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32、再次入夢

沒過一會兒,她聽到自己血脈加跳躍的聲音。

熟悉的劇痛穿透四肢百骸,女孩眼前一黑,再次變回貓形。

沈靈枝又做了一個夢。

那一天,本該是她遇害的日子,但並沒有生。

週日的早晨,她宅在家裡,不巧快遞來了,包裹放到寄存箱,她不得不下樓去拿。

卻不料,她正輸著取件碼,嘴上倏然被貼上膠布,一個大麻袋從天而降把她套了個正著,一個濕潤的物體隔著麻袋拍在她腦門上。

「操,怎麼沒暈?」

「蠢蛋,你不會先弄暈再套麻袋嗎!」

「噢……」

麻袋嘩啦一下扯出來,她只來得及看到地上幾個高大的剪影,口鼻就被捂上了沾了乙醚的白布。暈過去的時候她還在想,這群綁架犯是來搞笑的嗎。

她設想了無數種一會兒該面對的危急情形,可等她醒來,只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暴跳如雷,「操,誰讓你們把她這樣綁來的?宰豬肉嗎,啊?」

「老大,不是你讓我們去蹲點把她帶來的嘛。」

「我特麼說的是『請』!」

「可是老大,你一般說的『請』就是把人揍一頓,我們已經很客氣了。」

「你再說一句!」

一屋子的人逃得一乾二淨。

她聽到這聲音已經知道是誰了,很是無語,「傅景行,你這是做什麼?」

他居然讓人把她綁到酒店的豪華套房,難道要對她用強的?

他卻給她鬆了綁,控訴她,「你不理我,躲我,我只是想跟你說句話,難道也不行?」

他的語調稀鬆平常,甚至像在念實驗報告,她卻莫名聽出幾分委屈。

她也不想做得這麼絕,可這個男人,稍微給點好臉色就上房揭瓦,他們明明已經分手了,實在沒必要藕斷絲連糾纏不清。

「那你說吧,我聽。」

他把繩子,膠布,美工刀遞到她跟前,「你不就是氣我養死了你的倉鼠?我把自己賠給你,你隨便綁,隨便折騰,只要你能消氣。」

這個瘋子!她當然不可能動手。

她就是不明白,他怎麼這麼固執?她做的飯就這麼對他胃口?可當她提出給他當一段時間的廚娘,他又一口回絕,說不需要一個做飯機器。

難道是因為得不到才會念念不忘?

她終於鬆開,願意再試著跟他交往一段時間。

實際上,她特地上網查了交往中男人最討厭女生做的事,開始作天作地,把自己往死裡作——每隔一個小時打電話查勤,如果沒接電話就無理取鬧耍脾氣,指使他到處跑腿,逮著機會就挑他毛病,他其實沒什麼毛病,就是身邊異性多,她就是找準這一點火力全開。

到最後連好脾氣的楊大雕都評價她,「沒見過你這麼折騰人的。」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讓他煩死她,主動甩了她。

結果人家話鋒一轉,「幸虧老大不是普通人。你不知道他多開心啊,成天炫耀他有個可愛的小女朋友,臉上掛著個小酒窩,迷死一大票師妹師姐……以往那都是他想整人的信號啊!」

臥槽,她真要跪了。

那男人腦子裡裝的重金屬嗎。

楊大雕又道,「你別看老大平常在學校眾星拱月,叱吒風雲,其實他很孤獨的,從小爹不疼娘不愛,形單影隻,十二歲的時候就獨自生活,家裡都是鐘點工在收拾,十八歲就獨立掙錢,一直一個人過。所以嫂子,真的謝謝你能在他身邊。」

這群人腦子一定壞掉了!她憤憤地想。

可再見到傅景行,她現自己狠不下心虐他。

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也許,她真的可以跟他試試。

沒想到認真接觸下來,他好像……真的不錯。

少了在校園裡的學霸光環,少了愛捉弄人的劣根性,他就是一個帥氣認真的大男孩,牽手的時候,他的耳根會有點紅,笑起來左臉頰的酒窩很可愛,他的聲音低沉乾淨,很好聽。

他策劃的約會都是五花八門,絲毫不重複。

比如七天內,他們每天一起各吃一塊奶油蛋糕,看誰的體重增長得快;看恐怖電影,他們一起尖叫,看誰的心跳快;在餐廳裡喝幾款不同度數的酒,看誰的臉先紅……他總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偶爾會突然低頭敲打手機,像在給誰消息。

她漸漸開始期盼見到他。

想到他,心情會飛揚。

她想,她大概有點喜歡上他了。

在他生日那天,她想給他一個驚喜,騙他說今晚要跟朋友逛街,悄悄端著蛋糕去往他實驗室對面的休息室。他是醫藥學傑出的人才,學校專門給他劃分了獨立的研究空間。

他做實驗總是全神貫注,她等了很久。

桌上擺放了很多資料。她想,他收拾東西總是亂七八糟,也就資料迭放得最齊整。

閒著無聊,她隨意看了幾頁,本該是枯燥無味的東西,她的手卻一下子抖了。

通篇,一大摞,全是關於她個人的實驗報告。

晚上十點,實驗室門終於打開。

她上前打開休息室門,一隻小白鼠迎面衝了進來,跟瘋了似地上躥下跳,最後竟一頭撞翻了桌上漂亮精緻的鮮奶油生日蛋糕。

傅景行進來把小白鼠捉了個正著。

「抱歉,你……」

他看清她的臉,再看看地上的蛋糕,一下子噤聲。

他把小白鼠放進鼠籠,立刻拿紙給她擦拭身上濺到的奶油。

「怎麼來也不說一聲?」

「傅景行,這是什麼?」

她面無表情地把實驗報告遞到他眼皮子底下。

「你老實告訴我,這些天,是不是把我當成你的實驗研究物件?」

他察覺到氣氛不對,卻又似乎不理解她情緒的變化,一時間凝著她沒出聲。

「你就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他抿脣,終於緩慢而堅定道,「是。」

她的心陡然沉入谷底,涼得滲骨。

男人穿著白大褂,那般玉樹臨風,此刻卻又那般面目可憎。

原來如此,難怪他的約會總是五花八門,難怪他總定定地盯著她,然後低頭在手機記錄什麼……我把你當男票,你卻當我實驗小白鼠!

她低頭,狠狠把眼淚收回眼底,笑了笑,「傅景行,我們完了。」

他突然緊緊抱住她,力道之大,勒得她骨頭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