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183、她身上有你的氣味

沈望白被獨自安置在休息室已經三小時。

孟杉需要去做頭,他一個人坐在沙上等,不知不覺,做了一個夢。

一個尋常的夜晚,唐斯年再次登門借宿。

他開門後簡單招呼了唐斯年,心神不寧地往牆上掛鐘瞟。

已經晚上十點,枝枝說去附近買零食,照平常四十分鐘也該回來了,可現在已經近兩個小時,還是不見蹤影。

又過了十分鐘,他實在坐不住,抓起鑰匙往外走。

「沈先生。」

唐斯年突然叫住他。

他轉身,唐斯年懶懶地倚在沙上,「這麼晚出門,去哪兒呢?」

「唐先生無權過問。」

唐斯年摩挲杯沿,「是找孟杉小姐,還是與你同住一個屋簷下的程枝小姐?」

他並不想在找枝枝的節骨眼上談論無意義的話題,轉身就走。

唐斯年也不惱,自顧自地道,「我就是好奇,程枝小姐的男朋友真是傅先生?怎麼她身上只有你的氣味?」

他停止腳步,心裡一咯噔。

唐斯年的嗅覺竟靈敏到這地步?

唐斯年不緊不慢品了口酒,「如果這事讓孟杉小姐知道了,你猜她會作何反應?」

這種站不住腳的推測他本不該在意。

可唐斯年是什麼人?聰明邪氣,性情古怪,永遠不按常理出牌。

他幾乎是立即聯想到一種可能。

「程枝在你那?」

「你猜。」

唐斯年似笑非笑。

「唐先生,你可以對我有意見,但請不要牽連無辜。」

唐斯年掃了眼手機,放下酒杯,「那好吧。」

他沒想到唐斯年承認得如此爽快,心裡浮現不好的預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唐斯年笑,「剛剛我手下在附近撞見程枝小姐,見她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獨自逛街有點危險,出於紳士跟著她,結果被誤會成跟蹤狂,我手下不得已把她打暈。」

「把她送回來。」

「不急,我還沒說完。」唐斯年優雅交疊雙腿,「說來也巧,我另一名手下剛剛碰上了孟杉小姐,沒想到只是打個招呼就被誤會要抓人,我手下一時情急,也把人打暈了。」

「……」

唐斯年勾脣,「這樣,我們玩個遊戲如何?我告訴你程枝小姐和孟杉小姐的座標,你去救人,每過十分鐘,她們就會被脫去一件衣服。嗯……今晚街市人還挺多的,如果你到不了,這種脫衣表演興許還能為大家助個興。」

體內猛然竄起一股狂暴的戾氣,他掌心一個蓄力,差點要揍人。

他不斷調整呼吸,強壓下暴力的衝動。

雖然表面是個提議,但他知道這由不得他說「不」。

像唐斯年這樣的人早已把心理戰玩得爐火純青,而他這些年跟各種窮凶極惡之徒鬥智鬥勇,早已練就一顆金剛心,他知道有陷阱,他該鎮定。

可當他拿到地址時,還是亂了心神。

兩人的座標相隔一個區,他沒辦法同時救兩人,只能選一個。

唐斯年在測試他。兩個女人,誰重要?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他打電話給程讓,讓他去接枝枝,自己驅車去載孟杉。

車行駛到半路,他卻接到程讓電話,「枝枝不在。」

不在?怎麼可能不在?

他抑制住內心的不安,「仔細看好,是不是找錯地址。」

「沒有,唐斯年的手下告訴我,她失蹤了。」

本以為除了枝枝的死,再也沒什麼事能撼動他情緒。

這一刻,他卻渾身入墜寒窯,幾乎忘記呼吸。

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快打方向盤改變路線,前往枝枝的所在地。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他把方圓三公里之地全部翻了個底朝天,連她的影子也沒尋到。

像人間蒸,消失得一乾二淨。

一如她消失在他世界裡的那一天,一如他親眼目睹她墓碑的一剎那。

彷彿一把刀狠狠刺入他胸口,挖空他的心。

不可能,枝枝她怎麼會……怎麼捨得……

「沈先生,沈先生?」

沈望白唰地掀開眼簾,一雙冷銳的黑眸還殘留幾分恐慌。

一名酒店工作人員愣了下,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沈先生,到時間了,我領您去大廳吧。」

他靜了兩秒,意識才漸漸回籠。

是夢。

夢境會如此真實,是因為這個夢本身就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

唐斯年的確對他說過那些話,一字不差,一字不漏。

也的確給了他枝枝和孟杉所在的地址,讓他救人。

不過跟夢裡不同的是,沒等他出門找人,枝枝就回來了,說唐斯年的保鏢幫她解決了一個企圖猥褻她的臭流氓,還遇上了程讓,所以幾個人一道回來。

他不清楚唐斯年到底是在耍弄他,還是因為其手下陰錯陽差遇到程讓,不方便下手,讓枝枝逃過一劫。總之這事也算是虛驚一場。

為了避免唐斯年又用枝枝身上的氣味大做文章,他開始有意識跟她保持距離。

直到跟孟父孟母談判失敗,今天的事定下來,他才碰了枝枝。

想讓她恢復貓身,想讓她無憂無慮,不被任何事情所困擾。

只是,明明那一次枝枝自己回來了,為什麼他還會做這樣的夢?為什麼心裡這般不安?

沈望白灌了好幾口水,勉強壓下莫名的心慌,跟著工作人員下樓。

他心神不寧,竟沒注意工作人員沒開門,任由自己立在緊閉的宴會廳門口。

直到耳邊傳來俏麗的女聲,「望白。」

他循聲望去,孟杉手握捧花,穿了一襲曳地大裙擺純白婚紗,輕薄的頭紗輕輕巧巧蓋住新娘精緻的妝容,展現朦朧含蓄之美。

沈望白眉頭一擰,「你……」

恰在這時,宴會廳大門打開,數道熱情的目光朝他們掃射而來。

司儀拿著話筒興高采烈,「有請我們的新郎新娘入場!」

嘩啦啦,一片如潮的熱烈掌聲。

沈望白遙遙看到同在鼓掌的孟父孟母,轉頭望向孟杉,眼神冰冷犀利。

「你最好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孟杉被他眼神嚇了一跳,小聲求他,「望白,先進去好不好,大家都在看著。」

他不為所動,「你們耍我?」

聲音比方才更冷。

新郎新娘遲遲不入場,司儀隱隱察覺到不對,鼓動大家更熱烈的鼓掌,心裡暗暗焦急。

孟杉沒想到他這麼不給面子,聲音帶了一絲哭腔,「是爸媽要我瞞你的,說之前因為姐姐剛過世,不便將婚事提上日程情有可原。可現在都兩年了,說我們也老大不小,反正婚早晚都要結,擇日不如撞日,直接舉辦婚宴……」

沈望白麵無表情地睨著她。

原來如此,以為大庭廣眾之下他不好拒婚是嗎。

所以用訂婚的幌子把他騙到婚禮現場,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望白,今天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可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求求你快進去好嗎。」

孟杉敏感地察覺到賓客開始注意到這邊不對勁,兩手揪緊婚紗,臉上越來越燥。

人生一輩子就一次的場合,她不想丟臉,更不能讓爸媽丟臉。

一名黑衣男子突然在沈望白身邊站定。

孟杉本以為是指引的工作人員,心裡湧現幾分希望,哪知那人僅僅對沈望白耳語了幾句。

只見沈望白的臉色驟變,眼底浮現幾分驚慌,竟直接轉身要走。

「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