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寫真集

升上初三後我反而變的比之前要來的鬆散一些，因為後面的課程我早已大致瞭解，上課不過是為了複習解惑，偶爾我也會拿過高中的課本來研讀一翻，但卻不是那麼認真，畢竟我只要準備好初中三年的課程就足以讓我考上好學校了。

只是學校的課業不是我的重心，我自己也變得有些粗心大意了起來，原本會提早一天整理好的書包偶爾都會忘記整理。

所以當莫文羽將從我書包中搜出的男性寫真書大力的砸到我桌上的時候，我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學校偶爾會有著抽檢，由各班導師負責，每一次總是能從學生的書包中搜出各式各樣的違禁物，莫文羽沒料到的是這次他搜出的違禁物有那麼點不同。

那本寫真書是徐長熙的蒐藏，昨天被我拿來看完之後就隨手塞進了書包，沒想到我居然把他帶到了學校來。

如果那只是一本男性圖片的普通寫真，我還能隨便用著『想練肌肉』這種爛理由來搪塞過去，頂多就是帶了課外讀物來學校的罪名而已，只是這一本卻不是那麼單純的寫真。

『男性緊縛特輯』光是封面就是一個少年被用麻繩綁起來的模樣，翻頁內容更是多采多姿，各式赤裸男體被綁成不同的樣子，看在喜歡同性的男人眼中是充滿了誘惑性，不過要是異性戀男人大概就只會覺得不舒服。

莫文羽的臉上帶著一種異樣的紅暈，他狠瞪著我，「喬洛書，你怎麼會帶這種書來學校？中午午休你來辦公室找我。」

他的脾氣有些大，卻也是我給他教導的這兩年來第一次看到他有這麼大的情緒起伏，原本維持著的淡然表情都消失了。之前班上有人被搜出些十八禁的雜書也沒見他這樣生氣過，這次輪我卻是明顯的被刁難的感覺。

「是。」我低頭應答。

只等中午要去導師室給他一頓責罵。

中午一到我就自發的走去了導師室，莫文羽也正好用完了餐點。

「你來了。」莫文羽從他的抽屜中拿出他從我這兒搜去的那本寫真，就帶著我往商談室走去。

商談室一是在有家長來找各班導師談話或者是學生被約談的時候用的，多半時候都是敞開了門不關，所以雖然說是單獨的談話空間，卻也是經過的老師們都能輕易聽到裡頭的聲響。

莫文羽進商談室後將門給掩上，這才轉頭示意我坐下。

商談室的佈置也就是一組沙發、一張茶几、一部飲水器，旁邊還有著一個書報架，平時沒課的老師們若是想休閒也會來這裡看看報紙。

「洛書，這一本是你的吧！」莫文羽指著桌上那本寫真問我。

其實這答案早就很明顯，只是每一個老師在一開始總要來上這麼一句話。

我點點頭做為回應，但仍然沉默不言。

大多數時候會從青少年的書包中搜出的違禁物除了漫畫小說之外，就是一些衣衫清涼的寫真居多，但恐怕很少會有老師能從自己的學生包裡搜出『男性緊縛特輯』的。

莫文羽長的算是很好看的，在學校內也被女生稱坐冷麵帥哥，只是這個時候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冷麵。

「喬洛書，你怎麼可以看這種書？」莫文羽的聲調微上揚，帶著怒氣。

雖然他這怒氣有點異於平常，我卻也知道這時候是多說多錯，反正這種時候不過是被罵一罵再記個警告之類的就可以結束的事。

莫文羽見我沒回畫只低著頭，脾氣卻沒有緩和下來，他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個看起來這樣乖巧上進的學生包內會有這種東西。

他問我：「洛書…你喜歡男生？」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詳細的看他的臉，莫文羽的眼形比較細長，加上有半框眼鏡的遮擋，他眼中的神色莫測。

「同性戀是不正常的，你這只是青春期男生的錯覺。」莫文羽並不是要等我的回答，反而自顧自的說著類似於開導我的話。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說話，都只是莫文羽在那兒自說自話。

這個時候商談室的門被推了開來，我才發現其實莫文羽根本就沒有將門關牢。

進來的老師看了我們一眼，然後隨口問：「莫老師，他是犯了什麼錯啊？怎麼午休還被叫出來談話？」他的手上拿著的是一個杯子，想來是進來使用飲水器泡茶的。

我以為莫文羽大概什麼都不會說，至少不會在我面前說，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居然開口回應了那老師的問話。

「他帶一本同性戀的書來學校，我在開導他。」

『開導』，這兩字用的很令我不舒服。

接下去的事情，大概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感到那麼難堪。

也不知道是不是午休的時候這些老師都沒事情做，總之後面陸續有人進來，都是在幫著莫文羽勸說我這樣子是不對的是不好的，他們的話語一句句都不順耳，更甚者還有人說『男人喜歡男人那是變態』，他們將我當做不存在似的談論著那些話題。

我繼續低頭不理會他們，看起來一副沒在聽的模樣，但我卻是將他們的都聽在耳裡，我覺得身體有些發冷，我真想大吼一句『我喜歡男生還是女生關你們屁事！』但是我不能這樣做，我的耳根開始有些發燙。

同性戀，變態，愛滋病等等的字眼非常刺耳。

一直到午休要結束了，莫文羽才讓我離開，那本寫真集他說會幫我扔掉，但他要我回去寫一篇自我檢討書。

莫文羽的表情很冷淡，他蹙眉看我，我卻不能明白他那眼中的意思，只覺得他很令我心煩，也令我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