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98、病危

崔一明的強硬態度,在堅持了幾天之後。終於開始軟化,同意了朱棠提出的技術收購方案。

不出意料,浩科提出的價格高昂。

幾乎不亞於朱氏收購整個派森。

朱氏在這件事情上顯得十分被動,朱棠在排查了浩科的一切事宜之後,也只能在價格上與崔一明進行了幾輪協調。

崔一明也做好了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準備,雙方有漲有降,最後僵持在了一個價位之上。

再也沒有談判空間。

這筆巨大的財務支出被擺上了了董事會的桌面,相當一部分董事都對這個價格表示了不滿。

朱棠坦誠承認,這是目前他們極盡所能談下來的最低價,浩科態度強硬,沒有繼續降價的空間。

董事的不滿歸不滿,形勢已經非常的明顯,行百里半九十,最後的十如果不收回來,前面收購派森的百分之九十所能帶來的收益連五成都不到。

周昱時率先發了言,他從種種角度進行了分析,隨後選擇同意這個價格。

董事們捏著鼻子投票,通過了這個收購案之外的收購。

朱氏與浩科的協議如期簽訂。

硃砂在數天之後收到了朱氏的收購款。

令人喜悅的、巨額的一筆。

硃砂輕鬆的情緒感染了顧廷澤,但也同時讓他好奇地詢問了她,「這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嗎?」

不管怎樣,硃砂終究是朱家人。

「這隻羊是獨屬於我的嗎?」硃砂合上了電腦,對靠在她身邊的顧廷澤說。

「呃……」

「羊,只有一個,牧羊人,卻那麼多,動一動小心思,不是正常的嗎?」

「對對對。」硃砂說什麼都對。

江深重新回到了硃砂的辦公室,,從紐約回來看起來心情不錯,私下的任務與明面的工作都進行的不錯。

在他推開門的一刻,朱啟元在度假的海島上,直直的向後栽了過去。

硃砂對著江深懶洋洋的表示了謝意。

江深不在意硃砂的這種言不由衷,「朱總是不是該要履行合約了。」

「好啊,那還請江董確定時間後告訴我。」

「那不妨,就這個週末?」

還沒有應答,硃砂的手機響了起來。

硃砂看著朱棠的名字在上面跳躍著,一瞬間湧現出了很多想法,她接起了電話,「爸被下病危通知單,已經回紐約。」

硃砂掛掉電話,站起來飛速地收拾了東西走了出去,同時接連著打了幾個電話,告知保羅和其他高管,要暫時離開,保持遠程聯繫。

「你去機場麼,我送你。」江深跟著硃砂走出辦公室,他敏感的想到了一些事情。

硃砂沒有拒絕,她沉下面孔,她飛速地思考著種種後果。

天似乎要變了。

整個飛行途中,朱棠向硃砂發過兩次情況,第一次正在搶救,第二次已經進了icu。

很不樂觀。

朱啟元的身體真的不行了,這一回,即便不願意直接去這樣想,依舊凶多吉少。

要收尾了。

要在這一切結束前,握到主動權。

直到下飛機,硃砂直接趕去了醫院。

紐約已經進入深夜。

穿過了有人把守的兩道大門,門外熙熙攘攘,硃砂沿著門內寂靜的走廊來到了朱啟元的病房之外。

朱棠就在裡面。

硃砂停在門前,她看著門的把手,然後推開了門。

大門打開的弧度如同一根弦在逐漸的繃緊。

房間之中一片寂靜,只有朱棠一個人,面無表情的坐在休息區,注視著門口。

他們彼此對視著。

數月未見。

劍拔弩張。

「現在怎麼樣。」硃砂打破了室內的平靜。

「還在危險期。」。

很平和的對話,沖淡了房間中的緊張氣氛。

他們心照不宣的選擇暫時把矛盾按下水面,起碼,在這間病房裡。

硃砂關上了門,那根緊繃的弦回到了原點,門鎖咔的合上。

硃砂走到了裡面的房間的玻璃之前,朱啟元閉著眼,渾身插著管子,他身體的起伏輕到看不見。

「阿姨呢。」

「狀態不好,讓她去休息了,坐吧。」

硃砂走到了朱棠身邊坐下,他們沉寂地看著裡面躺著的男人。

如同再尋常不過的姐弟,在這裡彼此依靠,擔憂著他們病重的父親。

他們守了一天一夜。

所有的探視都被隔離了,只有鄭美琴在第二天出現,只是在看見朱啟元的一瞬間她就又要昏厥,朱棠讓人扶走了他的母親。

除了陸陸續續的醫生,再沒有人進來過。

直至第二天的深夜,整個醫院都變得一片死寂。

「你睡會兒吧。」硃砂開了口,朱棠已經三天沒有閤眼。

「沒事。」

這裡配備了陪護休息室,但是朱棠沒有進去的打算。

可或許真的要撐不住,過了一會兒,他慢慢的倚靠在了硃砂的肩上,「我靠一下。」

「嗯。」

朱棠這樣靠了一個小時,忽然換了姿勢,他向沙發的另一邊挪動了一下,躺了下來,枕在了硃砂的腿上。

「給你拿個毯子。」

「不用。」朱棠閉上了眼,突然有不能抵抗的睏意襲上他的身體。

硃砂低下頭看著朱棠,他在一瞬間睡著了。

他向外側躺著,從這個角度,硃砂可以看到他脖子上的動脈血管在輕微的跳動。

感覺到朱棠的呼吸變沉,硃砂的手指慢慢摸到了朱棠白皙的頸側,他的脈搏跳動的很有力,顯示出他旺盛的生命力。

硃砂忽然立起指尖,用指甲輕輕地在他的血管上來回劃動著。

她開始產生了一些血腥的幻想,以這樣的跳動,就這樣一刀劃下去,一定會血濺三尺的吧?她舔了舔脣角,彷彿上面沾上了朱棠的血。

朱棠會死嗎?

硃砂又把視線移向出他的胸口。她曾經在那裡插入了一把刀。

他恢復的怎麼樣?一定會有傷疤的吧?

硃砂注視著朱棠的身體,然後慢慢的把手蓋在朱棠的眼睛之上。

朱棠在凌晨醒來。

他實在無法抵抗那種突如其來的睏倦。

他在恍惚間覺得這已經是他近來睡得最沉的一覺。

他沒有睜開眼,感覺到有一雙手覆在他的眼睛之上。

是硃砂的手,她為他遮蔽了光線。

朱棠的眼睛動了一下,睫毛掃過了硃砂的手心。硃砂感到了手心的一點癢,她移開了手。

朱棠把臉在硃砂的膝上埋了一會兒,緩過了乍一見光的刺目之後,他坐起了身子,「你要不要休息一會?」

硃砂看了看朱啟元,與之前無任何差異,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不用,有咖啡麼。」

朱棠起來去倒了一杯咖啡,然後拿了一個毯子,給硃砂披上。

硃砂一杯咖啡沒有喝完的時候,就倒在朱棠的懷裡睡著了。

朱棠扯了扯嘴角,他以為她真的那麼精神抖擻。

他摟住硃砂的肩膀,手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頭髮。

朱棠知道,這是一種虛假的靜謐。

推開這扇門,一切都將被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