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五十二章:爭鋒
見過了情郎,心裡安定下來,衛照芩看戲也覺有了趣味。直到戲班子散場,才意猶未盡的起身。往四周稍稍一掠,發現李夫人早已不在,便省去了客套的過場。
繞過院落和長廊,恰至綠景成蔭的湖邊,她不願再靠近,卻被人擋住去路。
李尚風身後跟著六名婢子,另外還有一列護衛跟著,陣仗看著頗大。
衛照芩以為她是來抓人的,身後的幾名護衛先攔上去。
「你這個衛氏怎麼也在這裡!」李尚風見著她似乎有些意外,顯然不是奔著她而來的。
衛照芩淡淡的回道:「碰巧路過。」
「哎!你別走!」李尚風喊住她。「我收到情報,關外五行門的餘孽混入將軍別館。你那會看戲看得好好的,怎麼離開了這麼久,戲散了才回來,是不是暗中勾結外人?」
聞言,衛照芩心跳漏了一拍,思忖著李尚風是不是真的有所發現還是隨口蒙人。「我的行動與李小姐無關,請你嘴下留情。」
「哼!我看你說不定和那些餘孽有關!」李尚風指著圍住衛照芩的幾名護衛,「若是你們看到她今日有什麼異樣,一定要儘快來稟報給我!」
這李尚風可真的是錯有錯著,今日她離開幾名護衛這麼久,這是平日從未發生過的。護衛自然不會去稟報給李尚風,只會告知李齊,若是她和莊昔翯私會的事情被查出來,後果堪憂。
這些護衛雖然是保護她,實則也是監視她,有利也有弊。今日發生的事李齊是必會追問下去,她得好好想個由頭。
衛照芩只覺得一時前有餓狼後有猛虎,這路愈發的難走了。
衛照芩心事重重,更加不想理會視她為眼中釘的李尚風,便告辭走開。經過那一列護衛時,李尚風突然走上來伸出手,仿似要把她推下去湖裡,見她神色確實嚇著,便心滿意足的嘻嘻大笑離開。
衛照芩回去後當夜無事發生,聽聞李齊在著手偵查那關外五行門潛入府內的事,若不是李夫人和李小姐召來的雜耍班子,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可是寵妻女到極點的李將軍也不敢責怪她們,焦頭爛額間便堵著洶湧的怒火,全發洩在無辜的近衛身上。
衛照芩望著天上的月色,時節越涼,風越大,那月亮便會越大。現在正是莊昔翯伏擊之時,說不擔心那傢伙是假的,就算他每次都拍著胸口保證,就算他每次都能平安歸來,依然無可避免的憂慮。可能這與她兩世都經歷過太多磨難有關,她多希望往後能一帆風順、再無大起大落,平平淡淡的多好。
廣白跟平時一樣急驚風般走進來,那房門才闔上,便把一個厚重的盆子扔到地上,發出好大一聲「噹啷」,可她的口氣還比那盆聲大:「姨娘,你知道嗎?那李小姐明裡不能與你起衝突,便在暗裡搞不少小動作!」
衛照芩拉下窗籠和羅帳,回頭望向廣白。「今日那李小姐多囂張你又不是沒見識過。」
「姨娘,我說的不是這件事!」廣白氣衝衝的訴道:「我方才去賬房拿火盆和炭子,那老傢伙給我一個市井上賣幾文錢的銅盆,又輕又薄,我怕頂不住炭的熱度。給的那炭子就更過分了,就算不給我們上等的銀霜炭,那也不至於給這些發臭的墨炭吧,這麼難燒怕是身子冷壞了都沒燒開!」
衛照芩不以為意,「我們之前在家中不也用墨炭,還不照樣好好的活到現在!」
「這不一樣姨娘!你看看李將軍給你安置的這處雅室多精細,怎麼會給你用這種下等的東西!」廣白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就算不說這炭火,那伙房、老裁縫,連那看門的門童個個都在怠慢,要吃的沒吃的,要穿的沒穿的,出入還要看著他們臉色!」
衛照芩看得通透,從重生以來便一直跟長姐般勸慰衝動單純的婢女。「府內的人只看表面的,誰都會以為我是心思不純,要與李夫人爭風吃醋。這些下人不向著自家的主子,難不成還要偏幫我們這些外人?我們不是進來這裡享樂的,要是你不甘心,我又不缺這些錢,你儘管拿去購置些自己喜愛的衣物。」
「奴婢只是覺得不應當,為什麼李將軍把您當上賓,其他人卻如此苛待您?」廣白慫恿道:「姨娘,你乾脆告知李將軍罷,讓他來主持公道。」
「這種小事你跟將軍說來幹什麼,讓他以為我真的在爭風吃醋,我這仙姑還做不做下去了?」
衛照芩坐在妝奩前梳理青絲準備歇息,見主子完全不放在心上,操心的廣白也只好放棄。
圓月形如意窗欞後有名溫婉少婦坐在軟塌上,那青蔥十指就著綉綳錦面靈活的翻飛。銀花簪,芙蓉面,眉如月,豆腐肌,柔荑手,佳人正值豆蔻年華,明媚亮眼得像是碧玉明珠,任誰走過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紅廊外廣白提著一雙魚拂浪檀色食盒娓娓走過,衛照芩也沒有看見,直到手被按住不得動作,已然入室的廣白把食盒放到矮腳小幾上,人也毫無規矩的脫了鞋爬上來挨住她。
「姨娘,你嘗嘗剛出鍋的大桃酥,又香又脆,我饞起來都不想留給您了。」廣白掀開層疊的食盒,取出裡面一碟蝶精美的糕點。
衛照芩確實愛吃酸酸甜甜的點心,便拿起長箸,夾了一塊放到嘴裡,銀牙一咬,便能聽見清脆的「咯嘣」聲,忙用手接住掉下去的餅碎。「果然好吃,李府的伙伕都是北方人,不像能做得出這麼好的南方酥餅,還有這味道,我吃著就是醉鄉樓裡的。」
「姨娘,您沒有猜錯,這些糕點確實都是醉鄉樓出品的。」
衛照芩莞爾一笑,「你真的把我昨夜給的錢拿去買沒用的了?」
「哪裡是沒用,我們都喜歡吃的。」
衛照芩吃了兩塊便放下,又拿過針黹飛飛舞舞起來,廣白看了一會便覺得眼花,又上前拉住她的手。「姨娘,哪裡的功夫這麼忙呀,你怎麼不多吃點?」
「眼看就要入冬了,給阿翯的棉袍還沒出做出袖子呢。」
「這些東西去外面買便是了,何必自己累著。」
衛照芩放下手中的綉綳,狐疑的望著廣白。「你這妮子今日怎麼不看小話本了,老是纏住我做什麼?」
「看多便膩味了,哪像看著姨娘,怎麼都不會膩!」
廣白一貫是個貧嘴的,衛照芩也沒多想,只是好笑道:「你給我倒杯熱茶來。」
廣白走下軟塌,很快遞來一墨綠色的潤澤蓋杯,「小心燙,姨娘!」
兩人掀開蓋子的手是同時的,衛照芩被上面的手一撞,茶杯便拿捏不穩,傾灑出小半滾熱的茶水到廣白手上。
「哇!」廣白不顧儀態的甩著手叫起來。
那廣白本來無事的,只是為了護住她的手才遭殃的,衛照芩心疼的捧起廣白的手,見上面脫了一層皮,便輕輕的撕開,這下便覺震驚至極,怎麼是這麼大的一隻手,像是……這膚色和根脈紋路,像是阿翯的!
廣白笑倒在軟塌上,手拍得木板「咚咚」作響。衛照芩一臉懵然的看著『她』,直到那傢伙站起來關好窗戶,撕下假臉,這才完全反應過來。
莊昔翯寬闊的上半身舒適的依偎到她軟綿綿的腿上,依然大笑不停。
衛照芩再次被狠狠的耍了一道,板起臉來推著他,「起來,重死了……」
「不!我不!」這無賴非但不肯起來,還把大腦袋也埋入她的腰間。兩人你推我搡的,很快嬌弱無力的衛照芩又被他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