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蔣靈特欣喜。
她沒想到他會送她東西。從沒想過。
把盒子攥得極緊,在宿管阿姨的死亡凝視中大步奔了進去。沒幾步,停下來,回頭想看看林清凱。
隔著道帶圍欄的大門,他慢悠悠轉了身,往男生宿舍的方向去。
影子被燈光拉得很安靜。
蔣靈心裡像開了朵花。她抿著嘴笑,冷不防被阿姨吼了聲:「再不走關燈了啊!」
最後多看一眼,撒丫子就跑。
宿舍門輕掩著。
聊天聲熱鬧非凡。蔣靈推開門,聲音一停,出現個微妙的停頓。
「回來了啊。」沉寂中,同桌刷著牙從衛生間探出頭,笑嘻嘻的,「還挺早。」
蔣靈把小盒子背到身後,「差點沒趕上關門。」
幾個室友這才跟被點醒似的,重又鬧起來。七嘴八舌問了她幾句,跟林清凱是在一起了嗎,什麼時候認識的之類。
蔣靈也不好詳細解釋,又惦記著看他給的究竟是什麼。一邊籠統以對著,一邊悄悄蹭到床邊,先把盒子塞進枕下。
不過連帶著同桌,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壓制了有段時間,哪肯輕易被打發。幾個人鬧騰些時,又夾雜著對校慶的各種點評交流,等差不多靜下來,已經是熄燈後好半晌了。
終於……
蔣靈籲了口氣。
她摸出小盒子,輕手輕腳地拿薄被把自己整個蒙了起來。半趴著,手機光調到最亮。
打開後,呼吸一慢。
小小的兩顆,並排列在緞面上。
極簡單,但挺精緻。
兩隻珍珠耳釘。
蔣靈拿螢幕照了些時,又蓋上。盒面是純色的,沒有什麼字。再打開,跟兩顆圓圓白白的小珠對視一會兒。
真的是耳釘呀。
一路跑回來時,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把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猜了個遍。喜糖啊巧克力啊,甚至新娘捧花裡掉出來的小玫瑰都想到了。
獨獨猜不到是這個。
……林清凱可能送這種東西麼。這也太難猜了吧。大概是婚禮上送的?可是婚禮會送這個嗎。
她腦內彈幕不斷,又沒辦法聲張。趴成一團,把額頭抵在盒子上,脣角無聲地越翹越高。
潛意識裡能覺出來,男生送女生這種東西,是有點不一樣的。
這麼點不一樣,讓她很開心。
太開心了。
第二天,去食堂吃早餐都是雀躍著的。
跟同桌說說笑笑打完了飯,正找位置坐,聽人叫了一聲:「蔣靈!」
林清凱的朋友。四捨五入已經算熟了,伸著胳膊衝她招手:「來這兒坐啊。」
旁邊的林清凱端著杯豆漿,循聲抬眼過來。可能剛衝完澡,他髮梢微濕著,分外黑。
昨晚才剛親近過。但蔣靈見著他,心還是要象徵性地多跳兩下的。
她捧著餐盤走到近旁。
「早啊。」林清凱看著她。
蔣靈能聞到他身上清新的沐浴液味道,像是薄荷的。「早。」她坐下。
她不曉得這個朋友知不知道他們的事兒,或者,具體是怎麼以為他們的關係的。不過人還不錯的樣子。
一頓飯,多是他在和同桌熱情講話。蔣靈本就話不多,林清凱吃得也安靜。
他穿了件白色t恤,領口寬鬆。低頭喝東西時,蔣靈一不小心,從他鎖骨處辨認出個很隱約的淡牙印形狀。
她一驚,手裡的勺子差點磕到碗邊上。
好在另外兩個人沒能觀察這麼細緻,只看到她臉莫名其妙地紅了。
同桌還好心拿手掌給她扇了扇:「熱嗎?」
蔣靈趕緊搖搖頭。「吃好了,我先去洗手。」
逃走了。
窗邊一溜的洗手池。她用涼水衝著手,又拍了拍臉頰。臉好燙。
稍時,薄荷沐浴液的味道靠過來,左邊的水龍頭也被擰開。水聲嘩啦啦地加大了。
「緊張什麼,」林清凱側著臉看她,有點笑,「又沒人知道是你咬的。」
蔣靈臉更熱了,「那也……」
「沒事兒,」他說得雲淡風輕,「已經快沒了,就你能認得出來。」
確實是淡。主要是製造者本人心知肚明,很自然就把動作跟痕跡聯繫在一起了。蔣靈咬咬脣,關掉水。
林清凱在一旁似笑非笑的。視線往她耳垂上滑了滑,「沒戴?」
是問耳釘。
她戴的了。在宿舍裡高興了好幾分鐘,出門前,又猶豫著取了。
「特別好看,」提起這個,蔣靈開心又禮貌,「謝謝你。」
「不過……」她還挺疑惑。
她有耳洞。還是剛上高中那會兒打的了,當時純屬於青春期少女蠢蠢欲動的愛美跟風之心。
後來戴了一兩次,趕上學校禮儀周,儀容儀錶查得嚴,便給取掉了。之後就沒怎麼再想起來過,連是不是長上了都沒再注意。
她自己都快忘了。
「我怎麼知道?」林清凱順著她的意思問。
他在熹微的晨光裡眯了眼,意味有些深長,「你說呢。」
兩人目光相接,蔣靈後知後覺地意識過來。心上一麻,耳根跟著酥酥地熱了。
他拿舌頭舔過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