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臉皮

小網紅胸口起伏，穩定著呼吸。把手機拿起來，懶懶地看著屏幕那頭眼睛暗沉，染上一層欲色的人。

她說：「好看嗎？」

男人喉結滾動。

小網紅打了個哈欠，說：「睡嘍。」

掛了電話，小網紅給他發了一張自己穿著深色半包情趣內衣的照片，鎖骨深凹。

走出了頽廢狀態，小網紅終於打起精神開始營業。

廣告主題是一款國民汽水推出的新包裝。男藝人在樓頂破舊工廠房裡跳舞，小網紅從高處扔一瓶汽水給他，然後跳到男藝人身邊，和男藝人一人一瓶汽水，男藝人喝下後，和她對視著笑。兩人一起說出廣告詞。

鏡頭很少，但是會在各個電視臺和視頻網站上播放，所以一秒鐘露臉都是有價值的。

小網紅到拍攝片場是何總送的，好久沒聯繫，何總說送她去的時候，語氣自然得彷彿半點尷尬都沒有。何總帶著小網，紅去片場，小網紅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想給自己撐腰的這點好。

在片場，小網紅居然看到了季教授。

季教授向小網紅走來，何總站在她身邊。

小網紅說：「教授怎麼在這兒?」

教授說：「我是這家公司的投資顧問。」

小網紅半真半假恍然大悟的模樣。

何總把手攬住小網紅的腰，冷淡地說：「投資顧問不應該出現在市場廣告的拍攝現場。」

教授說：「多方瞭解公司産品和公司合作對像是對公司瞭解和評估的一部分。」

兩個人都從對方眼神中讀到了不友好的信息，幷且都讀到了，對方跟女孩的關係。

小網紅跳出來插了一句：「好熱啊，我想吃西瓜。」

最後何總讓助理買了二十個瓜來片場，助理開車搬瓜的時候，小網紅覺得總裁大人像個包工頭。

第一天男藝人沒到現場。

一開始的長鏡頭她坐在屋頂上，扎著兩個小辮子兩條腿伸下來晃蕩。

接著鏡頭到跳舞的男藝人，暫時沒法拍。

再接著小網紅從屋頂上跳下來，把汽水扔給男藝人，然後在背景群裡跟著狂歡。

最後和男藝人碰瓶子，廣告完。

總共二十幾秒，最長的時間都在男藝人的舞蹈和特寫上。

他們一群小嘍囉拍了遠景和狂歡的背景，小網紅的鏡頭感居然出乎意料地好，導演一開始覺得這個被塞進來的配角是老闆的關係戶，沒想到還算能用。

廣告的主要製作都在後期，但鏡頭雖然短，也重複拍了許多次。小網紅耐心和態度都極好。自己的兩個男人坐在一邊似乎相談甚歡。

這兩個人都不用上班嗎?

為了配合男藝人的時間，下次拍攝是三天後。

一整天拍攝結束，兩個男人居然還坐在這裡。手工的小網紅去換衣服，拆頭髮。

教授說：「跟我走？嗯？」

小網紅幷不想跟教授走，但是更不想跟總裁大人走。

還沒說話，何總說：「我要吃你家樓下的燒烤。」

小網紅心想：你一個火鍋不吃辣的人裝什麼逼呢。

教授說：「何總，自力更生這點能力您還是有吧。」

小網紅拿著手機，拎起包，說：「我打車走了，兩位不送。」說完快速出門，找到在門口停著的網約車。

教授發消息讓她早點睡，約她明晚去看德雲社，她欣然同意。

回家後，小網紅把頭髮上一坨坨的髮膠洗掉，塗了厚厚的護髮素，這個辮子固定實在是太傷頭髮了。

正準備吹頭髮的時候門鈴響了。

有的人斯文講道理，發短信了事。

有的人厚顔無恥，跟到別人家裡。

小網紅扯出笑臉，說：「何總怎麼來了？」

男人說：「我來吃燒烤。」

小網紅說：「哦，那您吃完早點回去。」

男人說：「你陪我去。」

小網紅說：「現在快10點了，我一點都不想吃燒烤，吃燒烤會長胖，會長痘。我剛洗完頭，我想吹頭髮睡覺。」

男人微微疲倦皺著眉說：「夏夏，你在鬧什麼。」

「我沒鬧。」

「不就是你問我想不想跟你結婚我沒回嗎，你跟我鬧了多久。」

小網紅說：「不過是拒絕了一次你的求歡，你有必要這麼不依不饒嗎？」

男人大力地推門而入，把門砸上。

男人說：「你跟那個姓季的眉來眼去一天當我不存在嗎？」

小網紅冷靜地笑出來，說：「何總，我以為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的。」

男人說：「我看我還是對你太好了，」

小網紅耐著性子閉了眼睛又睜開，說：「何總，我今天不想。」

男人說：「我想。」

說完把頭髮還濕漉漉的小網紅困住扛起來，扔到床上。眼睛裡是沒掩飾的暗色。

床上還躺著兩套皮卡丘情侶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