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漩渦

裴嘉桉咬了口菜心，半個鐘不到他已經做好了兩菜一湯，味道還很好。她想起在法國小鎮，那時候他們買不到中國食材，鎮上也沒有中餐館，她實在吃不下那些寡淡到無味的法國菜，於是他變著法子給她做好吃的，還試過向鄰居借了一輛車跑到市區買辣椒醬，就因為她那天發了瘋的想吃麻婆豆腐。

吃完飯很快就犯困，躺在沙發上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她最近越來越嗜睡，飯量也大，身子豐腴了些，幸好冬天來了，平時衣服穿得多倒也看不太出來，面對身體的變化她多少有些慌，之前從網上找了一些孕期的圖片看，她能保持目前的狀態實屬難得，但是孕後期也不好說，看著那一個個孕婦的對比照，到後期面目都變形了。

她就怕自己有一天也變成那樣，她看著都倒胃口，但又有些感慨，生育是女人無法躲過的一關，如今懷都懷上了，想太多也不好。程準就是怕她胡思亂想，每天晚上都陪她聊天，確保她睡著了才睡。

許明擇從房間裡拿了條毛毯，輕輕蓋在她身上，a市已經入了冬，即便屋子裡鋪滿陽光，但還是有些涼。

拉上窗簾，他蹲在地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睡得正熟的女人，這段時間她被滋潤狠了，臉上沒了之前的鬱色，睡著的模樣還有些祥和，可能是他心理作用，自從有了孩子，她身上似乎多了點母性光輝。

裴嘉桉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房間昏暗，她以為天已經黑了，掀開被子正想起身，便聽到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聽上去像是在講電話，言語激烈，情緒有些不太對。她捏著被子，又把頭枕了回去。

「媽，你別說了。」許明擇在陽臺踱步，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揉著眉心，這通無意義的電話已經打了十來分鐘，想掛掛不得，聊下去又只會令他煩心。

那頭許母也是氣得不行，語氣嚴厲：「你不喜歡關家那姑娘我也能理解，你們之間差了一輪，你嫌她幼稚媽都能理解，可是許明擇，你說你都33了，還不打算找一個？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說過不久準會找一個帶回來給我看看，現在人呢？」

現在每回通電話準是說這個事，他上回也是被煩得不行才隨口許諾打算糊弄過去，結果倒好，被他媽捏著把柄了。

「您別說了，這兩年內都不會找，是不是關菲找你說了什麼？」

「她什麼都沒跟我說，你說你對她到底有哪點不滿意？兩家人知根知底...」

「打住！」又扯到這處來，許明擇的耐心已經快被耗盡：「我跟她不合適，我早說了，別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那怎麼樣的跟你合適啊？你把條件列出來我去給你找！」

魔怔了！許明擇腳步頓住，聲音不覺提高：「你別操心我了，目前我沒有成家的打算。」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電話那頭靜了一會，又聽到許母帶著試探地問：「那女人還有丈夫？」

「關菲到底跟你說了什麼？」指尖發白，他臉色難看到極點。

許母歎了口氣，繞了一圈終是進入正題了，見兒子發火，又急忙安撫：「我聽著也不可信....」

「我不管她跟你說了什麼，她就是這個脾氣，說話不過腦子，什麼話該聽什麼話不該聽我相信您能辨別。」

說完便掛了電話，手機發燙，他撥通關菲的電話。

沒人接，再打過去已經打不通了。一貫的小把戲，許明擇沉著臉給她發了條微信。剛轉身，沒想到那熟睡的女人正坐在沙發上，側著臉看向他。

她剛睡醒，臉上帶了一絲茫然的嬌憨，他不知道她醒了多久，聽了多久。他把手機放進口袋，進了屋。

「我吵醒你了？」他蹲下，神情溫柔，摸了摸她微微發燙的臉頰。

「跟你媽媽打電話？」她聲音沙啞，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嗯。」

「她想讓你結婚？」

他一愣，又笑道：「女朋友都沒有，結什麼婚。」

「她要給你找女朋友。」

她雖然沒聽到許母都說了什麼，但是從他的話來看，多少也能猜測到。他比她大了好幾歲，早已經過了適婚年齡，想來那關菲也許就是許母安排在他身邊的，一想到這就有些不是滋味。

「我媽那人做事風風火火，等她這股勁過了就好了。」

她的手被他包在手裡捏著，裴嘉桉看著二人相握的手，突然覺得很難受。

「你遲早要結婚。」她淡淡地說：「咱們現在這樣...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該怎麼辦？」

他看了她一會，坐到沙發上去，將她摟在懷裡，他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突然問：「你會和程準離婚嗎？」

她身體一僵，又極快地回答：「不會。」

「你想過跟我結婚嗎？」他繼續問。

想過嗎？裴嘉桉問自己。

許久，她都沒說話，再開口時卻是轉移了話題：「如果有一天你有喜歡的人了，你就應該去跟她結婚。」

「嗯。」他低頭看著她，又笑道：「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