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正因為察覺到爸爸不愛他而感到傷心,連續好幾天上課都在走神,就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然後就在那個辦公室裡,他第一次遇到了文啟。
那個時候文啟正好準備小升初,個子卻已經比一些初中生還要高了,穿著校服身姿挺拔得像是窗外的鬆樹,然而文星闌第一眼看見的卻是文啟身旁一襲筆挺西裝的文令秋。
因為班主任老師此刻正在說話,兩人都聽得認真而專心,從文星闌的視角看過去,兩個人的側臉和淡淡的神情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文啟的爸爸看著好年輕啊,也太帥了吧。”
辦公室很大,文星闌站在另一頭聽見一旁的科任老師和自己的班主任搭話,然後就見班主任趕緊給對面的老師使了個眼色:“什麼爸爸呀,那是文啟的叔叔。”
說完,班主任又拍了拍文星闌的小臉:“不過顏值太高也不一定是好事,就像星闌長得這麼可愛,搞得我老是狠不下心來好好訓一頓……”
文星闌知道他不應該在老師面前走神,可目光卻總不由自主地朝那個男人的方向跑,怎麼拉也拉不住。
也不知是老師口中的星闌二字還是文星闌的目光實在太過熱切,只見文令秋點頭的動作頓了一下,就側過頭看了過來。
文星闌一下想起之前文令秋的眼神,一股恐懼的情緒來得遲,讓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小小的手握成了拳,掌心裡都是粘膩的汗。
文令秋的目光就像是一陣寒風撲面而來,文星闌小小地瑟縮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地別開了眼,再看過去的時候,男人已經像是從未看見他一樣移開了目光。
然而文星闌還沒來得及湧出情緒,就看見他身旁的小少年也跟著看了過來。
“天吶,他們倆連眼神都差不多,真不是父子啊?”
一旁的科任老師再次壓低了聲音感慨出聲,一種前所未有的委屈感湧上了文星闌稚嫩的心頭。
明明他們才是父子的。
這種委屈在之後伴隨了文星闌很多年,在他不斷成長的過程中變化,直到現在已經完全演變成了對兩人根深蒂固的厭惡。
“我要是贏了你就老老實實告訴我舒岑到底怎麼了!”
“可以。”
庭院中,兩人面對面而立,文啟話音未落,文星闌的拳頭已經揮了出去,他的身體下意識地作出避讓反應,卻依舊被文星闌的拳頭擦著臉打了過去。
文啟的近身格鬥在警校的時候就很優秀,可文星闌似乎也系統的學習過一些格鬥術,兩個人的肉搏在短時間內竟也算打得有來有回。
“她喜歡你?”
文啟所看見的舒岑一直都是乖巧安靜的,他知道她肯定也會有高興的時候,卻連她的笑臉都未曾見過。
腦海中再次翻騰起女孩子清澈的笑聲,文啟的心也再次下沉。
“廢話!”文星闌一個躲閃不及吃了文啟一拳,嘴角立刻裂開一個血口,“要不然喜歡你?我跟你說,小狐狸精她超愛我!”
文啟察覺到自己問了一個毫無必要的問題,又輕輕地哼了一聲:“愛到什麼事都不告訴你?”
文星闌一下被踩到了痛腳,恨不得就這麼一拳把文啟撂倒,卻在瞬間被文啟抓住破綻,連著吃了好幾拳。
專業和業餘的區別,有的時候往往不在於技巧和力量,而在於心態。
兩個人在短暫對話的過程中情緒都有過波動,可顯然文星闌的波動要更大一些,所以最後被文啟一個掃腿撂倒在地的時候,文星闌摔倒在地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我輸了。”文星闌躺在地上擦了一把嘴角的殘血,“你要打就打,但是打完把她的事兒告訴我。”
文啟聞言抬手的動作頓了一下,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緩緩地收回了拳,另一隻手撐在地上站起身。
“她病了。”文啟臉上雖然沒有見紅,可也掛了些彩,“是被我連累的。”
文星闌原本就那麼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等著捱打,結果聽見前面三個字就立刻從地上蹦了起來。
“怎麼回事,什麼病,嚴不嚴重!?”
上一秒雙眸中的憤恨交加此刻已經被無限的關切取代,文啟對上那雙眼眸的時候頓了一下:“你對她最好是認真的。”
“你這是在說什麼廢話,我當然是認真的,我要不認真我能跟你在這白挨你一頓打!”
文星闌瞪著文啟:“所以到底是什麼病啊,你說清楚行不行?你怎麼跟那老東西似的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簡直要把人活活急死!”
“這種病還沒有名字。”
文啟的回答讓文星闌愣了一下,思忖兩秒之後整個脊背都涼了半截。
“沒有名字的意思是……”
文啟點點頭,把自己剛才捲到手臂間的袖子放了下去。
“一樓樓梯後面的房間裡有醫藥箱,你自便。”
既然他沒辦法讓那個女孩子開心的笑,那如果有別人能做到,也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