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隔了幾日,瀟瀟重新開始個人工作室,離開的那段時間,她全交給另兩個美術實習生打理。
要說賺錢嘛,錢是不多,她也不在意來學的孩子背景,只是圖個樂趣。
平日裡,除了工作室,她另外在集團裡掛個名,蕭易偶時會派幾筆業務讓她磨。
張素玫也許說的對,也或許說得不對。
瀟瀟的確是坐擁更多的優勢,那不代表她得依靠這些過活,至少在偷來的時間裡,她的心靈富足,哪怕吃的糙飯,睡車上,折騰流浪,都變成美夢一場。
知道瀟瀟回來,兩個實習生高興透了,嘰嘰呱呱的圍著她轉。
“瀟瀟姐,你可回來了,小娃們每天問,就盼著你回來。”
“別說別說,姐,你可不夠意思,上個月我就提前打招呼生日,你也不來給我長點氣,讓我在朋友面前丟臉死了。”
這倆實習生,一個是親戚家的孩子嚴裕,一個是他同學載載。
瀟瀟剛回來一年,除了富二代圈子,也沒認識幾個崽,平時沒事也會跟群孩子瞎晃。
“你直說唄,給你補辦?”瀟瀟問。
“姐,我就等你這句,晚上咱去泡ktv。”嚴裕笑嘻嘻地,”我約人,晚上九點鐘,老地方。”
什麼老地方,不過才去一兩次。
這群小鬼。
“行,我先去機場接人。”
推開工作室唯一鎖上的房,恰好的溫濕控制,有座層架上好幾座男人泥塑,各樣姿勢,有時她對著人生氣,塑出來的玩意兒就帶著惡趣味。
這裡全是紀楚頤,六年來記憶中的紀楚頤。
瀟瀟某些時候大剌剌,蕭易老說她毛毛躁躁,不管不問的毛病一出一出。
平生唯一的浪漫因子,大概都顯給紀楚頤。
最後一年的生日禮物,她送出一座專屬泥偶,泥偶下除了刻有自己的名,泥心裡還藏張情書。
但估摸,這不過是單方以為的浪漫。
只要泥偶安在,這封情書永遠不見天日。
圍上工作裙,瀟瀟扔了塊泥胚上拉坯機。
“這一次,我得把你做的醜些,誰叫你總是惹我心煩。”瀟瀟喃喃,”我知道你在生氣,別生氣太久了,早點回來,楚一哥。”
……
外派兩個月,越南辦事處總算上了軌道,時逐浪搭下午的航班回到a市,步出通關時,遠遠就見到女孩不耐煩的盯著航班看板。
“呦,誰惹了蕭家的小姑娘?“
隨行司機機靈得很,連忙小跑接過時逐浪手中的行李。
瀟瀟聽見聲音,驚喜的扭過頭,一頭捲髮在燈光中跳躍,三步併兩步衝撲上去。
這男人一身正裝,外套搭在手臂上,身形高瘦挺拔,一對桃花眼藏在鏡片後,嘴角微微彎起,清爽如沐春風。
看似人畜無害,溫柔和煦,但公司里人人都怕跟他開會,字字犀利,不放過一丁點細節。
耐性十足,就算是幾天幾夜的會議,他也得耗出個結果。
女孩衝進他懷裡,開心的直蹦,”你可總算回來,我想死你了。”
時逐浪審視一圈,大拇指虎口箝了她的腰惦量,”瘦了,減肥嗎? “
“逐浪哥,你怎麼掐人?“瀟瀟護住腰,嘀嘀咕咕的埋怨,”你拿我當小孩子呢。”
“怎麼不是,你尿布我換的,替你把屎把尿我都有份,要不是我晚幾年生,拿你當女兒都可以。”
“逐浪哥,你就瞎扯蛋吧,年紀不過才大幾歲,就成了我爸?“
“乖。”時逐浪摸摸她的頭,”爸爸給你紅包。”
“……”
瀟瀟挽著時逐浪,司機跟在後頭,一路說說笑笑,親密的像是對愛侶。
她老早訂好餐廳位子,就等蕭易結束公司的例行會議。
機場大廳人來我往,有人躲在走道另一邊,將相機偷偷藏回衣服裡。
待他們離開,那人拉緊帽兜,隨即轉往另一個出口,融入人海裡。
結束飯局,怕喝酒,瀟瀟直接打車上ktv。
夜晚的市中心有種迷離的美感,燈光爍爍,車子堵在高架橋上,動彈不得。
瀟瀟盯著窗外,玻璃映照出一張明媚清麗的臉孔,恰好的妝,濃豔的脣。
看不出一絲憔悴模樣。
豪華包間裡煙霧瀰漫,酒氣喧騰,瀟瀟一進去,差點沒被醺暈。
這群有些錢的孩子就是如此,玩起來迷靡奢華,上萬的香檳,洋酒當水喝。
嚴裕唱到正嗨,見到瀟瀟來,攥起麥克風,指著她大聲嚷嚷,”歡迎我們的瀟瀟女神!“
推敲瀟瀟女神這詞的起源,瀟瀟猜測大抵跟近一年前在酒吧遇到騷擾,隨手拿了酒瓶就往人頭上招呼有關聯。
嚴裕的朋友挺多,他幾個朋友連續來灌酒,沒料到的是,紀煌也是其中一個。
洋酒白酒紅酒混一塊,瀟瀟有些頭昏,紀煌一屁股就坐她旁邊。
“瀟瀟,我今天肯定撞頭彩了,竟然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