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快近三的老男人,面對追求女孩,紀楚一難得犯窘,在未正式見面的那一週,他搜刨各式帖子,捨棄迂迴的示好,本著初心,還是按照自己的步調來。
楚一不是虛擬的人物,而是內心深處的自己。
如果他的生父沒有叛離,如果他的童年不曾如此顛簸,或許,他會長成一個令人頭痛的浪蕩子也指不定。
楚一是他的肆無忌憚,楚頤是他的成長軌跡。
而瀟瀟,捧著真心,同時接納他的不羈和拘謹。
沒有衡量,沒有理智,坦然獻上她純真的熱誠。
這樣的孤勇,他也願意,無條件為她注擲一次。
……
紀楚一殷勤的砸禮物攻勢,花、零食、小玩意兒全貢獻給垃圾通道,哪怕一個都沒收,持續兩週,瀟瀟還是算出了他的送禮頻率,例如小週末的藍玫瑰和波本葡萄酒……
舌尖彷彿沾染上香草、烤橡木和黑莓的香氣,瀟瀟遲疑幾秒,破天荒將酒和花退回紀楚一的家門口。
她心裡安慰自己,老暴珍天物,難免過意不去。
在這場緊繃的關係裡,紀楚一像粘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退回的酒和花,讓他誤以為見到一道曙光,為小半步的前進感到欣喜若狂。
但現實,猝不及防的甩了一耳光。
週末是瀟瀟學校同組員的婚禮,安德魯自薦當男伴,一到點時,就在公寓樓下等,。
對於外在,安德魯仍有幾分信心,在女性朋友口中,帥氣溫和這類的詞出現過不少次,墨藍的西裝,讓他看起來像個矜貴的王子。
而王子,就要來接他的公主。
當那雙又白又漂亮的直腿落入眼前,安德魯有一刻呆楞住。
緊身的露肩紫羅蘭小禮服,後背一大片刺繡薄紗,綴寶石高跟鞋,特意打扮過的瀟瀟,艶麗的讓人難以直視。
只望一眼,心就繃蹦地跳。
“醒醒吧。”瀟瀟揮揮手,”還不走。”
“你實在太漂亮了,我的公主。”安德魯捧著心,碧綠的眼睛一眨一眨,”我都捨不得移開目光。”
“行啊,你就整晚盯著我瞧。”瀟瀟開玩笑。
“那有什麼問題,我的眼中也只有你。”安德魯認真的回答。”我是個專一的好男人。”
“……”
婚禮的新娘子是當地的美國姑娘,新郎據說是紐約的熱門建築師,婚禮辦在湖岸邊,包下了整戶外餐館,別緻的花藝滿綴,典雅的佈置,火燦的燈泡繞了一圈又一圈,將會場映的熠熠生輝。
瀟瀟挽著安德魯,踩進一地的玫瑰花瓣裡。
他們被安排在靠邊的一桌,瀟瀟右手邊是位年輕女人,懷裡抱著個娃,可愛的吊帶褲,不哭不鬧,烏溜溜的眼珠子淨盯著瀟瀟。
“他很喜歡你。”年輕女人說,”他的名字是伊恩。”
“嗨,伊恩。”大概女人都是有種本性,面對純真無邪的小包子,總會不自覺軟下聲音,”我是瀟瀟。”
小娃大拇指含進口裡,另一手驀然探向瀟瀟頸間的鍊子,上半身都快要搭到她懷裡。
瀟瀟下意識地抱住孩子。
“真難得,伊恩很怕生。”年輕女人笑,自然而然的鬆開手。
“他非常可愛。”瀟瀟輕撫著孩子柔嫩的臉頰,任由他抓住頸煉把玩。
心緒短暫飄離,思及自己也曾經孕育過個生命,原來擁有一個孩子是這樣的感覺。
充實,愉悅,美好。
她差一點,差一點也會擁有。
將孩子還給母親,瀟瀟抬起頭,與隔了幾桌的男人視線交匯。
紀楚一神色隱忍,薄脣緊緊抿著,一雙眸子濃黑不見底,不知道是觀望了多久。
啊,新郎同是紀楚一建築圈子裡的人,她怎麼給忘了。
瀟瀟收回目光,無意識擺弄面前的酒杯,連飲了幾口,都沒法忽略對方緊迫的視線。
帶著放肆的熱度,一寸一寸的要把她生吞活剝。
一杯子馬上就見底。
見人坐得煩躁,安德魯側頭詢問,”要不要去湖邊散步?“
“好。”
她現在不想看見紀楚一,不想看到任何會引起傷痛回憶的人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