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惡人

顏娘不肯幫忙,凌三娘最後與她鬧得不歡而散。

回到凌家後,溫氏立刻湊上來:「怎麼樣,那賤人答應了沒?」

聽到「賤人」兩個字,凌三娘惱道:「娘,人家現在已經是知縣夫人了,你別賤人賤人的叫,要是傳到了姜知縣耳朵裡,大姐的事就沒人幫忙解決了。」

溫氏瞥了小女兒一眼,嘀咕道:「我也就在自家人面前說說而已。」

凌三娘拿她沒辦法,只得跟凌老爹道:「爹,聶顏娘還記恨大姐毒害的滿滿的事,她不肯幫忙,還讓大姐自己上衙門遞狀紙。」

凌老爹聽了不滿道:「你大姐當初鬼迷心竅做了錯事,我們也懲罰過了,她怎麼還記著這事?」

「要我說,那賠錢貨一生下來就該掐死,要是沒有她,咱們凌家哪裡會多出那麼多的是非。」溫氏最恨的就是顏娘母女,聽到顏娘因為女兒不肯幫凌元娘,氣得破口大罵:「那賤人就是故意見死不救,爛心肝的破爛玩意兒,一輩子生不出兒子醃臢貨色。」

凌老爹不耐煩的衝她吼道:「你罵罵咧咧的有什麼用,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讓孫家鬆口。」說完又一個勁地埋怨溫氏:「要不是你慣得元娘無法無天,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凌三娘想起顏孃的話,忍不住問道:「爹,娘,大姐是不是真的做了對不起姐夫的事?」

「你聽誰說的?你大姐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是被孫富那畜生冤枉的。」溫氏尖聲反駁。

凌三娘狐疑的看了溫氏一眼,沒來由的對她的話產生了懷疑,「娘,你剛剛為什麼不敢看我,難道大姐真的做了什麼?」

溫氏心虛的撇過頭,凌老爹歎了口氣低聲道:「三娘啊,不管元娘做沒做那些事,她都是你的姐姐,她要是被休回來,你在杜家又能好過嗎?」

一聽這話,凌三娘便知道凌元娘並不是無辜的,顏娘說的都是真的。她不敢置信的後退了好幾步,完全不能接受事情的真相。

原來孫家那邊沒有冤枉凌元娘,凌元娘與外男私通恰好被孫富撞見了。孫富被戴了綠帽子,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拼著得罪家裡有人做官的岳家也要將不守婦道的妻子休掉。

凌元娘當然不肯,痛哭流涕的懇求孫富,讓他看在孩子和夫妻多年的情分上原諒自己一回,還說一定會跟姦夫斷的乾乾淨淨。這邊孫富還沒答應,誰知孫富老孃就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當場被氣暈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後,孫老孃對凌元娘又打又罵,要不是看她有個當官的弟弟,絕對會拉著她去浸豬籠。

孫老孃也是個潑辣的,凌元娘嫁進來後,兩人還經常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得不可開交,但誰都沒能吵贏對方。後來,凌元娘生了孫家的長孫,又有孃家撐腰,才慢慢的佔了上風。

再後來凌績鳴中了進士後,孫老孃徹底熄了火,不再輕易和她對上。

孫富是一個老實忠厚的人,凌元娘卻覺得他過於木訥,漸漸地對他有些看不上了,尤其是看到凌三孃的夫君杜大郎幽默風趣又十分溫柔體貼的時候,再對比人前不愛多言的孫富,凌元娘只恨不得跟三妹換了夫君。

凌元娘心裡存了這樣的心思,每次見了杜大郎總會多瞧上幾眼,瞧著瞧著心裡越不是滋味了。

在中秋節燈會上,她與孫富走散了,遇到了跟杜大郎有五六分相似的季元康,這個相似不是相貌上的相似,而是脾氣和品性相似。

凌元娘長得不差,雖然不如二八少女嬌羞清純,卻有已婚婦人獨有的妙曼風情。兩人在一盞蓮花燈下相遇,也不知那季元康使了什麼手段,勾的凌元娘心馳神往。

從那以後,兩人便好上了,季元康是花叢中的老手,最愛的就是成過親的婦人。在他看來,未經人事的少女哪有已婚少婦放得開。

被孫富捉姦那天,季元康與凌元娘邀約相見,季元康提出了一個大膽刺激的想法,說是要同她去孫家,在孫富與她的房間玩上一回。凌元娘一聽嚇得心怦怦直跳,自然是不肯答應。

那季元康也不惱,摟著凌元娘哄了好一陣,在他的甜言蜜語的攻勢下,凌元娘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於是季元康趁著孫富與孫老孃不在家的時候,偷偷溜到了孫家,兩人正在蜜裡調油的時候,孫棟睡醒了,他迷迷糊糊都走到爹孃房間外,聽到裡面傳來陣陣奇怪的聲音。

他喊了兩聲娘,沒人應答,就這麼傻站在門外。

恰好這時候孫富回來了,孫棟一見著他就指著房門道:「爹,娘在哭呢!」

孫富臉上充滿了疑惑,難道妻子在孃家受委屈了?

他抱著兒子來到門口,剛一靠近就聽見裡面傳來女子嬌嗔笑鬧聲,還夾雜著著男人油腔滑調的笑聲。孫富腦海裡緊繃的那根弦瞬間斷裂,猛的一腳踢開房門,撞見的那一幕如同重錘落地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心上。

屋內的兩人聽見動靜,驚慌失措地扯過被子蓋在身上,凌元娘看著丈夫那張怒氣騰騰的面孔,嚇得臉都白了。

孫富將兒子眼睛摀住,抱著他去了孫老孃的屋子,讓他乖乖的待在那裡。隨後他又折了回去,屋裡只有凌元娘一個人在,那男人卻不知所蹤。

孫富沉著臉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凌元娘剛開口喊了一聲夫君,接下來被孫富一巴掌扇到在地。

「為什麼,為什麼?」孫富忍不住大聲質問:「為什麼要偷人?孫家哪裡對不起你,我孫富哪裡對不起你?」

凌元娘也不回答,只捂著臉痛哭。

孫富又問:「姦夫是誰,你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凌元娘還是不肯說。

見她這副模樣,孫富越看越覺得噁心。

「這日子是沒發過了,你收拾東西回凌家去吧。」意思是要休了她。

凌元娘一聽懵了,反應過來後哭著爬到孫富腳邊,「夫君,我知道錯了,你不要休了我,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趕我回凌家。」

孫富嘶吼道:「你還有臉提孩子,你和別的男人廝混的時候,你的孩子就站在門口聽著。老子辛辛苦苦的在外做工,你在家裡偷男人,你怎麼能那麼不要臉?」

接著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凌元娘絲毫不敢反抗,這樣暴怒的孫富她還是第一次見,嚇得連哭都忘記了。

這時候,孫老孃也回來了。

他們母子原本是要去孫富舅舅家的,走到半路聽到人說一個鬼鬼祟祟的人竄到了他們家後院,兒媳婦帶著孫子回了孃家,家裡沒人,孫老孃怕家裡被偷,連忙讓兒子先趕回來。

一進家門就聽見了兒子暴怒的吼聲以及兒媳婦的哭聲,孫老孃剛想推門就瞧見孫子扒著門框朝外看。

她朝他招了招手,孫棟立即跑了過來。

「棟兒,你爹孃咋的了?」

孫棟搖了搖頭。

孫老孃也沒打算從他這裡問出什麼,她起身走到門口,側耳聽著屋裡的動靜。當她聽到兒子質問兒媳婦為什麼要偷人的時候,猶如數九寒天被人潑了一桶冷水。

「淩氏,我兒說的話可是真的?」孫老孃氣得發抖,推門大聲問道。

見到孫老孃,凌元娘身子不由得一抖,孫老孃一看便知這事沒有冤枉她,氣得操起手邊的東西往她身上砸。

「我打死你個不知羞恥的東西,我兒哪裡對不起你,你要背著他偷人?」

「你這個挨千刀的破爛貨,當初就不該娶你回來。」

「你還有臉哭,做出這樣的事來,合該一頭撞死,免得髒了我孫家的地。」

「賤人,破爛貨,不要臉的騷蹄子…」

孫老孃打著打著便使不上力了,孫富連忙扶著她。孫老朝凌元娘吐了一口唾沫,對兒子道:「你去小河村喊凌家人來,今天必須要把這賤人休出門。」

孫富沒有絲毫猶豫,踢腳就走,凌元娘見狀抱著他的腿哭求道:「夫君,求求你不要去,求求你不要休了我,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孫老孃狠狠的剜了兒子一眼,「還杵在那裡幹什麼,要你老孃親自去嗎?」

孫富將凌元娘一腳踢開,扭頭去了凌家。

凌老爹和溫氏見女婿來請,以為女兒出了事情,忙不迭的跟著來了孫家。見到女兒狼狽的模樣,溫氏當場就要發火。

誰知孫老孃將凌元娘偷人的事情說出來後,溫氏和凌老爹臉色一下子變得青白交加。

溫氏將凌元娘拉到自己身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罵完後剛想跟孫富求情,就聽凌老爹道:「這事雖然是元娘不對,可女婿也是有責任的。」

孫老孃一聽,氣得發抖:「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那姦夫是我兒替她找來的?」

凌老爹搖頭,「你先消消氣,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又看向孫富,「元娘前些日子回孃家,跟我和她娘提起,說你最近跟一個寡婦走得近,心裡難受得很,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一時昏頭做了錯事。」

孫富一張臉紅透了,不是羞愧而是氣憤,「我跟那陶娘子什麼也沒有。」

凌元娘有了爹孃的撐腰,也不像之前那麼害怕了,「你說你跟她什麼都沒有,為什麼那麼熱心的幫她做事?」

孫老孃指著凌元娘罵道:「你這小娼婦胡說什麼,我兒幫那陶寡婦做事,是收了銀錢的。」

罵完她對孫富道:「你今天必須把她給我休了,我孫家容不得凌元娘這般不知廉恥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