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多情
蕭雲生和阿水整理好衣衫的時候,宮天祿在旁邊面沉如水。
「多謝這些日來您對阿水的照顧,本王這就將人帶走,不叨擾您了。」
蕭雲生笑得兩面三刀,阿水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不過,雲生怎麼看都很好看呢。
阿水才發現自己還有花痴的屬性,不免嘿然一笑。
他們這副珠聯璧合的樣子倒襯得宮天祿孤家寡人。
「蕭國主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孤王的王宮,不是你的寢殿!你以為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阿水訝異。
天祿哥哥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說這麼多話。
嗯,看來心情是真的很差。
蕭雲生將阿水護在身後,擋住了宮天祿灼熱的視線。
「想不到一國之君竟作出擄人妻女的下作事?還真叫本王大開眼界。」
在蕭雲生心裡,那阿水早就是他的妻子了。
她頭上的碧桃簪就是最好的證據。
宮天祿卻諷刺道:
「蕭國主罵起自己來倒是毫不嘴軟。孤王擄人妻女,那蕭國主不也是從玄門門主手中搶人?」
蕭雲生一噎,收了笑意。
宮十二什麼人物,他可不敢小瞧。
魏將軍帶了百十號人手隨他而來,算算時間,兩方人馬應該已經打上了。
深入敵營,他不覺得自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可最重要的是他要阿水。
「宮十二,你何必逞一時口舌之快?今日這人我定要帶走的。」
宮天祿摘了面具,拎在手裡,轉來轉去的。
「蕭國主以為自己想帶走誰就能帶走誰?」
他笑也不笑,滿面寒意。
「她既然愛我,又怎麼和你走?」
蕭雲生被他這話激得猛一轉身,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阿水,又去看宮天祿。
他的視線在這兩個人之間徘徊不定,怎麼也不相信宮天祿說的是真的。
宮天祿與阿水有肌膚之親,這他能看出來,也不覺得意外。
做過那事的男女之間眼神都與常人不一樣的。
他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倒也不覺得這算什麼。
阿水終究是他的,他並不在乎這些。
可她怎麼先可以愛上別人?
宮天祿還嫌不夠熱鬧似的,掏出了從阿水那兒要來的帕子。
「這還是水妹妹送我的定情信物呢!」
阿水一看,倒有些不好意思,為自己拙劣的繡工。
蕭雲生想起之前聽宮人說阿水繡了帕子要送他,等來等去也沒等到,沒想到竟是送給了旁人。
更是恍惚。
「你愛他?」
蕭雲生的聲音一下子啞了下去,宮天祿聽了,心中產生幾分報復的快意。
是,他就是這麼卑劣,最大限度地利用她的懵懂天真。
可如果這樣就可以把她變成自己的,宮天祿並不覺得有什麼。
「是,我愛他。」
阿水那是下意識反應,卻沒想到雲生快哭了似的。
蕭雲生怔住,勉強扯出一個笑來。
「愛桂花拉糕麼?」
他還記得那時候她分不清那兩種喜歡,那現在她可分清了什麼是愛麼?
阿水搖頭。
「不愛的。」
她怎麼可能會對桂花拉糕有那種想法啊?
雲生問的問題可真奇怪。
「愛冰糖葫蘆麼?」
誒,以前雲生是不是問過類似的話?
「不愛的。」
蕭雲生還是沒停下,接著問:
「愛糯米藕麼?」
阿水還是搖頭。
「不愛的。」
蕭雲生愴然一笑,身形都有幾分不穩。
他愛的姑娘愛上別人了麼?
阿水卻還在等他問她愛不愛他呢。
宮天祿一聽她說愛他就高興得不得了,不知道雲生是不是也會喜歡聽她這麼說呢?
可她終究沒能等到。
魏將軍浴血而來,不去看蕭雲生,也不去看宮天祿,竟是先惡狠狠瞪了阿水一眼。
恨不得將她就地正法一樣。
蕭雲生還是下意識護著阿水,待到反應過來自己做什麼的時候,又是自嘲一笑。
他怎麼這麼賤呢?
人家都說愛上別人了,他在這兒又自作多情個什麼勁?
為她輾轉反側的日日夜夜,一下子似乎都沒了意義。
「你愛他?你愛他?你竟然愛他?」
阿水感覺自己可能說錯話了,可她說的都是實話呀?
雲生怎麼又哭又笑的?
阿水覺得有些怕,去拉他衣角,卻沒碰到。
她的心忽然空落落的。
「王上,為了這個女人,真的值得嗎?」
她的確是紅顏禍水。
帶來的心腹手下折損大半,其中甚至有他軍中同袍。
沒死在戰場上,沒能實現報國志向,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客死異鄉。
還不都怪這個女人?
聽說這女人還是玄門門主的未婚妻,既然已經許了人,又在這兒勾三搭四的,哪裡算什麼好人家的姑娘?
帶不回去也就罷了,若是帶回去,不知又是怎樣一番曲折。
總之,這女人不是個好東西。
魏將軍怎麼想都覺得阿水是個大麻煩。
一看阿水這副無情模樣他倒是拍手稱快。
至少,王上他總算可以放下了吧?
可轉念一想,又是來氣。
王上哪裡比不上宮十二那廝?
宮十二是個什麼人?
手段如此暴虐,心機如此深沉。
愛上這種人,是她瞎了眼。
魏將軍又剮了阿水一眼。
阿水被他這幾個白眼看得莫名其妙,卻只能愣愣看著蕭雲生離她越來越遠。
她的雲生啊……
「蕭國主可死心了?」
宮天祿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蕭雲生還沒反應,魏長生立馬拔劍而出。
蕭雲生卻止住了他。
他連日來奔波勞累,只是提著一口氣,為了見她而已。
這口氣一洩下來,他只覺身心俱疲。
「你待如何?」
蕭雲生從沒想過阿水還是個東家食西家宿的料,只當阿水那番話是拒絕。
方才銷魂無限,現下如墜冰窟。
情之一字還真是傷人。
出乎意料的是,宮十二今日倒是格外寬宏大量。
他擺擺手,將阿水拉到自己身邊。
「今日不宜殺生。」
宮天祿捏了捏阿水的手心,是在安慰她,又是為了確認她還在。
還好,她還在。
「蕭國主還是走吧。」
平日裡他肯定會趕盡殺絕,今日他卻不敢痛下殺手。
為什麼?
因為,他殺死她心愛的人,她肯定會傷心的吧。
也許再也不會理他也說不定。
是了,他早就知道這丫頭真正愛的人是誰。
意亂情迷的時候還要攥著那人給她的信物,沒事兒的時候望著南方一動不動地發呆,時不時心痛的時候還要小聲叫著蕭雲生的名字。
怎麼不是愛呢?
她是不明白愛的定義是什麼,可這絲毫不妨礙她愛上一個人。
只是,為什麼愛的不是他呢?
宮天祿想要蕭雲生趕緊離開也有這個原因。
蕭雲生現在是受了刺激,一旦回過神來,沒準就與阿水解開誤會雙宿雙棲了。
他可不能放任這種情況不管。
阿水也感覺到氣氛有些沉重,不敢看蕭雲生,更不敢看宮天祿。
思來想去,倒是回瞪了魏長生一眼。
兩尊大神不好惹,這人她總要瞪回去的吧?
她幹什麼了,值得他那麼多白眼。
魏將軍更覺阿水水性楊花。
看他這一眼,倒看得他心旌搖曳。
魏將軍也不去看阿水,拉著蕭雲生幾個翻身就離開了。
雲生,一直沒看她呢。
宮天祿沉默地擦拭她滿臉的淚水,阿水一摸才發現臉上已是冰涼一片。
「雲生為什麼不帶我走?」
宮天祿將她摟在懷中,好生安慰。
不管怎樣,今日是蕭雲生放手了。
而他呢,他像是守護珍寶的怪獸,守了這麼久,渴望了這麼久,終於把她等到手了。
這輩子他都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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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褪殘紅青杏小。
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裡鞦韆牆外道。
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
笑漸不聞聲漸悄,
多情卻被無情惱。
阿水人設源自此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