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聽她唱過十八摸
她這麼一講,陳槐就知道情況不妙,趕忙抽回自己的手機,萬一被她怒氣摔在地上,還得自己掏錢買新的。
「幹什麼,我還沒看完呢。」明月不滿。
「一會主任來了就不是看照片,是看檢討了!」
明月不屑:「沒收了再討回來唄。」
「那個老女人不給怎麼辦,難不成我還要為著個手機叫我爸媽上門來討,丟人不丟人?」
學校的教導主任雖然慣愛沒收東西,但也不是扣在手裡就不動了,而是攢到學期末一起歸還。可現在才開學一週,距離期末彷彿有半個世紀那麼長,陳槐這種手機饑渴症患者可等不來。
「那你就偷回來嘛。」
「我可沒有阿澤願意為你翻窗戶撬鎖偷……」陳槐剛說到一半,就自查情況不妙,瞬間合嘴,神色微變。她今天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剛把話題轉走怎麼又被自己轉回來。
明月本就不怎麼樣的心情現下更冷:「可不巧麼,我現在也沒有了。」
語氣狀似輕鬆,表情卻無比滲人。
心裡越想越不爽,從趙和澤上高中以後,明月次次打電話約他出來玩,哪回不是被他以扣在家裡學習出不去為理由搪塞回來,她還真當他刻苦到半點自由活動時間都沒有。
結果呢?徐狐狸一回來,就在酒店撞見他,逍遙快活好不自在。
就算是他們倆半年不見交情深關係好,搭上個嚴斯瑩又是幾個意思?這回更過分,乾脆招呼都不打一句就去跟別人唱KTV,也不知道是唱的什麼歌,說不定是十八摸呢。
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閒言也唱歌,聽她唱過十八摸~
伸手摸她面邊絲,烏雲飛了半天邊。
伸手摸她腦前邊,天庭飽滿兮癮人。
伸手摸……你二大爺他三姨姥姥的星際西瓜大棒槌!
氣!
下次再見著趙和澤,明月發誓一定不讓他碰到一根毫毛!不,半根都不讓!
衝動是魔鬼,明月鑽進牛角尖裡,怎麼想怎麼不舒坦,掏出手機,找著趙和澤的社交帳號,劈裡啪啦一同操作,統統拉黑。
拉黑!拉黑!
「誒誒,幹啥呢,幹啥呢!」陳槐看見她點開趙和澤的微博,取關,移除,丟進黑名單,退出後臺以後打開微信,刪除好友,丟進黑名單,行雲流水不帶任何停頓,「至於嘛你……」
明月兩眼一瞪:「怎麼不至於,說不定他這個月都發現不了我把他拉黑了呢。」
「你也真是……」陳槐沒話可說,心裡默默祈禱趙和澤自求多福,給他上根蠟燭。
可明月這時間凶神惡煞的,沒多久就又被煩心的學習抓走注意,把這茬徹底遺忘。
直到氣候由冷轉暖,再轉熱。
高考來襲。
作為考場之一,初中部也跟著沾光,全校師生放三天高考假,後面緊跟著的就是端午節,學校這回倒是不再瞎折騰學生,索性一口氣湊一塊給大家放個七天長假,只不過後面的週末再補回來一天課就是。
陳家兩兄妹趁著這七天被父母帶著去東歐旅遊,明月想等陸與修高考結束,沒一起去。
臨出發之前陳槐拖著她的巨型行李箱,信誓旦旦地告訴明月:「你放心,我一定會去幫你考察布拉格到底有沒有廣場,廣場上到底有沒有許願池,許願池到底能不能許下希望!」
明月滿臉無奈,她其實一點也不想知道。
陳淮摸著明月的小拇指指甲蓋,只說:「給你帶禮物。」
七號那天,陸與辭說現在好多街道都被戒嚴,他開車回來還得繞行太麻煩,這週末不出意外就不回家了。陸媽媽依舊哼著小曲跟後樓的幾位阿姨一起跳廣場舞打麻將,陸爸準時出現在經濟類節目的直播間裡。
徐同塵說他在美國那邊找了個短期實習,暑假要晚兩個月才回國,高晉陽就更別提。
思來想去,這幾天還有空陪她玩的,就剩下趙和澤。明月心裡擰巴得很,他可真沉得住氣,這都好幾個月過去,人間蒸發似的哪也找不見。
陸與修倒是嚮明月提及過幾句趙和澤在學校的近況,但「阿澤」倆字剛出口,就被明月無情打斷:「別說了,我不想聽。」
久而久之,陸與修也刻意避開這個話題。
她這時候正躺沙發上,開著電視機,隨便切到軍事頻道圖個聲響,「海帶纏潛艇」的局座正在節目裡分析局勢。明月聽得半知半解,手裡的零食往空中一拋,下落時精準無比地……砸到了她的臉,然後一下子彈開,掉地上。
明月看幾眼,不想撿,一會讓阿姨來打掃。
門口傳來一陣鑰匙扭動的聲音,她還以為是陸媽媽忘記帶錢包回來取,揚起笑正要對一會出現的人聊幾句,彎到一半脣角就凝固住。
「你們考場被恐怖分子襲擊爆炸了?」除了這個理由之外,明月完全想不到本該在奮筆疾書做試卷的人,為什麼會在門口換鞋。
陸與修把球鞋七扭八歪地踹到玄關處,收也不收,揉亂頭髮。
「我沒去考。」
明月登時把零食丟走,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為什麼不去?」
「有什麼好考的,半個字看不懂,考也白考,沒勁。」他好像還很不在乎的樣子,扭著脖子答,從廚房冰箱裡拿出瓶冰可樂就要回房間。
明月跳下沙發,顧不得穿鞋,正巧踩到地上那塊零食,但也不停歇,任憑它沾在腳底跑到陸與修前方,擋住他的路。
「陸與修!」
被點名的人懶洋洋地,拉開易開罐環扣:「誒。」
「噗呲——」漏氣的聲音冒出來,他仰頭喝兩口頂端的泡沫。
「我問你話呢,你為什麼不去考試!」明月表情比他嚴肅得多,看他這吊兒郎當的模樣,心裡更是冒火。
「我不是回答了嗎。」
「你那個叫回答?你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
「你他媽煩不煩,你是我的誰啊,要你管那麼多!」陸與修突然呵住她,音量是明月從沒聽過的大,嚇得她渾身一震,剛剛要說的話全被趕跑。
見明月驚恐地瞪著雙眼睛看自己,被凶得眼眶都開始泛紅,他也意識到自己說太重。
沉沉地呼出口氣,陸與修努力恢復平常的語氣:「我先回屋了,午飯和晚飯我都不想吃。」
明月還想攔他,剛轉過身,就看到他「嘭」一聲把房門關上,落鎖聲傳來。
「什麼人嘛……」她嘟著嘴委屈巴巴,「我的書還在裡頭呢……」
越想越沒對,明月繞回沙發前,抓起把零食胡亂塞進嘴裡,抄起手機先給陸與辭撥過去,大概說了下情況,沒顧得上電話那邊他的反應,明月又掛掉給陸媽媽打了一個。
本來正贏得合不攏嘴的陸媽媽聽完明月說的話,牌桌上的錢都來不及裝,只覺得一股血湧上大腦,衝得她頭暈目眩,擺擺手告訴老姐妹們她沒什麼大毛病,卻還是歪七扭八地拖著步子往家裡趕。
陸與辭趕到的時候正巧看到自己親爹拉開單元樓大門,兩人一前一後進去。
「那臭小子呢?」陸爸爸剛一進屋就問。
陸媽媽正掩面坐在餐桌旁的木椅子上,手邊擺了杯冒著煙的熱茶,明月在她背後一下下地順著氣。她搖搖頭一擺手:「屋裡呢。」
「給他慣的這臭脾氣,拿鑰匙開門!」陸爸一掌拍到桌子上,震得上面擺的物件咣當響。
他的大嗓門被屋裡的陸與修聽得一清二楚,嚷嚷著:「你們敢開門!開門我就從窗戶跳下去!」
「你他媽有本事就給老子真跳下去!摔不斷你兩條腿就別姓陸!」
見這爺倆真是越說越上火,陸與辭趕緊讓他爸消消氣,倒杯水遞過去,自己到門邊。
「陸小二,開門。」
「我,不,開!」
「我數五聲,你把門打開,五、四……」
「三二一!我就是不開!」
陸與辭也急了:「陸與修!」
翻箱倒櫃找出房門鑰匙的明月跑過來:「鑰匙在這呢。」
屋裡的人更跳腳:「明月你敢——」
「陸小二……」明月雖拿著鑰匙,但並沒有真打開門,趴在門口放軟了聲音,「你讓我進屋好不好。」
屋裡一陣沉默。
她繼續勸:「有什麼話,咱們兩個在屋裡慢慢說,你別把自己悶裡頭悶壞了。」
屋裡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明月看看陸與辭,又低頭瞧自己手裡的鑰匙:「你不回答我就當你同意了哦。」
陸與修沒再說什麼阻攔的話,幾個人見這事有門路,明月拿鑰匙開了鎖,把房門推開一個小縫,和陸與辭打了個手勢,鑰匙交給他,自己閃身進去。
「關門。」
她剛進來,坐床上的人就冷著聲提醒。
桌上的電腦正開在遊戲介面,但陸與修的人物鑽草叢裡就不動了,聊天欄隊友刷了好幾個「?」也沒得到他的回復,正商量著集體舉報。
明月趕緊把門又上鎖,躡手躡腳地蹭到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