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 美人試探大師心懷鬼胎(珍珠3600加更)
熾兒借病在破敗的荒寺裡再次歇了腳,午後小憩了醒來,蘭葉還在熟睡,她卻聽到外頭院中有嘩啦啦的水聲。
她悄悄開了點門縫往外一瞧,正是那人立於井邊,就著清水衝洗身體。
他背對著她,高大的身軀在地上落下一道陰影。此刻他上半身衣衫已褪,水珠沿著寬肩窄腰漸次滑落,襯得男子背脊上白皙的膚色更顯耀目,而那一塊塊均勻又蘊含著力量感的肌肉,如白玉雕刻的一般,甚是精美。
已經恍然多年未見的這副軀體,曾經帶給她怎樣炙熱的擁抱,狂烈的激情?
熾兒發覺自己根本移不開目光……
這幾年有多想他,此刻就有多迷戀他的肉體,近在咫尺的,活生生的軀體!
而他的發,黑漆漆的墨發,被隨意地紮在了腦後,此刻也流淌著晶瑩的水珠,在陽光下閃耀著變幻的光影……
這時那人的動作忽然緩了下來,甚至微微側身往她這邊轉了下……熾兒趕緊閃身躲在門後,心跳得撲通直躥!
窗紙外他的身影漸漸消失,隔壁傳來房門輕闔上的聲響,一切,又重歸寂靜。
她呆呆地靠著門,站了半晌,做賊心虛似的,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曾經最熟悉的彼此,如今卻只能這樣悄然相望了麼?
她的目光落在小床上,依舊睡得安詳的娃兒,精緻的小臉蛋顯得那樣純潔無辜,毫無防備——
這一大一小,好像從一開始就不曾對她這個陌生人,有所戒備……
真不知是該感謝那人對她的信任,還是該譏諷他的粗心大意,來者不拒?
來者……不拒麼?
如果此時換了是別的女子上山,他是否也會放心將孩子放在她身邊,還料理好一日三餐,等她來吃?
這麼想著,忽然就心有憤憤然。
如果是當日那個雲娘上山來,恐怕更會受到加倍熱情的招待吧?
她心裡悶悶的,轉身開了門,房外淡淡的熱意湧了過來。她靜默了一會兒,確定沒把蘭葉吵醒,才小心地將門從外掩上。
幽靜的山寺其實並不算熱,嘰嘰喳喳的鳥鳴聲輕快,樹影疏朗,到處一片綠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朝隔壁那「書房」走了過去。
敲了敲緊閉的門扉,她帶著股衝動的倔強。
門開了。
那人清俊的面孔出現在門後,烏黑的長髮尚在淌水。上衣依舊沒有套上,褲子倒是看得出換了條幹的。
對於她的出現,他顯得有些不自在,垂眸盯著門檻瞧了好一會兒,脣畔方吐出幾個乾澀的字來:「是……蘭葉醒了嗎?」
「還沒有。」她微微搖頭,倒是顯得落落大方起來,「只是小女子叨擾許久,還未請教過大師法號?」
不知是否她一口一個「大師」,令眼下長髮濃密的男子忽而羞臊起來,他仍舊不肯看她,目光從她腳下的門檻,移到了她身後透進的一片澄淨如洗的碧空。
「山野村夫而已,又何來那些稱號?」最後他還轉過身去,只留給她一面修長而寬闊的背脊。
迦葉……
鬼使神差似的,她的細指微微顫抖著,朝他背後依然濕漉漉的墨發伸了過去……
就在要觸到了的剎那,他警覺地又轉身過來——
這下,頭髮沒有碰到,女子青蔥似的五指,卻挨著了他肌肉賁起的胸膛……
她下意識地一躲,那細細指尖卻堪堪擦過了,他胸肌上一點暗色凸起!
兩人同時倒吸了口涼氣。
他白皙的俊臉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緋紅……
似是有些羞惱,他大步走了開去,找了件衣衫套上,背對著她,語氣有些硬硬的:「施主若沒別的事,就請出去吧。」
「施主……承蒙大師收留,小女子卻不知,有何可以佈施給貴寺的?」
她在他身後,仍用一雙瑩瑩美眸望著他,目光熱切而纏綿。
那失憶了也不忘以方外之人自稱的俊美男子,顯然不善於言辭,半晌才悶聲一句:「不用,都不用。」
「若大師不嫌棄,就讓小女子,替大師做一頓飯吧?」
她仍不肯甘休,在他身後一直說個沒完。
這女子真是,真是不知死活!
他向來平淡如水的心境已亂成了一團,微顯惱怒地側臉睨了她一眼,看她兩片櫻脣張張合合,似乎還在說著什麼。
他卻什麼也沒聽進去。
只知她聲若鶯啼,語氣輕柔,再看那張比春日時的山林愈加迷人的嬌顏,他只覺喉頭暗暗發緊,不久前午後小憩竟然也會出現的荒唐夢境裡,那些旖旎而背德的畫面輪番迴響,就連此刻女子輕聲說話的聲音,也化成了在他身下,婉轉又柔媚的,帶著脆弱哀泣的嬌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