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生吧

阮清夢看了那個禮物袋兩眼,沒好意思拆開,道了謝放進包裡。

黃心婷問鄒慶慶:「婚禮定在哪天?」

「下個月十號。」

阮清夢算了下,大概還有兩周,時間有點趕。

黃心婷繞過來坐下,懶洋洋地伸腿,側頭努了努下巴,「清夢都結婚了,還能給你當伴娘?」

阮清夢和鄒慶慶同時怔住。

她沒想到這一茬。

「……」

鄒慶慶哭笑不得:「我要讓賀星河賠我個伴娘。」

黃心婷 一抬手,哼唧道:「他有老婆萬事足,才懶得搭理你,還不如搶他點單子來得實在。」

阮清夢頓了頓,捏著手裡的禮物袋,指頭緊了緊。

半晌,她無奈笑道:「抱歉。」

鄒慶慶捏她鼻頭,「你們夫妻倆害我少了個伴娘,你怎麼賠我?」

「你去搶他單子吧。」阮清夢真誠地說,「我保證他不會反抗。」

鄒慶慶氣笑:「你也是有老公萬事足。」

阮清夢笑出來,還想說點什麼,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沒看就知道是誰,直接點了接通。

「什麼時候回來?」

「現在才五點不到。」阮清夢手掌搓了搓手機背面,賀星河語調平靜,但她瞭解他,一聽就知道他已經很不耐煩。

她想了想,把伴娘的事和他簡單講了下。

「不當也好,不用辛苦。」他毫不在意,淡淡道:「既然不用當了,也沒必要試衣服了,沒事的話就回家吧。」

「你急什麼?」她疑惑道。

賀星河:「回來做飯。」

……

掛了電話,阮清夢晃晃頭,迎著鄒慶慶的目光,嘴一張,話沒說出口,被她擺手打斷。

「算了算了,我都猜出來了。」她的表情難得嫌棄,皺成一團像個包子。

「趕緊回吧,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

回到家,樓底下沒看到熟悉的車,阮清夢上了樓,看到賀星河靠著牆,嘴裡叼著根沒點燃的煙。

冬天天色黑的快,這會兒已經暗下來,賀星河在白色牆面前,勉強看出個模糊的輪廓。

見到她,拿下了嘴裡的煙,朝她張開了雙手。

阮清夢小跑著奔過去,輕巧地撞進他懷裡,像一團雪白的小奶狗,見到人還會黏著撒嬌。

他身上味道不變,還是淡淡薄荷味,她埋在他胸口,深吸口氣。

肩膀處的呼吸帶來瘙癢,賀星河感到她的動作,一手環住她,一手解開了自己的襯衫釦子。

一顆、兩顆、三顆……

在馬上就要露出不該露出的地方時,阮清夢嚇得清醒,忙扣住他的手:「你幹嘛呢……」

賀星河又把煙塞進嘴裡叼著,左手扯開自己的襯衫領口,露出肩膀處精緻的鎖骨和略蒼白的皮膚。

再往下,依稀可見塊狀腹肌。

「總隔著衣服聞有什麼意思。」他笑著,捏住她下顎把她捏成嘟嘟嘴,「來,給你聞原裝的。」

阮清夢驚呆了,愣愣地看著他。

黑暗裡,朦朧裡,他歪著頭衝她露出一個得逞的笑,風流異常,輕佻異常,幼稚異常。

阮清夢呼吸起伏,平復著自己的心跳,她呼出口氣,因為被捏著嘴聲音偏尖細:「流氓……」

賀星河笑而不語,倒是放開了手。阮清夢摟著他胳臂:「晚飯吃了嗎?」

「沒有。」他搖頭。

阮清夢想想,說:「特地回來等我做?」

「嗯。」本來就是特地回來的,他自然而然地點頭。

阮清夢掏出鑰匙開門,感慨道:「你這人,有時候看著挺幼稚的。」還不是因為吃阮清承的醋。

賀星河不滿了,「不要拿說你弟的語氣說我。」

「你們倆沒差別,幼稚起來一個樣。」

「誰說沒有。」他靠著牆,懶洋洋地冷笑,「他是你弟弟,我是你老公,能一樣?」

阮清夢踢了靴子,把包包放到櫃子邊,斜他一眼:「果真一樣。」

賀星河跟在她後面,沒有說話,慢悠悠走進來。

阮清夢趁著彎腰擺放靴子的間隙,輕飄飄看過去,發現他拿出阮清承的拖鞋給自己換上,脫鞋的動作有些遲緩,但好歹還是換上了。

她無端鬆了口氣,心頭泛著柔軟。

賀星河換了鞋,緩緩走到沙發上坐下,眼睛四處打量著這間公寓。阮清夢的住處裝修很簡單,屋子不大,收拾得整潔,看著還算溫馨。

她走到冰箱前蹲下,扭頭問他:「你想吃什麼?」

他這會兒坐下來就看出有點疲憊,揉了揉眉心說了個極其隨便的答案。

「隨便。」

「……」

阮清夢點了點冰箱裡的東西,香菇、木耳、瘦肉、青椒……正好是魚香肉絲飯的做法。她把東西拿出來,轉身進了廚房。

阮清夢的廚藝做家常菜綽綽有餘,她惦記著賀星河,動作急了些,切菜的時候差點切到了手指。賀星河口味偏甜,他不喜歡菜裡放青椒,更喜歡甜味的東西,她下鍋的時候特意多放了半勺糖。

菜端出來,賀星河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屋裡開著暖黃頂燈,他用手遮著眼睛,姿態放鬆。

脖頸處青色的血管,領口處突起的鎖骨,安安靜靜像一副黑白水墨畫。

她親了親他的手指,「星河。」

賀星河過了好一會兒才懶懶地吱了聲。

「吃飯了,吃完了去床上睡,這裡容易著涼。」

「我沒事。」他摸摸自己頭髮,幾縷髮絲掉到額前,站起身往桌邊走去。

阮清夢伸手扶他,被他躲了開去。

兩人入座,阮清夢盯著他側臉,看他默默吃飯,吃相很好,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脊背甚至都挺直成一個弧度,無一不透露著他良好的教養。

「好吃嗎?」

賀星河嗯了聲,沒抬頭。

阮清夢緊了緊嗓子,忽然問:「我們要不生個孩子吧?」

賀星河拿勺子的動作停了下,他沉默了一會兒,似笑非笑問她:「你不覺得太快了?」

阮清夢:「可是你已經等了很久了。」

賀星河:「沒關係。」

出乎意料的,他放下了勺子,燈光之下他的表情嚴肅,沒有半點笑意:「清夢,我不希望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想要孩子。」

「你不想要孩子嗎?」

「想要。」他誠實地回答,「但是都已經等了這麼久,再等一會兒也沒關係。」

阮清夢低聲說:「我也挺想生的。」

笑音從頭頂傳來,「行啊,那就生吧。」

阮清夢抬頭。

目光範圍裡,是和以往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景象,屋外夜色如墨,星子點點,屋裡燈光傾瀉,溫情脈脈。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飯菜香味,玄關處男人的皮鞋女人的短靴整齊擺放,外頭可能有人在放煙花,似乎聽得見孩子們嬉鬧的聲音。

這是眾生萬象裡最平凡的一副,卻像極了充滿人間煙火的藝術品。

阮清夢看著賀星河,怔然著,想起很多年前模糊的歲月,少女時代的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畫面。其實那時候的場景已經有些記不清,但感受還在,他穿著校服經過自己身邊,像是看到了天上最清冷的月,又像觸摸到了會發光的太陽。

她摸摸自己胸口,笑著說:「我好像從來沒和你講過以前的事。」

……

那晚 ,賀星河留在了阮清夢家。

他穿著阮清承的睡衣,從背後緊緊抱住她,聽她述說著曾經被深埋的暗戀,每說一會兒,濕潤的脣就落在她脖頸上,肩膀上,臉頰上,沒有帶任何情慾,單純地吻她。

聽到她丟了所有日記的時候,他在她的肩頸處小小咬了一口。

「唔……不要咬我。」

他更用力,呼吸綿長:「乾脆咬死你。」

她拉起被子,遮住半張臉,只露出笑的彎了的眼睛:「你才捨不得。」她心知肚明。

賀星河拍她額頭:「恃寵而驕。」

她笑的更甜,嘻嘻哈哈,湊上去親住他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