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九點半就可以回到國, 十點左右就能回到家的,但由於天氣原因飛機晚點了三個小時,大概要凌晨一點才能回到。
三個小時的晚點,再加上十幾個小時的飛機, 磨得沈穆深耐性全無。
終於到了家門口, 煩躁了多日的心情才有所好轉。
按了密碼,開門和關門的動作都特意的輕了下來。
這個點,還有個孕婦在睡眠中。
性子冷漠涼薄的沈穆深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會顧及別人的感受。
動作放輕的進了門,換了鞋,正要走進客廳的沈穆深,在打開了燈的那一瞬間, 腳步一頓, 站在玄關處,看著客廳。
一樣的擺設,幾乎從和他去英國之前一模一樣, 沒有變化, 但是,給人的感覺變了。
變回了很久之前,冷清而沉寂。
沈穆深向來不會待在家中,對於他來說, 這並不是一個家, 而僅是一個“居住”的地方, 這個居住的地方, 在哪裡都是一樣, 沒有任何差別的。
雖然這個居住的地方冷冷清清,卻也比老宅那個地方好得太多了,起碼不會有沉重和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
站了大概有兩分鐘,放下皮箱,走進了客廳,走到了臥室的門外,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一股冷清的氣息撲面而來。
打開了燈,房中空無一人。
靜默幾秒,沈穆深臉色一沉。
不告而別?
呵,齊悅你可真棒。
帶著怒氣拿出手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翻出齊悅的電話,撥打。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臉色頓時黑如他身上的黑色西裝。
沈穆深的腦海裡面瞬間浮現了“逃跑”這兩個字。
閉上眼楮,深呼吸了一口氣,避免自己暴躁,走出客廳,看了一眼客廳中的屬於齊悅的物品,頓時把逃跑倆個字去腦海裡面刪掉,齊悅雖然不夠聰明,但也不至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來。
視線掃了一圈,在廚房的冰箱上看到了一張顯眼的便利貼。
走到了冰箱前,把便利貼撕了下來。
【沈先生,協議上的期限已經到了,所以我搬走,擔心影響到你,所以沒有和你說,這一個月還是很謝謝你的幫助——齊悅留。】
在最後還畫了一個簡單的笑臉。
沈穆深再度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算了算日子,原來按照期限來算,還真的已經過去兩天了,齊悅之所以會搬走,也是因為協議的期限到了。
沈穆深眼神微微眯了起來。
他竟然沒有算日子,而且齊悅也沒有隻言片語,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略有所思的再度看了一眼齊悅留下來的字條。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前妻了。
這一個月來的相處差點讓他忘了他和她結過婚又離了婚了的事情。
略微回憶了一下,沈穆深發現沈先生這個稱呼,是從離婚後開始的,至於離婚前,齊悅稱呼他為什麼?
在過去的一年裡,好像沒有和齊悅有太多交流的記憶,一年見面的次數非常的少,平均一個月一次,每次見面的單獨對話,不會超過五句話,每次交流都是非常簡短的,根本沒有稱呼。
記憶再往回一年,完全不一樣。
特意的討好,虛假的笑臉,讓人惡寒的稱呼。
沉思了片刻,無解。
現在的齊悅看起來還挺順眼的,他又何必深究?
眼神微斂,沈穆深把那張便利貼貼回了冰箱上,看了一眼之後轉身。
坐到了沙發上的沈穆深,雙腿交疊,雙手抱胸,手指一點一點的點著手臂,略微思索的看著擺放在電視櫃上面的相框,相框中的相片是齊悅的單人相片。
這相片應該是在今年夏天拍的,大概因為照片上面的齊悅溫和近人的笑容讓人看起來很順眼,所以沈穆深一眼就能分辨得出這是什麼時間段的齊悅。
看著看著,怒氣莫命的又升了起來。
煩躁。
看了許久之後,拿出了手機,打電話給宋祕書。
“宋祕書,明天讓人查一下齊悅搬到哪裡去了。”
似乎宋祕書也不記得日子了,詫異的問齊悅怎麼了,沈穆深嗓音發涼地說︰“一個月到期了。”
“明天之內給到我地址。”沈穆深依舊還是那個壓榨下屬的魔鬼上司。
掛了電話之後,或許是因為沒有開暖氣,也或者是兩天沒有人氣了,所以即使是屋內,也依舊寒意逼人。
早上八點左右,門鈴響了很久,沒有人來開門,房外的宋祕書等得有些焦急,立馬打了電話,把耳朵貼在了公寓的門上,聽到房內有細微的鈴聲響起。
就在宋祕書在腦補自己的上司是不是發生了點什麼不測的時候,門開了。
門一開,趴在門上的宋祕書動作非常快的站直了身姿,笑臉一秒閃現,但在門開了之後,笑臉頓時僵硬,只見自家上司還是穿著昨天的衣服,臉黑沉沉的,雙目雖然銳利如昔,但眼底有著淡淡的青色……
“副總,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
沈穆深面無表情的抬眸掃了宋祕書一眼,隨即轉身走進客廳。
宋祕書愣了半響,這怎麼跟他當初差點失戀了一模一樣?
該不會因為齊悅搬走了之後,整晚都失眠了吧?
宋祕書沒膽子問出來,也緊跟著進去了。
一進到屋子中,宋祕書就感覺到冷冷清清的氣氛,果然,少了個齊悅,這公寓又恢復了以往的沉寂。
進到了客廳,沈穆深坐到了沙發上,聲音略微沙啞的問︰“什麼事?”
宋祕書小心翼翼的把一張紙放到了沈穆深的桌面前。
沈穆深掃了一眼,“什麼東西?”
“齊小姐的住址。”
沈穆深目帶懷疑的看向宋祕書,突然笑了一聲,略帶諷刺︰“呵,還真沒見過宋祕書辦事這麼有效率過。”
“昨晚打了電話給齊小姐,是關機狀態,所以在微信上留了言,說為了以後方便接送她到副總的家裡,所以讓齊小姐給了地址,早上六點的時候齊小姐回復了我,說晚上她會關機睡覺所以沒有接到電話,同時也把地址給了我。”
沈穆深聞言,把紙拿了起來,略微思索。
電話關機?早上六點就醒了?
好歹也一起住了一個月,盡管早晚都差不多錯開了,但也知道齊悅一般都是七點左右才會醒過來,這六點就醒了,是睡眠質量變差了?
…………
從沈穆深的公寓搬出來之後,齊悅確實是睡眠質量差了,具體原因有兩個,第一,是床的原因,如果按舒適度的滿分為十分來劃分的話,沈穆深公寓裡的那張床就是十分,她現在躺的這張床頂多五分,連個合格線都沒過。
夜裡但凡有一點動靜,都會讓齊悅覺得自己的門沒有鎖好,翻來覆去,最後還是起來檢查一遍才安心。
其實她這幾天早上五點多就醒來了,磨蹭到六點才起床。
回了宋祕書的信息之後,齊悅也知道沈穆深從國外回來了,看了一眼短信,有未接來電的提醒,是沈穆深的。
齊悅想,他打電話來的時候應該是沒有看到她的留言,後面看到了把她走的事情告訴了宋祕書,所以宋祕書才會在微信上給她留言的。
齊悅猶豫了許久,還是在八點多的時候回了一條消息。
【有什麼事嗎?】
隔了大概有五分鐘左右,沈穆深隻回了一個【呵】字。
看著那個呵字,隔著屏幕,齊悅都能瞬間想象得出來沈穆深是用什麼表情發這條信息的。
大概是帶著冷笑,帶著惱怒。
……
她已經厲害到能從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就分析出來了沈穆深的情緒了嗎?
不,主要是這個字,本來就帶著諷刺意思,再加上還是出自平時喜歡冷諷人的沈穆深之手,態度清晰明瞭。
“怎麼陰陽怪氣的,我搬走了,他難道不應該感謝我的自覺?”齊悅輕哼了一聲,非常想給他回一個滾的表情,但還是忍住了,把手機丟一邊,等她洗漱完再回他。
結果洗漱完了之後,齊悅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去做別的事情了。
…………
沒有任何的矛盾,卻也回歸了彼此不干涉的生活,齊悅沒有主動聯系沈穆深,同時沈穆深也沒有主動聯系齊悅,關繫好像淡得像白開水一樣。
一個月一次的家族聚餐,是不可避免的。
齊悅是個信守承諾的,雖然沈穆深沒有通知,她也還是做好了準備。
晚上出門的時候,發現有搬家公司的員工搬著沙發和大床進對門的房子,二手房東也在,齊悅就順道打了個招呼。
“有新鄰居了?”
二手房東點頭,帶著疑惑不解的語氣:說“這房子買了,但真想不明白,這年頭誰會錢多到沒地花,一百多萬買個四十幾平的單間。”
這附近房價還是算挺高的,而且,如果買房的話,很少人會買這種單間的戶型。
齊悅看了眼對門敞開的房子,大概掃了眼,視線停留在窗簾上。
嗯,還是有人和她的眼光是一樣的。
沒有太好奇,齊悅看了眼就下了樓,打車到了沈穆深的公司附近的星巴克,發了微信給他。
【今天是聚餐日子,我已經到你公司樓下了,是一起回去,還是分開回去。】
小半會之後,沈穆深回了信息。
【十分鐘之後下來。】
沈穆深放下了了手機,看向會議室中站在投影屏幕前的人,“五分鐘做一個總結出來,然後散會。”
目光再而掃了一眼手機。
這個孕婦還知道要回信息,要不是聽宋祕書說他和齊悅有互通信息,沈穆深還真以為她帶著她肚子裡的孩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