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承諾

「簡墨。」清晨的風帶著微微涼意，簡墨提了菜籃出門，不預期地在門口看到了杭寅。他穿著單薄的白色襯衫，卡其的長褲，倚墻而立。簡墨不得不再次驚嘆他的精緻，那份脫俗冷然的氣質。見到簡墨，他微微抬頭，冰封的眸子裡融開了些。

「你，你好。」簡墨攥緊菜籃，不自在地打著招呼。面對他們，她懷揣的仍然是害怕。雖然自綁架事情發生以後，他們三個也沒有再拿照片或其他來威脅她或者是逼她做那種事情。但是她不安的感覺一直沒有消失。畢竟是那麼殘忍的過去，任誰也不會輕易忘記，更何況他們也沒有明確表態以後對她會是怎樣。

對於簡墨顯露出來的恐懼，杭寅的心一沈，還是怕他嗎？他移開步子，往簡墨走近了些，不意外地看到她悄悄地挪動著身子後退。果然是之前對她太惡劣了……他停下了試探的動作，「要去哪裡？」

「買菜。」

「一起走吧。」

「啊？哦，哦，好的！」不習慣杭寅同行，簡墨就像一隻受驚的小貓，緊張地縮著身子走路。可見杭寅總是不遠不近地離她一米距離，也就慢慢放鬆了。

她如同往常一樣逛著市場，挑選著所需的菜肉，毫無顧忌地討價還價，耍無賴，撒嬌，活潑的樣子不同於杭寅之前看到的每一面。他一直跟在簡墨身後，不在乎嘈雜腥臭的菜場汙了他的身份，不在乎那一道道異樣探究的目光。他的眼裡就只有她，快樂的，笑容滿滿的她。杭寅暗暗發誓，他要為守護她的笑，無論花費什麼代價。

提著滿滿的菜籃，簡墨步履輕盈。完全已經忘記了還有個杭寅跟在身邊，她默默盤算著花費，發現這個月的開支又超了許多。她嘟著嘴，想著要好好去找個工作了。此時的簡墨完全沒有意識蹲在她家裡的那隻看起來非常沒用、又好吃懶做的臭貓可是缺啥都不缺錢的家夥呢。

「咦？」簡墨手上一輕，卻見杭寅伸手從她手上把菜籃接過去了，呀！她都忘了，「不，不用了！」簡墨想把籃子拿回來，可杭寅態度堅決，還順勢將她的手握在手心，緊緊包住。相握的姿勢讓簡墨不知所措，她想抽手，但杭寅的力度卻拿捏的極其準確，即不容掙脫又不會把她弄疼。她只會作罷，兩人沈默地走了一路。

「不回學校了嗎？」

「嗯？」遊離了的神智被拉回，簡墨楞了下，撇開了頭，不去看杭寅，「我該怎麼回去呢？」她的語氣聽著有幾分淒涼，幾分反諷，幾分責怪……

杭寅緊了緊手，兩隻手的掌心貼得更近，「回去吧。我會安排好一切。」

「是嗎？」簡墨自嘲，回去，回去做什麼呢？滿眼都是輕蔑，嘲笑，排斥的嘴臉，就連，就連伊兒的友誼也是假的。而且，奚然也不在了……所有該回去的理由跟意義都不存在了，她還有回學校幹嘛？她搖頭，「不用了，謝謝你。」

終於走到了家門口，簡墨把菜籃提了回來，微微掙了掙手，這次她輕鬆地脫開了。她低頭向杭寅道著再見，「今天謝謝你了。」

看著簡墨的背影漸行漸遠，拉開一段長長的距離，杭寅抿緊了脣，他大步向前，不能，不能。就算不允許和顧爭搶，他也想要每天都能看到她，簡……墨！他拽住了簡墨的手，簡墨一驚，菜籃掉到了地上。

「

杭寅？」許是他的動作嚇到了她，簡墨的眼裡閃過了驚恐，他，要做什麼？

杭寅眼光一黯，放開了簡墨。將手背到身後，「回學校吧，你放心，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他再次允諾，話語裡似乎還有淡淡的哀求。

「為，為什麼？」簡墨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關心這件事？

「補償吧。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對你做那種事了。」杭寅雲淡風輕地帶過，這話意外地平撫了簡墨對他的排斥和恐懼。「而且，你很喜歡學習的不是嗎？」

「謝謝你，我考慮一下好嗎？」是呀，她是喜歡坐在課堂，聽老師講課的那種感覺得。但是……

「嗯。」杭寅點頭，他默默地站在樓下，看簡墨的身影隱入樓道。最後一次機會了……他無力地垂下手，兩隻手的掌心觸目驚心地壓出兩道血紅的指印。

杭，沒想到這裡面還有你。窗簾用力晃動一陣，室內又陷入了陰暗。少年煩躁地在房間裡走了一圈，一屁股摔在了沙發上，他目光陰蟄，暗下了決心。有些事情，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方便和不願意指出來，事實上，他們這種人，當各自找到立場的時候，將會不顧一切地為自己的利益而廝殺。

他拉起了手機，找到了熟悉的名字，撥了出去，「敘……」

萬瀟顧沒有想到，就是這一通電話，把他們都捲進了一場即來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