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這頓晚飯厲景琰吃的很是歡喜。
菜色讓他滿意, 安安的親近更是讓他樂得找不著北了。
用過飯後, 宋瑤帶著孩子們下去了。
臨分別前, 安安還拉著厲景琰確認道:「叔, 咱們說好了。空了要帶安安出門玩。」
厲景琰忙不迭點頭, 「那肯定的, 咱們說好的。」
一大一小兩個拉了勾,這才分別了。
厲景琰看著安安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這才依依不捨地收回了目光。
楚承昭把安安看的和眼珠子似的, 最是知道這丫頭的討喜了。看到厲景琰這模樣,他又是自豪又是好笑道:「早就讓你成家立室了,也不用這麼看著別人家的兒女眼饞。」
厲景琰無奈道:「你以為我不想?只是我的親事我爹孃說了都不算, 得祖父祖母定奪。之前本是已經有看好的了,祖父說安排我們相看一下。誰知道翻年嘉平縣主和我大堂兄的婚事就告吹了。外頭傳什麼的都有, 祖父祖母給我說的那戶人家就不大樂意了,說稍後再議。」
厲景琰這就是受了厲景軒的牽連了。他雖然看不上厲景軒,但是一筆寫不出兩個厲字,兩家人也沒有分家, 也只能受著。
楚承昭有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 這門不成還有下一門, 大丈夫何患無妻?」
厲景琰也是心大, 被他這麼一安慰,臉上立即有了笑影兒,笑道:「可不是!他們看不上小爺, 小爺還看不上他們呢!」說著又壓低了聲音壞笑道:「等你日後……可不能忘了我。第一件事就得給我說個漂亮媳婦。」
楚承昭覺得更加好笑了。那些個削尖了腦袋和皇族打關係的人,想得都是加官進爵之類的,也只有這傢伙,想的還是親事,不知道是說他心大好,還是說他思想太過單純了。
不過他素來喜歡和這樣的人親近,所以楚承昭邊笑邊點頭道:「知道了,應承你。要真有那麼一天,滿京城的貴女讓你挑成不?」
厲景琰喜滋滋地搭著楚承昭的肩膀往盛園外頭走,然後又笑著問:「你家宋側妃好像是跟了她外祖家的姓?她外祖宋翰林家好像有好幾個適齡的女孩兒。」
宋瑤的樣貌不用說,不管是誰來看也是好的。最重要的是她福氣好,頭胎就平安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兒女還都那麼討喜靈巧。厲景琰自然就聯繫到了她家裡的其他女孩,樣貌與宋瑤相比差一些也沒什麼,最主要是也這麼有福氣就成了。
而且楚承昭和他家側妃那麼好,日後登上龍座,估計宋瑤就算不封個皇后,起碼也得封個貴妃。那樣宋家和他們家也算是門當戶對了。加上他跟楚承昭這麼要好,娶一對姐妹做個連襟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楚承昭卻說不成,他搖頭道:「那家的人不大好,幾個姑娘我雖然沒接觸過,但是大人讓人不省心,姑娘家再好也不是良配。」
「那倒是可惜了。」厲景琰道。
兩人說著話,就走到了盛園門口。
正好一輛馬車行駛過來,停到了盛園門口。
門房下去迎了,趙頤寧從馬上下了來。
她雖然依舊做男裝打扮,但是最近兩年已經養的很好了,皮膚白皙,身形也長開了,曲線畢露,骨肉勻停。即使還做男裝打扮,再也不像從前似的雌雄難辨,一看就知道是個英氣與柔美並存的女孩子。
厲景琰還沒見過氣質這麼特別的女孩兒,不由多看了兩眼,奇怪地問道:「你家裡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丫鬟?」
楚承昭後院只有宋瑤一個,他也是潔身自好的人,自然不會收通房之類的。所以厲景琰想到的第一個就是丫鬟的身份。
楚承昭道:「是我家側妃的閨中好友,住在我們府上,也為我辦事。」
厲景琰自然知道楚承昭現在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收一些幕僚也是正事。
「那這姑娘也是個厲害的。」
能為楚承昭辦事,肯定是能人所不能。
他們說話的功夫,趙頤寧從馬車上扶出了陳香蘭。
陳香蘭頭戴帷帽,穿著一件天青色的褙子,看著瘦削極了。
趙頤寧上前行禮,陳香蘭也跟著福身。
楚承昭也沒詢問趙頤寧怎麼把她姐姐帶過來了,只是頷首道:「阿月回來了?側妃在後院,你去尋她吧。」
趙頤甯應了一聲『是』,而後回身虛扶陳香蘭往盛園裡走。
厲景琰往旁邊讓了讓,她們走過的時候,正好一陣微風刮來,陳香蘭的帷帽上的輕紗被微微吹開。厲景琰就恰好看到了一眼。
他面露驚訝之色,等趙頤甯和陳香蘭兩個進了去,他才詢問道:「方才後頭那個姑娘,是勇勤侯府家的嫡姑娘?」
陳香蘭在懸壺閣裡好吃好喝養了一段時間,皮膚被養白了,也比之前豐腴了一些,不再是骨瘦如柴的羸弱模樣,乍看之下和趙安寧幾乎是沒有差別的。
楚承昭知道勇勤侯府和陳家的官司,所以也並不驚訝。不過那事是趙頤寧的私事,他說好了不干涉的,所以也沒有戳破,只是笑著捶了厲景琰的肩膀一下,「我看你這小子是想媳婦想瘋了,看到個姑娘就諾不就開眼了。怎麼?你看上了勇勤侯府家的姑娘?」
厲景琰搖頭道:「怎麼會。只是我母親和勇勤侯原配夫人有幾分交情,後頭那位夫人難產故去了。我母親便眷顧了那姑娘幾分,小時候帶我去探望過幾次。那趙家姑娘也是瘦瘦弱弱的……剛才那個真不是她?」
「我和勇勤侯府素無交情,她家還能放心讓他們家的姑娘隻身來我府上?」
「也是。」厲景琰搔了搔後腦勺,「估計人有相似,我看錯了。」
這時候鄒鑫和厲景琰的小廝也把他們的馬牽過來了。
兩人先後上了馬。
厲景琰問他:「都這麼時辰了,你還出門?」
楚承昭道:「事情有些多,我還得去刑部一趟。」既然知道了他那幾個皇叔有異動,他也該早做安排才是。
「你回家去?」
厲景琰拉著馬頭歎了口氣,「我還回什麼家?繼續去皇子府上看著吧。」
楚承昭忙得連妻兒都顧不上了,他這孤家寡人一個,更沒道理回家偷懶了。
楚承昭笑了笑,道:「行。算我欠你的,你說的那事我記上了。日後……定不負你所託。」
厲景琰笑著應了一聲,抖了韁繩駕馬而去。
………………
這年因為入冬早,冬天就顯得格外長。
可一直到要過年了,四個皇子的禁足令還是沒能解除。
永平帝是自從宮宴之後就一直稱病了,之後他讓楚承昭徹查此案,放權給了他。
楚承昭一開始是在慎刑司審問宮人,後來就是在刑部提審四個皇子和他們的部下。
之後永平帝的權利放的越來越大,說是自己本就老邁,加上這次的事更是讓他難受,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實在是力有不逮,連奏章都讓楚承昭幫著看了。
這換成從前,四個皇子和他們背後的朝臣早就不幹了,雪花似的摺子就得往御前遞。
永平帝要是不看摺子,估計還有膽大的,敢去跪宮門,跪養心殿……變著法子的鬧將開來。
如今卻是沒人這麼做了。
一來是不敢,行刺皇帝的事還沒查出個四五六來,京城正是風聲鶴唳的時候,這種檔口人人自危,誰敢去宮裡觸黴頭?
二來是四個皇子的黨羽也是有心無力,都已經被楚承昭關押進刑部了。他們可沒四個皇子那麼好的待遇,進了刑部,先得過一遍刑,再吃一套刑訊。
厲尚書也不是吃素的,掌管刑部多年,素來是剛正不阿。永平帝讓他幫著楚承昭辦差,他就盡心盡力地辦,管你來的是天王老子,半點情面也不留。
於是那些個黨羽被打的打,抓的抓,被放出來的都只有半條人命了。
哪裡還有心思和能力去幫著鬧?保命要緊!
三來是永平帝真的不管什麼摺子都讓楚承昭看了,那些個黨羽自己不親自動手,讓下頭的人遞摺子。那摺子也是到楚承昭手裡。
楚承昭可不像永平帝那麼心慈手軟,今天敢看到這種摺子,第二天就讓人去查那官員背後站著的是哪家。然後一個牽出幾家人,他立刻就把他們打成四個皇子的黨羽,提進刑部伺候一套老虎凳、辣椒水、火鞭子……
結黨的官員們叫苦不迭,卻是有口難言。誰讓他們這些年來跟四個皇子走的太近,想撇清都撇不了,只能咬牙受著,暗地裡把楚承昭罵了個臭。
二皇子幾個也是氣了個倒仰,就差在府裡氣出病來。只是這又有什麼用呢?他們一沒有人身自由,二來兄弟間還互相猜疑,單靠他們單打獨鬥,根本不可能和握著皇帝令箭的楚承昭相鬥。
他們心情不好了,楚承昭的心情就好了。
這跟他當初想的一樣,這些個不服的,有壞心思的,通通以武力手段鎮壓就行了。誰也不是鐵打的脖子,還真能不怕過刑、不怕掉腦袋?
他不過在刑部待了幾個月,京城的風向就完全變了。
百姓們誇他做得好,官員們面上對他越發客氣恭敬。
李皇后的孃家忠國公府在沒有聯姻的情況下,或許是看清了局勢,或許是終於被李皇后說動了,完全站到了他的身後,成了他的一大助力。
這一年年節的宮宴上,鬚髮皆白的忠國公於百官面前親自上奏,奏請永平帝立楚承昭為太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