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24章

這場商業宴會的舉辦方是一個京城大富商。他有意在c城投資項目,就在新建的酒莊裡辦了這麼一場小型晚宴。

雖然說是小型晚宴,但來往的人卻不少,零零散散加起來也有一百來號人,在這裡還能看到不少男女明星。

c城名流的交際圈有大有小,大圈是利益相關,小圈是利益共同體。憑藉著以往優秀的交際能力,趙飄零很順利融入其中。

但,也有人一下子就認出這是趙家剛被找回來不久的獨生女。

「暴發戶做派」、「強嫁黃金單身漢華肆行」、「度蜜月和女明星吃醋被趕下游輪」這些甚囂塵上的謠言所帶來的影響開始在彼此的神情裡無聲地流露。

趙飄零裝作不知,嘴角一直勾起笑容。每當有人若無其事地提起這些事,她都四兩撥千斤地推了回去。

「買黃金金塊?那都是以前不懂事,瞎玩的。你要是想買的話,我建議還是買玉石更有收藏價值。」

「我老公不知道我來了,你們可別說出去啊!他最近工作應酬忙,我就想一個人出來玩玩。」

「萬紫小姐和沈總分手了?這我可不清楚,遊輪上我還看到他們還一起在跳舞呢。」

於是人們發現了,這位傳聞裡粗俗、乖戾的趙大小姐分明談吐優雅、氣度芳華。讓人又愛又恨的一點是說話滑溜溜的,乍一聽她什麼都掰給你說了,可細細一想你想聽到的細節,她一句都不露,嚴實得緊。

可偏偏她能談天說地,總能說到你心坎去,還有些見聞說得更是勾人心絃,讓人忍不住問道「後來怎麼樣了呢?」

於是大部分人一改觀望態度,有意和這位趙大小姐結交。還有少部分小圈子的人,抬著身價不願摻和進來,而這些人往往是c城世家裡的閒散子弟。

趙飄零頂著她慣用的名媛笑,迎接著這一杯又一杯的敬酒,一雙淺色眸子卻清醒極了,起碼表面上是這樣。

「我先去一趟洗手間,你們慢聊。」看造勢已經造得差不多,她得體地退場。

剛邁出沒幾步,一個穿著銀灰色西裝的男人喊住了她。「趙小姐,我有些事想私下請教你,能否邊走邊說?」

這人上次出現在蜜月遊輪上,聽說雖然隻和華氏集團進行了一些小項目合作,但勝在很早就有了合作,對華氏的情況肯定瞭解較多,現在也有意和趙氏集團搞合資項目。

趙飄零嘴角微勾,「好呀」。

兩人一路隨行,聊得愉快,到了洗手間外面,那人才略不好意思地點頭道歉,趙飄零輕笑一聲,揮手作別。

她在洗手間裡停留了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她站在鏡子前認真地補妝。

一個女人驀然出現在鏡子裡面,一直地看著她,一雙桃花眼藏著欲說還休的媚意,五官卻清純動人,是個極美的人,只是額前的斜劉海顯得有點多餘。

「飄零,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姐姐嗎?」

趙飄零身姿一頓,手輕輕一扭,將裸露的口紅縮回了管裡。她轉過身,淺笑道,「佳琦」。

尹佳琦聽到這聲叫喚,嬌俏的桃花眼裡微波浮動,面上有絲絲動容,她抿緊雙脣,「我終於找到你,你知不知道爸爸去世了?」

她強忍著悲痛,風掀起劉海,被隱藏的太陽穴處出現一個彎月疤痕,趙飄零眼底眸光一閃而過。

「我知道。」

尹佳琦難以置信地望著她,聲音帶著某種泣問,「為什麼你不回來?爸爸臨終前躺在病床上都還在問你在哪裡。」

趙飄零淺色的眸子微微瞇起。方淑難道沒有把遇到她的事告訴尹佳琦?

尹父是把她從人販子手裡救出沒錯,可惜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猥褻犯。多次藉著和「趙飄零」獨處的機會,對她動手動腳。如果不是「她」機智,估計早已被強。

尹父愛自己的女兒,捧其為珍珠。對她面上是慈愛的父親,背地裡卻是言行多番挑逗。方淑雖然沒有撞見這事,但心裡估計也清楚,所以才這麼討厭她。

這樣又吸血又魔鬼的家庭,能把「趙飄零」養成那般偏執乖戾的性子一點也不稀奇。

這對父母在自己女兒面前總表現得光明偉岸,「趙飄零」要強,也從沒在尹佳琦面前透露過這些。

趙飄零冷聲道,「我有自己的父母。」

尹佳琦兩手緊緊攥成一團,眉頭褶皺,後牙緊咬著,依然在強忍。只是美人嗔怒也萬分好看,不虧是種馬文女主。

「那我呢?你不要我這個姐姐了?」

趙飄零平靜地看著她。「佳琦,你姓尹,我姓趙。」

尹佳琦頓時覺得面前的人讓她感到如此陌生,這樣的姿態彷彿高高在上般向下凝視著她。她嘲諷地笑了一聲,「你現在變成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就看不起原來的家人了?」

趙飄零不予置否,沉默著。

她不想和尹佳琦扯上任何關係,原來的「趙飄零」對這位姐姐也是又愛又藏著深深的嫉妒,同是女孩,同個家庭,卻截然不同的對待。

原書裡的尹佳琦也是天真爛漫,一直被家庭捧在手心裡,後來當演員又被程景瑜和華肆行一路護著,除了愛情那點風花雪月,根本沒見識過多少黑暗。

「你說話啊!」尹佳琦上前用力扯著她的胳膊,情緒裸露在外,無法自已。

趙飄零淡淡地看著她,「佳琦,我不欠你們家任何東西。如果你是要來找我問能不能回去看看,我的答案是不能。」

「你真就這麼鐵石心腸?」尹佳琦眼中浮現淚光。

在家裡方淑一直對她說,趙飄零是個白眼狼,不要再找她了,可她不信。一起生活在十幾年,就如親姐妹一般,怎麼說斷絕來往就斷絕來往了呢?

趙飄零嘴輕輕張合,「你多少應該知道,我這些年在你們家究竟過得如何。」

尹佳琦怔住,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你是不是覺得媽媽虐待了你。我跟你說對不起,我沒辦法勸住她。但你知道的,我不贊同她這樣,我也很努力地去跟她說了。我們以前說好要一起考上大學,我還偷偷把錢都攢起來,總共兩萬塊都是給你的,爸爸生病我都沒拿出來。」

趙飄零心裡一陣刺痛,她對尹佳琦的感覺比想像中還要敏感。難道是原主遺留下來的情緒?

她緩緩掙開尹佳琦的手,往後退了一步,「不是這個原因。那錢你自己留著吧。」

尹佳琦的確對「趙飄零」很好,家務、打工都悄悄替她分擔。每次「她」受傷,尹佳琦都會心疼得掉眼淚,拉著「她」給「她」塗藥。

原著裡華肆行獨捧尹佳琦,還為她開了單人的娛樂公司,「趙飄零」所有的怨恨和妒忌都砸向了她,買凶強·奸女主,最後遭受反噬,淪落為豪門棄婦後還被程景瑜暗暗打壓,以至於在c城孤立無援。華肆行更是對她攔在華氏外的求助直接視而不見,坐在林肯車上揚長而去。

「你……」尹佳琦茫然地握了握空空如也的掌心,扇子般的睫毛上像蝴蝶振翅一樣顫動,看著受了極大的打擊,一雙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難道真的跟媽媽說的一樣,你眼裡只有富貴?」

趙飄零對她這種非要一個說法的行為感到很頭疼,剛剛喝酒的後勁也上來了,她微晃了下腦袋,閉上眼睛又睜開道,「你如果要這麼認為,那就是。」

尹佳琦咬緊下脣,眼圈一紅。「我討厭你!我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你!」說完就跑了出去。

頭頂一陣眩暈,趙飄零彎了食指按在額頭處,又移到太陽穴裡輕輕揉動。她微弓著身子,倚靠在洗水臺旁休息。

華肆行見趙飄零和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走了之後,潛意識加快了這邊的談話速度。一空下來,就朝著她離開的方向走去。

「華總。」是那個銀灰色西裝的男人,聲音聽起來十分驚喜。

華肆行沒看見趙飄零,不自覺地擰了下眉頭。那人拉著他講了許多的話,末了才告訴他,趙飄零找他不過是問關於和趙氏合作的事,已經去了洗手間。

他聽聞後,莫名鬆了口氣,意識到這點後,他告訴自己是因為趙飄零之前在宴會上的各種潑辣行為給他造成了心理陰影,他才這般緊張地失態。

於是,步履開始變得緩慢,筆直地朝著洗手間走去。

尹佳琦跑了出來,兩手不停抹著眼淚。臉上的妝花了一片,她也不管,抽噎著,走得又很快。她低著頭,眼眶裡全是淚,視野就像是打了馬賽克一般,全是糊的。

砰--

她一頭撞上了人,被反彈在草坪上,有些銳利的草尖穿過她的薄紗裙刺中她嬌嫩的肌膚,她疼得啊了一聲。

華肆行看了一眼胸前沾上一塊黑黢黢的東西,是假睫毛。他臉色漸冷,手緩緩從袖口處抽出一張乾淨整潔的手帕,套在手上,將那假睫毛緊捏了下來,可胸前還是有一點黑色汙漬。

他冷冷地看著倒在草坪上的女人。

尹佳琦疼得直冒汗水,她咬著牙站了起來,聲音嗡嗡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是我沒看到人。」

華肆行一看清她的模樣,就心知她不在受邀行列,而是別人帶進來的,或許是情婦,又或許是哪個十八綫明星。

面前的男人看起來很不好惹,搞得尹佳琦心裡很緊張,方淑花盡家裡最後一點錢,託各種關係,讓她跟著一位教富人樂器的音樂老師進來,就是想在這兒能不能碰碰運氣遇到伯樂。

「帶你進來的人是誰?」華肆行的聲音聽著有些淩厲。

尹佳琦皺起小臉,心想,完了,這位先生肯定要找她的麻煩。

她深鞠了一個躬,「對不起,是我的問題。先生,如果你要追究責任就追究我好了,我叫尹佳琦。」

華肆行猛地抬起眼,「你叫什麼名字?」

她抬起身子,表情很是迷茫,不太確定地說道,「尹佳琦。先生,你認識我嗎?」

這時,風掀起她的斜長劉海,裸露出右邊太陽穴處那個小小的彎月疤痕。

華肆行夜色般的眸子一瞬動容,眼底悄然生起一種複雜的情緒,裡面更多是說不盡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