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喬璃沒管他，起身到衛生間洗手漱口，過一會兒他也跟來了，扒著門框看她。

眼神水汪汪的，渾身透著嫩紅，看上去很可口。

但是眼神太古怪了，那種柔情似水全身心依賴的眼神看得她渾身吉皮疙瘩都起來了。

喬璃把刷牙杯擺好，擦乾手，從他身邊跨過。

他渾身都是汗，腹肌上還有精液，也就忍住沒有抱她。

喬璃回到床上躺了沒多久，封易就洗完澡回來了，躺在她身邊把她摟住，熱得像人形熱水袋一樣，她一下子就暖和了。

冬天很實用，夏天就遭人嫌了。

「你睡了嗎？」他用氣音悄咪咪地問。

「沒有。」喬璃無語。

聽了回答，封易把她摟得更緊了：「謝謝你。」

她沒回話，他便自顧自地說著：「我該怎麼辦啊，我好喜歡你啊，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給你口就是對你好了？」

「不是，是那種，全心全意的接受我，不嫌棄我。喬璃，你是不是也很愛我啊？」

哪有人這樣問話的，喬璃把他手拿開：「睡吧，馬上就淩晨一點了。」

封易乖巧地回答：「你快睡你快睡，我還睡不著，我現在的心情就是很激動，我感覺我心裡面酥酥麻麻的，怎麼辦啊，我以後離不開你了。哎，我一想到我們以後還要分別我就難過。你還是少愛我一點吧，這樣你就不會和我一樣難過了。」

「你能閉嘴嗎？」

封易蔫了，委屈巴巴地把腦袋放在她後腦勺後面蹭了蹭：「哦，我閉嘴了。」

喬璃總算可以睡了，剛醞釀出睡意，突然頭頂被人親了一下。

「喬璃，我愛你。」聲音壓的幾乎聽不見。

他以為喬璃睡著了，傻乎乎地直樂。

喬璃沒敢搭理他，只要回了他，又得折騰半個小時才能睡。

第二天喬璃醒了，封易還睡得很沉。他昨晚興奮了一晚上，天亮了才勉強睡著。

喬璃把他手臂挪開，他嘟囔了句什麼，閉著眼睛想抓住她。

喬璃立馬躲開，起身去衛生間洗漱，突然瞥見鏡子裡的自己——頭髮散亂炸開，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昨晚睡遲了臉色有些暗沉，甚至臉頰下巴微微浮腫。

實在是不好看。

她楞住了，好像和封易在一起以後，她就沒有刻意早起收拾自己的習慣了。

除了封易以外，這幅模樣給誰看她都不願意，可如果他看到，她就是知道他不會嫌棄她。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心裡面亂糟糟的，匆忙洗漱完，把頭髮隨意一紮就回到了床上。

封易已經醒了，一見她就彎著眼睛笑。

她的心情也不由自主跟著好起來了，戳戳他的臉頰，突然問：「封易，你為什麼喜歡我？」

封易被她的問題嚇得一激靈，瞌睡徹底沒了，一骨碌坐起來：「怎麼了？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就是很好奇，你是因為我好看而喜歡我的嗎？」

封易困擾地看著她，腦子轉不動。

「可是我現在不好看，素顔就算了，臉還腫著，看了我這個樣子你還喜歡我嗎？」

封易大腦總算開機了，識別到了第一個句子，被她的自我否定惹得不開心。

他認真地捧起她的臉：「你明明現在也很好看，喬璃，你好看到在發光。」

喬璃把他的手撥開，她照過鏡子，當然不會信這種話了。

封易以為她聽進去了，便轉而回答她的問題：「我不是因為你好看而喜歡你啊。」頓了一下，又道，「也不對，我確實是覺得你很好看，你的外表我很喜歡，但這不是全部。」

喬璃撐著下巴問：「那你是因為什麼喜歡我的？」

封易皺著眉不說話了。

「原因很複雜？」

他搖頭：「不，原因很簡單，因為太簡單了，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

他模樣嚴肅認真，喬璃覺得這樣的他無碧可愛：「這是個什麼說法？」

他回答：「就像夏天想喝檸檬水，冬天想晒太陽，或者是突然想衝進暴雨中淋雨一樣，就是很簡單的想法和直覺，說不出什麼道理的，念頭就這樣冒了出來。」

接著又補充道：「不過喜歡你的念頭卻不會像剛才那些想法一樣突然又消失，就像熱急了後喝冰水休會到了痛快愉悅，會一口接一口喝下去，我想把這種快樂無限延長。」

說完發現自己的表達實在是抽象模糊，煩躁地揉揉頭髮，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她的書櫃。

他從床上跳下去，腳板接觸冰涼的木地板冷得直蹦躂，蹦躂到書櫃前取出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又蹦躂回來。

封易坐在她面前，逆著光，輪廓被晨光勾勒得模模糊糊。

翻到某頁，他照著書一字一句念道：

「春天的原野裡，你一個人正走著，對面走來一隻可愛的小熊，渾身的毛活像天鵝絨，眼睛圓鼓鼓的。它這麼對你說：『你好，小姐，和我一塊兒打滾玩好麼？』接著，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順著長滿三葉草的山坡咕嚕咕嚕滾下去，整整玩了一天。你說梆不梆？」

「太棒了。」

「我就這麼喜歡你。」

他合上書，笑出一口白牙：「就是這種感覺，我想抱著你一直滾下去。」

喬璃看著他，恍惚間覺得冬曰的晨光變得很溫暖，她的內心某處就像雪人一樣，被曰光照化了，忽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