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轉折

曾邈走後，曾凱旋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看著窗外的風景出神。

以前他也是表演專業的優等生，年輕時英俊瀟灑，也曾經做過一段時間演員，到後來才轉型開了經紀公司。

大地一開始招不到優質的新人，於是他當時已經擔任表演系主任的大學同學把周雲深介紹給了他。

周雲深剛出道的時候在大地待過一段時間，那時候的周雲深也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因此這件事根本沒有被外界知曉，當時曾凱旋看他有潛力，就想給他炒緋聞，把他捧紅。

誰知這周雲深油鹽不進，好說歹說就是不同意，他一怒之下就將他雪藏了，雪藏之後周雲深只能接到一些龍套角色，演了三四年的屍體和路人。

曾凱旋自己也覺得沒必要做到這個程度，讓周雲深發展起來那是雙贏的好事，可每次看見周雲深義正言辭地告訴他想憑實力接戲，曾凱旋就沒由來地火大。

他年輕的時候不比他差，還不是要向現實低頭，憑什麼這個初生牛犢可以這麼狂妄。

他就想讓周雲深知道，娛樂圈沒這麼簡單。

熬過被雪藏的這段時間後，周雲深毫不猶豫地選擇終止合約去了其他公司，曾凱旋也沒阻止，畢竟他已經浪費掉了周雲深作為演員最好的發展期，留給周雲深的時間已經不多。

他年輕的時候就是這樣，過了黃金年齡就開始發福，到後來根本接不到戲，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一半。

但周雲深逐漸過了當年他開始發福的年紀，卻愈發豐神俊朗，還擁有了他曾經幻想過卻不曾擁有的赫赫聲名。

歲月在他身上殘忍地留下了無數的贅肉和皺紋，卻好像對周雲深格外厚愛，讓人心裡不平極了。

面對周雲深的成功，曾凱旋也只能繼續安慰自己說周雲深再怎麼跳也只是個打工的，直到後來周雲深創立了東旗。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東旗在短短數年之內崛起，勢頭直逼近自己經營近二十年的老公司。

周雲深已然活成了他想要的樣子。

他更不甘心了。

手機鈴聲打斷了曾凱旋的回憶，他有些吃力地扶著桌子站起身，在成堆的文件紙中找到了被自己一併掃到地上的手機。

陌生號碼，曾凱旋按下接聽，“餵，我曾凱旋。”

電話那頭沒人說話，過了兩秒後就傳來的女人的慘叫與求饒，帶著讓人絕望的哭腔和撕裂般的破音，夾雜著男人憤怒的低吼，聽得曾凱旋腿一軟差點沒站住。

賀容，這是賀容的聲音！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曾凱旋好不容易在原地站定，“你要錢嗎？還是要別的，你儘管開口，我有求必應！”

如果這段錄音流出去，那他就完了！名利雙失的同時還會面臨牢獄之災。

電話被掛斷，過了十幾秒發來了一條短信。

‘告發他’

曾凱旋立刻明白過來，這是要他親手把曾邈給捅出去，頓時又是一身冷汗。

若曾邈還是像以前一樣犯了些小事倒還好說，可這次周雲深這件事可是藏毒加陷害，更何況輿論已經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根本不可能輕判，他也根本幫不上忙。

曾凱旋早年離異後沒再娶，膝下也沒有半個兒女，一直視曾邈為自己的親兒子，現在要在曾邈和自己之間選擇一個，真無異於是要他剜他的心。

深夜，最後一個員工也結束了加班，大地總部人去樓空的時候，曾凱旋依然坐在漆黑一片的辦公室裡思考著，權衡著。

與此同時，曾邈也坐在家裡，看著自己的手機出神。

手機屏幕沒有鎖，短信界面上也只有和曾凱旋同樣的三個字。

他當然知道曾凱旋曾經做了什麼，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把曾凱旋的事情捅出去，他會面臨怎樣的處境。

可曾邈同時更在意的是剛才看到的那段錄像，錄像裡的兩個人撬開了一輛車的後備箱，似乎是完全沒料到在車後座這個地方還會有攝像頭。

兩個人的正臉完全暴露在畫面中，雖然曾邈沒見過他們，但他依稀能從視頻畫面中辨認出這是周雲深的車。

他為了保險，全程都只和這兩個負責動手的人電話聯繫，可到最後關頭他不放心其他人，還是親自把毒品給了那兩個人，沒想到那唯一一次露面就會成為整個計劃的敗筆。

曾邈坐在沙發上，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將要凝固，如果他在這裡選擇保了自己，曾凱旋一旦知道肯定也不會放過他，可曾邈實在是不想捨棄這一線生機。

手機嗡地又震了一下，曾邈趕緊拿起來看了一眼。

不看就已是心亂如麻，看完之後曾邈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屏幕上只有一句簡短的話——

曾凱旋也有同樣的選擇權，我會為更爽快的那個人保密。

這說明什麼，說明曾凱旋也收到了同樣的威脅，同樣的短信，同樣可以選擇保護自己還是保護對方！

從他加入大地至今，他親眼目睹過多少次曾凱旋在背後捅人刀子，曾邈幾乎可以斷定曾凱旋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保，畢竟他如果是曾凱旋，他也會那麼選擇。

第二條短信的到來一下把局面更加激化，從一開始的選擇，到現在的競時，曾邈每耽誤一秒鐘都覺得會被曾凱旋搶了先。

直到現在，曾邈才終於意識到周雲深的可怕，也明白了曾凱旋之前的小心翼翼。

他已經後悔自己貿然對周雲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