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裴義淳心都碎了,像二兩銀子化成了灰那麼碎!
他捂著心口,艱難地讓到一邊,扶著樓梯痛苦地往下走。
餘慧心:!!!
她好像明白了西子捧心是什麼樣……
啊~這美好的古代,見此美男,不虛此行!
餘慧心心情大好,快步上樓。走到半路,又迎面碰到一群帥氣的小哥哥,雖然不如在樓梯上碰到的那個那麼帥,但也各有特色。
沒想到食肆裡還藏著一個天團!
她突然腦洞大開——要是此時打開了時空之門,自己能將他們全部帶回現代,那一定要包裝成藝人推向娛樂圈,自己就可以坐著美滋滋地收錢了呀~
……
李二郎等人走到裴義淳身邊,拍拍他的肩,安慰中帶著幸災樂禍:「命啊!」
捧硯可憐巴巴地打開錢袋,艱難地往外掏錢。
半條命都快心疼沒了的裴義淳,見一塊銀子被拿出來,突然滿血復活,一把按住了捧硯的手,對李二郎等人說:「不對呀!萬一她是個男的呢?戴著帽子又看不出來!」
李二郎抖著腿道:「她那打扮,看不到臉自然是女的!不然你自己去看看?」
裴義淳咬牙,覺得二兩銀子是非常重要的事,看一眼又不要人命,提起袍子就上樓了。
樓上風大,紅梅擔心餘慧心身子,嘟囔了兩句。
餘慧心想起這身體剛剛小產,也覺得不能作死,便說:「那我們下去吧。問問老闆下面有沒有雅間,若是沒有,乾脆帶回家吃。」
「這敢情好!」紅梅馬上扶著她下樓。
走到樓梯口,碰到裴義淳跑上來,差點撞上。
三人都停下來,裴義淳愣了一下,惡向膽邊生,一抬手就掀了餘慧心的帷帽,根本不讓她和紅梅有反應的時間。
帷帽下,是一張姿容絕麗的臉,裴義淳一下子看呆了。
女……真是女的?
為了確認,他又去看喉結、胸脯——
餘慧心頓時火了!
這特麼光天化日耍流氓啊?
她一腳踹過去,正中裴義淳胸口,裴義淳叮鈴匡啷地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少爺——」捧硯慘叫。
餘慧心叫得更大聲:「活得不耐煩了他?!」
就算在現代,一個男人上來就扯掉女孩子身上一件衣裳——哪怕是外套、下面還穿了三層,那也是耍流氓!更何況古代?
幸好這時代的禮教不像她那個世界的某些朝代那麼嚴苛,被看一眼沒到非君不嫁的地步,但這樣也很過分呀!
虧她剛剛還覺得他帥,簡直虛有其表!臭流氓!
裴義淳倒在地上,腦子嗡嗡作響:還真是女的……連聲音都是女的!
他再不肯認輸,也不能將人扒開了看吧?而且扒開之後,多半自己還是輸。
裴義淳流下了悔恨的眼淚——他今早就不該和娘作對!
……
被裴義淳一鬧,餘慧心沒心情點菜了,乾脆直接回家。
下了車剛進二門,段氏已經得到消息出來了,看到她熱情地問:「七巧,吃飯了嗎?」
「母親。」餘慧心學著古人先請安,再作答,「還沒。」
「不是說在外頭吃嗎?」段氏馬上抓住她一隻手往裡走,「還好大家擔心你在外頭吃不好,讓廚房留了飯菜,我這就讓人給你端來。」
「多謝母親。」
餘慧心叫起「母親」來沒什麼壓力。畢竟在現代日常不這麼稱呼,心裡就少了彆扭和愧疚。而這個時代講孝道,自古將後娘當親娘孝順,後娘可以不好,繼子繼女卻不能不孝。幸而段氏是個好的,從不苛待餘家兄妹,餘家兄妹對她雖然不如對生母親近,但也沒什麼牴觸心理,餘慧心也就不用演餘七巧面對後娘時的複雜心境——因為人家壓根就沒有!
段氏見紅梅手裡提著籠子,低頭看了一眼:「這是什麼東西?」
餘慧心:「之前在王家養的貓。」
「哦……」段氏聽到王家,偷偷看了她一眼,不敢多問,怕她心裡難過。
一路進了餘七巧出嫁前住的小院,這裡已被收拾乾淨,花木都修剪得整整齊齊。
段氏將餘慧心送進屋,又催了一回丫鬟端飯菜,聲音爽利:「還有藥!應該涼得差不多了,先端過來給小姐喝了!」
她可不會忘記餘慧心現在的情況,早幾天就安排得妥妥當當,知道餘慧心今天回來,連著幾天都在囑咐今天一定要早早把藥煎上。
餘慧心自己都給忘了,聽到她的話兩眼一黑:這輩子想放棄治療是不可能了!
「喵喵喵——」豆腐在籠子裡上躥下跳。
餘慧心趕緊說:「把它放出來吧。」
紅梅擔憂:「跑了怎麼辦?」
「讓人將大門關上,跑也只能在家裡跑,還可以抓耗子。」
段氏笑道:「那正好,園子裡隔三差五就能看見耗子。」
餘慧心但笑不語,段氏忍不住在心裡咕噥:難道她只是說著玩,沒真想讓這貓抓耗子?
紅梅將籠子打開,豆腐馬上鑽出來,一溜煙躲進了床底下。
「哎呀!」紅梅趴地上去看,對餘慧心道,「它趴下面呢,動都不動,直盯著我……」
餘慧心也彎腰看了一眼,笑道:「估計人太多,害怕呢。不管它,一會兒它就膽大出來了。」
「小東西真惹人疼。」段氏挺喜歡的樣子,關心地問,「它要吃東西嗎?我讓人備點。」
餘慧心馬上轉頭道:「它剛剛吃過,估計不餓。倒是沒喝水,讓人先端碗水來吧。」
段氏馬上讓人去辦,心說:這小姐果然將貓當寶貝養,抓耗子什麼的聽著玩玩就行了。
段氏守著餘慧心的藥和飯菜、貓的水都佈置妥當了才準備離開:「你先吃著,我等下再來。」
餘慧心疑惑:「母親還有事?」
段氏只好先說了:「還不是丫頭的事。那個綠柳我們肯定不能要了,我想將她賣掉,你看如何?」
「母親做主吧!」餘慧心趕緊說。她一個現代人,真讓她處理人,她可處理不來,交給段氏再合適不過。
段氏點頭:「順便我想再給你挑兩個貼身的丫頭。紅梅一個人哪夠用?再兩年她大了也該配人了。」
紅梅臉一紅,低下頭不說話。主子能想到她的婚事,她自然感激。
段氏:「這次咱們多挑幾個,慢慢調教,看清楚,最後留兩個好的就是。」
餘慧心:「母親想得周到,勞煩母親了。」
「那你慢慢兒吃。」段氏起身,「完了你讓人去叫我,我帶牙婆過來。」
……
餘慧心吃了兩口,見紅梅站在一邊伺候,忙道:「你也去吃,我有事先叫阿春、阿夏。你吃完了,安排人將車上的東西搬回來。」
「奴婢遵命。」紅梅笑著去了。
不等餘慧心吃完,她又風風火火地跑回來:「小姐——你闖禍了!」
餘慧心的膽子其實很小,在網上和人多吵兩句都怕人家人肉她,聽了這話,手一抖,湯灑在了裙子上。
阿春急忙上來擦拭,不滿地看著紅梅,又不敢真說什麼,只能咕噥:「紅梅姐姐,你嚇著小姐了……」
「哎呀——」紅梅急得六神無主。
餘慧心更加慌了,大聲說話給自己壯膽:「有什麼事不能晚點說?我吃飯呢!」
紅梅還想說。
餘慧心急忙打斷:「就算真闖禍了,也不能現在說啊!越大的禍越不能說,不然我就沒心情吃飯了!乖,等我吃完了再說啊~」
「……」紅梅覺得她說得好有道理,只能一個人站到旁邊憂心去了。
餘慧心卻吃得不安生了,很快放下了筷子:「說吧,什麼事。」
紅梅趕緊道:「我剛剛不是去車上取東西嗎?車伕說,那個是裴府的馬車!」
「什麼裴府的馬車?」
「就是掀你帽子那個人啊!」紅梅比劃著動作,「他上了裴府的馬車,咱們家車伕看見了!他不是裴府的少爺吧?」
餘慧心的心頓時一緊:「哪個裴府?」
她在餘七巧的記憶裡翻找,對得上的只有一家,那就是當朝宰相。
宰相大人不但自己身居高位,老婆還是先帝嫡女安陽公主。要是這兩人的兒子,自己卻踹了一腳……
突然感覺脖子上涼涼的……
她抖了抖身子,不安地問:「裴府的公子不至於那麼沒教養吧?」
紅梅擦著眼淚:「別人說不定,但萬一是裴六郎呢?那人做事瘋癲,做什麼都不稀奇。」
「emmmm……」餘慧心居然無法反駁。
本來餘七巧一個閨中少女,對外面的男人是不太瞭解的,但裴六郎她卻有所耳聞,還聞得不少!
起因是王家下聘那天,大約實在是個好日子,裴家也在那天給裴六郎下聘!
結果莫名其妙地,裴六郎不幹了,攔著聘禮不讓出門,鬧得全城皆知。因為堵了道,還差點耽誤了王家和餘家。他的婚事自然吹了,至今單身,沒人敢把女兒嫁給他了。
好好的皇親國戚、一表人才……為何突然發瘋?
皆因裴六郎有個毛病——摳!他捨不得那聘禮!
裴六郎還有個毛病,愛賭,天天流連於賭坊不幹正事,京城所有賭坊他都去過,揪出不少出千的,讓人懷疑他的目的就是抓老千,因此榮獲「富貴閒人」稱號。
不過餘慧心覺得,餘七巧瞭解到的情況已經滯後了——她上次聽說裴六郎的故事是在出嫁前。
現今的裴六郎,好像又進化出了別的毛病——好端端地掀女人帽子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