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魏鳴看著她,眼睛裡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又不開口說話。

「你先進來,不要卡著電梯。」趙飄零又將墨鏡戴了回去。

他果真乖乖聽她的話,邁著兩隻修長的大長腿進了電梯。兩人待在電梯裡,一陣沉默。

等到了樓層,趙飄零先一步跨出電梯,魏鳴跟在她後面。來往的公司同事都偷偷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自從蘇百里逃到國外之後,公司就有傳言說魏鳴之所以能進趙氏,還是在蘇百里的引薦下進來的,在趙氏的幾年裡他不知道受了蘇百里多少恩惠。

仔細算起來魏鳴還是趙飄零的「仇人」,如今他這般乖乖跟在趙飄零身後,難不成是想「棄暗投明」?

趙飄零進了辦公室,坐在桌前。

魏鳴沒等她開口趕他,連忙說道,「飄零,你們找到蘇百里的行蹤了嗎?」

趙飄零微眯著眼,不準備開口說話。

魏鳴急道, 「我可以幫你們找他。」

她嘴角輕輕勾了一下,「那就等你找到再說。」

兩人之間的關係說是跌到了冰點以下都不為破,趙飄零不覺得她還有什麼和魏鳴來往的必要。

但往往有人不這麼想。

魏鳴臉色非常不好,整個人像渡上了一層陰霾,他看著趙飄零,彷彿想找出證據來證明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在乎他。可惜,沒有。

他幾乎是用一種祈求的聲音,「飄零,我錯了。對不起。」

趙飄零掃過他的面容,眼神裡不夾帶一點情感。這是一筆原主的爛賬,她接下了,魏鳴報復回來,那麼這事就該了了。

她如今是真有些不解魏鳴這幅做派了,趙氏現在這樣一個爛攤子,還有什麼值得他圖的?

「魏鳴,這件事不用再提。你該知道,我們本就沒什麼關係。」

這一聲「沒什麼關係」卻叫魏鳴刺痛了眼睛。

他一開始的確是想報復,也堅定不移地朝著這個目標實施著計劃,他知道趙飄零愛慕虛榮,當知道她嫁給了華肆行那個冰冷的男人,還過得不幸福的時候,他心裡極度痛快,他就想看到趙飄零後悔的樣子。

於是他一次次出現在她的生活,用所謂的溫情去打動她,就是想看她的悔意,可偏偏沒有。趙飄零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堅韌,還要不在乎華肆行這個人,她無論離了誰都能活得很好。

當得出這個結論之後,魏鳴感覺自己那顆心都在悸動,這是不是同樣意味著他也有機會。讓趙飄零依賴上自己,這個念頭就像魔草一樣瘋狂發芽生長。

可另一個自己又叫他去報復,為了年少時的自尊和對自己的承諾,於是他開始深陷糾結之中。對華肆行說的那些話,也都是真心的,他是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說話。

有一種無心插柳便叫,做戲做成真。

他這些天根本就沒睡個好覺,滿腦子都在想自己真的和趙飄零完全沒有關係了?

正如趙飄零一開始那麼認為的,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他也終於意識到重別之後又愛上了她,所以要叫他現在退出,不可能。

「我……」

這邊辦公室的門被敲響,趙飄零抬了抬頭。「有什麼事,之後再說。」

這是下了辭客令。

魏鳴神色黯然地退了出去。

關門的瞬間,他從門間縫隙看到趙飄零認真和別人交談的模樣。

魏鳴來找趙飄零這件事,沒一會兒便傳遍了趙氏集團,也很快傳到了華肆行的耳朵裡。

有一個總覬覦自己妻子的人出現在妻子身邊,這無論放到誰身上,心裡都不好受。

司南看著華肆行一張冷臉,當下就出了個主意,「華總,今天要不找太太一起去吃飯?」

華肆行神情果然好了一點,「嗯。」

「好咧,那我這就趕緊安排上。」

當華肆行從華氏集團出發的時候,天已經暗了。趙飄零抬頭看了看天,拿起包包準備離開公司。

她剛到了停車場,就見魏鳴抽著煙倚靠在車身上,腳下是許多菸蒂。

一見到她,魏鳴像個惶然無措的小子,連忙將煙丟在腳下,又踩滅了火星。

「飄零。」

趙飄零微微點頭,就當打了招呼。她跨過那一灘菸蒂,拿起手機準備去看華肆行到了沒。

魏鳴又叫住了她。看樣子,他是在這裡等她。

「飄零,我知道現在跟你說對不起也晚了,可我就是這麼卑鄙的一個人,我期望你能原諒我。」

趙飄零抬頭看他的時候,腦海裡第一個反應是,魏鳴看起來有這麼瘦的嗎?

「我真的愛你。以前愛你,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生活一輩子,後來你走了,我恨了你很長一段時間,也是因為這股恨意,支撐著我來趙氏集團。我和蘇百里的關係……他招了我,對我有知遇之恩,他想讓我來混淆視聽。只是我沒想到,他會選擇跑掉。」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蘇百里走的時候,魏鳴卻沒走。在這一事件上,明明他和他是同一戰線。

「他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也知道我想給你一個……教訓。但是我沒有想這麼害你,我只是想看你會不會後悔。飄零,再一次見你,我是真的又愛上你。」

墻的另一側,司南驚訝得長大了嘴,華肆行狠狠瞪他一眼,讓他不要開口說話。

趙飄零眉尾微挑,雙臂環抱,「魏鳴,我也一直說得很清楚,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聽到這句話,華肆行面容又軟和了一點。

「那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這一聲詢問,讓空氣瞬間凝固。

「沒有。」女聲清淡的聲音傳來。

魏鳴面容慘白,似不放棄,「那他呢?你愛他嗎?」

趙飄零看著他,「這和你沒有關係。魏鳴,他是我的丈夫。」

「你不愛他。」魏鳴篤定道,「哪怕現在是你丈夫,以後也不一定永遠是你丈夫。」

這一句話叫華肆行鐵青了臉,司南也死死捂緊嘴巴不敢發出聲音。

「就算我離婚,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趙飄零拒絕的話說得傷人。

魏鳴目光似是祈求,他故意跳過這句,以一種討好的姿態,「飄零,現在公司是不是缺投資?」

趙飄零眉尾一挑,趙氏集團的財務漏洞如此大,有一些人聽到了風聲,外加最近的食品問題,隱隱開始往外撤離投資的傾向。

她沒有開口回應他這句。

「我可以幫你。」魏鳴直直地看著她,「以前趙氏集團投資項目都是經過我手,我很熟悉。」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十分緊張,生怕趙飄零拒絕他。當看她開口一瞬,他又緊接著說道,「蘇百里做的事大半我都知道,飄零,讓我出面吧,現在趙氏集團最缺的就是時間,我會很快解決這些。」

這句話不可謂正中趙飄零的痛點。她現在雖然站在高位上,但是對待集團的漏洞,她也只能見一個補一個,可不知道集團的舊洞還有多少。這個道理,魏鳴懂,她也懂。

只是她也淡淡地看向魏鳴,「我不會對你有任何承諾。」

魏鳴露出苦澀的笑容,「我知道,我只希望能為你做點事。」

也許這樣,起碼也能彌補一些他的過失。其他的……等集團問題解決再說也不遲。

「好。」趙飄零這次沒有拒絕他的提議。

華肆行眼底一暗,緊綳的嘴角洩露了他的情緒。

趙飄零和魏鳴再說了兩句,就作別了。她剛繞過拐角,就撞見了華肆行和司南。

「呃,華總、趙總,你們慢聊,我先去讓司機把車開出來。」司南見狀不對,選擇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他看見她的眼睛正看著自己,那雙淺色眸子沒有半分覺得對不起他,還和往日一樣。

「等多久了?」趙飄零問了一句。

華肆行就看著她,表情冷冽,也不開口說話。

趙飄零眉尾一挑,轉而一想,彷彿知道了些什麼。她雙臂環抱在胸前,氣勢與他不相上下。

氣氛有些冷。

「你為什麼讓他幫你?」華肆行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趙飄零微微壓住脣綫,「我需要幫助。」

華肆行看著那雙淺色的美目,只覺得心裡煩躁至極,「他騙了你,你還信他?」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趙飄零眉尾微挑,「特殊時期。」

呵,特殊時期,寧願選擇一個騙你的人,都不願意選擇我嗎?

華肆行扯了扯領口,「那我呢?」

「什麼?」

他緩緩走近,兩人只有二十幾公分距離,「為什麼不先找我幫你?」

趙飄零微微眯著眼,她從華肆行的眼裡看到了憤怒、生氣,還有許多複雜的情緒。

「我還能夠自己解決。」

趙飄零完全不覺得自己哪裡說得不對,現下趙氏集團這個當口,雖然麻煩多,但她不至於完全措手不及。無論是誰的幫助,都要用在刀口上才值得。

可這話在華肆行聽來,就是要和他分清界限的意思。「你就這麼不願意依賴我?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個男人?」

面對華肆行的步步逼人,趙飄零擰起眉頭,「你不要亂說話。」

語氣清冷嚴肅,像是以往提醒他兩人的界限一般。

華肆行只覺得後槽牙疼,他緊緊拉住趙飄零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你是我的妻子。你該選擇的人是我,趙氏集團的事你該依賴的人也是我。」

趙飄零隻覺得手腕生疼,她頭一次感覺到男女之間的確力氣懸殊。她討厭被這樣被人單方面力氣壓制,「華肆行,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聯姻是互利互惠。在集團這塊,只有對等的利益才可以交換,這不是我們一直默認的相處模式?」

華肆行胸中的怒火像火山口一樣膨脹,可趙飄零的話就宛如天降巨石硬生生將火山口堵住。

他曾答應過她的「合作婚姻」,現在成了她用在堵住他嘴的理由,可他要的完全不是這樣。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

趙飄零依然沒掙脫開他的束縛,華肆行默默看著她掙脫,也沒有撒手的打算。這樣就像是威脅一般。

她氣極,忍不住譏笑道,「怎麼?大名鼎鼎的華總是想靠力氣'服人'?我不是唯你是從的下屬,也不是你的囊中之物,你想拿這些壓我,恐怕不太可能。」

華肆行臉頓時黑了,他不過希望她能知道他的心意,他不信她不懂自己的心意。可目前趙飄零全然不顧他真正的意思,帶著一臉的怒火看著他。

他緩緩鬆下手腕,側臉卻看著越來越凍人。

趙飄零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也冷冷地看著他,「華肆行,如果你不滿意目前的狀態,我們可以離婚。」

離婚?

一聽這兩個字眼,華肆行幾乎是咬牙切齒,「你要離婚?」

趙飄零看著他,仔細思考著。其實目前這個當口,幷不適合離婚,趙氏集團的危機還沒有解決,可是華肆行和她的確相處不下去了,不是嗎?

「你想都別想。」華肆行沒等她回答立馬說道,他如夜色的眸子此刻像凜冬一般,能殺死所有的生物。

這邊林肯車已經開了過來,司南也小跑著過來,「華總、趙總,車來了。」

兩人無言冷峙,就連司南都看出兩人不大對勁。

他小聲詢問道,「趙總,要不先上車?」

趙飄零放下揉腕的手,徑直走向車裡。華肆行冷著一張臉,也跟了上去。

從這天開始,兩人陷入了冷戰。

華肆行搬離了兩人的臥室,去了另一個臥房。管伯和丁媽都看出兩人的不對勁,勸了幾句,也無效。

華肆行的臉一日比一日冷,趙飄零卻表現如常。她現在還是每天要去趙氏集團解決關於投資的事。

魏鳴的工作能力真不是蓋的,也難怪蘇百里能把他引薦進趙氏。雖然趙氏集團目前不可避免地被撤離投資,但是還是能夠勉強維持下去。

陳雪莉也看不慣魏鳴,她覺得這個男人肚量實在太小,也實在可怕。在集團潛伏這麼多年,就想報復趙飄零。

可奈何趙飄零現在這件事交給他做,說明心底也是信任他的。她也只能在他做事的時候多盯著,事實證明這次趙飄零的選擇沒錯。

這日,陳雪莉和魏鳴一起來到趙飄零的辦公室,帶著公司內部的財務報表。

「小趙總,情況真的不容樂觀。按照集團目前的這種消耗程度,我的建議是裁員,必須要大量裁員,才能及時止損。」魏鳴說道。

陳雪莉也艱難地點點頭,這是她和魏鳴合算下來後認為最佳的方式。

只見趙飄零拿著財務報表看了看,眉尾微挑了一下,「遣退的時候,給他們多發半個月工資。」

這已經是目前趙氏集團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陳雪莉咬了咬下脣,對著趙飄零說道,「小趙總,您真的不考慮一下出手集團的事嗎?」

在她看來,目前集團裁員也是解燃眉之急,治標不治本。集團的問題鋪得太大了,是十幾年遺留下來的,怎麼可能靠短短一兩個月就能全部解決。

趙飄零轉頭看著她,「還沒有到最後時刻。」

她還不能放棄。

陳雪莉只得抿著脣,她知道趙飄零每天都很早來集團,幾乎是最晚離開集團的那波人,誰能想到不擅長生意、但在交際圈眾星拱月的趙飄零如今也被家族生意纏著,步步艱難。

當趙氏集團的裁員消息發布的時候,華氏集團同時宣佈了一個消息,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華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華總,您真的要這樣嗎?」司南心裡還是不放心。

這邊祕書道,「司助理,您剛剛也聽到財務那邊怎麼說的了。趙氏集團那邊就是個大黑洞,隻進不出。要是再照這樣下去,就相當於集團養著他們了,養到最後也養不起啊,只會拖累集團。華總的決定是正確的,及時止損,只有停止對趙氏集團的投資,才對集團最好。」

可是……

司南又將目光巴巴地看向華肆行,他想華總應該完全沒有跟太太商量,依照太太那性格,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華肆行微掩著眸子,「司南。」

「華總,我在。」

「消息發布出去了嗎?」

「發布了,華總。」

「嗯。」

他抬頭望出窗外,外面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華氏集團做到現在這種程度,耗費了他無數的心力。之所以華家現在還能立足c城上流圈,他們還能對他刮目相看,那都是因為華氏集團的存在。

趙飄零這兒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隻微楞了一下,下一秒對陳雪莉道,「你再去統計一下投資商的意向。」

陳雪莉知道事態很嚴重,連忙點點頭。

這天趙氏集團董事的辦公室從早亮到晚,又從晚亮到早。

陳雪莉幾乎是口乾舌燥地扒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小趙總,我剛剛把投資商們送走了。」

趙飄零站在窗口,微微點了下頭。

看著心裡的女神如今遭受這般磋磨,陳雪莉忍不住替她心酸,「小趙總,您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呢?」

趙飄零沒有回應她,像是陷入了沉思。

華氏集團的撤資像是給了所有投資商一個信號--趙氏集團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c城曾有一句話,跟著華氏集團投資準沒錯。華氏集團就是行業內的風向標,它投資的地方不說狠賺,也絕對虧不到哪裡去。

這下華氏集團都撤了資,說明趙氏集團已經完全無可救藥了。下面的人就跟跟了風似的撤資,還有的大量拋股票,現在趙氏集團的股票一跌再跌。

趙氏集團最後的結局大不了就是一個破産,可陳雪莉卻沒想到事情比她想像的還要糟糕。

等她在外面接到趙飄零的電話時,天空突然下起了下雨。

她連忙開著車,開到醫院。她到的時候,華肆行和司南早到了,司南杵在門外,華肆行在病房裡。

她透過玻璃看到,一個中老男人正跪在地上,嚎哭不止,趙飄零一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肘,華肆行抓著他的另一邊,讓他不會摔下去。

而那病床上的是被蓋了白色的趙夫人。

陳雪莉瞳孔一縮。只見趙飄零臉色一直冷靜,還在安撫趙父的情緒。

見她進門,趙飄零神色稍微一鬆,「Sherry,你來了。」

那嗓子有說不出的沙啞。

華肆行緊緊地看著她,生怕下一個倒的就是她。可趙飄零卻很堅強,一邊有條不紊地處理著趙母的後事,一邊和陳雪莉說著公司的事。

趙父還是悲痛過度,暈厥在了病房。但是趙氏集團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趙飄零隻能一邊請個護工幫忙,一邊準備趙母的葬禮。

華肆行看她忙得像個陀螺一樣,心裡萬分緊張,只能天天陪在她身邊。對此,趙飄零什麼都沒有說。兩人之間的冷戰好像就隨著趙母的去世一筆勾銷了。

在趙母葬禮的那天,趙飄零穿著一身黑衣,帶著黑色的沿帽,莊重而清冷。

趙父撐著病體過來,也不願趙母下葬。趙飄零耐心地勸了他很久,最後說道,「爸,如果媽在,你願意讓她看到你現在這樣嗎?讓媽好好走吧,爸。」

趙父才萬般不捨地拿下放在棺材的手。

緊接著是牧師做禱告。華肆行緊緊摟著趙飄零的肩膀,他發現她真的很嬌小,除了那雙淺色的眸子無論什麼時候都有力量。

牧師禱告的時候,天空正飄下小雨。

趙飄零仰著頭,雨水滴落進她的眼裡,她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臉被小雨打濕。

等華肆行撐起一把傘朝她走來的時候,她才緩緩睜開眼,那雙眸子生出細細的紅血絲。

她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看著趙母的墓碑,那臉上的早已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華肆行隻緊緊抓住她的手,「飄零,我還在。」

可惜他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當天晚上趙飄零就生病了,發燒發到三十九度。華肆行急得嘴裡起泡,私人醫生進進出出,臥房瞬間被改造成了一個小型病房。

趙飄零醒的第一眼,就是華肆行那張焦急的臉龐。

「感覺好些了嗎?」

趙飄零點點頭,他幫她墊了墊枕頭,讓她好能坐起來。「破産的消息發布出去了嗎?」

事情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趙飄零不得不認輸,但是她幷不是不願意認輸的人,她很快叫陳雪莉和魏鳴去處理這事。

這段時間太累了,她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這樣的負荷。

「已經發布了,」華肆行不喜歡她還操心這些事,「這些你都不用管,我已經叫公司的人去收尾。」

「嗯。」趙飄零捧著手裡的水安靜地喝起來。

兩人又是共處一室卻無言。但華肆行已經不在意這些,如今只要趙飄零好好的就夠了,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他如今像一個完美丈夫一般,將所有的工作都放在華家做,花大量的時間來陪趙飄零養病。

原本趙飄零往華宅搬運的那些花,現在又換了新的一批,都是他精心挑選的,他覺得她就是喜歡這些雅趣。

直到趙母葬禮後的第三天,因為一些不得已的理由,他去了公司一趟,回來就看見趙飄零不在了。

他著急地問著華宅裡的傭人,可他們都說不知道太太去哪兒了。華肆行連忙打開手機,跟馮靜瑤和陳雪莉聯繫。趙飄零一般去哪兒,身邊總有這兩個人的身影。

但意外的是,兩個人都不知道她在哪裡。

華肆行心裡一下像被人揪緊,他立馬給司南打電話,頓時華宅因為趙飄零的失蹤變得手忙腳亂。

c城醫院樓梯間。

趙飄零臉上都是汗水,後背已經被浸濕。她已經爬得快沒有力氣,可是還在咬牙堅持著,從醫院七樓以上就沒有電梯,她只能爬樓梯上來。

終於到達頂樓的時候,她破門而入。

一陣風猛然吹來,帶著沙粒迷了她的眼睛。她努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穿著病服的人正坐在樓頂邊沿。

「爸爸!」

趙飄零大喊了一句。

趙安雄背部一僵,他緩緩轉過頭來。因為趙母的去世,他的頭髮已經全白,整個人看著蒼老了十幾歲。

「飄、飄零,你怎麼來了?」

雖然這些天因為生病只能待在華宅,但她時時刻刻都關注著趙安雄的動態,今天一聽護工說趙安雄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她便心知不好,病體未愈連忙趕了過來。

趙飄零一點點走近,假意不知他要跳樓,「爸,那邊危險,你過來,我接著你。」

說完便張開雙手。

趙安雄紅了眼眶,「飄零,別管爸,就讓我在這裡待一會兒,我等會兒就下去。你先回去吧。」

到了這種時候還在哄騙她。

「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爸我陪你。」

趙飄零執著地走上前去,想要靠近趙安雄。可他連忙抬手阻止,一手摀面痛苦不止,「閨女,你別過來。」

趙飄零緊抿著蒼白的嘴脣,「爸,你知道我發燒了嗎?這幾天我都躺在病床上,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呢?」

聽到這些話,趙安雄的心都跟刀割了一樣,胡言亂語著,「是爸不好,都是爸的錯。」

「爸,趕緊下來,我還沒吃飯,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好嗎?」

趙安雄搖了搖頭,「我夢見你媽了,你媽說待在下面一個人很冷。死前,她就跟我說,身上痛,渾身都痛。我不該這麼丟著她一個人受苦。飄零,你現在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就讓我去陪你媽媽吧。」

趙飄零一聽,一雙淺色眸子充滿怒火,「爸,所以你又要丟下我了嗎?」

趙安雄一怔。「閨女,我……」

趙飄零鼻尖微紅,「爸,你真的太自私了!以前你們迫不得已跟我分開,我回來之後你們說愧疚,要好好陪我。現在卻要主動和我分開?爸,我是你女兒啊!我是你唯一的女兒!你要對我這麼殘忍嗎?」

趙安雄看著趙飄零眼下流著淚水,心裡大受振動。趙飄零在他的印象裡從來都是非常堅強、高傲的孩子,甚至趙母去世的時候,她都沒有哭過,如今卻當著他的面哭了。

這邊華肆行剛好到達頂樓,後面跟著一群人。他兩側的頭髮被打濕,一雙眼睛焦急地看向圍欄邊,一眼就看到了趙飄零的身影。

心裡稍微鬆了口氣。他緩緩從陰影裡走出。

「是爸沒用,守不住你媽,也守不住公司。」

趙飄零一手伸向他,「爸,沒有關係。媽走了,還有我,公司不在了,我們以後還能重新開公司。人在,才有希望。」

趙安雄看著她纖細的手,卻一直遲疑著。一張臉因激動過度而漲紅無比,鼻涕眼淚都融在一起,狼狽不堪。

「爸,抓住我的手,好嗎?」趙飄零心裡也焦急得要命,她怕趙安雄一個不留神就跳了下去,雖然她也已經報警,可是這是十幾層樓高,誰知道下面的安全墊夠不夠安全。

趙安雄看到她身後的華肆行,嘴角終於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閨女,以後好好過日子。」

說完向後一倒。

趙飄零瞳孔一縮,連忙撲了上去,尖叫著,「爸!」

趙安雄閉上眼睛的一瞬,以為自己會摔得頭破血流。頭腦像走馬燈一樣,閃過了很多畫面,有剛知道趙母懷孕時,兩人的幸福快樂,還有趙飄零出生後,一家人美好的期盼。

「安雄,就給寶寶取名叫飄零好不好?花瓣飄零之時也是短暫花期裡最富詩意、最唯美的景色。希望她的一生能永遠定格在花朵最唯美的瞬間,不會徹底枯萎,也不會因為太過美麗而被人任意採擷。」

「你答應我,以後要好好對待我們的孩子,不要讓她再受苦。」

趙安雄邊回想著嬌妻的面容,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他這才想起,趙飄零第一次叫他爸爸時候的樣子,那雙淺色的眸子未染塵埃,還將他看作整個浩瀚宇宙一般。

還有趙飄零回家之後,趙母生病,他無心管理公司,她也是什麼都不說,隻為昏昏欲睡的他蓋上衣服。

那甜甜的笑容道,「爸,得注意身體啊,不然你還怎麼照顧媽?」

那樣的笑容正如嬌妻給她取名的那樣,飄零,最唯美的瞬間,帶給人內心震動而又來不及感傷,只覺得一片溫暖。

心裡生出一片悔意,他真的不是一個好父親。

時間彷彿一瞬間禁止,他發覺不對,緩緩睜開眼,就看見趙飄零和華肆行都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爸,你要是死了,我是絕對不會把你和媽葬在一塊的。」趙飄零咬牙切齒地說道。

趙安雄頓時忍不住痛哭流涕。

白色病房裡,外面的烏雲終於散去,風將窗簾吹動得搖搖擺擺。

趙飄零看著病床上熟睡的趙安雄,抬起手裡的白色溫熱毛巾給他擦了擦額邊的汗水。

華肆行站在她身旁,「你去休息一下,我來看岳父。」

「不用。」

趙飄零此時很執拗。她好不容易將趙父救了下來,不想一個不留神又讓他跑了出去。

華肆行微擰起眉頭,轉身去一旁倒了杯水,讓她喝。

因為長時間的神經緊繃,她看起來狀態實在不好。尤其那乾澀的嘴脣,看得人心疼。

趙父這時又睜開了眼,趙飄零壓根沒來得及接華肆行的水。

她轉過頭對他說,「你先出去一下,我和爸有話要說。」

華肆行頓了幾秒,才移步出去。

他很不放心,只能站在門口,透過房門的玻璃片朝裡面看去,但是卻只能看到一隅的墻,根本看不到趙飄零和趙父。

越等越是心焦,過了快半個小時之後,趙飄零才從裡面出來。

她直直地看向華肆行,「我這段時間不回去,要在這裡陪著我爸。」

華肆行道,「我也留下來陪你。」

「不用,」趙飄零拒絕得很果斷, 「我爸現在不想見你。」

華肆行微微一怔。

華氏集團撤資趙氏集團的事,趙安雄怕是已經從趙飄零口中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兩人都說了些什麼,趙安雄如今這般排斥自己,他只覺得心裡生出一種事情失去控制的感覺。

「好。」

趙飄零點點頭,「那你趕緊回去吧。」

說完,她便回了病房,華肆行站在在病房門口,一雙如夜色的眸子微微一暗。

趙氏破産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c城。因為還債,趙飄零將趙家旗下幾處房産抵押了出去,現在她僅靠當時所剩的一點積蓄,購買了一處兩百多平米的公寓。

當華肆行知道趙飄零將趙安雄送去新家的時候,心裡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趙飄零此次搬家,沒有通知任何一個人,唯一知道的人的是陳雪莉。

陳雪莉喊來了搬家公司,將趙安雄的東西全部搬了進來。看著趙安雄坐在輪椅上,在園子裡的樹下發呆。

趙飄零正指揮著工人搬東西,陳雪莉悄悄湊到她身邊,「小趙總,趙總沒事吧?」

趙飄零嘴角緩緩勾起,「沒事。」

陳雪莉呼出一口氣,「那就好。」

「Sherry,以後你就不用跟著我了。」趙飄零這句話無疑是重磅炸彈。

「為什麼?」陳雪莉驚呼,她下一秒便明白了,趙氏集團已經破産了,「小趙總,您以後要去哪兒啊?我……我可以繼續給您打工的。」

她實在是捨不得離開趙飄零。和她短短相處的幾個月,所過的生活,讓她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趙飄零看著她,轉而又望向趙父,「以後我可能暫時不會去工作,我要多花時間陪陪我爸。」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轉而對陳雪莉說道,「你該會的都會了,如今你在任何一個公司都能混得很好。」

「小趙總……」陳雪莉心裡捨不得,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以後我們還能聯繫嗎?」

趙飄零嘴角一勾,「當然可以。」

這一天陳雪莉留在了趙飄零的新家吃飯,像是作為告別餐一般,陳雪莉喝醉了,被袁遊帶走的時候,還扒拉著趙飄零的褲子,讓她一定要記得聯繫自己。

趙飄零無奈地笑了笑,只對袁遊說道,「以後好好待她。」

袁遊笑著點點頭。

她站在門口看著二人遠去。

令她沒有想到的事是,來的第二批人竟然是馮靜瑤她們。

「零妹,你這就不厚道了,伯父搬了家,居然不和我們說。」馮靜瑤打趣道。

今天姐妹團的人幾乎都到了,手裡都捧著各式各樣的禮物。

付韻香將手裡的香檳放在桌上,「就是,要不是Sherry說了,我們都還不知道呢!你也太見外了。」

趙氏集團的倒塌,意味著c城再無趙家。趙飄零並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她不會再去刻意結交過去圈子裡的人,沒有足夠的資本就不要在人前蹦躂。

趙飄零緩緩勾起脣角,「哪有的事,我只是沒來得及跟你們說。」

馮靜瑤走了過來,神神祕祕道,「伯父還好嗎?我有一個親戚是心理學專家,要不給伯父看看?」

幾個姐妹頓時也湊了過來,「是啊,需要錢還是人,你儘管說。雖然集團現在沒了,但是姐妹們湊一湊還能湊齊啟動資金不是,要不我們一起開個新公司吧?」

說心裡話,趙飄零現在很是感動。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難得多,她看著每個人的眼睛,「謝謝你們,不過暫時不需要。我現在想多陪陪我爸。」

馮靜瑤道,「反正有需要你就儘管說,不要跟我們客氣。我們姐妹團的人又不是外人,誰家沒點災啊難的,你也別惦著你那點自尊心,我們的糗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啊,說好姐妹們要互幫互助的,你這不讓我幫忙,又讓我之前誇下海口,讓我以後可怎麼混啊。」

「對啊對啊,都不是外人,沒必要計較這麼些細節問題。」

……

趙飄零之前開辦姐妹團俱樂部的時候,雖然趙氏集團的事很忙,但她依然抽空出來解決姐妹團的事情。可以說在姐妹團的大部分人眼裡,趙飄零就是整個團的支柱。

哪個姐姐妹妹發生點矛盾,趙飄零都幫著解決,而往往又對她們的困難一言兩語就道出解決辦法,凡事又總是衝在前頭。實在讓她們有了歸屬感。

要是趙飄零走了,她們都捨不得這個俱樂部呢!上流圈的貴婦們不缺錢也不缺權,只是漫漫人海中缺一個情感放置的地方。比起家裡那堆破人破事,她們更願意待在姐妹團裡。

趙飄零嘴角勾起,「你們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放心,姐妹團不會散。以後有活動,都儘管通知我。」

一言既出,一群人都放下心來。

待姐妹團的人走後,趙安雄推著輪椅過來,趙飄零轉頭看見他,兩人相視一笑。

她看著趙安雄戴著老花眼鏡,手裡捧著一本書,「爸,看一會兒書就休息一下,別看久了,傷眼睛。」

「知道,閨女。」

趙飄零笑著點點頭。

第三輪來的人,她並不意外,是華肆行。

當開門的那一瞬間,她便退了步,「進來再說吧。」

跟在華肆行身後的司南手裡提了許多東西,他張望著,「怎麼沒看到趙總呢?」

趙飄零淡淡掃了一眼,「元姨推我爸出去散步了。」

司南立馬將東西放在了桌前,「那我就先出去了,華總、太太你們慢慢聊。」

門關上的一瞬,華肆行看著趙飄零的面容,這幾天看來她過得不錯,氣色看著好了不少。

「你先去沙發那邊坐吧。」

趙飄零轉身去了裡面的房間。華肆行打量著這個地方,看起來精心裝修了一番,整個風格偏美式,他記得趙飄零很喜歡寶華小區的那套房子,還曾誇贊過一句。

沒一會兒,趙飄零就從房間裡出來了,手裡拿著一疊文件。

她遞給了他,「你先看看,我去給你倒杯水。」

華肆行接了過來,翻開第一頁,發現上面陡然寫著「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

當趙飄零將水端過來的時候,華肆行的臉已經冷到駭人。

「看完了嗎?旁邊的文件夾裡還有你的黑卡,我沒用過。」趙飄零坐在他的對面,神情自然。

「我不簽字。」華肆行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趙飄零兩手交握放在膝蓋處,「華肆行,趙氏集團已經破產。你想藉助趙家,讓華家在c城立足的目的已經達到,我不認為我們身上還有你什麼可圖的。」

華肆行現在的表情有些可怕,他看著趙飄零的面容。可卻她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還在跟他慢慢商量。

「飄零,你是我的妻子。趙氏集團無論破產與否,這點都不會改變。我希望你以後能一直陪在我身邊。」

趙飄零眉尾微挑,嘴角輕笑了一下,「一開始是我不對,不應該威脅你,如今這種地步也算是我咎由自取。可是華肆行,我們真的不合適。」

華肆行雙眼被刺痛,太陽穴隱隱凸起,「我們有什麼不合適?剛開始我心裡是有過對你的怨氣,但是之後我真的一直把你當我的妻子。我的心意,你不知道嗎?」

趙飄零喝了口水,「我知道。」

華肆行一手撕掉了眼前的離婚協議書,「那就不必簽了。」

她對他這幅樣子有些無奈,放下杯子後,她正聲道,「華肆行,如果你要想讓我講得明白,那我就說清楚,是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

這一句無疑狠狠砸中華肆行的心臟,像被人破開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流。

「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我改,行不行?」

能讓華肆行這麼低頭,趙飄零也有些於心不忍。「沒有必要,你不必為誰改變。也沒有誰能為誰改變。」

華肆行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單膝跪著,他握住她的手,「是我的錯,我之前不該對你那麼冷淡。我們重新辦一場婚禮怎麼樣?你是想去國外還是在國內?我知道你不喜歡住在華宅,我們重新搬家好不好?」

他真的慌了,趙飄零的態度讓他心驚。如果她一開始就想著離開他,他還能怎麼做才能留下她?

趙飄零微微開口,她反握著華肆行的手,那雙淺色眸子認真對他說道,「華肆行,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一個錯誤,現在已經到了應該修正它的時候。」

「不行,」華肆行一手環著她的腰,臉緊緊貼在她的小腹上,「你是我的。」

趙飄零輕吸了一口氣,兩肩聳動了一下,「你之所以對趙氏集團撤資,就是想的,趙氏集團破産之後,趙家無人可依,我便只能依靠你了,對嗎?」

懷裡的人僵了一下。

「只是你沒想到,我媽會突然去世,我爸差點跳樓。你應該知道,是你給了趙家最後一擊。」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趙飄零嘴角迸發一絲狠意。

華肆行緊緊勒著她的腰,怕極了失去她。

「你知道我媽臨終前說了什麼嗎?」

趙飄零的聲音驟冷,華肆行下意識希望她能停下來,可她不會。

「她說了一句,後悔縱容我嫁進華家。」趙飄零眼角也留下一行清淚,「她看到了華氏集團的撤資,到死的時候,也在擔心我。」

「華肆行,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我媽臨終前的悔意。我爸也知道,他也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所以,你簽了吧。」

彷彿下達了最後一聲通牒,那一聲輕輕的嘆息,裡面伴隨著沉重的思緒。

夜晚下起了小雨。

趙安雄看著窗外的人影,對著她說道,「他還站在那裡。」

他沒有讓趙飄零去見他。自從跳樓之後,趙飄零在病房裡給他冷靜地講了那些事,他只覺得掌心都在發顫,顫得發麻。

他生平第一次湧起滔天悔意。他完全不知道女兒在背後承擔了這麼多,虧他之前還多番信任華肆行。

就算是為了女兒,他也不能死,他要看著女兒和那個男人離婚,還要看著女兒獲得幸福的生活。

趙飄零走過來推他的輪椅,「爸,我先送你回臥室休息吧。」

她連看都沒看一眼窗外,直接拉上了窗簾。

華肆行站在雨裡,整個人就像十年前冬夜裡的那個狼狽的野獸。他雙眼爆發著紅意,卻執拗地站在雨裡,看著屋裡倒映在窗簾上的人影。

司南看著心焦極了,為什麼太太要選擇和華總離婚呢?誠然,一開始華總的確對她不好,可現在華總真的已經將她放在心上。

雖然趙氏集團破産了,但是兩人還可以接著走下去啊。華總也從未說過要和她離婚。

雨越下越大,華肆行已然成了雨人。

司南趕緊撐了一把傘,給他打去。「華總,要不我們先走吧,太太估計還在氣頭上,等太太氣消了,我們再來看太太。」

華肆行卻沒回應他,只看著那層樓,彷彿那裡是他生命的光和熱,離了之後,就無法活下去。

是夜,華肆行在趙飄零屋外站了整整一夜。她的門依然緊閉著,偶有來來往往的人看他,兩人皆是不理。

白日上頭,華肆行只覺得頭有些暈眩。司南立馬扶住他,「華總,你發燒了,我們先去醫院。」

「不,不去。」華肆行還在掙扎著。

他要是一走,趙飄零真的就徹底把他丟掉了。

司南沒有辦法,只得叫幾個人一起將華肆行拖著走。可華肆行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硬是沒有離開。

直到司南遞給他電話,「是太太。」

華肆行連忙接過。也不知道趙飄零在電話裡和他說了什麼,華肆行悵然若失地被司南扶著離開了。

一群人轉身之際,屋內的窗簾動了一下。

等到華肆行和趙飄零再見面的時候,已經到了民政局門口。

華肆行站在門外遲遲不願進去。趙飄零嘴角一勾,「進去吧,很快就辦好。」

華肆行紅著眼睛看著她,終於顫抖的嘴角說了一句話,「我要你答應我,不許對外公佈我們離婚的事情。」

趙飄零淡淡一笑,「好,我答應你。」

辦離婚證的工作人員便覺得奇了,他頭一次遇到哭著辦離婚的男人和笑著辦離婚的女人。

尤其那位漂亮的女士還一邊哄著那位男士,離婚原因居然寫的感情破裂。

這誰信啊?

可再三詢問之後,女方堅定離婚,男方一直看著女方,也不開口說話。

他也只好給兩人辦了離婚手續。等辦完之後,他還回想起來,這兩人貌似有點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