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顆星
時間一轉眼就到了六月份。橫桑的天氣一到六月就隱隱開始泛起熱氣。
許暮笙這段時間一直在和霍導接洽年代劇《盛世清歌》的相關事宜。
該劇不出意外的話會由西南地區最大的影視傳媒公司盛時出品。它改編於當紅言情作家軟冬鼕的小說, 大導演霍聲遠執導,軟冬鼕本人擔任編劇, 採用的都是一流的幕後團隊。可謂是大IP,大製作, 盛時必定會砸重金打造。
這部劇毫無疑問會大火。
他和霍聲遠合作多年, 私下的關係也極好。霍聲遠剛決定要拍這部年代劇的時候就第一時間和言淵接洽了。希望由他出演男主角。
可他當時一聽到女主角由夏荏苒出演,他立即就推了。
他對夏荏苒這個女人零好感,心思太重,不是合作的好搭檔。
後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霍導棄了夏荏苒, 而找了紀想。
紀想這個姑娘, 15年時他們就合作過電影《為了無悔的等待》。也是由霍導執導的。他對這個姑娘的為人也還算有所瞭解。性子溫柔, 有上進心,又捨得吃苦, 待人處事都讓人很滿意。
有過一次合作經驗, 就不用前期刻意磨合,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自從拍完《長生訣》, 適逢老太太生病住院,後面又動手術。他已經有大半年沒有接過任何劇本了。
這樣幾下一考量, 他便考慮接下這部劇了。
和霍導接洽的同時, 有一件事情也讓他很是頭痛。那就是父親許定遠近來總是頻繁地聯繫他。
他又不傻,自然能猜得到這其中的溝溝道道。還不就是和何家女兒的娃娃親。
之前聽說對方有男朋友了,這樁娃娃親算是黃了。他不由舒心了不少。省得老爺子隔三差五就給他來電話唸叨這這事兒。
可又不知怎麼回事,又聽說那姑娘沒男朋友, 是之前搞錯了。於是乎,這樁娃娃親又被兩家人搬上了檯面。
他對許家無感,對他這個父親更是沒有感情。
一面對他,他便會想起母親當年所遭受的一切。對於這個父親,他向來都是鄙視的。這個男人太過涼薄無情,負心,沒有擔當,不負責任。一輩子都在靠老爺子給他鋪路。老爺子臨老還歇不下來。
說是與何家聯姻。事實上卻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矛頭直指何家背後的盛家。若是何家長女何書瑤沒有嫁給盛家的長公子盛延安,這樁沉寂多年的娃娃親又怎會被老爺子搬出來,而且還一次又一次登門拜訪何家,樂此不疲。
為誰?還不就是為了讓他那個好父親頭頂的烏紗帽戴得穩一些,多一些政治資源。
這樣的男人只會讓人從骨子裡厭惡透了。
許定遠頭幾次來電話,許暮笙都直截了當地給掛了。後面就直接找去了他公司。
言淵親自接待這尊大佛,不得不喊許暮笙下去見一面。
無奈之下,只能去見他一面。
兩人在公司附近找了家咖啡廳。
位置靠窗,押開一道窄縫,外頭有絲絲縷縷的涼風灑進來。
天色昏沉,陰雲密佈,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
壓抑,煩悶,一如人心。
許暮笙雙手交叉,擱在桌面上,表情淡漠,“說吧,找我什麼事?”
對面許定遠臉色微變,沉聲道:“小休,你如今見到我連一聲爸爸都不願叫了麼?”
這個長子這兩年越發沉默內斂了,不苟言笑。他也越發看不懂他。一雙眼睛裡藏了太多東西。
“我不願叫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放肆!有你這麼跟父親說話的麼?”
許暮笙冷冷瞥他一眼,“你再不說什麼事,我就走了。公司還有事呢。”
“你爺爺身子骨越來越不如以前了,年紀大了,你抽空回去看看他。”
“是麼?”許暮笙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我看老爺子身體好著呢,這麼一把年紀了不是還天天往何家跑麼?”
許定遠:“……”
有些話點到為止,雙方心知肚明,壓根兒不用多言。
許定遠面色一沉,表情有些難看。
“怎麼?”許暮笙與他對視,清冷無波的口氣,“您覺得很難啟齒?”
年輕男人勾脣蔑笑,聲色沉沉,“我知道您來找我為了什麼。您放心,何家的女兒我會去見一面的。”
“不過……”他停頓一瞬,表情透著股玩味兒,“成不成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人他自然會去見一面。對方無意於他,自然再好不過。倘若真的中意於他,他也會毫不留情地斷了她的念頭。他的婚姻斷然不會成為許定遠仕途的墊腳石。
何況他心有所屬,在跟何晴晴在一起之前,他一定會處理好這一堆的破事。
聽到許暮笙這樣說,許定遠徒然放鬆。來之前就各種擔憂,怕這小子不肯合作,兩人勢必鬧得不愉快。沒曾想他居然這麼好說話。
中年男人搓了搓手,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那姑娘我和你爺爺都見過,長得挺漂亮,性子也不錯,你應該會喜歡的。”
應該會喜歡?
呵呵……
他們總是以這樣武斷的方式來決定他的未來。就像當年高考結束時填志願。許家上下都希望他將來從政,而他從小就對表演感興趣。若不是母親不辭艱難從中斡旋,他根本就讀不成電影學院。
不然依到他武斷,說一不二的爺爺,和這位耳根子很軟的父親,他如今該是在某個政府部門任個閒職。
他們不從問他的喜好,總是以自以為對他好的方式來幹預他的人生。殊不知,他根本就不需要。更何況美其名曰是為他好。事實上還不是利益驅使。若何家如今只是普通人家,背後沒有盛家,這段早年定下的娃娃親恐怕早就被他們以各種理由推掉了。
再退一步說,如果他的繼母能再為許家生個兒子,也就沒有他許暮笙什麼事了。
血緣親情到了他這裡不過就是政治的犧牲品。
他們母子脫離許家的這些年,雖然日子過得艱辛,卻是他覺得最自由自在的時光。因為他不用被爺爺和父親強制性地要求做這做那兒。
不過人他肯定是會去見一面的。因為他必須回敬一下他的爺爺和父親。他再也不是過去那個怯弱的少年,如今的他有足夠的資本和能力說不。
他站起身,“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有句話我覺得我有必要說一下。您和爺爺能想到的事情,何家人必定也能想到。您覺得您和爺爺真的能如願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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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暮笙離開後,許定遠坐了一會兒方走出咖啡廳。外頭的太陽熱辣辣的,很毒。
他的車停在路旁的樹蔭下。健碩的法國梧桐投下片片濃陰。
他走過去,身後突然傳開一個清脆的女聲,“等了很久了!”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嗓音嚇了一跳,定了定神趕緊轉身,打開車門,直接將小姑娘往車裡塞。
“你怎麼來了?”他擰了擰眉,沉聲說。
“你不來找我,我只好來找你啦!”小姑娘脣紅齒白,對著他笑,一隻小手肆無忌憚地探向他褲襠。
他一把捏住她手,阻止她胡作非為,“你大哥已經警告過我了,你別再來找我了。”
“怕什麼!”她輕斥一聲,一邊脫自己的衣服,“我又不怕他!放心,他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衣服脫的只剩下文胸和內褲了,她一把跨坐到他身上,摟著他脖子,胸前的柔軟貼在他胸口處,嬌柔地說:“你看,人家特地穿了你喜歡的豹紋來見你哦!”
邊說還邊從小包裡拿出一盒東西給他看,“我還帶了新的裝備哦!保證讓你爽到爆!”
小姑娘的嗓音柔柔弱弱的,身體又滑又軟,兩條美腿纏著他,他一下子就硬了。
他拍了拍她的屁股,“小騷/貨,等下就滿足你!”
說完擰動車鑰匙,將車子開到了某條清幽的小巷子裡。
***
從業幾年,何晴晴的生活格外單調。醫院、家兩點一線。多數的時間都待在醫院。門診、手術、寫病例、應付令人頭疼的論文,再沒有其他了。
錄完節目,她又恢復了兩點一線的生活。
那天輪到何晴晴門診,堪堪接診了幾個病人,手機就響了。是她師兄周峻深打來的。
“喂,師兄?”
“晴晴,剛緊急收診了一個乳腺癌患者,情況有些複雜,你趕緊來趟主任辦公室。”
何晴晴、周峻深、老王他們三個是科室裡年輕一輩裡技術過硬的三個,周峻深和老王是副主任醫師,而她因為年齡太小,論文數又不夠數,加之被病人投訴太多。職稱一直也上不去。但並不影響她的實力。她的手術水平在科室裡都是有目共睹的。一般一些複雜的病患,蔡主任都會把她叫上一起會診。
“好。”她二話沒說就拿起手機跑出了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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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暮笙那天早上帶著母親樑雁來醫院複查。特意掛的是何晴晴的號。
可值班護士林恬卻告訴他:“科裡剛收診了一個病人,情況有些複雜,何醫生被蔡主任叫去辦公室會診了,早上的門診暫停。您可以掛何醫生下午的號,也可以掛別的醫生的號。”
樑雁一聽忙對兒子說:“反正也不急,那咱們下午再來。何醫生是我的主治醫生,我的情況她最瞭解,咱們得掛她的號。”
聽母親這樣說,許暮笙就帶著老太太先回家了。
《盛世清歌》還在接洽,他這段時間手頭沒別的劇本,就專心在家陪老太太。下午就再陪她再來一趟醫院好了。反正離得也不遠,開車也就半小時。
不知道是不是沒見到那姑娘,許暮笙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他在微信裡找她,她也沒回覆她,應該是忙到了。
那一早上許暮笙都有些心緒不寧,眼皮跳個不停。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心亂如麻的感覺了。一刻都沉靜不下來。
下午他和老太太早早地來了醫院。何晴晴的手機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到了下午上班時間,也沒見何晴晴出現。他覺得奇怪,去問林恬。
林恬說:“何醫生給蔡主任當助手,這會子手術應該結束了。我幫您打個電話問問。”
林護士幾乎都來不及撥電話,就有小護士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大喊:“不好了,蔡主任被砍了……何醫生也受傷了……”
林恬一聽,扔下電話拔腿就跑。可另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嗖的一下,直接從她面前閃過,速度快得驚人,堪比閃電。
“暮笙……”
“暮笙……”
……
身後傳來老太太焦急的嗓音。
許暮笙卻是已經聽不到了,耳畔所有的聲音他都聽不到了。
腦海里就只有一句話在反覆迴盪——
“何醫生受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相較於泥們想讓兩人相認,我還是更想讓這兩隻在一起。哈哈……
雖說是《醫片冰心》的姐妹篇,但時間軸和一些設定還是會有所不一樣。泥們就當成是兩個不同的故事看待就好了,不要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