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底線(珍珠一千九加更)
下午在房間裡睡了一覺補充體力,明月自然醒來時陳槐又不在房間,不知道跑去哪裡玩了。
徐同塵過來敲門,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海邊看日落。明月自己補上防晒霜,拉開門對他攤手。
「幹嘛?」
「相機呢?」她氣呼呼地,「我要把阿澤亂拍的那些東西刪掉!」
「高晉陽拿走了。」他說,「剛才槐妹纏著人要拍照,淮哥兒不給拍,他嘛,最見不得小姑娘又哭又鬧的,就拿去給她拍來著。」
正好他們也要往同一個地方去,明月已經認識路,三步兩步跑到他前面,徐同塵悠哉哉地在後方跟著,保持她在自己的視野裡就好。
這時候他們已經拍完,陳槐正在翻照片,時不時高呼著評論幾句,明月卻看得心跳加速。
她湊到高晉陽身邊,小聲責怪:「你怎麼直接就給她看了!那裡頭……」可有些不能讓她看到的東西。
他卻說:「那些視頻照片都在另一張儲存卡裡,徐狐狸早取出來了,這張卡只存的有正常照片,他沒告訴你?」
可是她剛才明明就說自己是來刪除那些內容的,明月感覺自己被耍了,怒視徐同塵。
「你先問的我相機在哪,我告訴你在他這,沒問題呀。還沒說下半句呢你就急吼吼地跑過來,可不怪我。」他故作無辜的模樣,在明月眼裡寫滿狡詐。
「那卡呢?」她追問。
「錢包裡。」
那種重要的東西,當然是要隨身攜帶比較穩妥。
陳槐看完照片,見明月過來,興奮地還想拉她下水裡玩,可她以不會游泳沒意思拒絕,而且這時候海水看著都比中午涼好多。
沒人做伴更沒意思,明月不願意,陳槐就找別人陪她。正躺在長椅上休息,等待日落的陳淮遭了殃,有個太活潑的妹妹有時候真不算什麼好事。那兩兄妹走遠,徐同塵從錢包裡拿出儲蓄卡給明月。
「你自己看著刪吧。」
這麼乾脆?明月第一時間懷疑的是難道他還有其他備份:「你好像很捨得?那之前幹嘛要拍?」
「拍,是為了看你在鏡頭面前的那種樣子,又不真是為了記錄,存不存沒差別。」高晉陽替他回答。
這讓明月想起以前有次:「那陸與辭辦公室那個是怎麼回事,當時我連被拍都沒發覺,雖然後來馬上就知道了吧……但又不是他主動向我坦白的。」
「你不高興?」
「那倒沒有。」明月否認,已經發生的事情,他當時雖不是認真地告知她有監控在拍,但時候轉存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完成,也給她看過,算是含蓄的交代。她不會這時候去追究計較,況且在那之後就沒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高晉陽說:「那視頻連著儲存的隨身碟早一起銷毀了,我們後來都換過手機,舊手機格式化完都放著呢。」
作為機關部門的後代,這種資訊保密能力他們不在話下。
明月把儲存卡插進相機裡,才發現原來除了視頻,還拍過不少照片。她一頁頁翻過去,隨便點開一段幾分鐘的視頻。
「阿澤不愧是要學電影的啊,這構圖,這拍攝角度。」徐同塵還跟她認真欣賞起來,感覺稍微再做些後期,完全可以當情色電影來看。
畢竟再怎麼樣畫面裡的女主角也是自己,明月稍微看幾眼就受不了地丟回他手裡:「趕緊拿走!」
「你不要刪嗎?」徐同塵問。
平時都秉著盡在不言中的作風,這時候又要問她,明月把沙灘帽往下一扯,遮住自己大半張臉:「就不刪了唄……問那麼多。」
他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這時候也看不見他倆。
高晉陽和徐同塵對視一眼,每一次他們都是在試探她的底線,這時候彷彿摸到,她的底線好像還真挺低的。
半推半就,講究的不就是我半推,你半就。
眼看落日漸漸隱入海面,原本碧藍的海水照得和天空一樣通紅,徐同塵張嘴就吟《滕王閣序》,結果被趙和澤跑過來就著文中的「落霞」到底是指晚霞還是蛾子爭論不停。
他們兩個文化人之間的對決一直到天色完全變黑也沒出結果,原因是話題忽然就被轉移到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到底有幾個好東西,接著又變成自古紅顏多背鍋,自己不行怪女人長得太美,最後化為男人永遠討論得最激烈的問題,女明星到底誰最漂亮。
海邊點起了篝火,大人招呼他們過來吃燒烤,陳槐一手烤大蝦一手烤魷魚,一雙大眼睛美得彎成縫。
明月隻幾口就沒繼續,她怕海鮮吃太多過敏,高晉陽又去給她單獨點了份烤雞翅。
刷上醬汁熱乎乎的雞翅遞上來,她沒留心張嘴咬下去,接著大叫:「燙!燙燙燙!」
一桌人看她伸著舌頭不停扇風的可憐樣子,非常沒有同情心地哈哈大笑,有人遞過來一杯水,明月喝沒到半口,差點噴出來:「這是溫水!」
被燙著給人遞溫水,心眼太壞。
始作俑者高晉陽一邊又遞過去杯冰涼的冷飲,一邊還給自己找藉口:「女孩子嘛,多喝熱水,對身體好。」
明月氣得把啃完的竹簽子往桌上摔。
他才關心她:「燙著沒有,我看看?」
明月張嘴,她其實反應極快,除了脣邊有些地方微微發紅,裡面沒什麼。
但這吃個東西都不認真的態度還是讓高晉陽放不下心,把剩下那串雞翅吹一陣,試試確認不會再燙人以後遞過去:「你說你這獨立生活能力,真叫人擔心,恨不得把你拴褲腰帶上時時刻刻都盯好,那都還不算完,稍微不留神你還是能折騰出毛病。」
明月忙著吭哧吭哧啃雞翅,沒工夫回話。啃完扔掉骨頭擦擦嘴,下桌往冒著濃煙的地方去。
「你去幹什麼?」他在後頭問。
「我去跟老闆說再要兩串!」省得他一會又說她吃個東西都要別人給點餐,不然就或等著餓死。
吃完夜宵,陸與辭問大家要不要一起看退潮。
大人覺得黑漆漆的沒什麼好看,陳槐之前玩水累了現在又想回去休息,結果就只有明月還挺感興趣,興致盎然地拉著陸與辭往海邊走。
白天看還是水浪的地方,這時候只剩濕漉漉的沙灘。
「能撿到貝殼呢。」他說。
明月本不以為意,可走著走著還真踩到一個,模樣挺奇特的,頓時來了興趣,貓著腰在沙子上尋找起來。見她那樣太辛苦,同行的高晉陽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給她照明。
「就是個小孩子。」陸與辭搖著頭感歎。
高晉陽不那麼認為:「你對所有小孩都這麼『照顧』的?」
兩人都笑,他答:「那倒沒有。」
總歸是不一樣的。
明月又撿到個和她手掌心差不多大的海螺,獻寶地拿過來給他們看,他們哄小朋友似的連連稱讚,得到肯定的她趕緊亢奮地繼續尋找更大更好看的海洋生物。
漸漸手裡頭拿不下,明月正糾結著要丟哪個,可都喜歡得不得了,哪個也捨不得。
高晉陽撐開提的布袋子,說:「那就都裝進來唄,又不是沒地方放,你要樂意回頭都給你帶回家去。」
她開心地把搜刮到的戰利品一個個全扔進去,好像心滿意足了,甩著手在前面大步走起來,不再繼續拾荒。
「我也沒多的什麼要求。」高晉陽掂掂這一袋子東西,叮呤咣啷地撞響,跟陸與辭說,「就希望她這輩子能過得順暢舒坦就行,其他的事……」
「沒有其他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