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就是,我們剛剛還在說,應該叫《白蓮傳》才對,『傲蓮』二字實在不懂何意!」

「《良辰傳》也可。要說葉良辰這名字,取得真是妙!葉良辰、夜良辰,入了夜就都是他的良辰。」

「豈止入夜,他們白日裡不也……嘿嘿嘿……」

「閉嘴。」裴義淳皺眉低喝。

眾人停下。

他環視眾人:「什麼良辰不良辰的?一寸光陰一寸金,你們再拉著我胡說八道,我可要收錢了!」

眾人嚇得趕緊退開,涉及錢的問題,裴聚寶可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幹得出來!

裴義淳哼了一聲,轉身欲走,一眼看到余天瑞,訝道:「天瑞兄也在?走走走,我們別處去說話!」

宋五郎驚訝地看著余天瑞,想不到他居然認識裴聚寶,而且看起來很熟的樣子。

余天瑞一陣尷尬,拱手道:「裴——」

啪!袖子裡的小黃書掉了出來。

余天瑞:「……」

宋五郎:「……」

裴義淳驚訝,想不到余天瑞會隨身帶書,看樣子還挺愛學習。

他伸手想去撿,余天瑞火速彎身、長手一抄,以閃電般的速度將書撿起、卷作一團猛塞進懷中,冷汗涔涔地道:「我最近學作詩,在背韻腳!」

裴義淳只好收回手,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只背不行,還得試著作。」

「嗯嗯……」余天瑞擦汗,幸好掉下去時背面朝上,沒叫人看到書名,否則裴義淳肯定無論如何都要看看書裡寫的什麼了。

聽大家的意思,這書似乎是他寫的?這這這……不能夠吧?這樣的裴義淳,如何教導他人?

余天瑞頓時很慌,不知道這事要不要告訴陳氏。

裴義淳問:「餘兄為何在這?」

他也是明知故問了,肯定是送陳氏來唄,但心底還是有點小小的期待,好似想要點不一樣的答案。

「我送娘子和三妹來。」余天瑞說。

「哦。」裴義淳的心頓時踏實了,揚起笑容,「這裡不好玩!這些人莫名其妙的,我們去別處說話!」

「我還得等娘子——」

「誤不了事!」裴義淳拉著他邊走邊說,「我們就到外頭館子裡喝酒,我讓捧硯在此處等著,裡頭傳話了就讓他去找我們,我們回來的時候正合適。」

「呃,好吧。」余天瑞不太想待在這裡,又被他拽著直往外走,只好答應了。

……

國公府不但提供了吃食,還安排了歌舞,正好大家玩遊戲玩累了,都坐下來欣賞,先前未進食的也吃點東西。

餘慧心發現,這國公府的舞蹈比餘家的好看不少,突然開始期待——如果有朝一日能看到國家隊的舞蹈就好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宴飲才散。閔夫人安排人將夫人小姐們送出去,自己也送趙國公夫人回房。

二房的袁夫人與她一左一右攙著滿頭銀髮的趙國公夫人,三房的甄夫人悶悶地墜在後面。

只聽袁夫人道:「想不到裴七也會來,原本我最中意她,現在看來有機會了。」

趙國公夫人道:「就是性子太驕縱了些。」

剛剛裴驪珠投壺、替餘慧心解圍,她都看在眼裡呢。

袁夫人笑道:「裴相公和長公主的幼女,自然會驕縱些,聽聞皇后娘娘極其喜歡她呢。」

趙國公夫人想想也是,不論裴驪珠本人的個性,長公主府這門姻親她是極其想要的,歎道:「只怕長公主看不上我們家。」

今天的賞菊宴,其實是陳家給袁夫人相看兒媳。大房的閔夫人已經有兒媳了,二房和三房的長子年紀差不多,只是二房的孩子大點,三房自己是庶出,誰重誰輕一目瞭然。

袁夫人替兒子看上了裴驪珠,原本也只是妄想。從前他們開宴,自然不敢忘記長公主府,只是發了請帖從來沒人來過,沒想到今日裴驪珠竟然來了。長公主莫不是看穿了陳家的打算,也有考量的意向?

今天請的人倒是龐雜,其中未必沒有適合三房的,趙國公夫人只叫甄夫人自己看著,看中了誰再告訴她。

甄夫人在後頭想:我也看中裴七了,你們肯給嗎?我夫君雖是庶出,孩子卻是嫡出的……

……

裴驪珠和餘慧心、陳氏一道出府,路上問:「二位姐姐,能否請你們去我家做客呢?阿孃有點想見六哥的學生,你們若去,就能把他帶去了。我也想見的。」

「這怎麼好意思?」陳氏忙說。

「我平常一個人不好玩,正好和兩位姐姐一見如故,自然想多會會你們。」

她都這樣說了,陳氏再推倒顯得小家子氣,便道:「七娘若不嫌棄,我們自然去的。」

到了大門口,眾多少女少婦已經戴好了帷帽,上了年紀的夫人們倒是不那麼講究,都等著家裡牽馬車過來。

裴驪珠的車先來,她辭別陳氏和餘慧心:「那我就回家備好酒水,等著二位姐姐了!」

二人笑著答應。

裴驪珠走向馬車,只見奴僕,不見裴義淳,不由問:「六哥呢?」

「少爺和人外頭飲酒去了,已著人去請。」

裴驪珠恨恨地上車:「他竟然不管我,我得告訴阿孃!」

待她坐穩,車伕便駕著車去外門等裴義淳,免得擋了別人的路。

餘慧心和陳氏又等了片刻,餘家的馬車過來,和裴驪珠一樣,護花使者不見了。

陳氏問:「大郎呢?」

餘慧心:「……」這稱呼咋有點耳熟又奇怪?

車伕說:「被裴公子叫走了,已讓人去請,應該快回來了。」

陳氏上車:「外頭去等吧。」

到了外門口,恰好碰見。

余天瑞跑過來拉開車門往裡看,問陳氏:「宴飲還順利吧?我剛碰到圓圓的師父,與他外頭走了走,誤了接你。」

「無事。」陳氏道,「你坐車還是騎馬?」

余天瑞倒想坐車,與她親近點豈有不好?只是裴義淳還在旁邊,他不好意思,怕對方笑話,就說:「我騎馬便好。」然後好好生生將門關好,唯恐外頭誰將他娘子看了去。

轉過身,旁邊就是裴家的馬車,裴義淳剛給裴驪珠道完歉,盯著這邊朗聲道:「天瑞兄,我先走了,改日再聚。」

車內的餘慧心和陳氏這才知道他在外頭。

餘慧心下意識扭頭,伸手接起竹簾。陳氏一見,急道:「你做什麼?」

餘慧心這才想起不合時宜,趕緊放下,結果那邊的裴義淳正盯著這邊,兩人隔著窗紗打了個照面。

裴義淳一笑,調轉馬頭,整個人喜氣洋洋。往前走了幾步,碰到李二郎。

李二郎也坐在馬背上,旁邊跟了兩輛車。他問:「裴兄,何事如此高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娶妻呢。」

裴義淳頓時板起臉:「娶妻有什麼好高興的?!」

週遭不幸聽到的人:「……」

對,娶妻要害他損失好多聘禮,將來還得花錢養老婆孩子,對他來說是極其痛心的事了。

裴驪珠在車內一吼:「你又想挨孃的揍了是不是?走走走……盡會丟人現眼,早知道就不帶你出門!」

裴義淳:???

他扭頭朝馬車裡道:「你把話說清楚,是誰帶誰出門?」

背後忽地傳來一聲笑,他回頭,見餘家的馬車經過。

余天瑞很不好意思,尷尬地道:「不是笑你!不是笑你!我娘子和妹妹說笑話呢!」

「噗——」車內的餘慧心又忍不住笑了。

陳氏趕緊掐她:「人就在外頭,你小聲些。」

餘慧心只能將嘴捂緊,靠在車廂上聽著外頭的馬蹄聲與車輪聲,間或有男子打招呼的聲音,突然感慨——這是朝代的盛世吧?若不興盛,有這車馬,也沒這氣氛。

……

第二日,餘慧心想去書肆看《傲蓮記》的售賣情況,出院門時碰到陳氏。

陳氏問:「你又要去哪裡?」

「去書肆看看。」

聽到「書」字,陳氏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泛紅,不自在地道:「你整日裡怎麼就記著那書肆?別的鋪子沒那麼盡心!你是不是對王家那邊……」

「沒有!」餘慧心急忙否認,「那書肆盡虧本,我能不操心嗎?嫂嫂來做什麼?快,裡頭請!」

她轉身將陳氏請進房中,陳氏拿出一封請帖:「是驪珠送來的,請我們去裴府做客呢。我原以為她只是說說,想著過兩日再寫拜帖,畢竟昨日答應了她,到時候她推說沒空,這事就算了了,誰知她竟是真的,看樣子是真不嫌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