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月拿到吹風,在手裡掂了掂,下頜微抬,示意謝定淵。
男人沒懂,傻愣愣地問:“什麼?”
“坐啊,不然我怎麼夠得著?”
“……哦。”
謝定淵僵硬著手腳,坐到凳子上。
下一秒,轟轟的聲音響起,熱風吹出來,噴在頭髮上,接著一道沁涼軟綿的觸感貼上頭皮。
男人身形一震。
那是……
女孩兒的手正輕輕撥弄發絲,指尖無可避免接觸到頭皮。
“你怎麼了?”
“沒、沒事……”
“吹風溫度太高?”
“不是。”
“那你怎麼一直流汗?”
謝定淵:“……”
燥的。
“吹頭髮要這樣輕一點,大致往一個方向扒……懂了嗎?”
男人訥訥點頭。
“行,那你自己來吧。”江扶月把吹風遞回去。
“你不幫我了?”錯愕入眼。
“你不是說懂了嗎?”
“……哦。”這該死的嘴!
吹完頭髮,謝定淵收起吹風。
套房有單獨的外陽臺,江扶月此刻正坐在休閑椅上,一臉愜意地吹著夜風。
手邊是打包帶回來的兩份甜點,一個榴蓮盒子,一個奧利奧盒子。
謝定淵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
長手長腿,無處安放,在空間有限的的椅子裡顯得幾分逼仄與侷促。
“吃甜嗎?”江扶月問。
男人一頓,然後點頭:“可以。”
“榴蓮呢?”
“也吃。”
“喏,”江扶月指了指桌上兩份甜點,“二選一,你先。”
謝定淵沉吟兩秒,眼神無比真摯:“你喜歡,都給你。”
“噗——”江扶月忍不住笑出聲。
男人卻一頭霧水。
有這麼好笑嗎?
“謝定淵,你是個騙子。”她突然道。
男人更懵了。
騙子?
這……
“明明不喜歡甜的,還說自己可以,說你是騙子冤枉你了嗎?”
男人表情微窘,耳根再度漫上紅暈,一直燒到臉頰。
“我不是騙你,我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想嘗嘗你喜歡的東西都是什麼味道,也許我也會喜歡呢?”
江扶月一時啞然。
轉眼卻見男人已經拆開包裝,量了量,最後將兩份甜品從中間……挖斷?
還是強迫癥的典型風格,一分為二,大小幾乎均等。
往盒子裡一放,整整齊齊,好像原本就是做的雙拚口味。
“榴蓮和奧利奧我們各一半,這是你的,這給我。”
江扶月勾脣:“好啊。”
“怎麼樣?”
謝定淵:“榴蓮更好吃,奧利奧碎已經軟了。”
江扶月點頭:“我也覺得。”
男人嘴角上揚。
將近凌晨十二點,送去烘乾的衣服才被疊得整整齊齊送回來。
工作人員再次表達歉意。
原本到了這裡,謝定淵就該換上衣服走人了。
可惜,實在不巧,外面下起了雨。
“有傘嗎?”
工作人員:“有的,您稍等,我給您送上來。”
“好。”
等了大概十五分鐘,傘沒送來不說,房間還斷電了。
“怎麼回事?”
江扶月:“我打去前臺問問。”
不等電話撥出去,房間裡的座機就先響了。
“您好,很抱歉,大雨造成酒店供電系統故障,我們已經安排工人緊急搶修,請您待在房間,稍安勿躁。期間,為保證顧客安全,我們會關閉酒店前後大門,暫時禁止出入,給您造成的不便,敬請諒解。”
這下,謝定淵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
黑暗中,兩人目光相對,江扶月:“再留會兒?”
“咳……你不介意的話,我沒問題。”說話的時候,喉結亂滾。
房間黑漆漆,陽臺又飄雨,好在主臥有一個大飄窗,上面鋪了軟墊,中間一張小矮幾,上面擺著一個香薰燭臺。
江扶月檢查了一下,燭是滿的,還散發出一陣玉蘭花香。
謝定淵提醒她:“沒有打火機。”
江扶月四下翻找,在矮幾的隔層抽屜裡找到了火柴。
嚓——
火柴劃亮。
橙黃的光,照在兩人臉上,明暗交錯。
江扶月點燃燭臺,甩滅火柴。
剎那間,兩人這方小天地被照亮。
“謝定淵。”
“嗯?”
“你的理想是什麼?”
男人一頓,也沒想太久:“……建設祖國。你呢?”
“怎麼不說話?”
女孩兒目光微閃,在暈黃的燭光下,雙眸瀲灩而多情,溢出慢慢的靈氣。
“……跟你一樣。”
不過她的目標更明確一些。建設的是祖國最貧窮、最偏僻、最飽受歧視的那片土地。
這下換謝定淵愣住,他張了張嘴,半晌隻吐出一個字:“你……”
“怎麼?”女孩兒笑起來,眉眼俱彎,“不信?”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還年輕,不應該……”
這個年紀的女孩兒都憧憬什麼?
美食,美景,美衣,美貌……
友情,愛情,親情……
一個好大學,一份好工作,一個光明璀璨的未來……
總之,事關自身居多,為他人甚少,更不要說上升到國家的高度,人民的層面。
那一刻,謝定淵心跳加速。
他們有太多的共同點,太多的相似之處,這就意味著擁有共同的價值觀取向和思維方式。
原來,每一種喜歡都不是毫無理由。
每一次心動也不是無緣無故。
謝定淵喜歡江扶月,從來不是因為她的外貌,而是為她倔強傲然的靈魂、愛憎分明的性格。
“什麼叫我還年輕?你很老嗎?”
男人垂眸,“……我大你將近十歲。”
江扶月心說,加上前世,我可比你大了不止十歲。
窗外雨沒停,房間燈也沒來。
燭臺即將燃盡,江扶月吹滅,打了個呵欠:“不等了。你要是不介意,去隔壁房間睡,我先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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