。”
君不豪接道:
“如果死的是在下,你這位羊角鎮上寇大舵主可就露臉了。”
寇大勇嘿嘿一笑,道:
“提著你的人頭回唐山,也是大功一件。”
君不豪聳聳肩,道:
“別因功而喪命可就劃不來了。”
寇大勇哼了聲,道:
“只怪學藝不精,不過我們尚後繼有人!”
哈哈一笑,君不豪道:
“說什麼後繼有人,不過是車輪大戰罷了。”
此刻,站在寇大勇身邊的“青衫幽靈”祈老九打橫抱拳,恭謹的道:
“舵主,且容屬下擋他一陣!”
答應的可真乾脆,寇大勇竟然大馬金刀的點點頭:
“小心了!”
看來是一場早經安排好了的把戲,君不豪不慍不惱的哈哈一聲,道:
“誰先誰後全一樣,可別急躁,須知天燥有雨,人躁有禍,玩命的事就更不能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