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什麼小娘子?」跟在旁邊的姚仲融頓時激動。他表叔還能和小娘子扯上關係呢?真稀奇!
裴義淳狠狠瞪他,都是他鬧出來的,他還好意思問?!
姚仲融嚇得一縮,委屈巴巴地往書肆那邊挪步:「我這就去給你買……」
昨日裴義淳一上門,他就跪在地上請罪,掏出二十兩銀子說抵還中午的飯錢,然後哭訴道:「是他們合謀要騙表叔出錢,我也不想騙表叔,但我還要和他們一處玩,不敢不應。我想著,事後將錢還給表叔就是……」
裴義淳一把搶過銀子,掂了掂的確有二十兩,但心裡還是不舒服。賠他兩百兩銀子,他昨天那二兩銀子也丟了啊,想起來就心疼!
他吼道:「以後不許和他們玩!要玩就和我玩,我看誰敢欺負你!」
姚仲融感動得一塌糊塗,以為這事了了。
結果裴義淳在他家賴了一晚上,眼看有賴一年的趨勢,他可不敢讓家裡人知道自己合謀外人騙了他,只好哭唧唧地問:「表叔,你要如何才肯原諒我的過錯?」
裴義淳能原諒他嗎?那可是二兩銀子!
不過看他可憐巴巴的,最後還是想了個辦法——讓姚仲融給他買些筆墨顏料,這事就算了了。
裴義淳在心裡感受了一下,二十兩銀子加上筆墨顏料,他的心沒那麼疼了。
姚仲融苦澀地答應了。筆墨都好說,顏料大多是金銀寶石製成,那麼貴……表叔簡直不是人!
……
南市這裡有家名氣極盛的文玩鋪子,裡面賣的筆墨顏料都是極好的。裴義淳平時所用,除了宮裡賞賜,都在這裡採購,自然就帶著姚仲融來了。
而現在,餘慧心就站在那家鋪子外面!
裴義淳問捧硯:「她遮著臉,你怎麼看出來的?」
「她旁邊那丫鬟啊!」捧硯指著紅梅。
裴義淳往餘慧心身旁看去,發現其中一個有點眼熟,多回憶一下就對上了!還真是!
現在,跑與不跑,是個問題!
同時,餘慧心也在想這個問題!
她剛剛去的書肆,就在那家文玩鋪子隔壁。但她不知道啊!她見姚仲融走過來,而他剛才又和裴義淳說了話,還以為他是裴義淳的跟班、要來捉自己!
她趕緊對紅梅說:「走!我們趕緊走!」然後伸手按緊帽子,腳步飛快。
雖然陳氏說裴義淳不是那等狹隘報復之人,但他都鑽錢眼裡了,搞不好會訛點醫藥費什麼的……
裴義淳本來也要跑,突然見她跑了,頓時就愣住了。
過了一會,他伸手揉了揉胸口……這女人昨天踹他好重一腳,他可是堂堂裴府六少爺,怕她作甚?應該叫她賠醫藥費才是!
看她慌張的樣子,估計也怕他要錢!
哼!他頓時底氣十足,再沒什麼好怕的了。
「表叔……」姚仲融突然蹭了回來。
裴義淳冷冷地看著他。
他低著頭,羞窘地道:「侄兒囊中羞澀,這筆墨紙硯的數量,能不能打個商量?」
裴義淳歎氣,趕緊抓著他肩膀將他身子一扭,指著街角正上馬車的餘慧心:「看見那姑娘了嗎?」
「啊……」姚仲融呆呆地點頭,表叔還真和小娘子有關係?
裴義淳拍拍他的肩:「你幫我打聽一下她的來歷,我就不與你計較那二兩銀子了!」
姚仲融愣了好一會,猛地回神,眉飛色舞地道:「好勒!表叔你就等我消息吧!」說完叫上自己的書僮,追著馬車跑了。
裴義淳舒了口氣,覺得一次性解決了兩個問題,划算!
他拿著扇子揮手,對捧硯道:「走!回家!」
走到他拴馬的地方,捧硯牽著馬,等他上了馬之後說:「少爺,其實我也可以幫你打聽的。」
裴義淳渾身一僵,呆呆地看著他,片刻後仰天長歎:「我瘋了!瘋了……自從遇到她,我腦子就糊塗!這麼重要的事,我居然沒想到——我的銀子!二兩啊!」
捧硯默默地牽著馬往家裡走,心道:二兩銀子姚二郎都加倍還給你了,是你非和人過不去!
回到裴府,裴義淳耷拉著腦袋地往自己房間走。
途徑後花園,安陽長公主和裴七妹在那裡喂家裡養的仙鶴和梅花鹿。
裴驪珠眼尖,叫住他:「六哥,你回來啦?」
「嗯。」裴義淳無精打採,對安陽長公主喊了聲「娘」就要走。
「你站住。」安陽長公主說,「沒大沒小,見了我這麼不高興?」
「我沒有……」裴義淳哭喪著臉。
安陽長公主知道他肯定又丟錢了,憋著笑說:「我以為你要在仲融那裡待上三月呢,怎麼就回來了?」
「別說了!」裴義淳瞬間悲憤,扭頭就跑,「我糊塗!」
安陽長公主目瞪口呆,問後頭的捧硯:「怎麼回事?」
捧硯也不好說是因為某個小娘子,只好道:「少爺就是突然犯了糊塗,本來想叫仲融少爺給他買東西,結果又不買了,這會兒正後悔呢。」
「這可稀奇。」裴驪珠說,「他還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時候呢?」
安陽無奈,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下:「有你這麼用典的嗎?」
裴驪珠拿扇子擋住嘴,偷笑道:「那我回頭好好讀書。」
……
餘慧心回到家,又被丫鬟告知豆腐不見了。
這就是房子太大的煩惱啊!僅這個小院就比她上輩子的家大,豆腐不見了不是很正常嗎?
她仍是那句「不用管它」。貓這種生物根本管不了的,只能隨著它。
走進書房,忽聽「喵」地一聲,豆腐從花架後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來,兩隻眼睛靈動又無辜地看著她。
餘慧心笑道:「這不是在嗎?」
在院裡找了半天沒找到的丫鬟們撓頭:「剛剛明明到處都找了……」
「喵!」豆腐突然扭身朝窗臺上跳去,匡噹一聲將花架上的一盆蘭草碰到了地上。
丫鬟們倒吸一口氣,緊張地看著餘慧心,生怕她生氣。
餘慧心淡淡地道:「看我做什麼?收拾了吧。」
她上輩子見識過無數次貓闖禍,一開始還心疼家裡的東西,後來就無所謂了。
丫鬟們鬆口氣,同時也很驚奇:她居然不為壞掉的東西生氣?那花盆和蘭草可精貴著呢。
「以後當心點,最好別讓它碰壞東西。」餘慧心還是交代了一句。
這屋裡的東西現在價值幾何她不清楚,但放在後世都是古董,若是壞了,想想就心疼。
餘慧心轉身去外面找豆腐。眨眼間功夫,又不知它躲哪裡去了。
在廊上站了一會兒,陳氏來了。
陳氏問:「你站外面做什麼?外面風這麼大。」
餘慧心笑道:「我知道嫂子要來,在這裡等你呢~」
陳氏嗔道:「就你嘴甜!」
兩人攜手進屋,餘慧心問:「圓圓呢?」
「在屋裡跟他爹認字,想明年給他請位好先生,現在督促他學一點,免得到時候先生看不上。」
餘慧心驚訝:還有入學考試?
陳氏來是有正事,因為快到用飯時間了,便直入正題:「我昨日想了想,那裴六郎所為甚是蹊蹺。他再乖張,也不至於無緣無故就掀陌生女子的帷帽吧?圖什麼呢?」
餘慧心剛剛才在街上碰到,聽她提起心裡一跳,有點兒心虛和緊張。
陳氏問:「我今天讓人去那家食肆打聽了一番,你猜怎麼著?」
「怎麼?」餘慧心緊張極了,生怕有什麼神展開。真把那位裴六郎得罪了可怎麼得了?她今天光顧著搞市場調研,忘了找律法書呢!
「好像是為了結賬的事。裴聚寶不想掏錢,就和人打賭……」陳氏前因打聽得不清楚,但餘慧心那節就發生在食肆老闆的眼皮子底下,倒是很容易就知道了。
餘慧心無語:「二兩銀子至於嗎?」
陳氏像講笑話一樣:「換成兩弔錢拎在手裡挺重的呢。」
餘慧心:「……」
她渾身不自在。想起剛剛在街上裴義淳的反應,懷疑他記仇了!
那可是二兩銀子呢!以現在的購買力,能買好多東西。就說他那頓飯吧,是十來個富家公子在京城的上等酒樓裡消費,總共才二兩。
所以說,二兩很多了。別說他捨不得,她想想也有點心疼。
……
餘慧心擔心了一晚上,怕裴義淳對她甚至整個餘家進行打擊報復。
那可是二兩銀子呢!自號「聚寶散人」的人得多心疼?
她給自己想了七八種死法,終於想到——他應該不知道她是誰吧?將來她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閨中,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根本不會碰上他,他怎麼打擊報復?
餘慧心頓時舒口氣,不再擔心那些有的沒的,開始全心全意搞創作。
她上輩子寫的是言情小說,而古代流傳到後世的故事也以愛情居多,比如《孔雀東南飛》、《西廂記》、《白蛇傳》什麼的。
既然愛情故事有這麼大的優勢,她當然就不搞創新了,直接幹老本行!
就來一個「霸道總裁愛上我」吧!
古代沒有總裁,但有皇帝、王爺、公子、少爺……都是一樣的理!
皇帝當然不能寫,容易惹禍上身,古代的文字獄可是很可怕的!保險一點,就寫位有錢人家的少爺吧!
正好她上輩子有不少古言小說的構思,就隨便扒拉了一個出來,骨架都是有的。
餘慧心將梗概寫下來,定好高潮、轉折點。要是沒有河蟹的話,還該在適當的地方加點肉。水到渠成的肉,讀者最喜歡吃了~
餘慧心樂呵呵地想著,突然一愣——誒?古代沒有河蟹呀!寫本純肉文都沒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