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民時舊影14陳柒?

慕傾傾大聲罵:“陳麻子,你這個王八蛋。”

男人腳步一頓,高大的身形愈加佝僂。

想到他既姓陳又是軍人,慕傾傾腦中一動,忙問:“你是不是叫陳柒?”

陳麻子再次回頭看了她一眼,壓下心裡冰冷的空蕩感,丟下一句, “我只叫陳麻子!”轉身疾步跳下車。

狂風中,人群裡,看他寂寥的剪影,漸行漸遠……離別,總是那麼的突然,讓人來不及去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兩個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如兩條交錯開來的線,天南地北,生死相隔,可能一生再也不會相遇。

火車緩緩開動,那個身影早已看不見,慕傾傾嘆息一聲,她也走了,生命的軌跡就這麼岔開,這個世道,容不得太多的兒女情長,而她也該去尋找她的任務目標了。

車廂裡幾乎都是逃難的民眾,誰也沒有心情閒聊,因為山海關還在戰區,火車是不允許乘客下車透氣的,在逼仄的一個環境下憋悶了四五天,慕傾傾萎蘼的只想找張大床好好睡一覺。

這幾天她想了很多,家人那邊她去了也頂不上事,她要做的是盡快找到任務目標,準備暫時先落腳在北平。

此時的北平和東三省完全是兩個世界,藍天白雲,綠樹蔭蔭,遇上的行人表情平靜鬆弛,腳步輕快,祥和的彷彿她前幾天所經歷的都是一場夢。

在黃包車大叔的幫助下,慕傾傾尋到了一間一進的四合院,價錢不貴她乾脆就買了下來,想到不久的將來北平也會淪陷,她就家裡囤了不少糧食。沒事就去後世盛名的兩座學府逛逛,做做旁聽生,那麼多年的學識累積,也是能唬唬人的。

兩個來月的閒逛下來,她對北平已經不是兩眼一抹黑了,甚至還見到了不少傳說中的名人。

當那天她見到報紙上刊登的:4月1日,馬占山帶領親隨200餘人離開齊齊哈爾,7日抵達黑河,通電反正,再舉抗日旗幟。這則消息時,耳邊彷彿由響起一臉大鬍子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和日本人打,想勝,難,可再難也得打,屍山血海都填不出個勝字兒,可填不出,也必須填。”

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

消沉了幾日,然後開始琢磨怎麼才能打聽人,大哥留洋回來的時候曾送了她一如萊卡相機,她一直隨身攜帶在身邊,左思右想,最後決定當戰地記者,但是去哪一家報社當記者還需要斟酌一下,最大的報社也就那麼幾家,大公報,申報中她決定二選一。

申報這名字就讓她想起某傻逼記者總是掛著一臺相機到處泡妞的事兒來,實在對這名字有些接受不能,最後決定是大公報。

相機在這個時代是屬於超奢侈的物件,更別說是相機中的戰鬥機德國萊卡,在她自帶裝備的情況下,入職來的相當容易,其實也就是掛個職而已,自由性很強。

這天,慕傾傾從外面遊蕩回來,剛準備開門,耳力格外靈敏的她聽到隔壁院門有人在講話,隱約間有她念叨了好幾個月的陳柒,這一發現讓她渾身熱血沸騰,真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天待她不薄。

豎起耳朵只聽有個男人道:“陳柒兄,你有傷在身就不要送了。”

另一個聲音醇厚的男中音回道:“我知道,多謝畢兄想送。”

“客氣了,那我就先走了。”

陳柒?名字對的上,想來是神使大發慈悲把目標安排到了她身邊。手中的紙張在風的吹拂下飛揚到了小巷的對面,慕傾傾腳步跟隨,邊貓腰去撿邊側身偷看,陳柒剛送走轉身戰友就看到個美貌少女貓著腰在偷看他,偏她自以為做的隱祕,可那小動作又哪裡逃得過他的眼神,壓抑的心情似乎明朗了一些,彎腰撿起散落的紙遞給她,“你的紙。”

慕傾傾接過紙,同時也看清了任務目標的容貌,瘦高的個兒,一身軍裝,站姿筆直,濃眉星目,鼻樑高挺,只是頰邊兩道法令紋顯得他頗為嚴肅和老成,看起來不太好相處。朝他感激一笑,“謝謝。”

少女的美貌只是讓他微微一怔便回過了神,“不用。”

見他要走,慕傾傾沒話找話,“你是新搬來的嗎? ”

“是的。”

“那我們就是鄰居了,多多關照哦,啊,對了,你多大了?”

“……二十八。”

陳柒起身徑直朝院門內走去,耳畔傳來那少女嬌糯又不失清脆的嗓音:“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背對著她的臉上輕輕一笑,“陳柒!”

這個名字說大眾也大眾,說不大眾也不大眾,慕傾傾眼裡亮起狩獵的光芒,她相信,這男人就是她的任務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