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悠
王增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本以為這就是個普通的勒索案,怎麼還扯出了這麼多東西,又冒出了個目擊證人來。他接著問道:「那個人是誰?」
「是我,是我看到的!」警局門口忽然傳來一個略顯尖銳的女聲,坐著的眾人回頭,路念和鄭渺峰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果然是她——李曉悠。
王增錯愕地望著警局門口站著的女孩,她穿得有點單薄,被深秋的冷風一吹,還打了個哆嗦。
「你先進來吧。」王增站起來,朝她招了招手。
李曉悠踟躕了一會,終是走了進來,路念摁住忍了半天怒火想要質問李曉悠的鄭渺峰,等待王增開口。
「你叫什麼?在哪上學?」果然,李曉悠走進來後,王增立馬問道。
李曉悠偷瞄了路念和鄭渺峰兩眼,看見鄭渺峰怒火熊熊的雙眸,瑟縮了一下,對著王增答道:「我叫李曉悠,在G大附中上學,」說到這又瞄了他們一眼,「和路念他們是同學。」
王增摸摸下巴,繼續問道:「你剛剛說你看到了,能詳細說一下嗎?」
李曉悠點了點頭,細聲道:「那天下午放學我看見路念和鄭渺峰把胡可帶到一條小路上,我有點好奇,就跟上去看了,沒想到看到他們兩個在威脅胡可,讓他把錢拿出來。」
王增敲了敲桌子,「那你當時怎麼沒阻止呢?」
李曉悠白了白臉,「那時我很害怕,躲在那直到他們走了才敢出來,然後就看到胡可暈倒在路旁,我等他醒了才走的。」
王增吐出一口氣,轉向路念和鄭渺峰,剛想開口,就聽到一陣蹬蹬蹬的高跟鞋聲,伴隨著女人的高聲呼喊,「兒子!兒子!你在這裡嗎?你們為什麼要把我兒子抓來!我兒子才是受害者!」
一位大概30多歲的女人闖進了警察局,眉毛高挑,顴骨突出,嘴脣細薄,面相凶狠。她徑直衝到了他們幾個跟前,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路念和鄭渺峰,衝著他們尖聲道:「就是你們勒索我兒子是吧!」說著高舉起手挑著看起來嬌弱的路念就是狠狠一巴掌,王增都沒反應過來,鄭渺峰已經擋在了路念跟前,而路念在她揚起手的時候就偷偷控制著旁邊桌上的小髮卡狠狠戳上了她胳膊上的麻筋。
她痛呼一聲,抱住胳膊,失聲叫道:「小賤人!你對我做了什麼?」
路念無辜地看了看她,對王增攤了攤手,表示她剛剛都沒碰到她。王增在後面看得清楚,路念確實什麼都沒做,他皺著眉開口,「這位女士,這裡是警察局,不是你撒潑的地方,你要是再傷人,我可以拘留你。」
胡可的媽媽還在揉著自己的胳膊,聽到這話把槍口對準了王增,「警察局?警察就像你們這麼辦事的?放著犯人不抓,來抓我們受害者!」
王增對她的胡攪蠻纏很頭疼,示意旁邊看熱鬧的同事安撫她,路念這時開口了,「這位阿姨,您剛剛不僅不分青紅皁白就要打我們,還汙衊我們是犯人,不該對我們道歉嗎?」她死死拉住想要打回去的鄭渺峰,平靜地直視胡可媽媽。
「呵!你們難道不是勒索犯嗎?你們勒索我的兒子還打暈了他,我不能打你們嗎?」胡可媽媽冷笑著說道。
「這只是您的兒子的一面之詞,就連警察叔叔都沒定我們的罪,您有這個權利嗎?」路念在她開口前對王增道:「警察叔叔,我可以問他們幾個問題嗎?」那條小路很少有人走過,李曉悠的家也不在那個方向,那天她可以肯定除了他們三個人沒有其他人在那條小路上,既然這樣,只能賭一把了……
王增覺得這個普普通通的勒索案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想,示意路念可以,便在一旁坐下了。
路念先是問李曉悠,「那天你看見我們是站在榕樹下嗎?」
李曉悠楞住了,裝作細細回想一番之後開口,「是…是的。」
路念心中竊喜,面上點點頭,又轉向胡可,「那天鄭渺峰穿的是黑色的外套還是白色的外套?」
胡可眼神猶疑,看看李曉悠又看看他媽媽,最後縮在他媽媽的懷裡小聲道:「嗯…呃……黑、黑色的。」
路念得到答案後未置一詞,只是定定看著王增,王增在聽到李曉悠的回答時就皺起了眉,「那條小路上沒有樹。」那條路他經常走,只有一排灌木叢,他又看了鄭渺峰一眼,路念替他說道:「那天鄭渺峰根本沒穿外套。」那時鄭渺峰剛打完籃球,嫌熱,就把外套塞進書包裡了。
「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胡可的媽媽抱緊自己懷裡嚇得發抖的胡可,厲聲問道。
王增吸了一口氣,「這說明——你兒子和這個目擊者女孩說了謊!」
胡可這時已經受不了了,他邊哭邊大聲說道:「是李曉悠!是她讓我說謊的!」
大家被這轉折驚了驚,胡可已經接著說了,「那天…那天我拿到媽媽給的500塊錢沒交給老師,而是去買了我一直想要的遊戲機……但是前幾天老師一直在催我交錢,我沒錢交……李曉悠就找到我,讓我去報警,就說是路念和鄭渺峰勒索了我,這樣他們就會給我錢了……我錯了……」說到後面他已經抽搭得語不成聲,但是事情的經過還是交代清楚了。
胡可的媽媽立馬轉向李曉悠,「是你這個小賤人教唆的我兒子!我這麼乖的兒子被你教壞了!」說著又揚起了手,這次被王增擋下來了。
李曉悠這時是真的瑟瑟發抖,臉色又青又白,她忽然想起什麼大聲辯解道:「這不是我的主意,是有一個聲音!有一個聲音讓我這麼做的!」自從那天她看見路念和鄭渺峰把一個小學生帶到小路上時,那個聲音就出現了,當時她幷沒有去探究他們在幹嘛。那個聲音卻一直誘導著她,讓她傳出流言,讓她教唆胡可報案,剛才她來到警局也是那個聲音讓她來的,那個聲音說這樣就能教訓到路念和鄭渺峰,她沒想到會鬧這麼大!
「那我的兒子為什麼會和你們去了小路上之後就暈倒在路邊?!」胡可媽媽又想到了這個疑點,眼刀子嗖嗖往路念飛去。
路念不為所動,「聽說有人暈倒後會失去暈倒前一段時間的記憶,您還是趕緊帶您的兒子去醫院看看吧。」
胡可媽媽急了,抱著胡可憤憤起身,王增對著她揮了揮手,讓她先回去,她臨走前還狠狠瞪了他們幾眼。
轉眼間嘈雜的警局只剩下4個人,王增看了看還咬緊脣站在原地的李曉悠,先坐了下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曉悠不語,只是微微發抖,路念在聽到李曉悠說是一個聲音讓她這麼做的時候就和鄭渺峰對了一個眼神,兩人都暗暗警惕起來。
那個聲音又響在她的耳邊,帶著怒火,「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接著她就失去了意識。同時路念和鄭渺峰都站了起來,她就在剛剛感受到了「饕餮」的存在!
王增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三個人,「你們怎麼了?都坐下說話吧,別太激動。」
「饕餮」發出咯咯的怪叫,「這個人類太笨了,我都這麼教她了,還是失敗了!」
現在已經是中午的飯點,警局裡只有王增一個警察,路念正想著如何支開王增,淨化這隻「饕餮」。
「你們沒事吧?」門口跑進來一個高大修長的男生,屋內的幾人轉頭看去,逆光下只能看清他模糊的輪廓,他迅速跑進來,掃了一眼站著的幾人和坐著的一人。
「警察先生,我是他們的學長,他們被叫來我有些不放心,一下課就趕了過來。」夏燕飛笑眯眯地在王增開口前自我介紹,他剛剛看到路念給他打的手勢,看來「饕餮」附身在那個女孩身上,那麼他就幫他們擋住王增的視綫好了。
夏燕飛非常自來熟地站在王增的辦公桌前,完全擋住了他的視綫,又是握手又是關心地問話,不停找話題攀談著。路念從剛才開始就暗中控制腳下的凳子擋住想要攻過來的「饕餮」,現在見王增被吸引了注意力,鬆了口氣,和鄭渺峰聯手對上了它。
這邊不時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好像還夾雜著嘶吼聲,王增很是奇怪不由左右晃著想看看情況,「喂,你們在幹嘛?不準打架啊!」
夏燕飛連忙摁住他,偷偷用藤蔓把他的腿綁在椅子腿上不讓他起來,「哎呀,警察先生啊,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這些問題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隨著「BONG」的一聲巨響,一切都平息了,路念喘著氣大喊了一聲,「咦!?李曉悠你怎麼暈倒了!」
夏燕飛知道他們結束了,收回藤蔓快步走到他們身邊,「她是怎麼了?」
王增莫名其妙地走過來,看著路念扶起李曉悠,「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剛剛在幹什麼?她怎麼暈倒了?」
夏燕飛和鄭渺峰不動聲色地擋在路念身前,防止路念額頭上的印記被王增發現,路念無辜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我們就聊了幾句,她就暈倒了,什麼也沒幹呀。」
王增的視綫掃過站在前面的兩個男生和被扶著的李曉悠,鑒於剛剛李曉悠還陷害了他們,他選擇相信路唸的話,他覺得今天這一天實在是很奇特,「我叫救護車,你先別動她。」
直到救護車來了,李曉悠也沒醒,也不知是真暈還是裝暈,王增讓路念三人先回去了。路念一回到學校就和呂老師說明瞭整件事,有王增作證,呂老師不得不相信她的得力助手居然誣賴、造謠同學。在路唸的強烈要求下,李曉悠在全班同學面前向鄭渺峰道了歉,她只說她是因為看那個小學生太可憐了,才想了這一招。不過班上的同學怎麼看一個因為可憐陌生人而誣賴同班同學的人就很難說了,因為就算是被「饕餮」引誘,但是李曉悠做這些事的時候是完全有自我意識的,所以路念沒有絲毫心軟。總之,這件事終於告一段落。
「這次的『饕餮』智商很高。」路念一臉凝重地道。
「是呀,它知道你能感知到附身在他人身上的『饕餮』,所以它選擇在你感知範圍外附身在李曉悠身上,指導她行事之後再退出來,不像低級『饕餮』一樣只有附身和攻擊的本能。」巖巖也總結道。
「今後可能還會遇上更凶險的情況,不光是身體上的傷害,可能還會遇上智商更高或是更強的敵人,你們也願意繼續下去嗎?」路念轉頭對著眼前的三個男生,認真地問道。
「當然!」
「嗯。」
「為了保護小路念,義不容辭~(๑╹◡╹)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