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

餘慧心哭笑不得,將妝奩抱到懷中:「好,我收下了,謝謝夫君~」

「呃……」裴義淳臉一紅,突然不會說話了。

「可有些話,你可不能拿出去瞎說啊。」餘慧心故意道,「什麼給娘捨不得,給我就……娘知道了,怕要討厭我的。」

裴義淳馬上摀住自己嘴巴,看了看四周,靠近她耳邊小小聲道:「我知道,定不讓娘子難做。」

餘慧心低低一笑。

他挺直背,對周圍的丫頭道:「你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嗎?我和娘子說的悄悄話,不許傳出去!」

紫蘭道:「奴婢們從不把院子裡的事拿出去說!」

「那就好。」裴義淳暗暗地鬆口氣,揮了揮手,「你們好了沒?沒好先去收拾別處。」

丫鬟們一鬨而散。

餘慧心橫他一眼:「說得這麼大聲,還悄悄話呢?」

「那現在沒旁人在,我只和娘子說,就是悄悄話了。」

餘慧心眼波流轉,往他身上一掃,用手將他撞開,轉身將自己妝奩裡的東西往他送的裡面搬。

他抓住她的手:「我來幫娘子。」

餘慧心拍開他:「幫就幫,別耽誤我做事。」

裴義淳一頓,猛地抱住她的腰,往她臉上親去:「我就要耽誤你!」

「哎呀——」餘慧心低叫一聲,沒好氣地笑道,「明兒就出門了,你先讓我收拾好……」

「那收拾好就讓我耽誤了?」

「討厭……哪晚沒讓你耽誤了?」

裴義淳一窒,頓時被她弄得不上不下。

他這娘子,要說面皮薄,那是真薄,逗一句就臉紅;要說面皮厚,也夠厚,回懟他的時候向來大大方方的,讓他不好意思繼續。

她說得對,她哪晚不是由著他?他大白天的再鬧的確是他不對……

裴義淳心中搖擺,終究放開了她,幫著她認認真真地收拾起來。

第二天一早,兩人去上房請安的時候,丫鬟小廝就將行李抬上馬車。

略微吃了一點飯,丫鬟通報裴五來了。裴五一家三口,和往年一樣,跟裴家一道走。

她到了,也差不多該出發了。安陽問汀蘭:「行李都裝好了嗎?」

「問過了,都好了。」

過了一會,裴五牽著兒子韓暄進來,給安陽和裴老爺請安。裴家這邊,該給她請安的也都請了安。

「少章沒進來?」安陽隨口問了句,沒等她回答,「那就出發吧。」

到前門上車,裴義淳要騎馬。餘慧心見日頭大,這時候已經有些熱了,到中午不得晒死人?

她小聲道:「你別中暑了,熱了就上車。」

他一笑:「放心,我大半時候還是躲在車上的。出了城我就上車找你,你將棋備好,我路上教你。」

餘慧心既譜學、《爾雅》之後,又開始學畫畫、下棋,當然都是他教。

這樣一看,她這婚結得相當辛苦,課程一天比一天多。不過都是她自己感興趣要學的,換個角度想——她得了個免費又靠譜的老師,這老師不但不藏私,還不敢罵她罰她。

餘老爺和安陽要上車了,還不見韓少章過來請安,遂叫裴義淳:「看見少章了嗎?」

裴義淳扭頭四顧,搖頭。

安陽覺得裴五有事情瞞著自己,對汀蘭道:「去叫五娘過來。」

裴五在車隊後面,汀蘭擠過去,好一會才將人請過來。

「爹、娘。」裴五福身,「外面熱,你們怎麼還不上車?」

「少章呢?」

「呃……」裴五頓住,咬了咬下脣一聲譏諷,「或許被美妾絆住了吧。」

安陽皺眉,有些怒意。正要開口,韓少章從外頭跑來:「岳父、岳母!」

安陽鬆口氣:「來了便好,走吧。」

韓少章怒氣沖沖,看了裴五一眼,立在馬前不動。

「怎麼了?」裴老爺出聲。

裴五冷笑地看著韓少章。

韓少章咬了咬牙,道:「雖說是個婢女,我不該為她落了妻子的顏面,否則有寵妾滅妻之嫌!但是她——」

他指著裴五,憤恨地道:「她若覺得人礙眼,只管發賣了就是,我哪敢說什麼?她卻將人留下,與我說要到官府放良納妾,轉頭一碗藥灌下去,如今那婢子一屍兩命!」

安陽呆了呆,看著裴五:「你——」

「娘也要為一個賤婢數落我麼?!」裴五昂起頭。

安陽一窒。

裴老爺溫聲對她道:「你先上車去。」

安陽看著裴五,滿臉失望,扭頭上了馬車。

裴老爺對裴五道:「女婿說得對,你直接將人發賣就是,如今……」他看了眼韓少章,搖搖頭也上車了。

韓少章早就料到岳父、岳母的反應,並不失望。裴五是他們的女兒,他們就算知道她有錯,又能怎樣?只是裴五越發乖戾,今日甚至害人性命,他卻不能瞞著他們。否則將來裴五闖出更大的禍,他們又要說他沒提前告知了!

裴五冷冷地看著他:「那丫頭在你心中,當真不尋常。」

韓少章見她還不知悔改,狠狠地一甩袖子,轉身離去。

裴五也將袖子一甩,朝自己的馬車走去,卻見裴義淳和餘慧心站在前方。

她頓時一股怒氣,走過去睨了餘慧心一眼:「我的笑話那麼好看麼?」

裴義淳一急,想和她理論,餘慧心趕緊拖住他,伸手摀住他的嘴,對他搖了搖頭。

他一臉委屈,頓時冷靜下來。餘慧心這才放開他。

到北山後,安陽安頓好就將裴五叫到面前:「你將少章那丫頭怎麼了?怎麼會一屍兩命?」

「她懷了孩子。」裴五跪在地上,抬頭道,「一個賤婢也想汙韓家的骨血麼?誰知道她在外頭有多少男人,孩子是誰的?也只有少章會受騙!我也是為了少章……」

「然後呢?」安陽淡淡地看著她。

她一陣心虛:「我賞了她墮胎藥……是她自己命不好,我可沒想要她性命!」

安陽簡直想大耳刮子抽她:「你當我看不出你的手段?一個丫頭值得你這樣?」

「我若不狠,少章怎會吃教訓?」

「你現在哪有皇親的氣度?」

「我要氣度做什麼?在你眼裡,我自是比不上大姐、二姐的!」

「你……」安陽一窒,難過地道,「你的意思是我偏心她們了?我要不是偏著你,你也不會是今天這樣!你身為裴仁佑與我安陽的女兒,從小到大缺過什麼?饒是如此,你哥哥姐姐也樣樣讓你、處處寵你,結果就將你養成了如今這模樣!你想讓韓少章吃教訓,卻忘了自己留下的把柄,你到底在做什麼?!一個婢女的事,從上月鬧到這月,竟讓你鬧出人命來!本是你佔理的事,你這樣一鬧——」

「難道理不就在我這邊了麼?」

「在是在。只是原本少章還愧對於你,現如今怕只有厭了。」

「我不稀罕!」裴五梗著脖子。

「你自是不稀罕的。不然好好的夫妻,也不會鬧成這般模樣。當初我就不大同意,你六弟和他最熟,也不贊同,你就該聽,也不會……罷了罷了,木已成舟的事,多說無益。你和離吧,也免得繼續做一對怨偶。」

「娘?!」裴五驚道,「你怎能讓自己的女兒做棄婦?」

「和離怎麼是棄婦了?」安陽大怒。

「怎麼不是?不過名目好聽!那餘慧心就是別人厭棄的,也就小六當寶!」

啪!安陽將桌子重重一拍,往門外一指:「你給我走!既然你不願意離了韓少章,就回韓家去反思!」

裴五頓了頓,垂頭道:「是……女兒告辭。」說完起身,抹了抹淚往外走。

安陽突然叫住她,她以為母親終究是疼惜自己,飛快轉身。

安陽恨道:「六娘不管怎樣,已經是裴家的媳婦,你要敢在她和六郎面前胡說八道、鬧得家宅不寧,我就沒有今日這般好說話了!」

裴五一窒,心中升起濃濃的嫉妒,答應一聲出去了。

走到外面,她往裴義淳住的方向看了一眼,提步想要過去。

送她出來的沅芷急道:「五小姐!」

裴五回過神來,看她一眼,終於往大門的方向走。

被她這一鬧,安陽的氣又不順,到北山的頭幾天都在吃藥中度過。裴義淳、餘慧心、裴驪珠,甚至是阿謹、阿學,都到床前侍奉湯藥。

安陽看著他們,心情漸漸好起來。大家都好,只裴五有點問題,那她這個做孃的能有多大的過錯?

身子大好後,安陽的胃口也好起來。見她早飯多吃了點,大家都放心不少。

裴義淳道:「等下再讓太醫把把脈,這副藥吃完,應該不必再吃了。」

安陽點頭,突然問:「你們這個月請平安脈了嗎?」

「沒呢……」裴義淳順口一答,接著想到,「不是三個月一請嗎?」

安陽和裴老爺年紀大了,早就是一月一請。但裴義淳年紀輕輕,一直是三個月請一次,有時候他自己跑得不見人,拖上一兩個月也是有的。

他上個月剛剛請過。當時餘慧心剛進門,太醫本來是幫她把脈,他賴在旁邊不走,就讓太醫順便把了一下。正好以後夫妻倆一起,免得太醫多跑。

餘慧心當時腦洞大開,以為本朝醫術神奇,能把出一天的喜脈來。知道受精卵是怎麼回事的她,被自己搞得囧囧有神。當然,後來她知道是定期體檢。

「咳!」安陽聽見裴義淳的話,差點嗆住。

餘慧心看見她的反應,臉驀地一紅,默默地低下了頭。

「你和你娘子怎麼一樣?」安陽低聲叱了裴義淳一句。

裴義淳一驚,忙扭頭問餘慧心:「娘子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