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四十九章:諾言

「廣白,你來嘗嘗這茶味道如何?」

廣白看小話本正在興頭,被喚了好幾聲才回神,急忙站起幾步走過去,舉起澄青的小瓷杯一口倒下,「不錯不錯!」

衛照芩有些惱了,「這茶哪能這麼品,你怎麼能這樣敷衍我。」

廣白放下小話本,擺手辯駁:「不是的!姨娘,我沒有敷衍你,我現在滿口都是清香,不信你來聞聞。」

說著,廣白真的把嘴湊過來,衛照芩好笑不已的輕輕推開她的臉。「我是問你味道如何?」

衛照芩一臉期待,認真得不得了,見此廣白便細細回味,片刻才道:「初時微甘,久了泛甜……」

「那就好,這『聞林茶』我頭次嘗著甚是喜歡,想必阿翯也會喜歡。他平日總愛喝酒,自從手受傷戒酒之後,嘴裡總是說著寡淡無味。明天生辰想必會大喝特喝,我屆時就把這酒奉上,讓他胃口多少能好點。」

廣白察言觀色,見衛照芩說起莊昔翯滿眼都是溫柔,嘴角的笑越擴越大,便打趣道:「姨娘,有你這茶藝泡出來的茶,我就沒嘗過是不好喝的,都是你一雙巧手了得,心思又體貼入微,莊捕快可真是有福氣呀。」

「你!少貧嘴!」衛照芩白晰的臉頰飄了兩朵紅雲,主僕兩人又開始了嘻嘻哈哈的圍著桌子打鬧。

「姨娘,我看莊捕快身邊經常往來的兩個捕快年紀也相當,不如您幫我打探一下嘛……」

「不行,聽阿翯說,這些捕快平日會去青樓花坊尋歡作樂。你可不能受這種委屈,不如找個老實可靠的才是正道。」衛照芩輕輕戳了一下廣白的額頭,嘆了口氣:「你這貧嘴的丫頭,看多了小話本開始思春了吧。」

「呀,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我一個奴婢能嫁給這麼威風凜凜,相貌堂堂的人物,怕是三生才修來的福分。姨娘,您就幫幫我嘛……」

廣白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衛照芩楞在那裡,想起莊昔翯曾經說過餘生隻願有她一人。可是他明日過了生辰也才十九,尚未立冠談餘生是否過早,過於年輕的諾言當真能堅如磐石嗎?可他多番對自己冒死相救,為何不多信他幾分?

若是他日後真的有她人,她之前說接受,可當真能接受得下嗎?

衛照芩光是想像便心口陣陣泛痛,一時黯然神傷起來。

隔日,衛照芩早早的帶著廣白,抱著一盒茶篋和青箬仔細包裝好的新茶,還有兩雙縫了半月的厚襪子,開開心心的出了門。

衛照芩問了莊昔翯的位置,在小二的引領下來至雅間,打開門裡面卻空無一人。「這訂房的公子有說何時會來嗎?」

隔著一層薄紗,小二看不清少女的模樣,只覺得嗓音清甜好聽。「小的幷未有聽到那位公子的留言,只是訂了房便匆匆走了。」

衛照芩點頭,「那我便等著吧,勞煩你替我上些熱水。」

可這一等,從清晨到薄暮降下,依然不見期待的人的蹤跡。衛照芩昨夜本就翻來覆去,這時精神更加不濟,越發胡思亂想。

這群人是要躲著她嗎,阿翯不好明面跟她說,所以乾脆不出現?

赴約這麼簡單的守諾都做不到,如何去相信他說得那個下半生的諾言?

見主子臉色越來越難看,廣白忐忑的寬慰道:「許是莊捕快有要事無法趕來……」

「他現在不是捕快,怎麼會有這麼急的要事,連生辰也不過了!」驚覺自己有些激動,衛照芩強忍著傷心。「廣白,我是不是做錯了……」

未成親便輕易交了身子,跟那些小話本裡一樣,最終落得被拋棄的下場。

可他是正直不阿少年成名的捕快,是那個會用性命護著她的男子,不會如此寡情薄義的……

衛照芩回去之後又等了兩日日,還是未能等到他一言半語的消息,愈發的心灰意冷了,那些不肯定的猜疑逐漸相信……

「姨娘,李夫人請您出去看百戲可是難得一見呢,您最近悶悶不樂的,不如就去看看吧,說不定能來興致。」廣白繞著衛照芩輕快的遊說,企圖能吸引她的注意力。「聽說除了附近幾個城有名的雜耍板子,還有你最想看的馴獸戲……」

若是真的難過,便是看天仙下凡也覺無趣,衛照芩實在解不開心結,她此時哪裡都不想去,只想找到他問清楚。

「姨娘,若是你整日待在別館裡,莊捕快又怎麼能進來見你呢?」

衛照芩蹙著娥眉,迫不及待的問:「你是不是有他的消息?」

廣白焦急的跺腳,「姨娘,我只是比喻啦,說不定莊捕快只是無法進來,才會沒有消息!」

常陽的秋天乾燥涼爽,捲起落葉飛到戲臺中演得專注的伶人身上,門柱旁顔色鮮艶的旗藩紛了眼睛。這些雜耍班子有火有水有各種危險的器具,不適應搭棚表演,是以在是露天式的觀看。

廣白看得津津有味,跟著眾人拍手歡呼,若是平時衛照芩也會捨不得走,可是如今竟全沒有心情,便讓廣白坐在那看,她走動一下活動筋骨。

她的主子很聰慧,身邊又跟著幾個武力高強的近衛,廣白便依言放心的坐在那裡看戲,衛照芩轉身一走,入了花叢團簇的院落。

別館的湖水蔥般翠綠,不過沒有崔府裡的巨大,衛照芩自從落水後,一直不喜再在湖邊行走,正想離開時,面前來了一人。看其穿得五彩斑斕的外袍,便是方才那群伶人之一。明明是陌生人卻笑眯眯的樣子,衛照芩下意識的起了警惕。

「夫人,在下有要事商討,能否借一步說話?」

衛照芩望瞭望身後幾個近衛,正想拒絕,結果對方拿出一個熟悉的平安玉扣,不由得臉色一變,思慮了片刻,終是調走近衛,跟著那名陌生男子走。

這是莊昔翯的東西,若是他差人來傳遞的話,總不會害了她的。

衛照芩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只懂自保的懵懂女子,兩手看似淑女的別著跟在伶人身後,實則手指揪住袖裡的布袋,那裡收斂了一小包石灰粉。她鏢局長大,自然聽過石灰粉這種暗器的威力有多大,就算是江湖好手都難防。

那伶人腰間別著一把顔色如銅的劍鞘,看起來便像雜耍的劍,她記起這人方才有表演吞劍和舞劍等戲藝。

思想間走入的小徑越發偏僻,意識到這已經偏離了人跡眾多的場景時,她還沒來得及頓住,纖細手腕卻被回身的伶人別住,往假山處拖拉。

她正要叫出聲,頸子的啞穴被點,輕盈的身子已經壓在涼硬的石頭上,那一臉慘白的伶人一手拉起她兩隻手,幷在她的頭頂上方,火熱到極點的高大身軀覆上來,雙腿毫不費力的夾住她劇烈掙扎的嬌軀,衛照芩分明感覺到那根與身後的巨石一般堅硬的柱狀物體,噁心的磨著她的肚子蹭來蹭去。

這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有阿翯的平安扣引她來這?

「美人你別著急,一會我會如你意的……」伶人的目光淫邪,嘴角勾出一抹瘋狂的弧度,狀似精神不正常。「我幹你的時候會讓你叫出來,到時候這府中所有人都會聽到你銷魂的叫聲,以及這赤裸裸的曼妙身子……」

衛照芩渾身毛骨悚然,有口不能言。胸前兩團綿軟被陌生人抓住不放,她羞恥到無地自容。萬念俱灰間,不知是頭撞到那一處,只聽到一聲鐵煉磨動的聲響,身後的巨石往一旁挪動,她的身體突然騰空,滾入了身後黑乎乎的隧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