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熟睡後無防備的樣子確實討喜得很，文斐然回撥回去的時候還忍不住又在她的嘴脣上親了一下。

然後下一秒，電話就被接起。

“你到底想幹什麼。”

興師問罪的語氣。

文斐然轉身走出臥室，語氣自然如常：“抱歉我今天有點忙所以沒能趕上最後通牒的時間。”

“你在忙什麼？”文令秋每一個字都裹著一層森然寒氣：“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最不喜歡文令秋用這副大家長的語氣來和他說話，尤其是在父親和大哥離開之後。

“你這語氣還真挺像爸爸的。”他垂下眼，臉上笑意淡去的同時顯得有幾分冷淡與不耐，“可惜你別忘了，我不是你兒子。”

“是舒岑讓你過去的嗎。”

文令秋對文斐然今天格外尖銳的語氣並沒有探究的慾望。

文斐然頓了一下，又笑開：“這很重要嗎？”

他還以為文令秋會更像他一如既往的風格做派一樣不在乎過程只在乎結果呢。

那頭文令秋尚且還沒說話，文斐然就又開口：“不過說真的，你這樣欺負一個小姑娘，不太合適吧。”

“什麼意思？”

文斐然的字裡行間一股發著澀的酸氣讓文令秋皺了皺眉。

“就字面上的意思。”文斐然說，“只是突然發現我道德範本一樣的二哥也挺貪心的，一邊收著人家還你的錢一邊還佔著人不鬆手。”

舒岑身上還有那股沒出過象牙塔的天真，雖然她自己把持得住不會一心一頭想著嫁給文令秋，可單純的小女孩總是敵不過老男人那一點施捨的溫情的。

“文斐然，你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嗎？”

“別急著生氣。”文斐然知道這是文令秋發怒前的徵兆，往日他一般說到這裡也就閉嘴了，可今日不知為何停不下來，“反正今天正好你看起來也挺空的，不如跟我說一說最早是怎麼把她拐你床上去……”

文斐然話還沒說完，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他臉上的笑很快淡去，側躺進沙發之後看著眼前的地毯也有一瞬間的怔忪。

剛才他是在和文令秋發火嗎。

發他滿腹無處發洩，因為嫉妒而生起來的熊熊烈火。

而那頭文令秋掛了電話之後臉上的表情也依舊陰沉，文斐然今天的語氣實在是過於尖酸刻薄，可更讓文令秋覺得不快的是這更像是積怨已久。

可文斐然說的話似乎也沒什麼錯。

他確實是對舒岑越來越貪心了。

最早在舒岑收到那筆錢並且做好了詳細的還錢規劃發給他的時候，他就已經謝絕過一次舒岑登門拜訪的請求。

可那小丫頭總是在這種地方格外執著，就像是聽不懂他‘有事’背後就代表著婉拒，鍥而不捨地追問了他好幾次，文令秋才終於鬆了口。

當時吳祕書把她接來送到了門口，然後文令秋開了門，就對上了女孩子怯生生的眼神。

她應該是第一次仔細看他的臉，然而剛掃了一眼就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趕緊移開了目光。

“文、文書記好……”

她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文令秋頓了一下，把門關上的同時開口：“叫先生就可以了。”

且不說他私底下本就不喜歡把頭銜隨時掛著，這麼說也是為了向這小丫頭稍微表示一下友好，誰知道舒岑一聽腦袋卻更是低了下去。

“對不起文先生……”

真是戰戰兢兢的。他其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文令秋看著女孩子低著頭的樣子像一隻瑟瑟縮縮的小鵪鶉，他稍思忖了幾秒鍾覺得自己拿小鵪鶉也沒什麼辦法，就自顧自轉身進了客廳。

“進來吧。”

小鵪鶉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可文令秋每每用餘光朝身後瞥一眼卻只能瞥見小鵪鶉的腦袋頂。

一頭青絲看著又細又軟，被風吹得拱起了一綹也不知道。文令秋帶著小鵪鶉進了書房，坐回了自己的書桌前，就看見舒岑像是進了教導主任辦公室一樣在他辦公桌前站定，兩隻手緊握在身前，一副低頭認罪的樣子。

她看起來確實是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兩隻手的手指互相揉搓糾結得指節都紅了起來。

“你說要和我說的事是什麼？”她的可愛顯而易見，文令秋卻選擇視而不見直接進入主題。

然後他就看著女孩子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連小巧的耳朵尖兒都沒能逃過一劫。

“就是……那個……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謝您……如果沒有您幫助我，我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些話她已經在電話裡說過很多次了。

文令秋不是一個喜歡把時間浪費在客套話上的人，他聽到這裡耐心已經差不多空了，索性直接打斷道：“嗯，還有別的事嗎？”

然後他就看見舒岑被嚇得一哆嗦，又在原地扭捏了好一會兒才往前邁了小小一步。

“但是我最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筆錢您就算是放在銀行也比借給我們要更穩妥一些，我還是覺得特別不好意思……”

文令秋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小嘴，也不知道她哪裡想出來的這麼多無趣又冗長的客套話，聽著聽著竟走了神。

“如果您願意的話……”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女孩子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來，一雙眼睛裡全都是碎碎的光。

“我可以在您身邊待到債務還清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