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戀,我的妻子
事畢。
阮清夢穿好衣服,手裡抱著自己的呢大衣,肩上披著賀星河的西裝外套,整個人窩在辦公椅上,手撐著下巴看他慢斯條理地扣襯衫上的扣子。
他的手生的真好看,讓人想到最上等最挺拔的綠竹。皮膚略有些白,襯得身上淺淺抓痕更加明顯。
釦子一顆顆扣上,那些痕跡慢慢地被隱藏在白色的布料之下,不多時又是那個清冷熟悉的小賀總。
阮清夢跳下椅子,湊過去,被他一把攬著抱到胸口。
她費力從他胸膛鑽出一顆腦袋,頂著亂糟糟的頭髮,嗔道:「你悶死我了。」
賀星河輕笑,沒說話,只是用手梳了梳她身後打結的長髮。
「不來根事後煙?」
「不想抽。」
「為什麼,你以前不是都會抽的?」
「現在不抽了。」他小狗一樣俯身,聞她頸間長髮的清香,感慨:「果真是我的味道。」
阮清夢被他弄得很癢,往後躲了些,「戒煙了?」
「嗯。」他攥著她的手,吻了下她手背,語氣認真篤定:「要備孕。」
……
阮清夢驚住了。
這哪是坐直升機的速度,這分明是坐了火箭。
試問哪對情侶能夠在兩天內完成確定關係、求婚、準備見家長、備孕等一系列流程。
閃婚都不帶他們這麼閃的。
「你還記得嗎……」賀星河偏過頭,眼神炙熱真摯,迸發出從未有過的光芒,「她叫賀念。」
阮清夢心軟,點頭,「記得。」
他求婚的時候說過的。
頓了下,又問:「你覺得她是個女孩?」
賀星河立刻點頭,手指摩挲著她的手背,掌心溫度和眼中一樣熱,「肯定是女兒。」
「萬一是男孩呢?」
賀星河靜默,半晌說:「那也沒關係。」
阮清夢哭笑不得,小幅度搖晃著他的手,「現在討論孩子是不是太早了,我們都還沒結婚。」
賀星河沒有笑,用力反握住她手,像是想起了什麼,順著她的話應下去:「等下就去。」
「去哪兒?」
「民政局。」他神色異常淡然,只是眉梢眼角帶了絲絲喜悅,說起這句話尾音上揚,「去登記結婚。」
阮清夢被他這話弄得猝不及防,一下子面熱,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心神蕩漾,但轉念一想,稍稍猶豫:「你爸媽……」
「沒關係。」他直接打斷她,「你呢,你想不想和我結婚?」
想不想?
當然想。
阮清夢鼻頭莫名泛酸,眼眶一熱,心跳瞬間撲通加快,已經這麼這麼久了,她喜歡了他這麼多年,他找了她這麼多年,現實如夢境一樣不可思議,讓人服軟,讓人無法抗拒。
阮清夢小小屏息,怕自己胡亂狂跳的心會亂了此刻的美好,她用力點頭,小聲道:「想,我想!」
賀星河收緊手臂,把她完全圈住,下巴在她發頂蹭了蹭,有釋然的欣慰,「那……我們結婚吧。」
阮清夢整個人靠著他,被他身上的薄荷味包圍,笑容不變,甕聲甕氣道:「星河,你和我在一起開心嗎?」
額頭傳來溫熱氣息,眼前人胸膛微微起伏,「開心。」
「結婚以後,也會這麼開心嗎?」
「會。」
「你愛我嗎?」
「愛。」
「那你……」她頓了下,笑容斂去,「後悔過嗎?」
一隻手輕輕拍了下她的後腦,額頭被彈了彈。
「沒有。」
……
我愛你。
以前愛,以後愛,不管身在何處,不管你是何人。
夢境虛幻,便以全部年輕的赤誠顛倒輪回,偏要和天作對,偏要和世俗人心作對,拼一個你死我活 ,也要保留愛情最原本的模樣。
現實荒涼,那就不求全身而退,破碎的靈魂困在殘缺的軀體裡,流淌的時間定格在自我迷失裡,無悲無喜地面對歲月流逝,自顧自地畫地為牢,清醒給世人,沉淪給自己。
我走過的路不曾回頭,看過的風景不曾留戀,卻始終緊抓著一絲過去不放。不畏嘲笑,不畏鄙夷,惟願在某個人來人往的街道,能夠再次遇見你。
上天總是垂簾深愛的人,破碎的靈魂得以圓滿,那些如痴如狂的日子便成了一笑而過的歎息。
你我終相逢,在事隔經年之後。
除了感謝,別無其他。
是非恩怨皆過往,十二載一輪回,渺渺幾輪回人生拍馬而過,餘下的人生,隻願相知相守,以我此生的熱情,以我唯一的心動。
我的初戀,我的妻子。
*
約半小時後,阮清夢和賀星河開車去了民政局。
司機先是載著他們去了阮清夢家,阮家的戶口本放在她那裡保管,很順利就拿了出來。
去賀家的路上她有些忐忑,沒見過賀家父母總有些不安,但出乎意料,賀星河只是打了個電話,一位元上了年紀的老伯便提著檔袋出來,遞給了他們。
賀星河接過,給了阮清夢。檔袋薄薄的,打開來看果然只有一本戶口本。
葉伯眯著眼睛看了眼車裡,和藹地笑道:「這是要去做什麼呀?」
賀星河低聲吩咐司機開車,慢慢搖上車窗,淡淡回道:「領證。」
葉伯眨眼,沒有反應過來,又問:「領什麼證?」
「結婚證。」
「……」
司機一腳油門下去,車子飛速離開賀家,阮清夢猶豫了會,扭頭看了眼後方。
葉伯還是維持著僵硬的姿勢站在原地。
一隻厚實的手掌遮住她眼睛,視線被阻礙,她順從地轉身過來,把兩本戶口本牢牢捏在手裡。
賀星河微微後仰,靠著椅背,說:「先去民政局,其他什麼先不要管。」
阮清夢:「我們這算不算先斬後奏?」
「算。」他跟她對視,突然曖昧地笑了下,「我媽可能會以為你懷孕了。」
阮清夢噎了下,手裡的本子突然有些燙,她抿了抿脣,問:「萬一你爸媽不喜歡我的話……」
賀星河抽出本子,淡淡道:「不會的,你只需要準備接受他們的祝福。」
「那萬一呢?」
他嗤笑,拍了拍本子,「那他們說的話就不作數了。」
阮清夢愣了下,而後感慨:「我現在倒是真的想懷孕了。」
賀星河斜她一眼,「怕你爸媽不同意?」
阮清夢搖頭。
阮父阮母醉心事業,和她還有阮清承的交流極少,雖說物質上從不曾虧待他們,但到底感情還是淡薄了幾分,上回在醫院裡見到父母前,她已經將近一年沒見過他們了。
真要說起來,他們可能也不會如何關心和她結婚的是什麼人。
她更擔心的還是賀星河那邊的家長。
她看著他,低聲說:「我不想你因為我為難。」
「想什麼呢。」他神情稍緩,看著不那麼冷漠,「都到這地步了,別想那麼多。」
民政局漸漸出現在眼前,阮清夢隔著車窗看到門口幾對男女,個個神色溫柔甜蜜。
她心頭突然跳動,那點兒顧慮莫名跑到九霄雲外,耳根子因激動泛起紅暈,直到下了車也暈乎乎的。
賀星河從後頭摟著她往前走,邊走邊說:「已經上了賊船,別想著下去了。」
阮清夢又搖頭,心想,她可從沒想下去。
領證的過程很快,他們運氣好,去的時候只有一對夫妻排在他們前面,賀星河牽著她的手,靜靜站著等他們結束。
說實話他們這副模樣不太適合來民政局。賀星河還好,白襯衫西裝褲加長款外套,打扮算是休閒得體,阮清夢穿著他的西裝外套,因為來的匆忙頭髮也沒梳理,淩亂地散在身後,絲襪被撕破了,她一心趕著來領證,沒來得及換新的,白花花的腿露在空氣裡,上頭幾抹曖昧紅色。
此情此景,極容易腦補出狗血劇情。
果不其然,排在前面的準妻子看了眼阮清夢的白大腿,扭著自己未婚夫的耳朵把他掰回去,語重心長地問她:「小姐姐,你需要我替你報警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