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喜歡你
季仕康 一連幾日都在酒店裡過夜,每天都來得很晚,早上又走的很早。
兩個人在床上躺得南轅北轍,行動間也很拘束,都在刻意避免跟對方有肢體接觸。
這天晚上九點鐘他就來了,同副官的交談中,似乎是他母親因為身體不適所以早早地休息了。
眠風沒有過母親,所以她想不出一個母親跟孩子相處起來是個什麼場景。她所有的親情和依賴都在顧城身上,
顧城於她就是嚴父和慈母的綜合體。
然而那天下午,顧城勾著身子倚在墻面上,陽光灑到他的側臉上,他的腳尖點在地上摩擦。那種笑已經不在長
輩的範疇之內。
他的手四處的遊走、他的身體楔子一樣砌在她的體內,種種畫面和感覺,已經似是而非、今非昔比。
於是關乎親情這回事,在她的頭腦裡再一次混亂起來。
季仕康從浴室出來,看到的就是她臉上的怔怔之意。
「過來。」
眠風遲鈍地偏過頭去,男人腰間圍著雪白的浴巾,黑髮濕淋淋的滴著水,富有美感的堅硬的軀體,這些讓她的
胸口緊了緊。
她放下手裡的紅酒杯,從椅背上拿了毛巾送上前,季仕康的眼睛蒙著一層不清不楚的黑霧:「難道還要我自己
動手?」
眠風拿著柔軟的毛巾,從男人修長的脖頸間擦起,接下來是胸口處。頭頂上的視綫始終不挪地方,她的心口處
雷動兩下,有話想跟他說。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無論她現在說的話有多漂亮,到後面只會雙倍的打臉回來。
腳步騰挪著走到了他的後背,左側的肩膀上有一處早已癒合的疤痕。
她的臉往那處湊了湊,越來越近了,接著便吻了下去,從後摟住了男人的勁瘦的 腰肢。
原來真的喜歡和假的喜歡,區別就是這麼明顯,遇到了才知道。
她以前在人前挑逗扮演的時候,諸多的肆無忌憚,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或者楚楚可憐的樣子,總會先一步引得
男人掉進她製造的虛幻裡。但是現在,她做不到了,再也做不到了。
相比起來,那些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不懂事的小孩總能無所顧忌。而現在才是真的把心臟潑出來,時刻蠢蠢欲
動著要不要賭一賭。
眠風的脣對著那一處的槍傷反復的吸吮,舌尖挑起來,觸到扭曲的皮層。她閉著眼睛,雙手緊緊的圈住他腰,
只覺男人的胸口起伏一下崩緊了。
兩分鐘後,她就被他抄起來扔到了大床上。這一次眠風拼了些力氣,手臂、腰肢和腿以著極其靈活的動作,扭
轉撕扯間就坐到了他的跨上。
抬著臀主動把充盈脹大的物件一寸寸的吞了進去,輕喘立即從喉頭從飄了出來。
季仕康的浴巾已經甩到一邊,他的手鐵爪似的卡在她的腰上,眼裡也帶著寒霜的力度。
「剛才在想什麼?」
眠風扭著臀,身體前傾,獻祭一般朝他擁去:「你看著很孤獨,心情也不好。」
自己有的東西,於是就能輕易從別人身上找出來。
她的手指描摹著男人的眼角,手掌退開,懸空地壓在他的眼睛上,睫毛細細地搔著她的掌心。
季仕康狠狠往上頂了一下,大手覆著她的腰背壓向自己,嘴巴剛剛開啟,眠風已經貼了過來,粉白的臉頰散著
淡色的粉,整個人似乎籠罩在沉醉的桃色之下。
眠風貼過去,說了一句話,說完之後反倒是自己心裡起了巨大的波瀾,眼眶裡含濕,胸口起伏著凝住他。
她說:「我喜歡你,季仕康。」
季仕康頓了一下,然後猛的翻身把她壓在下頭,一條腿往上折到盡頭,胯下密密麻麻的撞,深深地撞脆弱的嫩
肉,脣邊是冷冷的笑:「呵。」
說不得兩個人都很失望,季仕康臉上的憤怒顯而易見,用著強暴地力道侵佔她,嘴角抽搐一下,拍她的
臉:「別拿這一套來耍我,你還不配。」
季長官陪著家母出來散步,前後都跟著便衣。
他扶著母親的胳膊肘走到右邊,櫻桃貼心又可愛地在左邊挨著走。
她拿出 一個小紙包,裡面裝著五顔六色的糖果:「夫人,嘗一個吧。」
季夫人掃了一眼,和藹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腕:「這是新藥吧,那醫生怎麼這麼多花招。」
櫻桃嗨了一聲:「這樣挺好啊,一點都不苦。」
說著拿視綫掃了季長官一眼:「這醫生不錯的,都是少爺有本事,從上海把人請過來。」
他們就近進了一家咖啡廳,季仕康要了一杯溫水,半跪在地上服侍母親。
季夫人對他始終冷冰冰的,等苗茜茜過來時,才有了點好臉色。
一家人坐在一塊兒喝下午茶,季母對侄女道:「害羞什麼,跟你表哥坐近點。」
季仕康端著咖啡杯,視綫傾斜著往窗外看,苗小姐挪了一下屁股,對著他的側顔做了個鬼臉。
季夫人呵呵呵地笑了,她的坐姿始終是端莊而嚴謹的,暗色的黑絨料旗袍下籠罩著超脫世間的刻薄。
「阿康,茜茜,趁著我還在,你們馬上結婚吧。」
季仕康搭在大腿上小臂上的青筋立即暴露了出來,倒是苗茜茜大聲的反抗:「不要吧姑媽,我跟表哥不合
適!」
季母塗了口紅的脣輕輕一掀:「我看很合適,你外向,你表哥內向;像你表哥這樣的身份,也需要 一個大大
方方善於交際的妻子,你們就是天作之合。」
她笑得很涼薄:「之前沒來的時候,不總是表哥長表哥短的麼?是他作了什麼混帳事讓你傷心了?」
「沒有!」苗小姐快跺腳了,後面的話卻是小小的:「他就算現在沒欺負我,結婚後肯定會,那時我就完蛋了。」
她說的欺負,是指季仕康的冷暴力不配合,而季夫人自動理解為男女之間的打情駡俏。
「我找人算過,明天就是黃道吉日,宜嫁娶。現在先委屈你一下,之後我們再把婚禮熱熱鬧鬧的補回來。」
季仕康起身,喚來鄒副官讓他負責好季母的安全,對著母親欠身,平靜的面容下渾身的骨頭都在扭曲亂響。
「媽,恕我辦不到。」
他剛邁出前腳,後腳跟就砸下一輩濃熱的咖啡,濃色的水漬濺到他的褲腿上。
「你這種畜生,我當初就不該生你!」
季仕康盛怒中趕下司機,一路風馳電掣地往四平酒店開去。
開到 一半車輪在瀝青路面上摩出刺耳的剎車聲,武志平的車在後面差點撞到長官的車屁股。
他快步地跳車跑過來,就見長官凶狠地捶向方向盤,汽車喇叭發出極大的噪音。
半分鐘後季長官下車來,換到後座,吩咐司機往府河路衚衕去。
低矮的青瓦灰墻,綠薔薇攀出茂密的一片,有些年頭的木門緊合著,裡面傳來小薇清脆悅耳的笑聲。
季仕康伸手推門,沒推開。
武志平上前大力地扣:「周巖,在不在?趕緊開門!」
墻內笑聲止,微乎的動靜從內傳來,季仕康忽然打了個停的手勢,讓武志平退後。
一陣似輕又緩的皮鞋聲從內遞過來,腳步悠閒愜意,一步又一步地靠近了。
季仕康死死地盯住門板,裡面的插捎抽開,低矮的木門朝內打開,一個身量頎長的男人出現在他的視綫裡。
這人著一身質地良好的黑西裝,襯衣領口內系著一圈絲巾,從頭到腳沒有一絲的淩厲,只是那雙望過來的眼睛,含著涼和銳利。
好一會兒,季仕康的牙關緊合著,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