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姬【二十六】七日之約(上)
“你身上難聞死了,快去洗洗罷。”
閔憐推了推他,故作嫌棄道。
良珩摸了摸鼻子,倒並不介意她這樣行事,心裡頭反而多了幾分熨帖。
他來到屋中,見一桶熱水已霧氣氤氳的擺放好了,才覺出身上這般粘膩難受起來。
脫了衣物,他將整個人都浸入水中,舒適的喟嘆了一聲。
閔憐飄到他身後,拘了一捧熱水,倒在他頭髮上。
良珩一時有些侷促:
“太髒了,我自己來便是了。”
閔憐不以為意,她把那凝固成血塊的髮絲一縷縷的分開,然後又用清水沖乾淨。
“等你弄好,不知又要多久。”
她說的認真,良珩也就不去阻攔了。只是脣角帶了清淺的笑意,怎麼也擋不住。
等初初清理的差不離了,閔憐便扔給他一條毯子,帶著他走入了下一個隔間。
良珩迷惑的跟進去,卻發現那竟是另一桶熱水。閔憐站在一邊,捧著臉頰一臉無辜道:
“你那樣定是洗不幹淨的。”
良珩挑了挑眉,沒有反駁,復又坐了進去。
香滑的胰子在他背上留下痕跡,閔憐的髮絲有幾綹垂在他面上,酥酥癢癢的,還有她身上特有的香氣。
閔憐這時開口了:
“他們怎的就想出了這樣不入流的法子,”
她的手指插入他的發間,輕輕揉搓。
“若我沒看錯,方才那是道士罷?”
良珩的鳳眸微微瞇起,一派享受的模樣:
“不知哪來的江湖術士,興許是騙人的。”
閔憐想起那人賊眉鼠眼的樣子,不由得噗嗤一笑,推了他一把:
“你自個兒洗乾淨,我先出去了。”
她說罷,身子一晃,消失在了良珩面前。
良珩望著她的背影,面上帶笑的柔和神色漸漸消失了。
雖說這回閔憐並無大礙,可難保沒有下次,下下次。顯然那頭暫時的平息未必是永遠的,他們定是會做出旁的事來。
那要如何,才能擺脫這個家呢?
——————正房
良珏摸了摸脖頸上的血痕,心有餘悸:
“爹,良珩瘋了!”
良守坐在屋裡頭,脖子上的傷痕已包紮了起來。他身邊那道士早已不見蹤影,只留下隔了一道屏風的阮秋芸,哀哀切切的呢喃著。
良守嘆了口氣:
“要不就算了罷,既然沒用,那應當是我們多想了。”
對於這個兒子,他內心還是愧疚的。
良珏卻不同意:
“如今娘都成了這個樣子,怎能說算就算了。”
他這大哥,半分不顧這血緣親情,難道還要繼續姑息下去?!
良守望瞭望阮秋芸的方向,神情複雜:
“若再下去,只怕不好,日後再說罷。”
良珏仍是忿忿,良守卻疲憊的沖他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待得屋子裡頭靜了下來,良守才站起身,拖著步子走入了屏風後。那頭阮秋芸仍是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不堪。
良守坐在床榻邊,握了她的手。腦中卻憶起了曾經的往事,以及那個叫自己仰慕至深的女子。
“這,莫非就是報應麼?”
他自問道。
然而終究沒有人能回答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