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篇•123，不許動【六】標本

他的房間反倒不如外面暖和，窗口開了一條縫，吹進來夾雜著雪粒的寒風，一下子就激起了黎莘身上的涼意。

她抿了抿脣，走上去把窗子闔攏：

「大晚上的，別吹冷風，對身體不好。」

溫堯怔怔的望著她，蒼白的肌膚通透的近乎病態，一雙纖長優雅的手掌擺在書頁上，連青紫的脈絡都看的一清二楚。

半晌，他笑了一聲：

「你還是這麼愛操心。」

黎莘沈默了片刻，回道：

「就這麼個性格，改不了的。」

柯正佐一直在身邊聽他們對話，見溫堯雖然瘦了一圈，但精神狀態尚可，就打起精神接話：

「堯哥，你在看什麼書？」

溫堯聞言，將手中的書合起來，隨手遞給柯正佐：

「閒的無聊，就隨便拿了一本，大概是本神話類的小說。」

柯正佐接過來一翻，發覺這是本英文原文的小說，那密密的文字看的他頭皮發麻，忙不迭的遞給黎莘：

「欸，我這壓線過了六級的學渣還是不看了，腦殼疼。」

書的封皮很古樸，摸起來像是牛皮一樣的觸感，大概是年代久了，書頁都泛著黃。

黎莘看了兩頁，大致上看懂了一些，就是個描述各類怪物的集冊，她沒多大興趣。

還給溫堯後，柯正佐就問起他這段時間的生活。

他很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雙眼往溫堯空蕩蕩的雙腿處看。

他怕看了，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黎莘從頭至尾都沒在意，見他們聊的認真，索性在房間裡走了一圈，最後在書架前停下腳步。

溫堯從小到大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兩兄弟中，如果說溫旭愛運動，溫堯的愛好就是看書。

除了他們在市裡的家，這處山頂別墅，甚至還有專門的圖書室。

而他本人的房間裡也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各式各樣，應有盡有。

黎莘好奇的卻不是那一本本的書，而是書架旁那一排排透明的玻璃罐子，裝著十餘只蝴蝶標本，蝶翼翩躚，展翅欲飛。

「這是我小時候抓來的。」

溫堯不知何時已經被柯正佐推了過來，見到那些蝴蝶標本，神色似有懷戀：

「它們還是很美。」

他說著，伸手從櫃子上拿了一瓶蝴蝶標本下來。

藉著燈光，黎莘看清了蝴蝶的全貌。

舒展雙翼近巴掌大小的蝴蝶，前翅是深濃的黑，卻在後緣覆蓋著大片純淨的寶藍鱗片，黑與藍的鮮明對比，彷彿衝破了黑夜的阻礙，令人眼前一亮。

「……是去旅遊時帶回來的，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天堂鳳蝶。」

溫堯把標本放到黎莘手上，

「真讓人羨慕。」

羨慕？

黎莘一時沒拐過彎來。

羨慕什麼，羨慕它被人做成標本嗎？還是羨慕它被禁錮在這個小小的玻璃瓶裡？

她奇怪的望向了溫堯，他這時卻低下了頭，自己推著輪椅轉了個方向。

柯正佐連忙跟上去：

「堯哥，你等等我！」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房間，黎莘捧著瓶子佇立了許久，總覺著溫堯那話別有深意，一時又琢磨不出。

只能放下標本，跟著走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