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8 至暗之血10

謝同覃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何日才能報這血海深仇，他不敢答應。

付關沒有聽到他的回答眨了眨眼睫，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她也不勉強一個答案，索性靠在了謝同覃懷裡，兩人一起安靜的聽窗外風聲沙沙作響。這安靜背後，醞釀的是更大的風波。

轉眼第二日到來，付關獨自醒過來，身邊早已空無一人，她有些落寞的看著關上的窗戶，心中總歸有些空蕩蕩的。但是這樣的失落感不過就是一瞬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去做。

“你的意思是，去色誘懷王？”

三皇子坐在雕花的黃花梨木凳子上，吊著眼睛懷疑的反問付關。只見她淡定的點點頭，解釋道，她和二皇子數面之緣，若是他能配合著演一齣戲，打消二皇子的懷疑，她就能被二皇子帶走，能進入二皇子府，她就能找到機會悄然無息的殺掉二皇子。

付關說了些什麼，三皇子完全沒有聽進去，他被那開開合合的鮮豔紅脣吸引走了心神，女人的脣似乎有某種魔力，開合之間帶著淡淡的水光，彷彿在發出召喚的魔咒……

“三皇子？”

付關見說了半天沒有反應，不由重重呼了一聲某人，三皇子才回過神，裝模作樣的咳了咳，問道：“你有什麼把握能做到？”

只見女人眼眸一瞇，動人的眼眸一下子暗了下來，蘊藏了些深邃又危險的光，彷若一隻按兵不動的邪魅黑貓，危險而又美麗，讓人忍不住的靠近。那艷麗的笑臉緩緩湊了上來，甜蜜的呼吸也越發靠近，三皇子不由得呼吸加速，伸手就想拉人入懷。

可是手還未觸及女人，便被抓住。付關將臉上的魅惑一收，維持著兩人的距離，反脣相譏：“這就是我的把握。”

被戲弄了的三皇子有點羞惱，把女人抓著自己手腕的手一甩，睥睨著她道：“可是要我拔了你的爪牙你才舒服？”

付關自然知道寄人籬下的道理，把欠揍的神態收的妥當，安安分分的收斂起眉眼，那老實模樣偏生看得三皇子牙癢癢，可又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臭著臉，和付關繼續商量下去。

半壺茶後，兩人都是明白人，三下五除二就打成了協議，三皇子見正事談完，剛起了些別的心思。就見付關直接告退，還沒等他答應就已經溜得沒影了。不由有些鬱卒。

可付關哪裡在乎他的想法，又不是任務對象，她哪有功夫伺候這位大爺啊。

離開三皇子處後，她穿過鬱鬱蔥蔥一小片梅園，這個時節沒有梅花，所以梅樹上光禿禿的長著綠葉，鬱鬱蔥蔥的倒也好看，前面就是她的小院子。她遠遠的就瞧見謝同覃站在小院前等她，男人換下一身便於行動的胡袖深衣，穿上了淺色的對襟儒袍，站在綠意深深的小院前，遺世又獨立，恍若那雲上謫仙。聽見她的腳步，轉過頭衝著她微微一笑，眼眸裡全是溫軟的包容。心口衝擊上來的感情濃烈到足以讓付關窒息，恍惚間她似乎看到很多很多年以前，謝同覃也是這麼站在她的院子門口，喊她：“姝兒妹妹。”

那時候謝家還沒有倒，父慈母愛，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她不過是無憂無慮的謝家小妹，然而一夜之間滿門抄斬，謝家掌上明珠淪為青樓最不起眼，誰都可以欺凌的婢女，驚人的美貌沒有給她帶來任何一絲好處，只有無盡的折磨……

記憶行徑到此處，付關已是滿臉淚水，她被謝同覃擁進懷裡，淚水卻如江河決堤，付關知道這是紅蟬無法消逝的執念與委屈。

“對不起……”

謝同覃把付關緊緊的摟在懷裡，可是懷中之人卻不停又不停的道歉。淚珠似有千斤重，壓在心口悶得讓人喘不上氣。

“為什麼要道歉……”

付關緊緊摟著謝同覃，心裡卻控制不了的湧出愧疚情緒。她知道要讓謝同覃完全接受自己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因為他們的身上不僅背負著血緣，還有謝家最後的希望。謝同覃這樣一個骨子裡如此溫柔的人，不知道如果知道真相後，內心該如何痛苦。

可是紅蟬若不是真的情深入骨，也不會選擇這樣一條絕路。

“同覃，謝同覃……”

聽見懷中之人終於願意理自己，他勾了一個鼓勵的笑，問：“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委屈。”

“如果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你會原諒我嗎？”

謝同覃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卻還是溫柔的執起她的手道：“我無法評價你做的對與錯，但是這份情誼卻是不會因此改變。”

這話似乎給了懷中之人莫大的鼓勵，她抬起盈光閃閃的眼眸說出來讓謝同覃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那句話：“如果我說，我是你的妹妹——謝殊妍呢……”

謝同覃愣生生的退了一步，這一步卻足以讓她心碎，他似是不敢置信的又重複了一遍：“你說什麼？”她張了張嘴，卻是沒有話語出口，而是直直掉了一滴淚：“對不起……哥哥……對不起，我真的是太想要一個人愛我了……”

她顫顫巍巍的想要去擁抱謝同覃，卻被他輕輕的擋住了手臂。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你告訴我名字開始……”

謝同覃似乎被真相所震撼，又愣愣退了兩步，最後是一言不發的離開，只留下一個綠意蔥蔥中，落荒而逃的背影。

盯著那麼背影半晌，付關才收斂起臉上的神色，擦了擦淚水，面無表情的起身去為幾日後的宴會做準備，那是接近二皇子的唯一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