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掉馬現場
傷口很嚴重,而且流血過多,要是等到麻藥送來怕是人就沒命了。
龐子七不是正牌醫生,而是個野醫,江湖上他的名聲不小,專治疑難雜症,另外他還有一個別稱,叫「毒行者」。
一頭烏黑的長髮束於腦後,穿著一身長袍,那張消瘦清秀的臉,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奔三的年紀。
消毒藥水一淋而下,昏迷中的周孜月瞬間被疼醒,一聲悶哼,她昂起脖子,兩手用力的抓緊了枕頭,透青筋過白晰的皮膚隱隱可見,可她卻硬是忍著沒有叫出聲。
一個孩子有這樣的忍耐力真的很驚人,龐子七之前就已經聽說過這位「童養媳」了,現在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你忍著點,麻藥對你來說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我現在在消毒,一會還要縫合,疼了你就叫出來。」
周孜月咬著牙,小臉慘白,她開口,聲音虛弱帶著顫抖,「叫……就不疼了嗎?」
龐子七皺了下眉,看她,「叫不會不疼,是讓你發洩。」
「哪那麼多……廢話。」
龐子七:「……」
穆星辰嘆了口氣,知道她也是疼極了才會這樣,「子七,繼續。」
周孜月眉心突然顫了一下,喃噥:「子,七?」
她費力的扭頭看了一眼,看到龐子七那張「你死不死與我何干」的臉,她突然笑了。
她笑的一顫一顫的,龐子七想給她繼續消毒都不敢下手。
穆星辰按住她的肩膀說:「你在笑什麼,瘋了不成?」
周孜月重新躺回枕頭上,弱弱的說:「輕點。」
龐子七拿著消毒棉一點一點擦拭著她染滿了血的後背,肩膀到腰背那幾道傷口真的很深,他有點好奇,她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
消毒的過程中他試探著扯了一下她的傷口,想看看傷口到底有多深,誰知,那丫頭蹭的一下蹦了起來,扯著他的領口吼道:「胖子七,你他媽的想死?別拿狐奶奶做實驗,不然我殺了你。」
龐子七驚呆了,他愕然的看著眼前凶神惡煞的小女孩,耳邊迴響的都是她剛才的話。
「你,你叫我什麼?」
周孜月喘著粗氣,沒力氣再多說一個字。
見她這麼大反應,古宗嚇了一跳,穆星辰皺眉坐在輪椅上,半晌,他不悅的說:「你弄疼她了。」
周孜月扯著龐子七領子上的手一推,穆星辰輕輕拉住她攥緊的小手,「過來。」
周孜月額頭上溢出一層汗,她轉身朝向穆星辰,氣憤的小臉緩了緩,兩腿一彎,整個人撲到了穆星辰的身上。
穆星辰一手撫著她的頭,另一隻手強制的按住她的腰,讓她不能掙扎,他看了一眼發楞的龐子七,「開始吧。」
「少爺。」古宗有點擔心,他這樣抱著她,萬一她疼起來他可是要遭罪了。
穆星辰不理古宗,在周孜月的耳邊輕聲說:「忍著點。」
周孜月微乎其微的點了點頭。
龐子七手裡的針綫穿過皮肉,一針接著一針。
穆星辰清楚的感覺到周孜月在發抖,時不時的吭聲,卻始終沒有大喊大叫。
這樣的疼痛就算是個大人都很難忍受,她一個八歲的孩子,居然可以做到這般忍耐。
「疼……」
周孜月微乎其微的話,只有穆星辰一個人聽得見,他皺眉,感覺抓在手臂上的手在用力。
下一秒,周孜月突然張嘴咬住了穆星辰的肩膀。
穆星辰眉心微微一顫,古宗想要拉開她,穆星辰卻搖了下頭,溫潤的掌心在她頭上輕撫,忍著肩膀上傳來的痛,他輕聲安撫道:「再忍忍,馬上就好。」
疼痛的感覺已經到達了這個身體承受的極限,周孜月慢慢的鬆開了口,緊抓著穆星辰胳膊上的兩隻手也從他的身上滑落了下去。
人再次昏厥,龐子七卻是滿頭大汗,他心裡有事,每縫一針都會去試探這看看周孜月的反應,直到看見人暈過去了,這才反應到不能再耽擱。
縫合的過程痛苦的又豈止是周孜月一個人呢,穆星辰把她抱回床上的時候,兩條胳膊都僵了。
穆星辰抹了抹頭上的虛汗,看向龐子七問:「要多久能好?」
「沒個十天半月好不了,這段時間我會每天來給她換藥,之後三天一換。」
穆星辰點頭,看了看昏睡著的周孜月,「這麼重的傷,會落疤吧?上次你給我的祛疤藥再拿點吧。」
龐子七為難的說:「那個藥是紅狐給我的,我不知道那個藥裡到底是什麼成分,而且我也沒有第二瓶。」
說起紅狐,穆星辰默默的嘆了口氣,「那就先這樣吧,等她好了再說。」
「少爺,這孩子……」龐子七看了周孜月一眼,猶豫了一下,問:「這孩子之前跟紅狐認識嗎?」
穆星辰奇怪的看他,「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隨便問問。」
再次看向床上的人,龐子七打消了心裡的想法。
不可能的,紅狐交友挑剔的很,不可能會跟這麼個小孩有什麼交情。
龐子七心裡否認,可卻忘不了她剛剛的眼神和她說話的語氣。
胖子七,如果他耳朵沒有問題的話,她的確是這麼叫他的。
這個世上,只有那個壞丫頭才會這麼叫他!
送走了龐子七,古宗再次回到屋裡,看著坐在床邊守的穆星辰,他走過去輕聲說:「少爺,她不過是個小孩,您何必這麼費心。」
「你覺得,她是一般的孩子嗎?」
穆星辰視綫始終落在周孜月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淡淡的話不是在問古宗,更像是在問自己。
古宗沉默了一下。
是啊,她真的只是一般的孩子嗎?
之前周孜月到底是為什麼會得到少爺的信任他一直不明白,不過剛才,他似乎有些懂了。
這麼嚴重的刀口,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叫喊過一聲,沒說過痛,更沒有哭鬧,這換做是他都未必做得到。
還有她切了陳文津的手法極穩,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拿刀的人,那種沉著和冷靜更不像一個八歲的女孩。
「少爺難道不怕把她留在身邊會有危險嗎?」
「她的危險來自於她的身份,有的時候危險是可以被利用的,我既然答應過她要賭一把,我就會賭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