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起住
夜色漸深, 月色稀薄。
看著外邊的景象, 越來越熟悉,齊悅有些不確定的問:「這不是去你家的路嗎?」
這一個星期以來,齊悅每天都要跑一趟沈穆深的家, 幾次下來之後, 自然對一些標誌性的建築印象深刻。
沈穆深目視前方,專注的開著車,淡淡的說:「我不認為你現在敢自己一個人住酒店,還是說, 你想聯繫你的好朋友海瀾?」
齊悅搖了搖頭, 要是住酒店的話,她肯定會整晚心慌得睡不著, 海瀾的話, 她怕海瀾擔心,也不想讓海瀾大晚上的跑過來 ,再者海瀾的父母都認識她, 她要是真的住到海瀾的家裡,肯定會很麻煩。
「但是, 這樣會不會打擾到你?」
「那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對你冷漠一點?」
這句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我對你好, 你就收著。
齊悅略微一默, 沒有再探究去哪裡這個話題, 而是由衷的再次道謝:「今晚的事情, 真的很謝謝你。」
雖然沈穆深有時候說出來的話確實是讓人無言以對, 但由心而論, 今晚他真的幫了她很多。
沈穆深僅是高冷的「嗯」了一聲就沒了後續。
很快就到了沈穆深的公寓,進了沈穆深的公寓,齊悅竟然有一種回到家的荒唐錯覺。
看了眼客廳之中,有不少屬於她的東西,突然反應過來她會這麼想,理由也是很充足的。
齊悅在換鞋子的時候,看到了自己褲腳上面沾上的粥,過了這麼久,早已經幹成了膠狀,髒髒的。
齊悅有些遲疑,沈穆深看了眼她,略微思索的走進房間,半分鍾後拿著一條自己的睡褲走了出來,遞給齊悅。
齊悅看了眼他手中的睡褲,又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沈穆深。
他是要她穿他的衣服?
「別亂想,新的。」
聽到是新的,齊悅鬆了一口氣,接過他遞過來的睡褲。
「我家就一個房間,沒有客房。」沈穆深說。
齊悅看了眼客廳中的沙發,沙發非常的大,夠她一個人躺了,就說:「那我睡沙發。」
沈穆深瞥了她一眼之後,轉過身,走回房間,抱出了毯子和枕頭。
「如果你沒有懷孕,我沒有良心,你今晚還真的要睡沙發。」把毯子枕頭放到了沙發上之後,又開口:「我房間的東西,除了那張床,都別亂動。」
「另外,浴室你可以用,在進門第三個櫃子,最下面的抽屜中有乾淨的毛巾。」
「謝謝。」齊悅沒有和沈穆深推脫,她現在需要時間好好的緩緩情緒。
說了聲謝謝之後,齊悅從客廳走過,小心翼翼的推開了沈穆深房間的門,要不是房間還開著燈,齊悅還會懷疑自己進入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方。
全部是黑白灰三個色調,比客廳還要簡約,黑色的窗簾,就連貼牆的櫃子也都是黑色的,真的是無法想像沈穆深是怎麼住下去的。
齊悅從沈穆深所說的抽屜中找到了乾淨的毛巾,有些小心謹慎的在沈穆深的浴室中洗澡。
躺在沙發上看著手機的沈穆深聽到臥室中傳出水聲,放下了手機,雙手枕頭看向天花板。
陷入沉思。
人如果會隨著時間而改變,但本質會變多少?
沈穆深把兩年前剛認識的那個齊悅和現在這個齊悅的對比,發現有所不同。
兩年前,因為沈老爺子和齊悅爺爺有著生死之交,沈老爺子上了年紀,想要把這位生死之交的朋友找到,見見面敘敘舊,但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他這位朋友早已經不在了,不僅不在了,連他的兒子兒媳也都出了意外不在人世了,只留下了一個孫女,聽說寄養在父母朋友的家裡。
沈老爺子因為對朋友的愧疚,讓人找到了那個孫女,也就是現在的齊悅,之後就把舉目無親的齊悅接進了沈家。
即便齊悅偽裝得再好,沈穆深也還是從她的眼中看出來了算計和貪婪。
齊悅一直有目的接近沈穆深,討好沈穆深,但沈穆深一直以來都是懶得搭理她。
直到有一次在公司年會上喝醉了酒,才被齊悅下了套。
又繼而分析現在的齊悅,在她的眼中,沈穆深已經完全看不到當初的那種算計與貪婪了,就算隱藏得再深也會有破綻,但沈穆深沒有找到蛛絲馬跡。
何止不同,簡直脫胎換骨。
她真的改變了?
那又是什麼原因導致她改變的?
想了許久,都無解。
…………
齊悅洗好了澡,穿上了沈穆深的睡褲,睡褲大到她無法想像……辛虧褲頭的地方是係帶,不然還真的沒法穿,把褲腳長的地方都捲到了小腿上,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褲子一樣,有些滑稽。
齊悅沒有再出客廳,而是坐在了沈穆深的床上,略微的不自在,四處的看了眼,視線在沈穆深床頭櫃前的照片停了下來,沈穆深居然還會在房間裡麵放照片?
照片上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抱著一隻體型較大的金毛,而小男孩的臉上則是沒有任何表情。
齊悅仔細的看了眼,從小男孩的輪廓以及那雙傲慢的眼神,可以看出來,這就是沈穆深小時候,沒有任何疑問的。
齊悅看了眼他身邊的狗,真的想像不出來一個不喜歡孩子的人,居然會養狗。
不過,她怎麼沒有聽沈家的人說過沈穆深有養過狗的事情?
算了,不想了。
齊悅躺到了沈穆深的大床上,剛剛躺下,齊悅感覺出來差別了,就算是之前她在半山別墅的床也沒有沈穆深這張床舒服。
萬惡的資本主義。
原本緊張的情緒,在洗了個熱水澡,再而躺上這張倍感舒適的床之後,好像已經舒緩了許多,睏意也慢慢的襲來。
正打算睡覺得時候,肚子忽然「咕嚕」了一聲,打算不管,閉著眼睛繼續睡,誰知道第二聲「咕嚕」也響了起來。
她餓了……
原本打的宵夜,已經灑在了家門前,剛剛一直處於緊張的狀態,沒有感覺到饑餓,但現在一放鬆,饑餓感也就回來了。
越想越餓,就越想吃東西。
忍了半個小時,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齊悅想,要不就出去,到沈穆深的冰箱拿點吃的,明天再給他買回來?
想了想,齊悅還是付諸行動。
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房間的門,怕沈穆深已經睡了,打擾到他,也就沒有開燈,用手機的亮屏來看路。
她經常來沈穆深的的公寓,雖然沒有都沒有亂動任何東西,但還是知道冰箱在哪的。
輕手輕腳的摸到了冰箱的前,原本滿心期待,但在打開了冰箱之後,滿心期待變成了灰燼。
冰箱裡麵除了包裝上全是英文的礦泉水之外,一點能吃的都沒有,齊悅失望至極,就在她準備把冰箱門關上的時候,客廳的燈「啪」的一聲,亮了。
齊悅驀地站了起來,轉身,只見光著腳站在客廳中,穿著黑色睡袍的沈穆深雙手抱胸的倚靠在牆上,挑著眉看齊悅。
「我還在想今晚的事情會不會給你造成心理陰影,但顯然是我想多了。」
齊悅如同小孩偷糖吃被逮到了,心虛的垂下頭。
安靜了片刻,這個時候齊悅的肚子忽然又「咕嚕」了聲。
齊悅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窘迫得想要找個縫鑽進去,有點丟臉。
沈穆深看了眼她的肚子,語帶調侃,「肚子餓就直說,你偷偷摸摸的,我還以為你要把我家的冰箱給偷走。」
……
「我能叫一個外賣嗎?」畢竟是人家的地盤,齊悅覺得還是要問一下主人的。
沈穆深放下了雙手,拿起了放在茶几上面的手機,看了眼齊悅,問:「想吃什麼?砂鍋粥?」
說到砂鍋粥,齊悅就想起今晚的事情,所以立馬搖了搖頭。
「餃子餛飩和麵都可以。」
「好。」
然後沈穆深在看了會手機,輸入了什麼,齊悅也沒看到,一會後,沈穆深放下了手機,說:「外賣半個小時後送到。」
「那我回房先等著了。」齊悅說完這話後,立馬遁回了沈穆深的房間,躺回了那張舒適的大床上。
二十九分鍾之後,門鈴一響,齊悅就從床上起來,快速的走了出去,不是因為餓的,完全是不敢勞煩沈穆深這位大爺。
出了客廳,看到正要穿鞋子的去開門的沈穆深,齊悅做出了一個停的手勢。
「我去開就好了。」
沈穆深也沒有動,繼續躺回了沙發上刷手機。
齊悅打開了門,正想要拿過外賣,卻在看到門外的人愣了。
而門外的人看到齊悅的時候,也愣了。
兩個表情呆滯的人相互看了半響,然後門外的人捂住了自己因為吃驚而合不攏的嘴巴,後退了幾步,抬頭看了眼房號,再低迴視線看向齊悅。
表情震驚,難以置信。
「齊小姐……你和副總同居了?!」語氣和表情何止一個驚字能概括得出來的。
……
齊悅聞言,悶咳了好幾聲,連連搖了搖頭,隨後問:「宋祕書,怎麼會是你?」
送外賣來的人不是外賣小哥,而是沈穆深那個二十四小時服務的宋祕書。
看了眼宋祕書手上提著的外面,繼而問:「你轉行送外賣了?」
宋祕書聞言,微微側身,從齊悅的身側看進客廳,看到了沙發上了躺了個人,就壓低了聲音說:「我上司從來不會用外賣軟件定外賣,他說誰能確保外賣經過第二個陌生人還能保持乾淨安全,所以每個月給我翻倍的工資,讓我二十四小時服務,就是因為這個。」
……原來是沈穆深專屬的外賣小哥。。。
外賣小哥兼職保姆和祕書,宋祕書簡直是全能的人才。
宋祕書把外賣拿了進來,拿出餐桌的時候,齊悅有些傻眼了,她只是說餃子餛飩麵條這三樣中選一樣就好了,結果沈穆深都讓宋祕書打包了過來。
齊悅看向躺在沙發上刷手機,看著國內外財經最新新聞,如同大爺一樣的沈穆深,問:「你要吃嗎?」
沈穆深看著手機,答:「不餓。」
不餓你還點那麼多!
浪費!
再次像是看穿齊悅的想法,沈穆深淡淡的說,「你給了三個選項,而我是從來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面。」
齊悅和宋祕書相視了一樣。
嗯,很沈穆深。
倨傲的沈穆深。
「宋祕書你要不要也吃點,這麼多,我一個人吃不完會浪費的。」
宋祕書搖了搖頭:「不……」
「吃完順便把垃圾帶走,別把垃圾留在我家裡。」沈穆深有輕微潔癖。
得到上司的批準,宋祕書剛剛搖頭搖得有多快,現在就坐得有多快。
齊悅:……
宋祕書壓住了心中的好奇,什麼都沒問,默默的把宵夜吃完了。
齊悅想他大概是怕被分配到印度分公司,所以才忍住了什麼都沒問。
把東西都收拾完,送走宋祕書,已經是淩晨十二點半了。
吃飽後齊悅就開始犯困了,打了個哈欠,對沙發上還在刷手機看新聞的沈穆深說了「晚安」之後就回了房間。
齊悅躺回了床上,因為經過了今晚的事情,讓她對沈穆深有了稍微的改觀。
海瀾說過是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才怕沈穆深的,她何嚐又不是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覺得沈穆深不是個好人,雖然現在看起來也不像什麼好人,但她也因為這個而一直都對沈穆深抱有敵意,更有懼意。
壞人嘛,總是會讓人產生畏懼之意,沈穆深也不例外。
不過以後,她應該不會再對他抱有那麼大的成見了。
………………
大概床舒服,客廳外還有沈穆深坐鎮,所以也不用擔心小偷會摸到這裡來,齊悅睡了個非常安心的覺。
睡得正沉,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睡意沉沉的拿起手機,沒有看來電視顯示,直接接聽了。
一接通就立馬傳來了海瀾焦急而擔心的聲音,「齊悅!你現在在哪呢!?」
「我在睡覺……」齊悅還沒有睡醒,一切都有點迷迷糊糊的。
「我今天早上本來想去找你喝早茶的,結果看到你家樓下停了警車,聽到民眾討論說有人入室盜竊,一打聽才知道是你家,擔心死我了,你現在怎麼樣,有沒有被傷到?有沒有被嚇到?孩子怎麼樣了?」
齊悅意識有稍許回籠。
「我沒事了,昨天晚上我不在家。」齊悅沒有和海瀾說她差點就進家門了,而當時那個小偷還在家裡麵。
聞言,海瀾鬆了一口氣,問:「那你現在在哪裡?」
齊悅看了眼手機,通話界麵中的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是八點四十五,而她一會還要在這裡等沈母過來,要是不讓海瀾過來看她一眼,海瀾肯定會很擔心的。
她想,現在這個時候沈穆深應該也已經上班了,讓海瀾過來看她一眼,應該也沒有什麼影響,所以齊悅也就把地址說了出來。
當然,齊悅沒有告訴海瀾,她現在是住在誰的家裡,要是真告訴她了,她沒來到之前肯定會腦補出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來。
掛電話之前,齊悅讓海瀾順便給她送洗漱用品和一套衣服過來,她的褲子還沒洗呢……洗了之後,一會肯定不會幹,她可不想穿著這麼一條睡褲出現在沈母的面前。
掛了電話之後,大概是因為昨晚睡得太晚了,又太過鬧心了,所以睡意很快又襲來,齊悅決定繼續睡,睡到海瀾過來。
不知道睡了多久,聽到門鈴響了,齊悅睡眼惺忪的起了床,穿上拖鞋走出客廳去開門。
門一開,海瀾見到齊悅,立馬就抱住了她。
「嚇死我了,辛虧你沒事,你一定被嚇到了,下次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先告訴我,知不知道?!」
海瀾活似拿了男主角的劇本一樣,連臺詞都所差無幾。
齊悅也反抱了海瀾,拍了拍她的背,安慰:「我沒啥事,不用擔心。」
大概是剛剛醒過來,聲音有點柔柔糯糯的。
海瀾呼出了一口濁氣,正要鬆開齊悅,卻在看到陽臺外站著的那個人之後,目瞪口呆,手中的包包和袋子都因為震驚而直接手一鬆,掉到了地上。
「齊悅,我貌似出現了幻覺。」
「嗯?」
「不然我怎麼會在這裡看到你那位不近人情的前夫此時此刻正站在陽臺外,沐浴在陽光之中,隔著一層玻璃看著我們?」
聞言,齊悅推開了海瀾,轉身看出陽臺外,果然看到了雙手抱胸看著她們抱在一起的沈穆深。
目帶興味。
那絲興味,齊悅看得分明,好像在說,原來這就是你要離婚的理由,為了個女人。
呸!
齷蹉的思想!
齊悅安撫性的順了順海瀾的背,「這個話題說來話長。」
海瀾目光怔怔轉頭的看向齊悅:「那就長話短說。」
齊悅默,海瀾和宋祕書一樣,看見她不合時宜的出現在沈穆深的公寓裡,都像是活見了鬼一樣,被嚇傻了。
沈穆深從陽臺外走進來,齊悅問:「今天不用上班嗎?」
沈穆深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一週七天,總要休息一天。」
齊悅才後知後覺得想起來今天已經是週日了。
沈穆深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一眼,冷淡地說:「我去書房看資料,你們聊。」
……敢情是在家裡加班。
沈穆深一離開了海瀾的視線之內,海瀾立即深深的呼吸了兩口新鮮氣。
「妥妥的空氣降壓機。」唸叨了一句後瞬速的轉過頭,看齊悅的眼神從剛才的擔憂變為了凶狠。
海瀾壓低了聲音,惡狠狠的對齊悅說:「你這個女人,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海瀾你真的是拿錯劇本了……
最終齊悅把海瀾帶到了陽臺外,為了減小音量,把陽臺的門給關上了。
「齊悅,雖然你前夫是一棵好看的草,但難嚼呀,牛都不啃,你居然還跑回來吃回頭草了!?」
海瀾的震驚,絲毫不亞於當初知道自己穿書之後。
「我沒有吃回頭草,和你說的那樣,沈穆深這棵草我嚼不動,我在這裡是有原因的。」
海瀾狐疑的看著齊悅,「說說看你的原因,最好能讓我信服。」
齊悅來沈穆深家裡演戲給沈母看,對於這件事情她並沒有告訴海瀾,就怕海瀾胡思亂想,但現在不告訴都不行了,齊悅也就只能把這個星期來發生的事情詳細的告訴了她。
聽完齊悅所說的,海瀾捂住了嘴巴猛笑,就怕自己笑出了豬聲,然後被沈穆深給聽到。
「我的天呀,想不到沈穆深也有人能收拾他,母子倆鬥智鬥勇的戲碼,我還真是很少看到,忒想圍觀圍觀。」
齊悅白了她一眼。
「別笑,我也被牽連到其中了!」
海瀾輕咳了兩聲,斂下了笑意,但嘴角還是控制不住的往上揚。
海瀾是典型的沒心沒肺,只要看到男主,反派,女主,女配們過得不好,她就高興。
「你前婆婆實在是太有才了,居然把你們塞去減壓輔導中心,你怕是壓力不但沒減成,還增加了壓力吧。」
誰都看的出來,事實確實也是這樣的。
「你們在減壓中心到底都做了什麼?」
「就是玩一玩積木,聽一下課,然後就是夫妻……」忽然一頓,想起來了昨晚兩人擁抱的畫面,有點不自在。
「然後夫妻怎麼了?」海瀾非常的八卦。
齊悅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閃躲,「為了煽情而煽情,那輔導老師讓丈夫從身後抱住自己的妻子。」
「咳咳咳!」海瀾猛咳了數聲,隨後用力的捏住了齊悅的肩膀:「朋友,你可要堅定自己的立場,千萬別被美色給誘.惑了!」
「……我不是那種人。」
「嗬嗬,你是。」海瀾面無表情,非常的篤定。
齊悅只能無奈的看著她。
「不過,就昨天晚上的事情來說,你前夫做得還算挺厚道的,沒有直接丟下你不管不問,而是你接到了家裡來。」
這一點海瀾倒是沒有懷疑沈穆深有無不良目的。
「你住的那個地方實在是太不安全了,還是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齊悅搖了搖頭:「首先,我簽了半年的合同,其次我還要和沈穆深維持表麵的關係,住你那裡,人多眼雜。」
「可是你那個地方,我不放心,別管那個押金了,小偷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抓到,萬一手頭又緊了,繼續入室盜竊怎麼辦?我還是給你重新找過一個安全係數高一點的地方,押金我給,你房租我也先墊著,是朋友就別和我見外。」
「海瀾……」
「什麼都別說,說了就不是朋友,你也不想讓我擔心是不是?」
齊悅挺感動的,她和海瀾是初中的時候認識的,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年了,這期間海瀾幫了她許多,卻從來不和她計較。
「誰讓我們現在是最親近的人,同時又彼此相依為命呢,在找房子的這幾天你就別回去了,先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在這個不真實的世界,她們確實是彼此相依。
「嗯。」齊悅點了點頭,她其實也是後怕的。
聊了一會租房的要求,海瀾看了眼客廳,沒有看到沈穆深的身影,就把聲音壓得更加的低,問:「你前夫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公佈你們離婚的消息?」
齊悅歎了口氣:「短時間內肯定是不會公佈的,怎麼樣都要等到老爺子的身體好轉了之後才說,不過我也想要知道個準確的時間,這兩天我會去問他的,可現在沈家的人都表現出對這個孩子非常重視的樣子,我最擔心到時候很難撇開。」
海瀾皺眉。
「你前夫應該會說話算話吧,但要是萬一到時候他反悔怎麼辦?不行,你還是提議和他簽訂一個協議吧。」
齊悅想了想,為了保險起見,她也覺得要和沈穆深講清楚,白紙黑字的寫出來才好。
……………………
畢竟是沈穆深的家,海瀾除了對男主硬氣得起來外,對上反派家族,整的就一慫包,所以海瀾沒待多久,很快就溜了,離開之前讓齊悅要走的時候給她打個電話,她好過來接她。
海瀾走了之後,沈穆深也出去了,說了一會就回來,而齊悅回到了沈穆深的房間,把床收拾乾淨,洗漱之後,換上了海瀾送過來的衣服。
把昨晚穿的褲子還有睡褲疊在了一起,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起帶走,她並不覺得沈穆深還會要她穿過的褲子。
收拾完了之後,齊悅從房間裡出來,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沈穆深已經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餐了。
牛奶,吐司麵包,火腿腸,西式早餐,而且還是雙份的。
齊悅左右看了眼,沒有看到宋祕書的身影,忍不住好奇的問:「你買的?」
沈穆深看了她一眼。
「不是。」收回目光,優雅的吃了一口麵包,「當然是從天下掉下來的。」
……當她沒問過。
齊悅很自覺得坐了下來,看向自己那份早餐,雖然覺得可能問的是廢話,但還是問:「這是我的早餐?」
沈穆深看向她,眉眼微挑。
齊悅感覺自己似乎又看明白了,他在表達——為什麼你一早上會問這麼多廢話?
她現在是要往宋祕書的方向靠攏了嗎?為什麼不用沈大爺開口說話,僅靠一個眼神都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難道你覺得我一早上會吃兩份一模一樣的早餐?」
齊悅抿了抿嘴脣,覺得不能再和沈穆深做交流了,她說不過他。
兩個人安靜無聲的吃著早餐。
沈穆深率先吃完了,擦了擦嘴角,看向齊悅,頓時讓齊悅生出了壓迫感,讓她不得不放下吐司,吞嚥了口中那口麵包,隨後和他對視。
「看手機了嗎?」
「怎麼?」
「看一眼。」
齊悅有些不明所以,還是拿出口袋中的手機,解開了密碼,卻發現有一條銀行發過來的信息。
點開一看,有些傻眼。
「我賬戶上面的五萬塊錢你轉過來的?」
「你以為?」
齊悅皺眉:「把你賬號告訴我,我轉回去。」
沈穆深認真的看了半響齊悅。
「我不是嫌少,是無功不受祿。」
沈穆深抱胸靠到椅背上,想了想,「這算是封口費。」
「咳咳,封口費?」
「對,封口費,作為這段時間,保密離婚事情的封口費。」
齊悅看了眼沈穆深,又看了眼手機短信上面顯示的餘額,最後看回他,實在是好奇,不問出來不舒服。
「我不是嫌棄錢少,純屬是好奇,別的富豪給封口費,都是百萬起步,這五萬,你不覺得有點少?」
「嗬,女人。」
……
「我真的是好奇!」
沈穆深瞥了眼齊悅的手機屏幕,勾了勾嘴角:「我答應過你,讓你帶著孩子生活,這個帳又怎麼算?」
商人本奸詐。
「摺合下來,要我給你算算,到底是我給你錢,還是你給我錢嗎?」
齊悅心裡咯噔了一下,立即搖頭,「不用了那麼麻煩,錢我收下。」
這樣算下去,百分百是讓她倒貼錢進去,沈穆深是做什麼的,她又是做什麼的?
她一個拿畫筆的怎麼可能比得過他一個拿計算機的公司副總?所以她是算不過沈穆深的。
「週一的時候,你到我公司一趟。」
「到你公司做什麼?」
「算孩子的贍養費。」
見齊悅愣愣的表情,沈穆深解釋:「沈家是絕對不可能讓自己的子孫過得差的,你要是讓孩子過得不好,沈家絕對會從你手上把孩子搶回去撫養。」
齊悅微微皺眉,沈穆深講得確實是真的。
「當然我這也是在幫你,你要是覺得自己有骨氣,自然也是可以拒絕的。」
「我沒說要拒絕。」齊悅的聲音有點小,但沈穆深還是能聽得見的。
「除了贍養費之外,還會簽訂協議,關於孩子撫養的協議。」
聽到沈穆深的話,齊悅都懷疑他剛剛是不是偷聽她和海瀾說的話了,不然怎麼可能這麼湊巧。
齊悅不知道,還真的就是這麼的湊巧。
「另外,你還打算回你住的地方?」
齊悅搖了搖頭,「海瀾說要幫我找房子,這幾天讓我先去她哪裡住。」
「你一個孕婦,去齊家住,你覺得合適?」
「……不合適,那算了,我就再回去住幾天好了。」
沈穆深挑眉,冷冷地問:「你不怕死?」
「怕。」這點齊悅倒是沒有遲疑。
「怕死你還趕著回去?」
齊悅搞不明白沈穆深想讓她怎麼樣,最後乾脆說:「那我住酒店總行了吧?」
「先在我這裡住一個月,然後我會給你找個地方。」沈穆深說得很乾脆。
然而齊悅卻是臉色一僵,住一個月……
一起住!
沈穆深這是瘋了?!
而且這聽起來還怪怪的,就好像……她是被沈穆深包.養的情.婦一樣。
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我不是想拒絕,只是我住這裡,會給你帶來不便的,所以還是不要了。」
沈穆深微微眯眼,「你剛剛,也說了不是嫌五萬少,只是好奇,但你還是收下了,所以你這是在口是心非?」
……什麼邏輯!
好吧,她確實是想要拒絕,和沈穆深同一個屋簷下,沈穆深瘋了,她還沒瘋。
沈穆深不疾不徐的繼續說,「何醫生和我說,你前麵三個月是危險期,不宜奔波,不宜情緒過大,不宜勞累,前麵兩個你都佔了,我冷漠,也不至於冷漠到虐待一個孕婦這個地步。」
齊悅默,非常想問一句:你真的確定?但還是忍住了。
「可是你這裡只有一間房,總不能我睡你房間,你睡客廳吧?」
沈穆深微微蹙眉。
「這是個問題。」
「所以我就在這附近找一個酒店住下就好了,只需要走個十幾分鍾就到的酒店。」
沈穆深聞言,似乎想到了什麼,盯著齊悅看了半響,嗤笑了一聲:「你是覺得我會禽.獸到對你一個孕婦出手?」
……她沒有這麼想過!
「還是你覺得你會把持不住?」
更沒有!
沈穆深站了起來,嗓音清冷而倨傲:「就這麼決定,下午我會載你去警局備案,我現在要工作,不要吵我。」
說完後,在齊悅無法接受的目光之下,走進了書房。
剛剛還說她睡房間,他睡客廳是個問題,那這個問題怎麼解決?!
總不能一起睡同一個房間吧?!
齊悅在餐桌旁做了很久很久,一直在想,該怎麼才能拒絕沈穆深的這個提議,不,已經不是提議了,他現在是已經完全定案了。
如果把沈穆深比作獅子,而獅子有著非常強烈的領域意識,那她就不明白了,沈穆深之前一直那麼反感她,為什麼就能接受她進入到他的領域來。
齊悅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怎麼去拒絕沈穆深。
……………………
或許是減壓輔導中心的老師把齊悅和沈穆深昨晚的表現告訴了沈母,沈母想看看成效,所以今天來得特別的早。
平時都是十一點到,但今天卻是十點多就來了。
自從說過沈穆深會經常換密碼之後,沈母也沒有問他們要密碼,每次來都是按門鈴。
大概是太過沉溺在如何拒絕沈穆深的世界中,沒有聽到門鈴響了,最後沈穆深從書房中出來,看了眼待呆傻傻的齊悅。
薄脣微勾,心情似乎有些好。
心情好?
有了這個認知,沈穆深微微蹙眉。
但不可否認,他的心情確實不差。
沈穆深開的門,沈母露出了些許的詫異。
「今天怎麼沒有出去見客戶?」
沈穆深答:「有些文件需要處理,就在家裡做了。」
齊悅回過神來,站了起來,聽了剛才沈穆深的話之後,很難露出笑意,也沒有勉強自己,只是表情淡淡的朝著沈母喊了一聲「媽」
沈母進到了玄關,把門關上了之後,看了眼沈穆深又看了眼齊悅,目光最後落在餐桌上面剩下來的早餐,面色溫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要是知道穆深你也在,我就不帶齊悅的午餐過來了,不過,沒關係,中午我留下來一起吃飯。」
齊悅看向沈穆深,沈穆深淡淡的說:「那出去吃。」
沈母看了眼沈穆深那半點油煙都沒沾過的廚房,微微的笑了笑:「齊悅懷孕了,少出去吃。」
一聽這個,沈穆深皺起了眉:「不需要請阿姨來做飯。」
沈母瞥了眼沈穆深,冷冷的說:「不然你做?」
齊悅一愣,……這還是親兒子嗎?
「無油煙廚房,齊悅可以自己做飯。」說著沈穆深看向齊悅。
齊悅一接收到沈穆深傳達過來的信息,立馬點頭:「是的,不會有太大影響的。」
要是真的請人過來做飯了,那就不僅僅是住一個月的問題了。
沈母想了想之後,和齊悅說:「那這樣好了,到你什麼時候不想做的時候,告訴我,我讓人過來。」
齊悅連連點了三次頭。
最終還是沒有一起出去吃飯,沈母說買菜回來做。
沈母沒有出嫁的時候是名媛,但也並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名媛,以前沈穆深還住在老宅的時候,她還會偶爾的下廚,只是自從沈穆深留學之後,就再也沒有下過廚了。
三個人一起出門,打算步行到附近的超市買菜,沈母故意的讓沈穆深和齊悅兩個人並肩走在前麵,自己走在身後。
齊悅從來沒和沈穆深散過步,一時之間有些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超市離公寓不遠,大概也就只是走了十分鍾左右。
「已經不記得上一次逛超市是什麼時候,你們去買菜,我就到處逛逛,買了東西之後再給我打電話。」沈母說完,就真的不顧沈穆深和齊悅了,一個人走進了大超市。
最後剩下尷尬的齊悅,尷尬的也只能是齊悅了,能讓沈穆深尷尬的事情,目前為止,齊悅還真的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