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三 `麟國'皇上
要說被人盯上了,也沒什麼不好,頂多咱小心點暗算,防著點明箭,提高些警覺。
哥哥使了計謀也沒詐出那下毒的臥底,原因很簡單,此人死了,徹底失去了供出主謀的必要條件。
但此下毒的人,還別說,跟我有些淵源,就是曾經打了我兩嘴巴子,又自扇以謝罪的女子,也是哥哥曾經的女侍。
我笑彎了眼睛,看著哥哥烏雲密佈的臉,他被我盯得臉轉紅燈,抱著我,哄著,說自己大意了,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不會讓我受委屈,受傷。
可事實證明,像我這種知名人物,還是必然要引起風浪地,讓我不得不感歎:名人啊……
赫柔音時常還會到晚晴府上作客,即使她懷疑是我在菜裡做了手腳,戲弄了她一把,仍舊不會去深究,誰讓最初是她先動的手呢?不過,這人絕對算得上是一個人物,心機城府很深,表面上卻是端莊大方,找不出一點破綻。但我就是喜歡對付這樣的人,讓我覺得特有成就感,一想到她面子僵硬,內心焦躁暴怒,嘴角顫抖抽筋,我就爽得心潮澎湃。
也許是知道我不好對付,赫柔音更是以退為進,處處不露頭,不言語,對哥哥更是溫柔體諒,情有獨衷,對我更是以禮而待,親近了幾分。
我一直奇怪,我來了這麼久,怎麼就沒見到`麟國'的聖上,難道是對於我的傳言不夠瘋狂?這事還真不能想,想來想去,就被想到了。
這一天,我睡得眼神蒙朧,就被幾人拖起,梳洗打扮了一番,換了套菊色豔花裝,塞進了軟轎,顛來顛去的送到了某地,然後下轎,連東張西望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人領著一路小跑,送進了另一個園子,剛想張嘴問問聖上的具體位置,眼前的小奴就來個神龍見首不見尾。
我打量著園子裡生機盎然的蔥綠,穿越在造型別致的假山與枝葉茂盛的奇樹間,繞過溪水河畔,站在小橋之上,望著溪流中成群結隊的魚兒,呵呵一笑。
“笑什麼?莫不是還想用石頭砸魚來食?"從拱橋的另一邊,緩步走上一位五十多歲左右的男子,一攏金色黃袍,刺繡著金線麒麟,腰佩玉帶,發束珍珠冠,風度翩翩面帶微笑,卻掩不住那幾分蠟黃的病態,即使他與你談笑風生,也會產生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和某種細微的自卑心思。
這個人,五十多歲的年紀,一張四十左右的臉,承載著相當好看的遺傳因數,融匯了智慧與殘忍,財富與權勢,有著不俗的吸引力,就是`麟國'的聖上,一個絕對不簡單的男子!
就像武則天一樣,在歷代男子掌政的天下,奪來女子專權的一代,要受盡怎樣的經歷磨練?擁有怎樣的心智?吃過多少明槍暗箭,才能爬到這個位置?男人,不可小覷。
我對來人行了晚輩見長輩的禮數,笑到:“聖上。"
那人望著我,有片刻的恍惚,隨即微笑著,看似完全沒有殺傷力的走到身旁,與我一同看著水中嬉戲的魚群:“此魚烤著吃,味道如何?"
我回道:“口感不好,但樂趣多多,關鍵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他若有所思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我呵呵笑著:“這口號不錯吧?在`麟國'宣傳一番,大家還不都幹勁十足啊?"
他轉面看我,笑道:“著實不錯。"
我點點頭:“任何事情都不會只有一種反應,而是會呈現出無數個面,這口號好是好,可你想啊,他對於普通平民,會起到增加幹勁,多多勤勞的助動力。但對於那些不安分的人,也起到了勾引心思的催化作用。"
他微微挑眉:“怎麼說?"
我笑:“你當搶劫不需要口號呢?人家也是需要內部文化建設地,當然也需要這樣高格的口號: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嘿嘿……搶劫也是自給經濟之一啊。"
他笑道:“呵呵……呵呵……絕色,此解甚妙。"
我拱手:“誇獎,誇獎。"
他眼波一轉:“若按絕色所說,那盜匪豈不是存活有理?"
我點頭:“就像生物鏈,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微生物,微生物吃大魚排瀉物,都是息息相關的聯繫。盜匪若是專對那些為富不仁的傢伙下手,也算是變相的替天行道,促進經濟發展。若心狠手辣沒有道上規矩的,官府就滅了他,既聲張了正義,又收買了人心,多好啊,讓上稅的心理舒服了,工作勤勞了,口號就喊得更響亮了,真是件不錯的事。"
他看了看我,略顯虛弱的讚歎道:“當之無愧為絕色。"
我呵呵笑著:“行啊,有您的金口玉牙這麼一說,誰再嘲笑我的姓,我就捏死他!"
他想了想,問:“難不成絕色生西貝賈?"
我激動的一掌拍在他肩膀上:“聰明!真聰明!"
他愣了一下,我紅著臉,不好意思的收了手,他不介意的哈哈笑道:“率性而為……咳咳……咳咳……"
見他低咳不止,我忙躥過去,撫著他的後背一頓拍,他擺了擺手說:“無妨……"
可剛說完,又咳了起來,我又是一頓神拍,嘴裡唸叨著:“也不是七老八十的,身體怎麼這麼不好?少生氣,多運動,回去弄點悉尼吃,那東西壓咳。"
他臉因咳嗽而轉紅,緩緩吸了兩口氣,終於平靜了下來,見我還拍著他,他低笑道:“你教訓起人倒是有一套。"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材施教,因材施教……"
他眼中一閃,重複著我的話:“因材施教……呵呵……絕色,不簡單啊……"
我打了個激靈,這哪裡是我的不簡單,這是孔子的不簡單,好不好?可我若說出孔子,你一定又懷疑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豈不是得不償失?想了想,還是決定了兩個字:閉嘴!
一陣沉默後,我覺得自己有被解剖的錯覺,扯了扯嘴角,剛要說些什麼,聖上就問道:“想不想知道,朕今日約你來何事?"
我耷拉個腦袋:“聖上請說。"
他看了看我:“陪朕走走吧……"
我應了聲,陪他在皇家園林裡逛了起來。
走累了,他選了一處涼亭坐下,我也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另一邊,隨手抓了兩把桌上的鬆子,放他手心一把,堆到自己面前一把,噶嘣噶嘣的嗑著,卻發現聖上沒有動。
我跑園子裡,找來兩個手心小大的圓石,遞給他一個,自己用一個,往石桌的鬆子上敲,扒開碎裂的硬皮,揀起白果扔進嘴裡,香香的。
見聖上眼角含笑的看著我,我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聖上,你是不是覺得拿石頭敲鬆子有點粗魯啊?要不然,咱倆合作吧?"
聖上頗為感興趣的問:“如何合作?
我說:“我來敲,你來扒皮,到時候咱倆一人一半鬆子仁,你看怎樣?"
聖上點點頭:“此法甚好。"
於是,我拿著巧勁開始叮叮噹當的敲了起來,聖上也伸出乾淨的手指,把著鬆子仁,打算跟我分食美味。
他邊扒邊說:“絕色,你可知從你來了皇宮,所有皇子皇女的話題都是圍繞著你的?"
我砰的又砸了一個,說:“哎……人怕出名豬怕壯,我都習慣了,到哪裡,不出一天,就一定成為話題,然後麻煩不斷。"
“這可怎麼辦好?"聖上低低的笑著。
砰……又碎一個,賊笑到:“這您就不懂了,我這可是自己引以為傲的資本啊!"
聖上又落一鬆子仁進瓷碗,問:“怎麼說?"
我得意道:“您想想啊,大家的生活枯燥乏味,若沒我這一惹是生非的主,人都要鬱悶死了,哪裡來的那麼多八卦消息,陶冶一下文人的情操,憎惡一些小人嘴臉?不管是哪一種表情與謾駡,我可都付出了臉皮,這就叫娛樂為人民!沒有收費都是看面子問題!"
“呵呵……呵呵呵呵……你這丫頭啊,讓朕拿你如何是好?"
“您還是高抬貴手,讓我自己涼拌就好。"
“朕也不想管,可如今嵐兒與依然的態度,讓羘甚是擔憂……朕的身體已大不如往日,這千里江山萬年基業,只有能者續之,壯之。此次選妃大典,亦是朕冊立儲君之時,絕色,你覺得誰更適合為君王?"
咯噔……這麼重要的問題幹嘛問我,丫難道不知道我有多矛盾嗎?我曾經決定,要幫助哥哥當上皇帝,可如果哥哥當了皇帝,那又怎麼可能陪在我身邊,成為我愛人中的一名?如果阻止哥哥當皇帝,那麼哥哥會不會怨我?討厭我?哥哥是事業型的,不是家居男人,我可以操控得了嗎?是的,我想帶哥哥走,可那樣哥哥會幸福嗎?這……我很在乎。
淡淡笑了笑,又是一石頭,拍向鬆子:“聖上,適合與不適合您心裡應該有數,能統領一個王國的男人,又豈是別人的三言兩語能左右的了的?絕色相信,聖上已經為`麟國'找到了合適的主人。"
聖上將洞悉一切的眼眸望向我眼底:“無論誰繼位,能有絕色為妃,亦是安國之本。"
我抖了下肩膀,甩掉不好的感覺,笑道:“聖上,您就別逗我了,選妃過後,無論如何我都會離開`麟國'。"
聖上微微皺眉:“為何要走?又要參選?"
我有些落寞,能對他說依然是我哥哥,已經嫁給了我嗎?我現在就是想帶走他,與我一起,永不分離?如果這麼說,聖上會滅了我吧?沒有經過父母,就私定了終身,與皇家的臉面而言,是種恥辱吧?如果哥哥是聖上心中的儲君,那麼,也一定不會留我,因為他不會允許我將哥哥帶走,不會不顧`麟國'的未來。
還是不說了,走一步,看一步,即使無法步步為贏,也不見得輸得多慘,我既矛盾又雀躍的賭博著,賭著哥哥對我的感情,賭著自己的幸運程度,賭著明天!
我慵懶的一笑:“參加選妃,因為裡面有我想得到的人,選完就走,因為我不喜歡宮廷。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嗜好,就是收集絕色美男;最大的理想,就是色遍天下美男;最崇高的願望,就是開間最大的妓院……哎喲……怎麼打人啊?"
聖上收回了白皙的爪子:“都說好一人一半鬆子仁,讓你偷吃!"
我揉著自己的爪子,狠瞪他一眼,推了下另一塊石頭:“你也砸,等會兒一起扒,這才叫公平。"
聖上也沒猶豫,攥過石頭,砰砰的拍了起來,嘴裡還說著:“你這丫頭,怎麼與朕如此計較?"
我哼了聲,怪叫著:“你因一粒鬆子仁都對我下了狠手,還不行我討個公平?你輕點,輕點,拿捏好力度啊,再這麼使勁就壞了,哎喲……"
噌噌噌……
三個人影,突然出現在綠蔭的拐角處,臉色發青的看向我們,卻在一僵後,瞬間轉變成了另一副臉孔,跟變臉王似的。
一身金光的皇后和桃花妖般的哥哥,還有陰戾怪物禿毛鳥一同向聖上請了安,我則吸著自己砸到的手指,又向他們三人問了好。禮貌,我懂。
聖上的態嚴謹了許多,散出了四分皇威,沉聲問:“朕不是吩咐過,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嗎?"
皇后笑得柔情萬千:“聖上,哀家親手做了些點心,特意請聖上品嘗,怕聖上身邊沒個照應的人,若有什麼吩咐,沒個奴才候著,這才打擾了聖安。來時路上,遇見嵐兒和依然,見他倆也是要來與聖上請安,就一起入了園子,聖上若要怪罪,就責罰哀家吧。"
聖上擺了擺手:“罷了,且都坐下吧。"
“謝聖上……"異口同聲。
皇后剛坐下,就眉頭一皺,緩緩站了起來,將屁股底下的碎鬆子硬皮掃到了地上,重新坐好,看著滿桌子的狼藉,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哥哥落坐後,就拉過我自己砸出紫豆的手指,看了看,皺了皺眉,從懷裡掏出個精緻的小瓶,塗抹了一番,涼涼的,感覺好多了。接受到陰戾怪物禿毛鳥的目光,我瞥都沒瞥他。聽著他們幾人談一些可有可無的東西。
悄悄伸手去抓把好的鬆子仁,被聖上瞪了一眼,我嚇得忙收回了手,討好的笑了笑,又將爪子伸了出去,在聖上的關切目光中,將鬆子仁平分成兩半,一半給了聖上,一半自己留下。
聖上看了看自己的成果,面染暖色,一粒一粒優雅的吃著,我撇了撇嘴,將所有的鬆子放入手心,一仰脖,就要全部入口。
就在這時,聽見聖上說:“皇后,也來嘗嘗,這是朕親手把的果仁。"
捂著嘴的動作停了下來,聽見皇后萬分縈繞千分嬌百分肉麻的喊了聲:“聖上~~~"
酸,真酸!
就在我繼續倒果仁時,皇后又說道:“絕色丫頭,你得享這麼多恩典,可要懂得謝恩。"
感覺大家都在看我,我這口公子任是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人家還等著我回話,我總不能滿嘴鬆子仁,邊咬邊吃邊說吧?萬一……飛出去個鬆子仁,落到誰的臉上,那我得多心疼啊!
臉由後仰的造型,變成了前俯的樣子,將嘴中的鬆子仁嘩啦嘩啦的全部吐到手心,抬起眼,對面露黑線的四人笑笑,轉向聖上,誠懇的說:“謝聖上龍扒。"
在寂靜了三分鐘後,聖上低低的笑出了聲,搖著頭,無奈的笑道:“不用謝了,你砸得也不錯。"
我點頭:“聖上果然聖明,絕色這就不客氣了。"
我再次張大了嘴,打算將鬆子仁全部嚥下,香香的滿嘴油,卻在聖上含笑的眼前,皇后略顯噁心的表情下,陰戾怪物禿毛鳥的狹促中,在哥哥的寵膩目光裡,愣是停在了當場,猶豫的問:“還有人想吃嗎?"
哥哥鳳眼裡瞟出謔戲的光:“麻煩絕色了。"
我萬般不捨,千般不願的將口水混合的鬆子仁捏出幾粒,給了哥哥,哥哥接到手中,優雅的品食著,彷彿在吃什麼天下美味。
我臉一紅,想起了以往的纏綿,低下頭,打算快速消滅這些白嫩的鬆子仁。
陰戾怪物禿毛鳥卻突然霸氣十足的開口:“絕色怎好厚此薄彼?"
“啥?"我張大眼睛瞪向他,而他則是一副我很認真,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並用眼神威脅著我,彷彿在說:你若不給我,我一準和你沒完!
我無奈的晃了晃腦袋,掃了眼臉色不善的皇后,壞心眼的捏了幾粒鬆子仁,在哥哥的冷射中,送到陰戾怪物禿毛鳥的手中,笑道:“對,多吃點,這東西補腦。人都說吃什麼補什麼,但你可別吃豬腦,那東西只能越補越笨。"
陰戾怪物禿毛鳥不怒反笑:“那食猴腦呢?"
我想了想,說:“那你天天不得想著怎麼上樹啊?"
哥哥的肩膀顫抖低聲笑著,聖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卻忍笑忍得辛苦。陰戾怪物禿毛鳥的眼底劃過一絲笑意,只有皇后鐵青著臉,冷聲道:“此話可有根據?莫要胡說,亂了章法。"
我燦爛一笑:“二王爺聰明過人,就算我亂砍,說吃狗腦補腦,可以二王爺的頭腦,那是絕對不用補地!兒孫自有兒孫福,皇后莫要跟著操心。"
皇后嘴角一陣抽搐,瞪了她兒子一眼,而她兒子就跟沒看見似的,仍舊高深莫測的喝著茶水。
皇后暗吸了一口氣,笑到:“絕色如此風姿,不知是吃了什麼補出來的,可否告之哀家,讓哀家也得保青春?"
我歎息道:“哎……不瞞皇后說,絕色真的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枝梨花壓海棠,美得慘絕人寰,人神共泣,這天生的事兒,絕色也無法左右啊……"
看見皇后恨不得掐死我,皇帝卻強忍著笑的臉,我就明爽了半天,哈哈大笑了幾聲後,說到:“不過,絕色卻總結出一個養顏的祕方,不知皇后願意聽否?"
皇后強扯著嘴角:“且說來聽聽。"
我笑道:“寬容大度心態好,小病小痛不來找;心情愉悅睡得香,皮膚閃閃嫩光亮!"環視一圈眾人,疑問道:“怎麼沒人誇我有才呢?"
哥哥恍然初醒,配合道:“絕色,你真有才!"
我賊笑著,聳聳肩膀:“誇獎,誇獎,謙虛也是我的美德之一。"
眾人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