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錯亦是對
神情難掩忐忑的少女被微笑的男人攬在懷裡,行進的速度幷不快,她低眉垂眼的模樣只是為了掩飾心底的心虛或者讓別人不要注意,然而落在路人眼裡,只會會心一笑認為這是小姑娘家的害羞。
走到某個不大起眼的電梯面前,他悠閒的拉著她自然的走了進去,然後樓層停在了第五層,一走出來,入眼的是寬闊筆直的一條走廊,幷沒有人,也沒有侍者,走廊兩邊,卻一邊有著一個朱紅的電子大門。
他就這樣拉著她,走到了右手邊的門外,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就這麼隨意的伸手扭住把手一推,便就將門推開來,被拉著走進門裡時,她瑟縮的停頓了一下,卻最終被輕輕一帶,就帶進了門裡。
進入大門的一瞬間,就像走進了另一個世界,首先目之所及的,也是一條走廊,然而走廊的一邊是墻壁,另一邊則是一塊塊光亮嶄新的玻璃窗,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來,滿目都是暖洋洋的金色以及窗外,夢幻般的庭院美景。
透過窗向下看,根本看不出這裡是五層樓的高度,似乎只有最多三層的模樣,漂亮的熱帶喬木的蒼翠樹冠下,秀美的開花藤蔓紫粉的花瀑近在眼前,一些色彩斑斕的熱帶鳥類就飛舞其中,玻璃的屋上,還攀巖著一些爬的極高的藤蔓。
地面上的花卉植物更見斑斕,那錯落的色塊在陽光裡顯得極為宜人,假山瀑布的佈置也顯得別有雅緻。
而這邊的墻壁上,則每隔幾步,掛著一副畫卷,畫上的內容或精雅華麗、或隨性寫意,卻具是出自於手繪而非機器製造。
長廊的每一寸每一角,都閃爍著盡善盡美的微光。
隻這一條走廊,就已經美的如同夢幻了。
而這裡,安靜的只聽得到那花園裡潺潺的水聲,和偶爾的雀鳥清鳴。
她疑惑而帶怯的看了他一眼,「這裡是……哪裡?」
他只是意味深長的笑卻偏不回答,帶著弧度的走廊有些長度,安靜的只有高跟鞋敲打地面時清脆的迴響。
她感覺既害怕又心慌,而無可掩飾的是,心底某個隱祕的一角,還有著雀躍的、不可告人的、隱藏的期待。
為什麼還會期待與一雙手的溫度,期待那眼眸裡不知真假的溫柔,想起那側臉上神采飛揚的桀驁,還有那笑容裡風吹而過的迷惘和疏離。
原來人心,從來都不純粹,沒錯,人的心可以生出世上最美麗的花火,也可以醞釀出最貪婪、最醜惡的慾念,而這一點,聖人亦不可免俗。
人可以強大到控制世界,卻控制不住心底的慾念,而聖人之所以為聖,大概是因為能控制自己的慾念不至於吞噬理智而已。
她為這樣的自己感覺羞愧,原來感情真的不是做事情,可以一丁一卯分的清明。
她又想起了那期限,等著剩餘的兩個半月也過去,她又會被哪個不知面目的人帶走呢?然後會在什麼時候,冷靜老練的如同那日見過的周小姐,將身體與感情涇渭分明的分開,將長久的感情和短暫放縱的感情條理分明的分開,將生活所有的得失利弊乃至情感都尺分度量,一一分配,可如果變成了那個樣子……又真的會是自己想要的模樣麼?
況且,現在的她,連選擇的權利都需要恩賜。
指尖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於是他輕輕停下了步伐,側頭低語,聲音在柔暖的陽光裡泛著醉人之深的寵溺:「寶貝兒,不要這樣緊張呀。」
是的,當他溫柔的看著你時,就好像全世界,此時此刻,都只有你最重要一樣。
她只能側過頭避開那目光,然而身體已經記住了那樣的依賴,賴在對方臂彎裡不願離開的,正是那一具此時此刻顫抖著的身體。
「聶……逸風……我,我害怕呀……」話一出口,眼淚就忍不住想要落下來,害怕什麼呢?害怕那一切讓她眷戀過、勒令自己忘記過、卻又不肯離去的、註定是錯誤的情感,也害怕那未知的、惶然的、即將要到來的某種遭遇呀。
於是他伸手把她抱在了懷裡,那種溫柔的卻不緊綳的擁抱幾乎讓人失神的溫暖,「傻丫頭,怕什麼?」
她抬起頭就像一個小女孩兒迷茫失措的看著大人,於是他嘆息著揉了揉她的頭髮:「小笨蛋,我這樣明目張膽的拐走你,肯定是提前告知過阿塵的啊,」話到這兒他微微調侃的一笑:「不過我倒不知道,你這樣怕他呀。話說回來,即使我是偷偷拐走你,你也不用怕,以阿塵的性格,他只會責怪於我,而不會遷怒於你,再退一萬步講,如果他真的要生氣,我是不會不管你的呀。」他笑眯眯的說到最後一句,「吶~別怕呀,我何曾會真的讓你陷於險地呢。」
「不、不是這個……不只是這個……」她說著就咬住了自己的嘴脣,卻說不出心底最害怕的東西,害怕再次碰觸,害怕繼續淪陷,所以無論如何,這都是錯誤的事情、是錯誤啊。
「這是……錯的……錯的吧。」她說著,就像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出路。
於是他溫柔的,打量著她的眼眸裡閃過瞭然和嘆息一樣的神情,伸手輕撫過那張神色惶然的臉,最後落在那被她自己咬住的脣,「傻孩子,這世界上最最聰明的人,也不敢斷言每一件事的是非,這世上,絕大部分事情,是永遠沒有對錯的,然而即使是錯的,也幷沒有你想像的那樣恐怖啊。人的一生就是不斷犯錯,然後有的痛了就改了,有的卻死不改悔一路到底,有的以為選對了到頭來還是錯了,有的選擇所有人都以為錯了結果卻是對的,所以呀……不用如此害怕呀,有的時候,不如順心而為,那些真正讓人追悔莫及的錯誤,永遠不流露在表面,這些危險從來偽裝的漂亮。」
她聽了這話,漂亮的眉頭卻依然忍不住輕輕皺了起來,似乎還是不能明白。
「吶~寶貝兒,當時選了這條路,你可曾想過是對是錯,當初選擇拒絕的人,你可曾想過是對是錯,當日選擇跟我走,你可曾想過是對是錯,然而事情,幷沒有想像的糟糕不是嗎。」
「這……這不一樣的……」她咬著嘴眼淚卻還在打轉,像是所有倔強又困惑的少年。「如果……如果,你確定那一定是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