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動蕩不安
二人很快回到了九重雲霄之上。一路上,往日花天錦地的仙界也寂靜了下來,彷彿發生了什麼大事,仙心惶惶,空中飄散的靈力都帶著些不安的味道,惹仙發躁。
楚雲被抱在懷裡,施過清心咒後帶有一絲白茶和柑橘混合的清香把她包裹住,讓她略顯不安的心稍稍鎮定下來。但離崇溪殿越近,心中的慌亂就愈發沉重,敏銳的直接在腦海裡迸發出尖叫,心臟也高速跳動了起來,她輕輕扯了扯沈嗣的衣領,小臉上一臉嚴肅:「小心點。」
沈嗣點點頭,用大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轉過頭後,冷淡的銀眸上裹上一層肅殺,整個人周圍的氣勢陡然變化,像一把即將出鞘的絕世利劍,劍似龍吟,威壓懾人。
腳尖輕點地面的一瞬間,飄來一陣詭異的風,空曠的地面上猛然出現幾個人影。楚雲還來不及定睛看清來人,一陣天旋地轉,沈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指尖輕點,布了一個幾乎完美的防守陣法,輕輕的把她放下,左手凝出玄冰凝成的弓箭,一個大幅度轉身順帶著拉滿了弓箭,指尖一鬆,遠處的一個人影身形痛苦的彎下。
「崇溪!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似乎是帶頭之人被氣的發狂,他口不擇言的說道,「煌東神君好歹也曾指導過你,你就是這麼對付他的?!」
沈嗣冰冷的眼神掃了一眼,架起了弓箭。
一旁的楚雲攥緊了小手,端詳著局勢。很奇怪的是,她竟然能看清這些人的靈力。帶頭之人是靈力最高的,靈力比沈嗣差了不少,但應該也算是神君的中等階級,其他的人則是剛入神君的那種邊緣化靈力。沈嗣一人對付五六個應該不成問題,但問題是,她直覺不止這些。
帶頭之人十分的聒噪:「打不過煌東神君就要乖乖認命,私底下還做什麼齷齪的事情,陷害煌東神君,現在他入獄了,馬上仙界第一大將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開心嗎?!」
沈嗣一剎那間微微皺眉,但下手依舊沒有任何手軟,另一人又痛苦的倒下。
大將?開心?
楚雲有些不屑的翻了個白眼。沈嗣一向不喜歡涉及這些勾心鬥角,也不喜歡奪取這些虛名,原因無他,他幼年時在妖界統治和在修真界做家主的時候,對這些大家族的黑暗面知道的一清二楚。在他追求變強的道路上,這些都是他的阻礙。他不喜歡、不關注這些事情,也不代表他是好脾氣,任由背黑鍋、當槍使。還記得在虛弱期,他被一個救過他密族的長老設計,讓他至少貢獻一半的靈力。他當下答應,事後卻親自又把密族的整個靈脈幾乎全部抽乾,只留下夠生存的分量。
他好像對任何人都是這樣,無情冷漠,似一把寒刀般,看著就讓人敬畏不已。
戰況越來越膠著,在暗處躲著的其他人也暗暗上前。楚雲心下一緊,幾乎立刻就發現了不同,這應該是兩批不同的人,一批是像帶頭之人的那種煌東的小迷弟,雖然生氣憤怒,但多多少少知道分寸;另一批人則是招招狠辣,毒蛇般在暗處潛伏,等待著絕好的機會一招斃命。
更讓她隱隱不安的是,另一批人身上總覺得有一些異常,看起來怪怪的...但奇怪的是,無論是沈嗣還是帶頭之人,好像都對另一批人察覺不出什麼異常。
就更令人奇怪了。
沈嗣平日裡難道是太招搖了,惹人眼紅嗎?
想起虛弱期一個個找上門來的仇家,楚雲更是想的頭禿。沈嗣這人,表面上人模狗樣的,實際上仇恨值拉的妥妥的。她難耐的咬了咬下脣,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烈,彷彿即將會發生什麼,極其嚴重、不可挽回的大事一般。
目光死死的粘住沈嗣,見他身上已經開始受傷,不減力氣的動作把傷口撕扯的更大,血色劃過的臉龐衝淡了一絲仙氣,顯得更加的邪魅。他不停的轉換著方向,射出的箭各個箭無虛發,楚雲鬆口氣的同時也變得更為緊張——迷弟那邊已經差不多暈了過去,可要對他下死手人依舊匿在暗處,靜待機會。
她本來是稍稍側頭,準備看看他們的方位,可就在極其偏的餘光裡,她瞥見一個男子,手裡搭著一個極其小巧的弩,弩尖泛著黑色的光芒,幾乎是頃刻間,楚雲就明白了自己一直在擔心什麼!
就是這把弩!
那個人已經把尖銳的弩尖,悄悄對準了沈嗣。
楚雲再也扼制不住恐慌的心跳,四肢的血液彷彿倒流了一般,從頭到腳幾乎都在發冷顫抖。她直接衝出了陣法,往沈嗣那邊跑去。
千萬不要,千萬不要。
那把弩上的藥,不僅可以使仙墮魔,還會摧毀靈根,喪失至少八成的靈力,且終生靈智受損,只能聽命於魔尊一人。她曾在學院裡圖書館一個角落裡翻出這本書,當時的她還當為新鮮的趣事來看,現在,她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強大如沈嗣,就算不會受制於魔尊,靈根也必然會遭到摧毀。
所以,你是哪裡又惹了一個這麼大的仇家啊?
弩尖沒入體內的一瞬間,楚雲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有些這麼無釐頭的想到。
......
沈嗣接過了楚雲,拿著弓箭穩如泰山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他控制住內心澎湃的不安,輕咬舌尖,壓住內心洶湧澎湃的殺意,極快的隱去自己和楚雲的氣息,飛去了長門宮。
「這是怎麼一回事?」
沈嗣也不囉嗦,對著懸在高處的空座冷冷說道。若是仔細一聽,便會發現還帶著壓抑的怒火。
一旁等候帝君的箐蕪神君見他來了,眼睛先是一亮,又看見懷裡抱著的女人,臉色又驀的沉了下來。不知為何,她想到了當時弄晁跟她說起的那個廢柴神君在修真界的事,她有些惱怒的說道:「你這麼擔心別人,可別人在修真界已經都有兩個仙侶了。」你就這麼眼巴巴的送上去糟蹋自己?
沈嗣如何聽不出她話裡的隱藏之意,眼下的情況已經讓他頭疼非常,更不想聽到這般刺耳的話。他嘴角一沉,直接用靈力把她和她的那位什麼僕人從長門宮甩了出去。
沈嗣和箐蕪神君都沒有看到的是,弄晁暗暗攥緊了粉拳,頗有不甘。
待到殿內只剩沈嗣和楚雲二人時,高座上漸漸顯出人形來,帝君看著來人,有些頭痛的捋了捋自己的鬍鬚:「這裡不方便說話,隨孤來。」
沈嗣面部綳緊,一副不情願的隨著帝君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見帝君四處加固了結界後,有些不耐的開頭:「可以說了嗎?」
帝君點點頭,有些沉重的說道:「這些年仙界太平...讓孤也一時大意,混入了幾個魔族的人。」
魔族?
對了,原來是魔的氣息!
楚雲突然捕捉到了外界的聲音,聯合著失去意識前的畫面,一下子便明白了是魔族所為。她驚喜的一下子睜開了雙眼,和沈嗣四目相對。
或者說是,面面相覷。
....有什麼不對嗎?她醒過來不是應該是很開心的一件事情嗎,為什麼帝君和沈嗣二人的面部表情這麼奇怪?
她從懷裡掙扎著站了起來,動了動四肢,發現...也挺好的,能動。難道那個藥,是假的?
不過這不重要。
帝君乾笑了兩聲,發現自己的神識也透不過楚雲時,面上的笑容更加呆滯,一臉詫異的看著沈嗣,沈嗣見她醒來,面上冷靜了許多,心裡也在發懵。這個毒,不是要昏迷至少百年以上,失去眾多靈力後才能醒來嗎?
三人摸不著頭腦,於是乾脆又接上了剛剛的話題。
「之前你也聽說了煌東的事情。孤其實懷疑是箐蕪那丫頭周圍有一些動靜,孤便將計就計,順帶著將煌東打入大牢。」
仙界兩個最為出名的好戰之人,一個煌東,被打入大牢;一個崇溪,若中了毒弩,也將消散靈力,甚至成為魔界的助手。
原來是這般打算。楚雲點點頭,表示三界真亂。奇怪的是,無論是談及仙界還是魔界,她心中也沒有任何的喜愛偏好,就像是看待樹木草葉一般的平常。
想起之前幾乎快被自己忘記的徒弟給自己發來的緊急消息,沈嗣淡漠地點點頭道:「那我們下凡一趟。」
楚雲附和似的點點頭,她也不想參與這種無間道式的刺殺和暗殺。不過一想到修真界還有著洛卿和楚空,頓時一個腦袋三個大,腳步也變得緩慢了起來。
沈嗣很快的聯想到了什麼,他銀眸銳利的掃了過來:「怕見到他們?」
送命題!
還不等她回答,他一個橫抱把她抱了起來,長步跨入崇殿,一字一句的蹦出話來:「話說起來,這個事好像一直沒解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