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偏偏是謝定淵呢?
換成其他任何人他都能不管不顧地把她搶回來。
但謝定淵就……
好吧,他必須承認現在的自己搶不過。
“您好,您的座位在這裡。”空姐甜美的聲音傳來。
鐘子昂沒有睜眼,隻感覺身旁的位子被人坐了。
十點,航班準時起飛。
等鐘子昂睡醒,空乘人員已經開始派送餐食,剛好輪到他。
“這是餐牌,您看需要什麼?”
然後,同樣的話又對隔壁座位重復一遍。
鐘子昂挑了幾樣喜歡的,然後把餐牌遞給隔壁,頭也下意識轉過去,這才看清對方的長相。
然後,他傻眼。
“……怎麼是你?!”
易辭嘴角一抽:“我還想問怎麼是你呢?丫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雷達?”
“切,就你?也配?”
易辭輕嘖一聲:“你這麼說就過分了哈,好歹也是同床共枕過的兄——唔!”
“你給我閉嘴!公共場合注意影響!”鐘子昂額上青筋暴跳,咬牙低咒。
空乘為難地看著兩人,欲言又止,“要不……您先點餐?”
易辭也不看,直接開口:“跟他一樣。”
“……抱歉,金槍魚壽司只剩最後一份了。”
鐘子昂得意挑眉:“我的我的我的,你沒有!嘿嘿,活該!”
易辭笑瞇瞇:“那簡單啊,把他那份給我。”
鐘子昂:“沒睡醒吧你?我的憑什麼給你啊?”
“就憑我們好歹也是同床共——唔!”
“閉嘴!”
“那金槍魚給不給?”
“……給!”鐘子昂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易辭:“美女,那就麻煩你把最後一份金槍魚給我,至於他——看著上吧,能吃就行。”
空乘小姐隱晦的目光逡巡在兩個小帥哥之間:“……好的,二位請稍等。”
轉身瞬間,眼中光芒大盛:媽媽呀!嗑到了!kswl!
很快,餐食送上來。
易辭故意把金槍魚拿到他面前晃了一圈,賤兮兮道:“這個一看就很新鮮,味道應該也不錯,我嘗嘗……嗯!好吃!太好吃了!”
鐘子昂:“……”傻X!
“喂,你要不要來一口?”
鐘子昂冷哼,扭頭看窗外,藍天晴空,白雲朵朵。
“真不吃啊?其實我也沒那麼喜歡金槍魚,唉,浪費了。”易辭搖搖頭,餘光卻鎖定隔壁。
鐘子昂倏地轉頭,怒目直視:“你他媽做個人吧!”
易辭摸摸鼻子,把金槍魚放到他面前的小桌板上:“我就吃了一口,乾凈的。”
鐘子昂瞥了眼,表情不屑:“拿開。”
“你不要就扔了。”
最後,鐘子昂還是吃了。
嗯,只是因為他很想吃金槍魚而已。
用餐結束,空乘收走垃圾。
鐘子昂準備繼續睡,突然想起什麼,問易辭:“你去帝都幹嘛?”
“體檢啊。”
“你為什麼這種眼神看我?”
“體檢?!”
易辭下巴一揚,還挺驕傲:“沒錯,入伍體檢,嘿嘿……我要當兵了。”
鐘子昂:“……”不會這麼巧吧?
易辭:“我記得你剛從帝都到臨淮沒兩天啊?怎麼又要回去?”
“哦,體檢。”
易辭:“?”
鐘子昂呵呵兩聲:“不好意思,我也要當兵了。”
八月中旬,盛夏酷暑。
江扶月在徵得江達和韓韻如同意之後,決定提前去帝都。
明大開學是九月中,還有一個月時間,她已經跟徐開青說好,借用一下他的實驗室,預計一個月內完成手裡的論文。
韓啟山知道這個消息後,高興得成天在家哼小調,唱的是:“月月要來嘍……我的小月月……鏘鏘鏘鏘……”
韓恪:“我看咱爸要瘋。”
韓慎:“沒大沒小。”
韓恆:“不是要瘋,是已經瘋了。”
韓啟山:“月月房間打掃好沒有?衣服鞋子這些都添了新的吧?如果不夠裝,再把隔壁房間打通,單獨做成一個衣帽間。”
韓廷面無表明提醒:“爺爺,隔壁是我在住。”
“哦,你搬到三樓也一樣嘛。”
“……”這日子沒法過了!
但第二天他又默默拿出零花錢給江扶月房間添了塊全身鏡。
嗯,F國著名家居設計師的收山神作,可以拿到拍賣行叫價的那種。
為了江扶月的到來,韓家爺孫三代忙前忙後,樂在其中。
但某些人就沒那麼開心了。
“……提前?為什麼提前?”謝定淵動作一頓,手裡的實驗報告也顧不上看了。
江扶月靠在實驗臺邊,和他面對面,“我跟老徐說好要借他的實驗室用,正好暑假期間,人少,設備又齊……”
“我也有實驗室,可以借給你。”
江扶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生化實驗室跟我的研究課題牛頭不對馬嘴。”
男人一默,半晌:“……什麼時候走?”
“後天。”
謝定淵扣住她的手,十指相握:“能不能推遲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後,現在進行的項目差不多可以結束,收尾工作交給老金和丁羽。
如此一來,謝定淵就可以陪她一起去帝都。
江扶月搖頭:“晚一個星期會耽誤實驗進度,必須在開學之前完成。”
謝定淵把頭抵在她肩窩,低眉斂目,像條喪氣的大狗:“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那……我再多留兩天?”
兩天已經是極限。
男人倏地抬眼,嘴角上揚:“一言為定。”
江扶月:“……”感覺自己被套路了。
謝定淵伸手把她摟進懷裡,聲音很輕:“我看網上說,熱戀時的分別就等於一場酷刑。”
江扶月哭笑不得:“你在哪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謝定淵:“戀愛博主。”
不是……
“你怎麼會看這種東西?”
“我想跟他們學怎麼談戀愛。”
“哦?”江扶月挑眉:“那你學到什麼了?”
“我學到……”男人一隻手從她腰間離開,緩緩撫上女孩兒臉頰,黑眸沉邃,泛起神祕,像一壇陳年佳釀,還未開啟便已散發出醉人的醇香,“這個時候應該接吻。”
目光相接,呼吸交纏,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神也愈漸迷濛。
眼看馬上就要貼到一起,突然——
“臥槽!我看見了什麼?!”老白一腳踩進來,下一秒,立馬轉出去,還邊走邊說,“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繼續哈……”
老金跟老白原本是走在一起的,可剎車不如後者及時,就這麼措不及防一腳踏入了旖旎之中。
走已經來不及,他只能自欺欺人地捂住雙眼,默唸:“我是空氣,我是空氣……”
丁羽和劉關落在後頭,老白趕緊把人攔下,往外推:“別進去!有炸彈!”
“哈?”
“粉紅炸彈!”
老白見兩人憨成豬了,情急之下突然嘟嘴,打出一個響亮的空氣啵兒,“教授和小月月……咳!懂了吧?”
丁羽趕緊點頭,邁出的腳也猛然收回:“懂了懂了,我不進。”
劉關反應慢半拍,看完一臉茫然:“教授和小江什麼了?還有,老白,你好騷啊!哈哈哈哈……是不是穿了品如的睡衣?”
老白:“……”珍愛生命,遠離白痴。
半分鐘後,劉關:“!”擦!撞到現場了?!
丁羽抓抓臉:“那什麼……我們總不能一直不進去吧?”
老白:“你先!”
丁羽搖頭:“劉關去。”
“不是……為啥是我啊?”
老白:“因為你帥。”
丁羽:“因為你酷。”
劉關:“哦,謝謝,但我不帥也不酷。”
這時,老金站在門口朝三人招手:“教授讓你們進來。”
然後這天下午他們累成了死狗。
至此,四人心中暗暗決定,以後只要江扶月在,他們進實驗室之前一定先敲門。
因為,教授是可怕的,教訓是慘痛的。
既然答應了謝定淵多留兩天,江扶月就不急著收拾行李了。
謝定淵有項目在手,如今又進行到關鍵階段,實驗室離不了他,自然也就不可能陪江扶月出去逛街約會看電影什麼的。
大部分時間,都是江扶月待在實驗室陪他。
不過,她自己也沒閑著,就地取材,寫程序,做研究,出數據,令老白幾個嘆為觀止。
“看到沒有?這就是傳說中磨刀不誤砍柴工,雙管齊下,愛情事業兩手抓!”
“學到了。”
“不愧是教授看上的女人,一個字——牛!”
謝定淵一個眼神飄過來,幾人瞬間鳥獸散。
這樣一待就是一天,從旭日東升到夕陽西下。
雖說兩人同處一個空間,但交談並不算多。
謝定淵在忙,江扶月也沒閑,只在偶爾抬頭看向彼此的瞬間,一個眼神交匯,就已是莫大滿足。
老白:“總覺得他們教授和小月月之間有另外一個世界,誰也進不去,除了他們自己。”
老金:“啊——這個世界叫‘愛情’!”
眾人:“……”
丁羽:“總之,他們很般配。”
“唉,”劉關輕輕一嘆,目露艷羨,“什麼時候我也能像教授這樣找到喜歡的女孩兒就好了。”
老白輕哼:“你以為還有第二個江扶月啊?”
年輕,漂亮,身材好,關鍵還巨巨巨聰明!
天才少女哪那麼多?
老白心說:我都還沒有呢,丫真敢想!
江扶月和謝定淵每天六點準時離開,迎著傍晚的火燒雲,先開車去吃飯,吃完之後散步,然後披著月光相伴歸家。
“就在這裡停吧。”江扶月突然開口。
“還沒到……”
“幾步路,我走過去。”
自打兩人在車裡卿卿我我差點被下課回家的江小弟撞個正著以後,江扶月就不敢讓他把車停得太近了。
“我這麼見不得人?”男人語氣幽幽。
“怕你嚇著小孩兒。”
哦,還有江達和韓韻如。
至少目前高考畢業還沒上大學這個階段,父母是不願意看到她談戀愛的。
倒也沒多大的“不願意”,但至少短時間內不太容易接受。
“等開學以後,正式成為大學生……”江扶月湊過去親了親他嘴角,“再給你正名。”
謝定淵眼底深處閃過笑,但眨眼便消失得乾乾凈凈,表情依然保持沉凜與緊繃:“……就這?”
“不然?”
他點了點嘴脣正中:“親這裡。”
江扶月:“……”
“也罷,反正我不配有名分……”
下一秒,女孩兒柔軟的脣貼上來,男人眼中閃過得逞的笑,反手將她摟進懷裡,肆意親吻。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分開。
江扶月:“我走了。”
“嗯,明天見。”
出發去帝都的前一天,謝定淵提前結束工作,帶她去市中心商圈。
江扶月:“做什麼?”
男人已經找到隊伍,排在後面:“看電影。”
謝定淵特意挑了部愛情片《氧蝶》,聽名字就很文藝。
進場之前,他還特意跑去買了桶爆米花塞給江扶月:“……我看電視劇都這麼演。”
江扶月:“……”還能怎麼辦?自己男朋友買的當然只能接著嘍!
誰知兩人進場不到半小時,就被無病呻吟、晦澀難懂的劇情勸退。
謝定淵:“……走不走?”
江扶月:“撤!”
然後兩人又買了另外一場,是部高智商犯罪懸疑片,劇情燒腦,內在邏輯十分強大。
據說編劇是一位同時研究傳統刑偵和犯罪心理學的教授。
在業內十分有名。
江扶月壓著嗓子,湊到他耳邊:“你說凶手是誰?”
謝定淵眼珠一轉:“猜對有獎嗎?”
“你想要什麼獎?”
“今晚留下來過夜。”
“嘖……美得你!反正最後都會揭祕,我犯得著?”
男人目露遺憾,“那換一個。”
“換什麼?”
“說你喜歡我。”
“成交!”
不出意料,謝定淵猜對了。
出去電影院,江扶月停在音樂噴泉邊,叫住他。
男人回頭。
在水柱沖天的那一刻,江扶月莞爾勾脣,望著他漆黑的眼睛,一字一頓:“謝定淵,我還挺喜歡你的。”
比想象中,更喜歡一點。
第二天江扶月帶上行李,出發前往帝都。
新的征程就此開啟。
一段新的傳奇也即將誕生……
下午兩點,航班準時降落帝都機場。
老爺子、韓慎、韓恪都來了。
江扶月挨個叫人:“姥爺,大舅,二舅。”
韓慎往某個方向指了指:“老三在柱子後面,新電影大爆,狗仔追他追得緊,沒辦法,只能站遠點。”
江扶月順勢望去,只見韓恆大熱天還穿著長袖,帽子、口罩、墨鏡齊上陣,這會兒正可憐兮兮地扒拉著柱子,一邊朝他們張望,一邊提防狗仔。
太難了!
好不容易上了車,半晌,韓恆才做賊一樣溜上來。
摘掉口罩,長舒口氣:“媽呀!憋死我了!”
江扶月:“小舅,你不方便出門,其實沒必要來。”
誰知韓恆一聽,頓時流露出不贊同的神色:“那怎麼行?老大、老二都來了,我肯定也不能缺席啊!餓了吧?喏,吃這個——”
說著,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包薯片,撕開之後,遞給江扶月。
“謝謝小舅。”
“嘿嘿……你慢慢吃,吃完我這裡還有其他口味的。”
韓恪伸手摸了一片放進嘴裡:“嗯,還不錯。”
他已經好久沒吃過薯片了。
“老二你幹嘛?誰讓你吃了?這是我給月月的!”
韓恪輕哼:“月月大方,她又不會不給我吃。”
這時,韓慎也摸了一片,嚼得嘎嘣脆:“……還是原味更香。”
韓恆:“?!”靠啊!
江扶月把薯片遞到他面前,笑瞇瞇:“小舅,你也吃啊。”
“我不吃!我都留給你!”他才不像那兩個餓死鬼,居然搶月月的零食!
“真不吃啊?”她壓著嗓子,悄悄道,“你不吃的話,大舅和二舅還是會吃,連帶你那份兒也一起吃掉哦。”
韓恆立馬抓起兩片塞進嘴裡:“吃!”
他才不便宜那兩個狗東西!
這時,老爺子輕咳一聲:“給我也嘗嘗……”
就這樣祖孫三代一行五人快樂地從機場吃回別墅。
除開薯片,還有曲奇、鳳爪、牛肉乾等等。
韓恪:“老二,這些哪來的?”
韓恆:“你吃就是了,管那麼多幹嘛?”
韓恪:“……”
回到別墅,只聽兩聲犬吠傳來,小莽一狗當先沖出來迎接。
“汪汪——”
它繞著江扶月腳邊打轉,尾巴歡快地搖啊搖,還碰瓷一樣直接倒在她面前,露出軟乎乎的肚皮,要摸摸。
江扶月也沒讓狗子失望,蹲下來,對著狗身就是一通亂rua——
“嗚唧”
小莽舒服得半瞇眼,叫出聲。
韓廷也跟出來,看到江扶月,小聲喊“姐”。
比起第一次見面炸毛又囂張的樣子,他現在溫順得像隻靦腆小貓咪。
進屋之後,還給江扶月倒了杯快樂肥宅水。
老爺子吩咐傭人開飯。
韓慎把江扶月的行李箱送去二樓。
韓恪接了個電話,起身出去陽臺。
韓恆則把電視打開,然後遙控器交到她手裡:“愛看哪個臺,自己選。”
江扶月換臺的時候,發現有個頻道在播韓恆十幾年前主演的一部電視劇。
如今已被奉為經典,時常出現在各大up主的剪輯視頻裡。
彼時,韓恆妥妥的奶油小生一枚,當得起“公子如玉”四個字。
除了當年風靡一時的臺詞,這時再聽似乎多了那麼幾分中二的滑稽感。
江扶月還好,沒笑,看得認真,倒是韓恆本人尷尬得腳趾挖地,差點挖出一座魚塘。
他急需轉移江扶月的注意,餘光瞥見韓廷,沒話找話:“阿廷,你翻箱倒櫃找什麼呢?”
韓廷回頭:“小叔,你看到我零食了嗎?就薯片、曲奇、肉乾那些,我記得明明放在這個櫃子裡的,怎麼不見了?”
韓恆:“……”不敢開腔。
最終,韓廷還是沒能找到他“離奇失蹤”的零食。
“奇怪……”那是他專門給江扶月準備的。
“小莽,是不是被你偷吃了?”
“汪——”你才偷吃!你全家都偷吃!
不得不說,狗真相了……
入夜,江扶月洗完澡,吹乾頭髮,坐在房間的落地窗前翻看實驗資料。
這些都是她陪謝定淵那幾天,整理出來的。
夜風輕拂,撩動女孩兒發梢。
專注的側臉在燈光下蒙上一層暖色,美不自知,滿心滿眼都是手中的數據。
突然,手機響了……
“喂?”
“在做什麼?”男人的嗓音低沉好聽,莫名性感。
“看實驗資料。”
“今天累嗎?”
江扶月:“還好。你呢?在做什麼?”
“想你。”
“不信?”
“沒有……就是略肉麻。”
謝定淵:“……”
兩人性格都不是婆婆媽媽、拖拖拉拉那種,幾句聊完,互道晚安。
十一點,江扶月躺下。
一夜好眠。
第二天她去了Q大。
雖然是暑假期間,但Q大校園並不冷清。
------題外話------
先更,三點後文將掉落三千字,大家可以明天早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