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出世
不過還是可以把它當作是偽番外~~~~因為黑癢兩隻死性不改~~~嗯~~其實是從第五世引出來的~~~~黑眼鏡原本姓莫~~~好像是。。。。。。 血池地獄修羅場,皆因逐月逆鱗狂。
這段話從一個月前開始在江湖中流傳,人們提起這句話時都紛紛為之色變。
綠蔭掩映的山道間,兩個少年分別騎著兩匹馬悠閒地走著。
“梓煬啊,我們這一次去哪裡玩呢?”少年有一頭金棕色的長髮,隨意地綰了個鬆鬆垮垮的髻在腦後,笑時露出一排編貝似的亮白牙齒,臉上帶著兩分不羈的邪氣,和頭髮同色的眸子,眨動時,偶爾會掠過一道金色光芒,身上白衫勝雪,卻騎著一匹黑馬。
“九幽山吧,名字好聽,就不知道好不好玩了,璟,你覺得呢?”解梓煬聲音溫柔如水,和莫炎璟同樣長度的黑髮整齊地束著,臉龐精緻細膩,斜挑脣角的笑容顯得妖魅惑人,與身上的呈現冷酷氣息的黑色衣衫極不相稱,更不用說一身的黑衫下竟是騎的雪白的馬。
“站住!”路邊的樹叢中忽地跳出一幫大漢,為首的虯須暴眼,手提一把粗大的狼牙棒,身上衣襟坦開,露出一個油膩膩黑忽忽肥肉直顫的大肚子。
“又來了啊!” 莫炎璟兩眼望天,不耐煩地撓撓頭。
“哦!這兩個小娃兒生得很不錯嘛,一定可以買個大價錢!”為首的虯須者舔了舔肥厚的嘴脣,一雙眼色迷迷地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一臉的無恥笑容。
解梓煬皺了皺眉,撇著嘴輕聲說:“真噁心,璟,你說他的血裡會不會全是油脂?”
莫炎璟噗嗤笑出聲來,道:“你自己割開他的血管看看不就好了!”
兩個只有十五歲的少年完全沒有把眼前這群大漢放在眼裡地說笑,為首的那個人耳紅目赤地把手中狼牙棒狠狠一掄,顯然是動了火氣,他粗聲喝道:“兩個小兔崽子別不把人放在眼裡,惹惱了本大王,本大王就挖了你們的心肝做成醒酒湯!”
莫炎璟吐吐舌,笑道:“好可怕,梓煬你說,怎麼辦。”半點也無害怕的模樣,反是一臉的輕狂。
“小兔崽子找死,大傢伙兒上,給本大王活捉了他們!”虯須者惡狠狠地揮手喝道。
“你右我左,老規矩,不許搶我這邊的人!”兩人同時翻身下馬,莫炎璟大笑著說道,右手腕一翻,手裡便多了一把寒光閃爍的精緻匕首。
解梓煬笑笑點頭,眾人只聽得“啪”地一聲響,便見一條漆黑的皮鞭在解梓煬的手中如靈蛇般舞動。
不等眾人沖上來,這兩人已經隨著一道白光一條黑影進入了人群中。
“啊~~”驚懼的慘叫聲響起,莫炎璟接近的第一個人捂著脖頸上豁開的長長傷口倒了下去,頸動脈中的鮮血噴上半空又落下來,猶如下著血雨。
血雨落在莫炎璟的頭上、臉上、身上,斑斑點點,舔了舔脣邊粘到的血跡,莫炎璟臉上露出邪魅笑容,絕美而殘忍。
沒有停步,莫炎璟匕首在手指間滴溜溜打了個轉兒,繼而帶起一道寒光向下一個人撲去。
那邊廂,解梓煬的黒鞭纏住一人的脖頸,那人正窒息間,忽見到欺進自己身前的妖冶笑臉,緊接著脖子一涼,跟著便有血雨噴射出來。
虯須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只見二人所過之處皆是血雨紛飛,不出片刻,他們身邊的人已經倒了一半,全是頸脈被割斷而死,那兩人身處血雨之中卻笑得邪魅妖異,配上那滿身滿面的鮮血,直如同修羅降世。
“修羅……修羅……血池地獄修羅場,皆因逐月逆鱗狂。”虯須者口中喃喃念著,忽地驚叫起來:“修、修羅、你們手中拿的可是逐月匕和逆鱗鞭?”
回答他的只有他那群手下此起彼落的慘呼,和不斷嗤嗤噴射半空的血雨。
“啊,你竟然認得呢!” 莫炎璟揚揚手中的雪亮匕首,舔了舔手上的血跡,一雙金棕色眼眸看著虯須者笑得張狂。
只有半柱香的時間,地上已經躺滿了屍體,遍地的血液聚在一起,把地面沖出道小溝,順著低窪處緩緩流去。
滿眼刺目的鮮紅,滿鼻的血腥味道,綠蔭掩映的山道已成為了修羅屠場!
虯須者此時已嚇得渾身哆嗦,手中狼牙棒幾乎拿捏不住,“饒、饒命……”上下打架的牙關間硬是擠出了幾個字。
“饒命?剛才是誰對我們大呼小叫來著?” 莫炎璟哧哧笑著,金眸中閃過一道光,“梓煬!”
解梓煬會意,微一頜首,身影閃動,左手短劍驀地奔向虯須者的頸中,與此同時,莫炎璟手裡的匕首也從相反方嚮往虯須者的脖頸割來。
“叮”地一聲悶響,兩人兵刃相交之間竟把那虯須者的頭顱生生絞斷,頭顱落地後還大大地睜著一雙暴眼,似恐懼,又似難以置信。
逐月,便是莫炎璟手中那柄極精緻的匕首,割肉斷骨如切豆腐,削金鐵猶如削泥土,且刀身上從不沾血。
逆鱗則是解梓煬的那條黒鞭,相傳是用幼龍頸下逆鱗以祕法制成,可剛可柔,能隨主人心意而動,主人暴怒或是殺意大盛時,原本合攏得服帖的鱗片會片片張開,每一片都堅硬鋒利如鋼刃。
血池地獄修羅場,指的是兩人殺人之時從不留活口,心狠手辣,專割人頸中動脈,如此一來,每每那些找茬的劫財劫色的心懷惡意之人,全都是屍橫遍野場血流成河,那場面就宛如修羅屠場與血池地獄一般,見者膽喪,聞者心驚。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來歷,只知道他們遇上的第一批倒楣的人便是一幫山賊,當時那群山賊正在搶奪過路商人們的財物,見他二人年齡既小又生得俊俏,便欲一同劫了上山。
哪知這兩人竟是煞星,只一炷香的功夫,那群三十多人的山賊便死了個乾淨,商人們想道謝,卻被二人一身的血腥和邪魅笑容嚇得不敢上前。
後來,因為兩人容貌出眾,加之年齡不大,平日裡也不知低調二字為何,只管在街上大搖大擺地走,不知他們底細而盯上他們的人越來越多。
在殺光第九批前來調戲及誘拐搶劫的猥瑣大叔們後,及時趕來準備從上一批人手裡爭奪這二人的其他人未及近前,便被兩人滿身的鮮血和腳下血池一般的地面嚇了個半死。
所以,當莫炎璟和解梓煬對著他們露出笑容的時候,那些人就像老鼠見了貓兒一樣,撒腿就跑,因為那笑容裡分明就寫著“嗜血”與“瘋狂”的字樣。
再後來,不知是誰認出了他們二人手中的兵刃,於是,那句話就很快地傳了開來——血池地獄修羅場,皆因逐月逆鱗狂。
而莫炎璟和解梓煬,這兩個十五歲都未滿的少年,從此被人稱之為小修羅!
莫炎璟和解梓煬這一路出來,帶得最多,消耗得最多的,不是食物不是錢財,而是一大堆的替換衣物!
“璟,我覺得我們殺人的方法應該改一改,”解梓煬眉頭輕皺,望著那堆血衣說,“每殺一次人就要把全身的衣服都換一遍,這樣子,又浪費又很麻煩。”
“不要!” 莫炎璟一個猛撲,從背後抱住解梓煬,“我喜歡血從空中灑下落在身上的感覺,那樣,心臟就會像發了瘋一樣地狂跳,全身的血液都似沸騰起來一般,你不是也喜歡那種生血的味道嗎,嗯?”
牙齒輕噬上耳垂,引得解梓煬身體一陣輕顫,“走開!”解梓煬斜睨著莫炎璟,抖了抖肩膀說。
那種習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解梓煬已經不記得了,也懶得去回想,莫炎璟的這般嗜血以及自己的配合。只是,最近莫炎璟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圍攻他的人越多,他殺死的人越多,到最後便會收不住手般地露出些許瘋狂的神情。
問過莫炎璟,他的回答是,停不下來,由殺人而引發的沸騰血液,平息不下來,總覺得殺戮得不夠!
無奈中,解梓煬便會偶爾做了他的對手,讓他在和自己的打鬥中平靜,他不怕他會因發狂而傷害到自己,因為從他認識他的時候起,這個人就從來都沒有傷害過他,反是傷了他的人最後都會死得很慘。
九幽山深處,風光旖旎,人跡罕至,果然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好去處,參天古木巍巍而立,長且粗的藤蔓從高高的樹冠直垂下來,在離地面數尺高的距離輕輕搖晃,有陽光稀稀落落地透將進來,在那深深淺淺的綠葉上泛出彩虹般的亮澤,風過處,草木的幽香似有似無地晃過鼻端。
古林中豁開一處空闊,那一處便有溪水潺潺流過,清澈見底,其中游魚嬉戲,這裡是個很好的休憩之地,若不是有人持著兵械在此粗言呼喝,那還真是像了半個仙境!
莫炎璟的眉頭很難得的皺了起來,他陰沉著臉看著解梓煬,解梓煬正捂著左臂苦笑,手指縫裡不斷滲出刺目的鮮血。
本來兩人看到這般景緻時很是歡喜了一陣,商量著露宿溪邊,好死不死的,這看似人跡罕至的山中竟然躥出了一群手持刀杖之人,個個紋身繡面,凶惡異常,措不及防地偷偷攻了過來,解梓煬正蹲在溪邊洗臉,剛站起身,便被手持大斧的為首之人在左臂上劃開一條長長的血口,皮肉猙獰翻起,深可見骨。
“梓煬,你去旁邊歇著,這些人就交給我了。” 莫炎璟的語氣從未有過的森冷,往日淨是調笑的臉上此刻罩上了一層寒霜,“傷了你的那個人,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殘酷森冷的語調讓那群人在一瞬間都覺得頭皮一炸,可在他們面前的不過是兩個長相俊美的少年人而已,其中一個還被他們的頭領幾乎斷了左臂。
“讓我生不如死?哼!少年人也敢在我七煞峒的峒主幕籲面前口出狂言,等會兒,也不知道生不如死的是誰!”
莫炎璟的臉上全是陰冷嘲諷之色,也不搭話,逐月貼腕而立,刃口的寒光流動,似是迫不及待地欲擇人而嗜。
幕籲單手一掄,手中大斧呼呼生風向著莫炎璟當頭壓下,莫炎璟一聲冷笑,身形一晃,逐月貼著斧柄激起一路火花削向幕籲的手指。
那幕籲卻也不差,急撒了手,大斧落下,左手伸過來一把撈了,順勢橫劈莫炎璟腰間,莫炎璟一刀落空,但見大斧已攔腰而至,反轉了匕首,指關節在斧身上一磕,輕輕巧巧地從那大斧之上翻身而過。
幕籲“嘿”了一聲,複施故技,撒了左手,右手接過斧柄再度回削過來。
只這一個間隙,莫炎璟已經欺進他的身前,手一揚,逐月匕帶起一道耀目寒光,自下而上地挑起,幕籲大喝一聲,噔噔噔一連退了幾個大步,方才堪堪躲過剖腹之虞,但肚腹之上仍是立時滲出血來。
“給我殺了他們!”幕籲高聲怒喝,顯然已是惱羞成怒,自己堂堂一峒之主竟會輸給一介無名少年,不在此刻將他兩人全數殺了,今後若是傳出去,自己顏面何存!
七煞峒眾人齊齊地應了一聲“是”,各自便持著兵刃圍了上來。
“璟~”解梓煬包紮好了傷處,這時已撐著樹幹站了起來,右手裡拿的不再是慣用的皮鞭,而是平時左手所持的短劍。
“梓煬,你不要過來,我一人就能收拾了他們。” 莫炎璟已經攔在眾人面前,只是對方人數眾多,又偏有人欺解梓煬有傷在身,當下裡便有幾人繞過莫炎璟直奔解梓煬而去。
莫炎璟眉頭一擰,口中猛地怒叱,化身為影,手中逐月匕大開大合,轉瞬他的身周便有幾人慘叫著,或倒地或退開,那倒地的不是被割了咽喉便是被剖了肚腹,退開則的全是被斷了持兵刃的那隻手腕。
從包圍著自己的人群縫隙中穿插出去,莫炎璟身如疾電掠至正圍攻解梓煬的幾人身後,解梓煬正在吃力的躲閃招架,見莫炎璟近前不由得眼睛一亮,隨即皺了眉大叫:“小心身後!”
莫炎璟聽得腦後兵刃破空之聲,也不回頭,矮身向前一縱便避開了身後的攻擊,手中逐月匕直往圍攻解梓煬的那幾人中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劃去。
低低地驚呼一聲,解梓煬躲閃左側二人的攻擊時,背部被右側一人用刀劃中,身形頓時慢了下來。
“梓煬!”這邊莫炎璟一眼瞥見,暴怒之下,身上殺氣霎時陡漲,逐月疾若電閃,小小的一把匕首竟然隱隱發出風雷之聲,只聽得接連幾聲慘呼,血雨飛濺,當即便有三人橫屍在他腳下。
“梓煬,把你的逆鱗給我!”莫炎璟大喊,不顧自己身後圍上的眾人,極力靠向解梓煬的身邊替他攔下攻擊,逐月匕已由右手換至左手。
逆鱗鞭在莫炎璟的手裡發出“啪”地一聲大響後便橫著往眾人腳下蕩出,趁那幾人的注意力全在腳下時,莫炎璟手中逐月一閃,已是又割斷了兩人的咽喉。
“混帳!”幕籲見自己的手下傷的傷死的死,可莫炎璟卻仍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甚至嗜殺之氣比方才更盛。
幕籲心痛,自己的那些個手下竟被這名不見經傳的臭小子殺死殺傷大半,若讓他繼續這麼囂張下去那自己這個峒主也不用當了!
當下厲聲笑道:“好小子,竟然殺了本峒主這麼多的手下!來來來,你們都退下,待本峒主來親自劈下你的腦袋!”全然忘了自己肚腹上的傷口是怎麼來的了。
莫炎璟雙眼一眯,冷嘲道:“憑你?妄想!”
話音未落,莫炎璟已是疾電般欺身上前,逐月竟在他的手中發出一道短促尖銳的破空之聲,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寒光閃耀中傳來幕籲的一聲慘叫。
再定睛看時,那幕籲身首異處死狀淒慘,而莫炎璟臉上身上血跡斑斑,金棕色的雙眸裡殺氣翻騰,正以一臉扭曲的猙獰怒容看著七煞峒的餘下之人,逐月在他手裡寒光流轉,那模樣詭異可怖,如同嗜血好殺的修羅之子!
七煞峒眾人當下心中大懼,發一聲喊,竟不顧幕籲的屍首,各自四散逃命去了。
看著眾人抱頭鼠竄,莫炎璟臉上泛起冷笑,手腕一翻,已把逐月收好。
“梓煬,你怎麼樣?”快步走到解梓煬的跟前,莫炎璟蹲下身,溫言問道。
解梓煬臉色蒼白,額上微微的有些冷汗,但卻笑著搖頭說:“我沒事,只是傷口有些痛。”
莫炎璟一把將他抱起,皺眉道:“我們換個地方歇息吧,這些人死得東倒西歪的太礙眼了!”接著一聲呼哨便喚回了之前被驚走的兩匹馬。
解梓煬頭靠在他的胸前,閉了眼輕笑道:“人都被你殺死了,你還這樣說他們,不怕人家死得不甘,變了鬼來找你麼?”
莫炎璟大笑:“就算他們變了鬼來找我,我也會讓他們再死一次!”狂妄之色溢於言表,解梓煬也不以為意,只任由他抱著上了馬,往溪水的上游走去。
2、祁煊
修羅境位於大漠深處,四周黃沙袤袤,只有這修羅境裡一邊是怪石嶙立的石穀,另一邊竟是一派山清水秀的好景緻,端的是自然造化匪夷所思。
石穀中的一個小小山洞旁,有一個與其說是靠坐,還毋寧說是軟癱著的膚色蒼白的小孩。
他半敞著破爛的衣衫,露出的肌膚細膩如脂,但那肌膚上卻有著令人看了心驚的深紫色鞭痕和幹透凝固的暗紅血疤。
“祁煊,你的食物!”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端著一個黑乎乎的破碗走到離他不遠的地方,把碗放下後迅速退開,一臉的戒備與憎惡之色。
祁煊揚起瘦削的小臉,柔軟淩亂的黑髮下一雙幾近純金色的眼瞳茫然地看著面前離去的少年,直到看不見那離去的人影后,才以手撐地慢慢地爬了過去,爬行中傳來金屬拖過地面的刺耳聲音,原來他的頸中拴著三指粗的鐵鍊,手上和腳上也全都禁錮著手銬腳鐐。
那破碗中也不知盛的是什麼東西,只見碗周圍蒼蠅飛舞,碗中事物烏糟糟凝成一團,碗邊還有著縷縷暗紅的血絲,這哪裡有半點像是給人吃的東西!
祁煊費力地伸長手才拿到碗,低頭看著碗裡的東西,伸了手指,毫不猶豫地抓起就吃,“惡~”還未下嚥,祁煊便扶著脖子嘔了出來,才嘔得幾口胃部便開始抽痛,口中喉間全是酸澀鹹苦的不適味道和那“食物”的異臭。
靠著牆歇了半響,祁煊金色的眼瞳中有淚光閃現,嘴角卻向上異樣的揚起,微微笑開,他輕聲自言自語道:“祁煊不會死,祁煊要等璟哥哥回來!”
閉了閉眼,再度抓起碗中的東西,這次竟是嚼也不嚼地就脖子一梗囫圇地嚥了下去,一口接著一口,直到那碗見了底,這才緊緊地捂住嘴極力不讓吃進去的東西再嘔出來。
“祁煊,你可知錯!”祁煊面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衣著華麗,臉上帶著著青銅眼罩的灰發老者。
祁煊抬起頭看著他,滿臉的倔強,低聲說:“我沒有錯,誰叫他們那樣說璟哥哥,還咒他回不來,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沒有錯,是那些人自己該死!”
“是嗎?你殺人雖然是沒有錯,但那必須是在我們四長老的命令之下,或者是你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時。”那老者陰陰一笑,手中抖出一條烏漆漆的皮鞭來,“你可知你的錯應該受到怎樣的懲罰嗎?”
“啪!”毫無預兆地,老者手中的皮鞭狠狠地甩上了祁煊身體,祁煊悶哼了一聲,被抽破的衣衫下立時顯出一條青紫色的淤痕。
沒有停,老者手中的皮鞭劈頭蓋臉地向祁煊抽去,祁煊也不躲閃,只把臉埋在兩個膝蓋之間,縮緊了身體,咬緊牙關,雖痛得渾身抽搐卻是再也沒有哼出一聲來,更別提哭喊求饒了!
“剝皮,你知道吧!”那老者在抽了十幾鞭後停了下來,血慢慢地從被抽破的皮膚中滲出,面對著衣衫破爛的祁煊,他惡狠狠地說道,“本來修羅境的規矩,膽敢傷害四長老者,當受剝皮之刑,之所以對你網開一面全是念在你年幼,你別不知好歹!”
祁煊被那一頓鞭子抽得頭暈眼花,方才好容易止住的反胃感又翻江倒海地浮了上來,再也不理那個老者,只專心拼命壓下從胃中倒逆至喉頭的酸水。
為何一個小孩竟會被人如此對待?這件事,說來話長。
修羅境中有四位長老,分別是須曪、殊曪、悱輪、諱倫,他們自稱阿修羅的血之遺族,十幾年來,不知用了什麼詭異的法子,竟然陸陸續續召集了數百人至這個大漠深處的修羅境,那些人中,大多數都是普通的習武之人,卻也有一部分是真正繼承了修羅之血的血之遺族。
修羅遺族的人們習武天賦比普通人自是高上一籌,莫炎璟為個中翹楚,解梓煬雖是一般人類,但在比武時卻能遠遠勝過除了莫炎璟的其他修羅遺族,因此,兩人小小年紀便在修羅境的四長老心目中極為得寵。
這次,兩人純是仗了平日四位長老對他們的放縱,留了張紙條,說要走出大漠見識見識,少則幾月,多則一年就會回來,修羅境中本也沒什麼要事,四長老也就沒有要去追回他們兩人的意思。
至於祁煊,在他還是嬰兒的時候便被四長老從大漠的某處帶回了修羅境,祁煊黑髮金眼,在他出生後剛睜眼時便被當做怪物丟在了沙漠中,正在將死之際,恰好被四長老尋到。
至修羅境後,祁煊三歲起便開始在長老們的監督下習武,七歲時就能和莫炎璟等人過招。
莫炎璟只和祁煊見過幾面,當時雖驚訝於祁煊那接近純金色的眼眸,但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倒是祁煊見他比武時神采飛揚談笑自如,不禁心中暗慕。
莫炎璟生性隨意,又喜與身邊人玩笑,偶爾見了祁煊也會和他溫言笑語幾句,祁煊私心裡便當了他是自己的哥哥。
祁煊沒有別的朋友,因為長老們將他單獨將他看管起來,想要將他培育成為修羅遺族的王者,除了那幾次比武外,祁煊便再也沒有見到莫炎璟。
再說莫炎璟和解梓煬相約出走後一月餘,忽有一天,祁煊比武時聽到一旁有人竊竊私語,說的便是莫炎璟和解梓煬一事,聽說自己喜歡的人和另一個人相約出遊,祁煊已是怒起,再仔細聽,便聽到有人說莫炎璟囂張狂妄,這一出修羅境必定是凶多吉少回不來了。
祁煊哪裡聽得這種話,急火攻心之下,金色眼眸轉為鮮紅,轉瞬間便將議論莫炎璟的那幾人毫不留情的殺了個乾淨。
餘下眾人皆被此情景驚得直呼祁煊怪物,祁煊因之更加瘋狂,見人即殺,且手段殘忍,他身手極快,死在他手中的人,往往都是隻見一個小小身影一閃,爾後便身首異處!
悱輪、諱倫制服他時很是費了一番周折,這兩位長老也因此受傷,兩人合力制住祁煊後便給他套上了腳鐐手銬,脖頸上也箍上了一個鐵制鐐銬,把他鎖在石穀的一個小山洞前。
半日過後,祁煊的情緒方才慢慢平穩下來,他也不認錯討饒,反而叫嚷著要去找莫炎璟,走近他的人全都會被他攻擊,幾天下來,祁煊的事除了外出的莫炎璟和解梓煬外已是人盡皆知了。
人人都將他當做怪物,兩個長老更是恨他傷了自己,每日裡一頓鞭子是絕少不了的,給他的食物也是時有時無,以為這樣就能折了他的狂性,這年,祁煊只有八歲。
那老者之前所說的剝皮之刑是真的,祁煊也曾親眼見到過一次,就在一年前。
那人是個刺客,不知受何人所命前來刺殺四長老,但那四個老頭豈是好相與之輩,刺客在長老諱倫的手下只過了五招便被生擒,下場就是剝皮示眾!
修羅堂的大門口,那個刺客被綁著活生生地剮了一層皮,鮮血滴了一地,起初那個人還淒厲地哀嚎掙扎,到了傍晚時分,那刺客的頭漸漸垂了下來,一動不動地死了。
之後那刺客的屍體在修羅堂的門口被懸掛了三天,屍身上爬滿了蒼蠅白蛆,臭氣熏天,中人慾嘔,長老們這才命人拖下去扔了。
那次的威懾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修羅境中的人們對長老們更加畏懼,除了幾個武藝高強如莫炎璟、祁煊等得寵的人外,沒人敢在長老們面前放肆或者稍有抗令。
好容易止住反胃的感覺,身上的鞭傷卻一陣痛甚一陣,祁煊抱了膝蓋蜷縮在洞口,輕聲自語:“你們這樣對待我,沒關係,反正除了璟哥哥外,我一個都不喜歡,等我能夠掙脫這鎖鏈以後,我就殺了你們。”
祁煊就這樣被鎖了整整半年,之後,長老們再也不讓他出場比武,每日便是帶著腳鏈手銬讀書習字,若是要練武時,那便是四個長老一起在場監督著,生怕他狂性又發。
就這樣,祁煊便一直生活在鐵鍊的纏繞中,直到九年後終於尋機逆反修羅境,這是後話。
3、熟識
“璟,你還記得以前的事嗎?”解梓煬懶懶地靠在莫炎璟懷裡,手裡拿著吃了一半的烤魚。
“你是說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麼?”莫炎璟一手摟著解梓煬,另一手拿著幾條串好的魚在火堆上翻烤,下巴擱在解梓煬的頭頂,脣角邊牽起回憶的笑容。
“嗯,那時候也是在小溪邊呢!”解梓煬的聲音變得軟膩,“但卻是我在烤魚,而你一副口水都快流出來的樣子站在我旁邊,一臉的饞像,笑得眼睛都彎了!”
解梓煬和莫炎璟的熟識是在浩羅國邊境的一條小溪旁,那時解梓煬八歲,莫炎璟九歲,兩人小小年紀便已十分了得。
他們分別被長老們派出去執行暗殺的任務,那時,兩人的身手已不輸於普通高手,而且長相可愛,走到哪裡都不會被人懷疑,於是暗殺的任務輕輕鬆鬆便完成了。
回修羅境的途中時,莫炎璟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正待下馬找些食物,便是在這時嗅到了小溪邊傳來的烤魚香氣。
莫炎璟沿著香味飄來的方向尋去,清澈的小溪邊坐著一個細眉鳳眼,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手中翻轉著的幾條魚已烤得金黃酥脆,越靠近,那香味就越是誘得人想要撲上去。
“這魚烤得好香啊!可以分給我一些嗎?”莫炎璟把馬拴到一邊,快步走到火堆旁,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幾條烤魚看,臉上帶著討好的的笑容。
他只在比武時和解梓煬見過幾面,雖沒有交談,但卻很愛看解梓煬那副溫柔中帶些媚人的面孔,這時見到解梓煬自然有些歡喜,當然,也是因為解梓煬手中烤得香噴噴的現成食物。
解梓煬聞聲抬頭,就見莫炎璟一副口水都快掉下來的饞樣站在他的旁邊,金棕色的眼眸裡只傳達出一個訊息——我要吃,我要吃……
淺淺一笑,解梓煬把手中烤得焦黃的魚分了一半給他,莫炎璟毫不客氣地在他身邊坐下大嚼起來,那狼吞虎嚥的樣子逗得解梓煬抿嘴直笑。
一起回了修羅境,兩人從此便要好起來,每天不是莫炎璟去找解梓煬便是解梓煬去找莫炎璟,兩人年歲相近,相貌又都生得極好,膩在一起時便像是一對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當然,別人是這麼叫出口的,因為解梓煬面容溫柔嫵媚,若不把頭髮束起還真就像個女娃兒!
只不過,不久之後敢這麼叫的人便全都噤了聲,並不是被兩人殺了,也不是被割了舌頭,只是解梓煬聽到別人這麼說他時就會二話不說地直接沖上去把人暴打一頓再吊到樹上去掛上一整天。
莫炎璟最開始是在一邊抄著手看著熱鬧偷笑,後來被解梓煬狠狠瞪了一眼後便乖乖上前和他一起揍人綁人。
修羅境中武力至上,六天之中被解梓煬和莫炎璟痛毆得鼻青臉腫後再吊起來的人不下二十個,幾乎沒有人敢報復,一是兩人身手確實厲害,二是這兩人很得四長老的寵愛,因此被打後也沒人敢聚眾報復。
只有過一次意外,那一次被打的人不服,四處去邀幫手,大家都知道這兩個小孩厲害,又是長老面前得寵之人,自是沒人幫他。
那人惱羞成怒,每天攜了弓箭偷偷跟在解梓煬身後伺機至他於死地,而且竟然也被他偷襲得逞!
只是他沒有得意多久,當莫炎璟見解梓煬神色痛苦地捂著胸口在他身邊倒下時,先是大驚,隨後金棕色的雙眸裡閃過一片血紅,身形如電,眨眼間便奔至那人身邊,一出手就割斷了那人的喉嚨,接著還不解氣地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若不是考慮到解梓煬需要急救,那人少說也會被他當場分屍成八塊!
所幸那一箭雖是穿透瞭解梓煬的身體,卻因為偏離了要害而保住了性命,在長老們的救治下,解梓煬不到一月時間就痊癒了,死的那人自是沒人理會,只被長老吩咐將他的屍體拖出修羅境去甩了,從此以後再沒人敢招惹這兩個小孩,大家見到他們時全都躲得遠遠的。
“小煬煬,什麼時候才能好呀?”莫炎璟在解梓煬身邊不停地團團轉,解梓煬也不惱,一臉的溫柔笑容,輕聲回答道:“快了,別急。”
小溪的火堆邊,幾條串好的的魚在火焰的烤炙下漸漸變得焦黃,自從兩人回了修羅境,莫炎璟便時常纏著解梓煬去溪邊烤魚,美其名曰:懷念!
有很長一段時間裡,莫炎璟最常對解梓煬說的話就是“小煬煬,我們今天吃烤魚吧,還是我捉你烤,好吧?”解梓煬就會無可奈何地笑,說:“前幾天不是才吃過嗎!”
這種時候莫炎璟就會抱住解梓煬在他的臉上直蹭,說:“去吧~去吧,人家好懷念你烤的魚的味道喔!”
最後總是解梓煬乖乖地被莫炎璟拖到小溪邊,然後看著他脫得精光跳進小溪裡捉魚去。
“為什麼每次都要脫光?”解梓煬這麼問莫炎璟。
“啊~你好壞!難道你想看人家穿著衣服渾身濕淋淋的樣子?”這是莫炎璟的回答,並且附上一個曖昧至極的笑容,然後便會換來解梓煬的一記手刀和滿臉的緋紅。
“小煬煬,過來。”莫炎璟倚在解梓煬的床上,掛著一臉純良無害的笑。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解梓煬的屋中就多了這個成天帶著不明意義笑容的傢伙!白天也就算了,晚上還非要黏著他一起睡,也不回自己屋裡去!
“回去~”解梓煬不耐煩地踢了踢賴在他床上還抱著他不放笑得一臉燦爛的莫炎璟。
“誒~不行,小煬煬你一個人睡會害怕!”莫炎璟一把將解梓煬的頭按到自己的胸膛上,拍著他的背,用溫柔的口吻說:“乖,不怕哦,有璟哥哥陪你!”
“誰會怕了!你……”解梓煬被他大力按著抬不起頭來,但是他可以打賭,這個傢伙現在臉上絕對是掛著一臉的壞笑!
一番掙扎叫駡無效後,對於這樣粘人的牛皮糖,解梓煬也只能無奈地撇撇嘴任他去了。
“莫炎璟,解梓煬,這次你們一起行動,要殺的是緲商國的第一富豪——錫詠,此人生性謹慎,平日裡深居簡出,身邊隨時都帶著一大堆的護衛。你們刺殺他後記得把動靜弄得大一些,把他的護衛們全都引開,他暗窖裡的財物就由潛伏在裡面的內應帶走,你們自己小心躲開那些護衛就好。”
一番殺人劫財的話被長老們說得輕描淡寫,彷彿那是他們自家的財物可以信手掂來一樣,好在莫炎璟和解梓煬從小就已習慣了這樣的事情,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罪惡感,點點頭就答應了下來。
這緲商國的錫詠並不是什麼好角色,可以擔當得起第一富豪這個名頭的人自然是勾結了各路官府和匪類,強買強賣欺詐擄掠,幾乎無惡不作的傢伙!
只因他上至當朝丞相,下至鄉匪惡霸,無一人沒受過他的收買賄賂,由此,就算是有人受了他的欺壓也是無處伸冤!
修羅境中養著數百人的財富何來?修羅境中人人都是刺客殺手,接下各種暗殺任務所得來的錢便算是正路了,除了一開始四長老來路不明的財物外,其餘的便是靠著這樣劫掠富人的方法得來。
好在每次長老們選中的人都是這樣為富不仁和強盜們無甚區別的傢伙,這樣殺起來便會讓人覺得心安理得,一點兒心理負擔也沒有。
為什麼會讓這兩人去?因為錫詠有一個愛好——喜歡幼童,莫炎璟和解梓煬兩人都生得一副絕色的好面容,又剛到變聲期,說起話來聲音不剛不柔好聽得緊,那人喜愛的便正是這樣的小孩。
莫炎璟眉頭緊皺地出了修羅境,一路上沒了平時多話的毛病,一個人沉思著什麼。
“怎麼了?為什麼都不說話了?”解梓煬忍不住開口,有些擔憂地問,“有哪裡不舒服麼?”
“梓煬,”莫炎璟以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看向解梓煬,“到了目的地後,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我一個人去找那個錫詠就好,你留在住宿的地方等我回來。”
“那怎麼行!此次不比得平時,長老會叫我們兩人一起行動,可見此行凶險,你要我怎麼安心留著等?”解梓煬不明白莫炎璟為何會這樣說。
“不礙事,我一人足夠了,是長老們小題大做了!”莫炎璟忽地恢復了往日嬉笑的面孔毫不在意地說。
解梓煬卻皺起眉頭,聲音冷了下來,勒住馬道:“莫非你是怕我拖你後腿?那我們現在就來比試一番可好!”
莫炎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他眼睛望向別處,“不想讓別人碰到你……”聲音極低。
解梓煬愣了一愣,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點了點頭,策馬走出老遠後方才轉回頭淡淡地道:“我會小心。”
4、錫詠
“讓開讓開~”
莫炎璟和解梓煬在集市中正逛得高興,忽地身後傳來一陣騷動,行人紛紛躲讓到一旁,人群中不時傳來呵斥聲和躲避不及的路人被毆打所發出的痛呼。
“發生什麼事了?”莫炎璟拉住從身邊慌張走過的路人問,那人驚慌地說:“錫詠大人出行了,快到路邊去!”回頭看了他一眼接著道:“小兄弟你最好是趕緊把臉遮住,否則……”身後的騷動和喧鬧越來越近,那人話沒說完就趕緊掙脫了莫炎璟的手躲到一邊的小巷子裡去了。
這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莫炎璟和解梓煬對望了一眼,臉上都浮起了隱約的笑容。
錫詠坐在緩緩行走的馬車上,皺著眉頭從半遮著的簾子看出去,最近他府中的侍童都沒換過,全都玩得有些膩了!
這一點讓他的心裡很不爽快,以至於昨天那個之前他一直嬌寵著的侍童纏著他耍嗲索要他手指上一枚從不離手的玉扳指時他竟發了怒,當下就掀翻了那個侍童,不顧他的哭泣討饒硬是把他淩虐得奄奄一息,之後更是吩咐隨從將他拖出去賣身為奴。
緲商國中的人們都知道他的癖好,因此在本國很難物色得到他中意的物件,侍童們大都是別人送來的或是明搶暗拐那些外來人的孩童,從奴隸市場買來的那些孩子粗笨得緊,多半都只能當下僕用。
正皺眉看著路邊紛亂躲閃的人群,錫詠忽地眼前一亮,周圍那些躲避的人們全都變成了灰色的背景一般,而讓他有這種錯覺的卻是兩個衣著錦繡的半大少年,兩個人都是絕色,卻有著不同的氣質,一個柔媚,另一個則微帶邪氣,那衣著相貌,一看就是外來人。
兩個少年手牽手站在混亂的人群中一動不動,看著他所乘坐的這輛裝飾奢華的馬車,水嫩的小臉上全是羨慕之色。
錫詠心中一動,抬手招來馬車外的一個隨從,在他耳邊低語幾句,那人點頭,轉身招呼了幾個人就向著那兩個半大少年走去。
放下馬車的窗簾,錫詠心情立刻大好起來,想到晚飯時分就能見到這兩個絕色小童,不由得微笑,看這兩個小童的衣著,他們一定是富家子弟,多半都是偷溜出來玩耍的,這樣情況他已遇見過多次了。
他們看著自己這輛裝飾奢華的馬車所流露出的豔慕眼神表明他們家庭的富裕程度絕對比不上他!那是自然,雖說他錫詠只是一個小國中的首富,可他的財力與平時奢侈的程度一點也不輸給那些中土來的富豪們。
誘拐孩童本不是什麼難事,雖說這兩個小孩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其他某國的貴公子,可他根本就不擔心會有人找上他的麻煩,就算是所有人都看見他在光天化日下擄走了這兩個孩子,看見的人也絕不敢多一句嘴向外人透露,除非是活夠了!
再說,就是有人找上門來要人他也不會有半點心慌,大不了說成是人來過,不過自己又送走了便是。以自己現在的財勢,只要動到的不是王子一類的人物,要平息這樣的事件對他來說何其簡單!
馬車消失在街道轉角的時候錫詠的那幫隨從也來到了莫炎璟和解梓煬的跟前,領頭的隨從對著這兩人說了幾句話,就見兩人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一個勁兒地點頭,領頭的隨從心中冷笑,果然是有錢好辦事,看這兩個半大少年一身的貴氣,好歹也是來自富豪之家,但自己一說那奢華馬車的主人邀請他們去府上遊玩,他們也不打聽一下主人的來歷居然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麼貪慕虛榮,也活該你們會被人拐走當做玩物!真是可惜了這一副好皮囊!領頭的隨從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心裡卻甚是不屑,當下招來一輛馬車,載上兩人徑直往錫詠的豪宅而去。
莫炎璟和解梓煬在錫詠府宅中被隨從們半威逼半引誘地更了衣,沐浴時身上攜帶著的飾品以及武器全被錫詠的隨從們以暫時保管為名全部收繳,兩人心下明白,錫詠這廝雖然好色,但防備之心卻並沒用因為他們是小孩就鬆懈下來!
“兩位小公子肯光臨寒舍真是錫某之幸!不知兩位是從何處來呢?”晚飯時,錫詠以手撫須,微笑著向莫炎璟和解梓煬問道,至於兩人的姓名早已有他的隨從打聽好了報給他。
兩人見到錫詠時心中暗自驚訝,錫詠在傳聞中暴戾狠毒,貪財好色,且陰辣謹慎。但面前這個黑髮黑須的老頭看上去甚是和藹可親又溫文有禮,若不是那看著他們的眼中偶爾會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垂涎,他們還真會懷疑聽來的傳聞!
“我們從浩羅國來的,老在家裡呆著太無聊了,我和煬煬偷跑出來玩的,老先生你可不要去告訴我們的家人啊,這次出來不好好玩上幾個月我們是不打算回去的!”莫炎璟一面大肆吃菜,一面向著錫詠沒心沒肺地笑。
“那你們不怕家人擔心嗎?我看你們都帶有武器,可是會些功夫麼?”錫詠心中暗喜,果然和他想的是一樣,這些紈絝子弟,除了玩根本就什麼都不懂!
“擔心?他們成天都只知道做生意,怕是連我們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吧!我們兩個武功當然很好,要不怎麼敢獨自出來闖蕩江湖呢!對吧煬煬!”莫炎璟說得口沫橫飛,還小大人似的一副拽樣拍向解梓煬的肩膀,解梓煬抬起頭,嘴角邊沾著幾顆飯粒,望著莫炎璟一臉崇拜加懵懂地點了點頭,看起來當真就像是兩個自負又無知的孩子。
莫炎璟第一次看見解梓煬這樣的表情,雖然知道是裝出來的,卻也被解梓煬那副無辜小羊般的樣子引誘得暗中吞落了一口口水。
錫詠哈哈大笑,拍手道:“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兩位小公子小小年紀便一身是膽,真叫老夫佩服呀!”
“這算什麼,我還會舞劍呢,你有劍嗎?拿兩把來,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就讓你們見識見識!”莫炎璟翻著眼睛嘟著嘴大喇喇地道,全然不顧身邊用埋頭猛吃來忍笑的解梓煬。
錫詠笑道:“好啊,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來人,奉劍!”眼裡卻是精光一閃,全無笑意。
劍到了莫炎璟的手裡,不見他離座舞劍,卻是拿著劍皺起了眉頭,“哐啷”那把劍被他一下子丟到了地上,莫炎璟撅著嘴說:“老先生,你也太小瞧人了吧,竟然拿這種騙小孩的假劍給我,莫非是怕我學藝不精傷了自己麼?哼!”
“這……確是老夫失禮了,來人,給莫公子拿把好劍來。”錫詠使了個眼色,當下就有配著武器的隨從悄悄站到瞭解梓煬和錫詠的身後。
嗯,這老頭防範心還是很強嘛!莫炎璟把這一切都收在眼裡,可臉上還是一副驕縱自負的模樣。
這次拿上來的是真正的鐵劍,劍身處雖寒光流轉,但卻是一把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鐵劍。
“嗯,這還差不多,老先生,你可要睜大眼睛看好了!”莫炎璟伸手便去拿劍,“好重!”才拿上手莫炎璟便驚呼起來,“老先生,你這劍好是好,就是太沉了一點!”
皺著眉頭,雙手拿著劍,莫炎璟一臉嚴肅地開始舞劍,一路不知哪裡的劍法舞得歪歪倒倒,幾次都差點把劍丟飛出去,看得錫詠暗中搖頭。
“不玩了,這破劍太沉了!”莫炎璟小臉漲得通紅,一邊舉起袖子抹汗一邊大口喘著氣嚷嚷。
解梓煬眼裡卻閃著崇拜的光芒拿著筷子拍手叫道:“璟哥哥好厲害!”
直到此時錫詠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來,這兩個小傢伙果然只是普通的富家子而已!
“那解公子也會舞劍麼?”錫詠含笑看向解梓煬。
“我不會……”解梓煬低下頭小聲回答。
“那……老夫看你之前帶著皮鞭,可是會舞鞭麼?”
“不、不是……”解梓煬一張臉幾乎埋到了桌子上,聲音也越來越低,“那、那個、因為很好看、就、就帶著了……”
“喂,老先生,你可不要欺負煬煬哦,小心我揍你!”莫炎璟虛張聲勢地揚了揚拳頭。
這個舉動換來錫詠的一陣大笑,“好、好,是老夫的錯,老夫向兩位小公子賠罪便是!”
“你要怎麼個賠法?”莫炎璟雙手叉腰,得理不饒人地問。
“晚飯後,待兩位公子休息片刻就到老夫的房間,老夫有上好美酒,我們一邊賞月一邊喝酒可好。”
“喝酒有什麼好的,沒意思!”
“那……就送二位一人一件禮物好麼?”
“禮物?”莫炎璟立刻雙眼放光,“那先說好,禮物差了我們可看不上眼哦!”
“我要禮物!我要禮物!”解梓煬很開心地笑眯了眼,抬起頭來拍著手直喊。
錫詠笑著點了點頭,心道:只是禮物而已,這就能哄到他們!沒想到這兩個小孩臉長得不錯卻不甚聰明,也好,這樣也省去了我許多的麻煩!
5、春藥
晚飯後,莫炎璟和解梓煬被帶到一間精緻的客房裡,兩人把門一關,相互使了個眼色就滾到屋中的大床上嬉笑打鬧,還不時大喊著禮物禮物,而這些動靜自然被門外暗中監視著他們的隨從報給了錫詠知道。
“來,這是老夫新釀的蜜酒,兩位公子嘗嘗看,一點也不會醉人的!”錫詠倒了兩杯酒分別遞給了莫炎璟和解梓煬。
莫炎璟聞了聞,笑道:“好香。”隨即一飲而盡。
錫詠含笑看著捧著杯子不動的解梓煬說道:“解公子怎麼不喝呢?”
解梓煬求救般轉向莫炎璟,吶吶地道:“我、我不會……璟哥哥……”他說話時聲音軟膩,神色又柔媚惑人,看得錫詠和莫炎璟皆是心中一動。
“沒關係,這不過是帶了點酒味的甜水而已,解公子嘗嘗看嘛,怎能讓莫公子獨飲呢!”錫詠微笑,舉起了手中的白玉杯道,“來,老夫敬兩位小公子一杯!”
“你給我們的禮物呢?”莫炎璟忽地問道。
錫詠一愣,隨即笑著從懷中摸出兩塊玉牌來,莫炎璟伸手接過,兩塊玉牌觸手溫潤,通透晶瑩,一塊雕著龍騰九天,一塊刻著鳳棲梧枝,雕工精細,的確是上等貨色。
隨手把鳳棲玉牌丟給解梓煬,解梓煬接過看了看,驚喜地叫道:“好漂亮,老先生,謝謝你了!”
解梓煬手拿著玉牌,眉花眼笑地張開雙手撲向錫詠一副要擁抱他的模樣,此時就聽“哐啷”一聲響,兩人轉頭看時,卻是莫炎璟手中白玉杯掉到地上摔成了幾塊。
“啊呀~對不起~”莫炎璟蹲下身就去拾碎片,才拿起一塊最大的碎片就又“哎呀”叫出聲來。
“割到了……”莫炎璟撅著嘴哭喪著臉,把被割出血的手伸向錫詠,手裡還握著那碎片不放。
“快丟了那碎片,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錫詠皺著眉,湊過頭去察看他的傷勢。
莫炎璟卻笑了,說道:“這可不能丟!”
“為什……”麼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錫詠就覺頸邊一痛,霎時間鮮血便從脖頸處湧了出來。
“你、你……”吃驚地指著用白玉杯的碎片割開他脖頸的莫炎璟,卻見莫炎璟和解梓煬同時咯咯笑了起來,“來、來人啊!”錫詠捂著脖頸用盡全力大叫。
“呯”,門被大力撞開,沖進來的只有兩個隨從,見莫炎璟一手的鮮血和解梓煬兩人站在倒在地上的錫詠身邊望著他們嬉笑,頓時一怒,心道:兩個小鬼竟敢瞧不起我們麼!
兩個隨從手中的劍迅捷出鞘,但只見眼前兩條小小黑影一晃,跟著便是胸口劇痛,難以置信地看去,卻是一柄短劍從背後透胸而出。
他是哪裡來的武器?兩個隨從都是一般的死法,死前都想著同樣一個問題,卻又都沒發現自己腰間佩戴的短劍不知何時早已只剩下了空劍鞘!
“謝謝你們特意送武器來,黃泉路上走好哦!”莫炎璟嘻嘻笑著,短劍在手腕上翻了個圈後再次割向錫詠的脖頸,“安息吧,老鬼!”與此同時,解梓煬手上的短劍也已經刺進了錫詠的心臟。
“嗯,不錯!我們第一次合作默契就很好,不愧是我的小煬煬!”莫炎璟伸手攬過解梓煬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嘴脣觸到那柔軟的臉頰時沒來由地心中一蕩,情不自禁地摟緊解梓煬直往他的臉上蹭。
“做什麼,還不趕快把府裡的人全都引過來!”解梓煬一倒肘撞開了莫炎璟,雖覺得莫炎璟這時的動作有些奇怪,卻因為平日裡被這無賴糾纏得習慣了,只道他是不正經的老毛病又犯了,便也沒去多想。
莫炎璟被大力撞開後,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笑道:“放火吧,這樣最快最省事了!”說著拿起桌上的燭臺走進內間,丟到了錫詠那張豪華的大床上。
火焰很快蔓延開來,兩人還嫌燒得太慢,索性將屋中所有的蠟燭全都丟進了火堆裡,等火舌伸到了房樑上,這才跑出屋去四處大喊:“不好了,失火了,來人啊,錫詠大人被火困住了!”
等錫詠家中的侍從家丁們趕到時那火已大得不可收拾,根本就沒人能踏進屋內一步,偏偏這兩個始作俑者卻擠在人堆中東喊一句“不得了了火好大”,西喊一聲“錫詠大人還在裡面怎麼辦”,攪得本就驚慌失措的人群更加的慌亂。
看到著火的屋週邊了一大堆黑壓壓的人後,兩人這才從從容容地溜出錫詠的宅院,偷偷回到落腳的客棧中換了衣衫,趁著夜色牽了馬逃出城去。
“璟,要不要歇一歇?”等走進了一片樹林後解梓煬才發現莫炎璟有些不對勁,這傢伙落後了他一大截不說,等到走得近了,解梓煬聽他呼吸沉重急促,就像生了大病一般,不由得擔心起來。
“嗯……”莫炎璟點了點頭,幾乎是滾著下的馬,下馬只走出兩步,就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解梓煬嚇得差點驚叫,扶起他靠坐到一棵大樹邊,一摸他的額頭,竟是滾燙。
“煬……好香……”莫炎璟一把拉過解梓煬摟在懷裡,把臉湊在他的頸邊嗅了嗅便開始啃咬。
“喂……”解梓煬被他咬得心裡直發毛,推了推他,“你燒糊塗了,我不是食物!”
“食……物……”莫炎璟抬起頭,借著樹葉縫隙中透下的明亮月光,解梓煬看到莫炎璟一張臉上全是迷惘,金棕色的眼睛裡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脣色紅豔欲滴。
解梓煬一陣緊張,伸手摸向莫炎璟滾燙的臉頰,“你……該不會是喝了那酒中毒變傻了吧?”
莫炎璟在他的手掌中半閉著眼睛蹭了蹭,使勁搖了搖頭,腦袋清醒了一瞬,掙扎著說道:“不是、毒、是、藥……”
“藥?什麼藥?要怎麼解?”解梓煬被莫炎璟摟在懷裡,半倚著他問,“要不你在這兒等等,我潛回去那個錫詠的宅子裡找找看解藥!”
莫炎璟再次搖頭,呼吸很快變得紊亂,“煬……”解梓煬的衣衫被莫炎璟胡亂扯開,□的胸口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埋下頭有些顫抖地咬噬著那蒼白身體上淺淺的鎖骨,解梓煬被莫炎璟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呆住了,直到胸前的櫻紅處傳來刺痛,這才驚覺,剛才聽他說“藥”, 莫非那酒裡竟是有春藥麼!
“璟……”解梓煬推了推壓在他身上像動物般舔舐啃咬的莫炎璟,莫炎璟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他,那雙金棕色的眼眸裡有些微的呆滯,但卻泛著另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異樣神采。
那奇怪的神色讓解梓煬心裡一跳,低聲道:“璟,你忍一忍……”
莫炎璟迷了眯眼,吃力的說道:“不能……等了……”緩慢而暗啞的聲音和平時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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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結束了嗎?解梓煬鬆了口氣,正待一腳踹開莫炎璟再好好“教訓”他,卻發現自己被緊抱住根本掙扎不動。
“混蛋……”咬牙切齒罵著死壓在自己身上不動的莫炎璟,那個人沒有回嘴,反而把頭埋在他的耳邊喘息著低聲說:“小煬煬好可愛!”
“你……”解梓煬怒不可遏,這傢伙,明明就清醒過來了,可他不僅不道歉,居然還敢說這種一點安慰性質都沒有的瘋話!
“滾!”下身的疼痛漸漸開始明顯,解梓煬真恨不得立時拿鞭子勒死他!
“好過分!”莫炎璟抬頭看著解梓煬,恢復了神采的金棕色眼眸裡淚光閃閃盛滿了委屈,“小煬煬你怎麼可以對人家始亂終棄!”
“……”這混蛋!居然惡人先告狀!解梓煬開始抓狂,“誰始亂終棄了!你這混蛋!明明就是你……”
“沒有始亂終棄就好,”莫炎璟打斷了他的話,“小煬煬一定要對我負責哦!”壞笑著親了親他的嘴角後站起身來。
負責!老子負責殺了你!解梓煬恨恨地咬著下脣想,這畜生!竟然說得像是他被自己□了一樣!
“你……去死!”胡亂整理了一下衣裳,解梓煬扶著旁邊的樹幹站起身就想走到一邊靜靜站著的馬匹旁去拿皮鞭,那是放在包袱裡備用的,逃出城時還沒來得及纏在腰上。
才邁出一步,解梓煬就覺得腳下發軟,身體一晃就向後倒去,身後的莫炎璟將他穩穩接住,嘴裡仍是調笑著:“小煬煬又在勾引人家了,好可愛呀!”
解梓煬咬著牙在接住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擰,莫炎璟頓時驚叫:“不得了了,小煬煬要謀殺親夫了!”口裡雖然這麼說,手卻沒閑著,一下子抱起解梓煬往馬匹的方向走去。
解梓煬只覺得身體酸軟睏乏得緊,只得任著莫炎璟抱著自己同騎著一匹馬往修羅境走去。
6、虐殺
刺殺錫詠的任務完成,兩人剛回到修羅境便被四長老派人傳去了修羅堂,四長老的臉上全都掛著微笑,顯然是心情極好。
不知四長老從錫詠府裡搜刮到了多少金銀財寶,這次竟把他們珍藏已久的稀世兵刃——逐月匕和逆鱗鞭賞賜給了莫炎璟和解梓煬。
兩人逍逍遙遙的清閒了半月,直到修羅境中新來了一批從外面招募來的人,修羅境中的腥風血雨這才又一次掀起!
“走開!”解梓煬紅腫著一雙丹鳳眼對著向他笑嘻嘻迎面走來的莫炎璟大吼,衣衫上沾染著點點血跡。
“怎麼了?”莫炎璟吃驚地看著他,難得地收起了不正經的笑容,對著解梓煬伸出雙手,“梓煬,過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滾!”解梓煬一臉的嗔怒,手裡的皮鞭劈頭蓋臉地抽向莫炎璟。
任由皮鞭在自己的身體上印下一道道血痕,莫炎璟也不躲閃招架,只重複著沉聲問道:“梓煬,發生了什麼事?”
對著那個紅著眼毫不留情地甩動鞭子的人伸出的雙手沒有縮回,沒有放下,只是用那雙好看的金棕色眼眸定定地注視著眼前那個幾乎快要哭出來的人,直到那個人自己丟下了手裡的鞭子。
“怎麼回事?”莫炎璟走上前緊抱住解梓煬顫抖的身體柔聲問,“是誰吃了豹子膽,竟敢欺負我的梓煬麼!”
“我不是女人!”解梓煬大吼,他握著拳,眼淚雨滴一般落下,濕了莫炎璟的肩頭,“我不是……”那哽咽得不成調的聲音讓莫炎璟聽得心裡一痛。
“不是,你當然不是女人!”哄小孩一般地拍著他的背,莫炎璟眼底浮起一絲殺氣,輕聲道,“誰這麼說的,我去教訓他!”
“我已經殺了他!”解梓煬咬著牙蒼白著臉,細細的手指緊緊抓住莫炎璟胸前的衣衫,恨聲說道。
新來的人總是不懂得規矩,修羅境新進來的這一批人全然不知道解梓煬是什麼樣的人物,雖說引領他們進來的人早就和他們說過,在修羅境裡一定要謹言慎行,但這些傢伙向來粗鄙慣了,走到哪裡都收不住滿嘴的髒話。
他們在去修羅堂見四長老的路上好死不死的遇到瞭解梓煬,一群人見解梓煬生得細皮嫩肉,面容嫵媚,竟就起了色心上前調戲,引他們來的人在勸告無效後只得作罷,心道:給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傢伙一個下馬威也好!便退到一邊冷眼看著熱鬧。
解梓煬無端端惹來這群人的一陣調笑已是氣得臉色蒼白,手指按在腰間的皮鞭上思忖著要怎樣給這些粗魯的傢伙一些教訓。
正在這時,一個頭大如甕的傢伙越眾走上前來,此人生得粗糙,眼大如鈴,嘴闊如蛙,眉毛稀疏,蒜頭鼻子冬瓜臉,偏生又留了兩撮老鼠一樣的小鬍子,怎麼看怎麼都覺得猥瑣不堪!
這人因作惡多端兼之頭大的特點向來被人稱為大頭土匪,以至於真名反而被人忘記了!
這大頭土匪越眾而出伸手就想摸解梓煬的小臉,沒想到卻被解梓煬一鞭抽中手臂,大頭土匪一聲痛呼,叫道:“啊喲!小美人發脾氣了,大爺俺好心賞臉你不要,是想要被俺們輪流上麼!”說著咧嘴下流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黑黃牙齒,直叫人看了作嘔!
“混帳!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小爺我是男人!”解梓煬看著那張醜臉一陣的翻腸倒胃,幾乎沒把早飯給吐出來。
“你是男人?嘿~”大頭土匪嘖嘖兩聲,圍著解梓煬轉了兩圈,“沒關係,就憑你這小身段和這張俏臉俺就當你是個女人也沒關係!來,大爺抱抱!”說著便伸手要去強摟解梓煬。
解梓煬那裡容得他再動手動腳,皮鞭靈蛇一般纏住大頭土匪的雙手往前一拉一甩,大頭土匪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摔了個狗吃屎。
“好你個小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大爺俺今天就在這裡上了你!”大頭土匪惱羞成怒,從腰間抽出一把鬼頭大刀惡狠狠地劈向解梓煬。
解梓煬何時見過這種渾人,直被那大頭土匪氣得全身發抖,當下也不搭話左手抽出短劍,身形一晃,大頭土匪眼前花了一花,接著“鐺”的一聲響,卻是手中大刀跌落在地,低頭看時,只見雙手手腕已被短劍幾乎整個給切了下來。
“啊~”大頭土匪厲聲慘叫,汙言穢語噴口而出,解梓煬怒極,長鞭在空氣中發出一聲呼嘯,緊緊纏住了大頭土匪的脖子,短劍閃著寒光接踵而上,在眾人的驚愕中,大頭土匪那顆大得可笑的頭顱瞬間脫離了脖頸滾落在地。
解梓煬咬住下脣回身便跑,沒跑幾步就遇到了前來找他習慣性蹭飯的莫炎璟,因解梓煬低著頭,莫炎璟一時也沒察覺出氣氛不對,還像往常般笑嘻嘻地伸了手要去摟他,於是便有了開頭那一幕。
話說眾人眼見大頭土匪被一個如花般嬌豔的少年所殺,錯愕之後皆感惱怒,紛紛怒吼著追了過來。
“我兄弟不過是和你說了幾句話,你居然就殺了他!你他媽的是失心瘋了吧!”一個長相和大頭土匪有兩份相似的猥瑣大漢指著解梓煬怒駡。
一轉眼瞅見解梓煬竟是被莫炎璟摟在懷裡,那大漢頓時失聲大笑,轉頭對著和他一起來的那幾十個人說:“看看,我兄弟說他是女人果然不錯吧!原來還找著小野漢子撐腰了,怪不得脾性那麼大,看樣子你就算不是女人也是個人妖吧!”
一群人鬨然大笑,引領他們進修羅境的那幾人卻被氣得幾乎吐血,心裡直罵:他奶奶的,你們他媽的誰不好惹,一來就惹上了我們這裡的兩個小魔王,之前帶你們進來時的招呼算是白打了!你兄弟被殺了都還引不起你的警覺嗎?媽的你這話也說得真夠狠,現在就算四長老立時出現怕是也救不下你們這些條狗命了!
修羅境的那幾人一邊心裡暗罵,一邊腳底抹油——溜了,再不走連累上自己的一條性命那可就不划算了,還是趕緊跑去報知長老吧,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長老來時還見得著幾個活人!
緊摟著懷中掙扎著要衝過去動手的解梓煬,莫炎璟的嘴角邊勾起一抹殘酷的邪笑,“是啊,你們惹惱了我的親親老婆可是準備好要死了麼?”
“你……”解梓煬被他的一句親親老婆氣得直發抖。
“乖,你在這裡歇著,我去收拾他們!”莫炎璟輕拍了拍解梓煬的頭把他拉到自己身後,隨即向著正倡狂大笑的人群走去。
感覺到莫炎璟身上散發的濃烈殺氣,解梓煬愣在了原地,望著那群不知死活地放肆笑著的人們,解梓煬忽然有些同情他們了。
那群人還不知大禍臨頭,兀自和那大漢一起口無遮攔地繼續辱駡解梓煬,那猥瑣大漢見人附和更加得意,大聲叫道:“小子,看那人妖長得這麼騷,你一個人定是應付不來吧,來,大爺這邊人多,今天做個好事,就幫你一幫,也免得你一個人滿足不了那個小騷貨!”說著竟是要走上前來對解梓煬動手!
“撲哧”伴隨著一聲輕響,人群中騰起一道溫熱的豔紅噴泉,狂笑著的人們頓時安靜了下來,那大漢也呆楞住了。
莫炎璟站在人群的中央,手握著寒光流轉的逐月匕,金棕色的眼眸裡浮起一片血色,伸出舌頭舔了舔粘在脣邊的鮮紅,笑得邪魅而殘忍。
莫炎璟的身邊緩緩地倒下一個人,那個人的臉上還保持著笑容,只是脖頸卻已被割斷,那道豔紅的噴泉就是從他的脖子上噴出來的,此刻血已不再噴湧,只像小溪般緩緩地流淌著,隨著那個人的倒下而在地面上攤了一地的鮮紅。
半響,他周圍的人們才回過神來,紛紛抽出兵刃大喊:“殺了這小子!”全都向著莫炎璟展開了攻擊。
可惜他們只見到莫炎璟的身影一晃,眼前的人便如鬼魅一般的消失了,接下來便是接連不斷響起的“撲哧”聲,以及高高騰起的血色噴泉!
只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每個人的頭上身上便染上了身邊倒下的人的鮮血,而莫炎璟又重新立在人群中央,滿眼的血紅,滿身的殺氣。
人群驚慌起來,開始不知所措,那最先辱駡解梓煬的大漢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此時指著莫炎璟大叫:“殺、殺了他……”
“怎麼殺?”那大漢的耳邊傳來一聲輕笑,笑聲冰冷,殺意十足。
隨後那大漢耳根一痛,抬手摸時,一隻耳朵已經不翼而飛,正待大罵,人群又再度驚慌起來,眾人的頭上彷彿下起了漫天的血雨一般,眼中早已看不到莫炎璟身在何處,只見一條黑影挾著一道細細的寒光在人群裡穿梭,寒光過處便有血雨紛揚!
“怪、怪物!”已有人按捺不住心底的恐懼叫出聲來,下一秒,他的血液也變成了血雨噴灑至半空!
半柱香的功夫,地面上已經歪歪斜斜地倒下了十幾個人,餘下站立著的人想逃跑,可沒跑出幾步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罵過解梓煬的那個大漢嚇得直發抖,四下一張望,他們這夥人中還站著的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其餘還有半口氣的人都倒在地上抽搐著,眼看是活不成的了!
莫炎璟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滿身滿臉浸染著鮮紅的血液,那些血,一滴一滴,從他的臉上身上緩緩滴落在地,他腳下的地面早已變成了血池,而他所立之處不久前正是人群的中心。
帶著一臉的嗜血笑容舔著手背上的殷紅血跡,莫炎璟血紅的雙眸定定地看著那個大漢,彷彿猛獸在看著篤定能吃到肚子裡的食物。
“不、不……”那大漢已是嚇得腿腳發軟幾乎跪了下來,眼看著莫炎璟一步步地朝他逼近,他卻連逃跑的勇氣和力氣都沒有了。
“吶,讓我割了你的舌頭可好?”莫炎璟語氣溫柔,血紅的眼中卻帶著冷酷至極的殺意。
“不、不要……饒、饒命……”猥瑣大漢一邊瑟縮著後退一邊結結巴巴地討饒,褲襠上濕了一片。
莫炎璟嘖了一聲,停下了腳步,帶著冷酷的微笑說道:“好髒,殺了你只怕汙了我的寶貝逐月,你要想活命可以,自己割了舌頭挖了雙眼我便饒你一命!”
“……”那大漢聽得驚恐至極,腦袋裡飛快閃過割舌挖眼的痛苦,光想像就已經覺得難以忍受了,更何況還要自己動手!
“我……爺爺我和你拼了!”猥瑣大漢一聲狂吼,用盡全力揮刀劈向莫炎璟,莫炎璟嘴角斜斜一勾,笑得殘忍,收了手中的逐月匕,側身一個回踢,正中那大漢的面頰!
這一腳的力道相當之狠,那大漢口中牙齒幾乎被踢落一半,和著血水從口中噴出,整個人飛出去老遠,直到撞到一棵樹上才停了下來。
那大漢被這一腳踢得暈了過去,沒等他暈多久,莫炎璟已是走到了他的跟前,“起來,少在小爺面前裝死!”說著狠狠一腳向著他的胸口踩下。
只聽得“喀嚓”一響,那大漢的胸骨已不知斷了幾根,硬是痛得他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那大漢破口大駡,莫炎璟也不生氣,反是微微一笑道:“嘿誒~你還有力氣罵人啊!看樣子我是下手太輕了吧!”
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莫炎璟飛身而起,順手就折了一根樹枝下來,“你嘴太臭了,我來幫你洗洗乾淨吧!”
哧哧笑著,莫炎璟在那大漢的眼前一下一下削尖了樹枝,那大漢驚恐地睜大了眼張嘴正待又罵,卻見那已被削尖的樹枝一下子從自己的口中穿透,刺破了喉嚨把他釘在了地上。
“還想再說話麼?”莫炎璟蹲在他的面前,笑得如同惡鬼般猙獰,那大漢的眼球突得快要掉了出來,身體抽搐著,就像是發了羊癲瘋。
“真難看!”莫炎璟拿起那大漢掉在地上的大刀,在空中舞了個圈,隨手向著那大漢的胸前一甩,大刀穿胸而過,那大漢不再抽搐,終於爽快地斷了氣。
7、財禍
莫炎璟的殺戮在修羅境很快傳開,前來看到現場慘狀的人無不心驚膽寒,暗道好險平時沒有惹惱這兩個小惡鬼!長老們聽了彙報後也只皺了下眉頭,並沒責怪他們,只叫了人收拾善後。
一場虐殺就這樣平平淡淡地落幕了,可憐那些死了的人不過是附和著起鬨調笑了一番,便冤枉落得個給那大頭土匪和猥瑣大漢陪葬的下場!
三天後,四長老在修羅堂召集修羅境眾人,宣佈莫炎璟和解梓煬為修羅境中的第一任護法,不敬者殺!
莫炎璟和解梓煬身手早已為眾人所知,,修羅堂下一眾幾百人,此時無人不服。
“我們出去散散心可好?”莫炎璟溫柔地抱著解梓煬,頭靠在他的臉邊用低低的聲音詢問道。
“去哪裡?”解梓煬斜睨了莫炎璟一眼,心裡微微有些不爽。
他明明就和莫炎璟一樣是十五歲了,明明每天也和莫炎璟的修煉強度一樣,為何自己的體格卻和那傢伙差了半截!
但是卻因為這樣,倚在那傢伙懷裡的時候意外的舒服,不管是那人的體溫也好心跳聲也好,都能讓自己感到安心和平靜。
“到處走走看嘛,出去後我們問問,哪裡好玩便往哪裡走便是。”莫炎璟滿不在乎地笑道,只要能哄得解梓煬開心,去到哪裡都好!
四長老在一個天氣很好的早晨看到了莫炎璟和解梓煬留下的一張字條,上面說,在大漠中呆了十幾年,呆得煩悶了,兩人要一起走出大漠去長長見識,時間少則為幾個月多則……一年。
於是,修羅境中新上任的兩位護法就這樣偷溜出了修羅境,到中原長見識散心去了!
一路經過了無數的地方,所到之處雖是真的長了不少見識,但卻因為途中所殺的強盜路匪甚多,在兩人不知道的情況下,黑道中人早已稱呼他們為小修羅!
遙洲,山青水幽,城鎮雖小,但卻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莫炎璟和解梓煬兩人找了個旅店住下,就去逛集市。
那集市中吹糖人捏麵人的、耍雜耍的,搭臺唱戲的,以及各色糕點時鮮蔬果,應有盡有。
兩人買了些糖果糕點,牽著馬往城郊走去,城外便是山林,時值春末,林間花香鳥鳴讓人心曠神怡。
找了處遠離道路的清淨草地,莫炎璟靠著一株參天大樹坐下,招呼著解梓煬靠過來,自己則做瞭解梓煬的人肉靠墊。
解梓煬也不客氣,枕上莫炎璟的大腿就開始閉著眼養神,時不時地張下嘴吃著莫炎璟遞到脣邊的糕點。
正在愜意之時,大道上傳來一陣喧鬧的人聲,接著一群人走下大路,在樹林間停了下來。
“看看附近有人沒有!”喧嘩聲漸低,幾人應聲查看,靴子踏在草叢中的聲音向著莫炎璟和解梓煬方向走來,兩人沒動,卻是分別握住了皮鞭和匕首。
“你也太多心了吧,這荒郊野林的誰會來呀!”
“就是,我這邊沒人!”
“我這邊也是。”
那靴聲在離他們休息的大樹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也應道:“沒人,除了我們,誰沒事兒會到這草叢裡來!”
“那好,都過來,咱們商量正經事兒了!”
又是一陣的喧鬧笑駡,莫炎璟和解梓煬仔細聽去,卻聽見他們說的是一樁怎樣劫財滅口的事!
聽到最後兩人都是眉頭一皺,原來這群人竟是官兵,他們在押送完貢品回京的途中經過這遙洲,不知從哪裡聽說的,這遙洲城外住著個富翁,家財萬貫卻從不張揚。
這些官兵商議的便是要用什麼藉口去搶了這家的財物來,說到最後,一致達成了共識,以窩藏逃犯的藉口進屋搜查,若是稍有反抗便視作反叛,正好藉此殺人滅口!
莫炎璟和解梓煬對望了一眼,心道這官兵竟也和他們一樣的劫掠財物!不過官兵們卻是比他們更為毒辣,劫了財物不說,還要殺人全家滅口!
“要跟去玩玩麼?”待那群官兵走遠後,莫炎璟撫摸著解梓煬的長發問,解梓煬閉著靜了一靜,隨後嘴角勾起微笑點了點頭。
卻說官兵們想要劫掠的那家人姓張,因祖上經商而積累了一些財富,現在的家主繼承祖業,但卻是做些小生意平淡過活。
那張家只有一獨子,名喚作張啟淩,年方九歲,整日在家中讀書習字,一家人日子過得平穩,卻未想到禍從天降!
這天,一家人正各自在屋中休憩,那群官兵說他家窩藏了逃犯,強闖進屋,張啟淩的爹上前分辨,卻被官兵們亂刀砍殺,他的娘被拖到另一間屋中,那時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聽得孃的一陣陣慘呼,卻也知道是受了欺負,當下便捏著拳頭沖過去要救他娘。
只是,一個九歲的普通小孩能做到什麼?才跨出門,便被官兵們抓住,見他生得可愛,便商量著說要把他賣到哪裡哪裡。
張啟淩性烈,對著捉住他的那個人又踢又咬,那人被他掙扎得火起,提了刀便欲砍,說時遲那時快,刀還未碰到張啟淩,就見寒光一閃,那人脖頸中的鮮血噴出老遠,往後一倒,竟是當場就死了。
他的面前不知何時站了個青衣少年,手裡握著把寒光耀眼的匕首,笑嘻嘻地看著他,一頭的金棕色長髮,眼中亦是金光流轉,煞是好看。
官兵們圍了上來,五、六把大刀向他們當頭砍下,那少年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嘻嘻一笑,這時一條黒鞭在霎那間閃過,卷飛了一柄大刀,開出一個空隙來,他一把抱起張啟淩,沖出包圍時,手中匕首左右一揮,便聽得兩聲慘叫,身旁兩人手中大刀哐啷落地,捂著手腕退了下去,兩人的手腕中有血液不斷地流湧出來。
他抱著張啟淩正待往大門外沖出時,張啟淩掙紮起來,叫道:“我爹孃在裡面!”
那少年嘖了一聲,竟然真的停下腳步問他:“在哪裡?”
張啟淩一指屋中,他便又轉身回去,方才那幾個官兵又圍了攏來,他放下張啟淩,說了句:“你自己小心!”便握著匕首護在張啟淩的身前。
張啟淩從未見過這樣讓人眼花繚亂的場景,那青衣少年手中匕首泛起道道寒光,如閃電般穿梭在人群裡,耳中慘呼聲不斷,寒光閃處,不是兵刃相交的撞擊聲便是有鮮血四處飛濺,一個普通的院落裡頓時化作了血腥的修羅場,而這修羅場中竟不時傳出那少年的輕笑聲來。
“梓煬,你幫我看好那小東西!”青衣少年不知向誰喊了一聲,言語中有著不加掩飾的興奮,此時官兵們聽到慘呼全都從各處湧了出來。
“跟我來。”輕柔的聲音響起,張啟淩的小手被無聲無息出現的黑衣少年牽住,那少年面容精緻柳眉鳳眼,對著張起靈柔柔一笑,眼角彎彎,很有些妖媚的味道。
張啟淩情不自禁地跟著他走到靠牆的一間小屋中,那裡平時都是用來堆積雜物的,“你在這裡躲一躲,我到門外守著,順便幫幫璟。”解梓煬拍拍張啟淩的臉頰,走出門外反手關上了門。
“璟,要不要我幫你?”張啟淩扒著門縫往外瞧,解梓煬正對著被一群官兵圍住的莫炎璟喊道。
“不用,你只管看好那小東西便成,我想帶他回去!”人堆裡傳出帶著笑意的扭曲聲調,彷彿狂獸捕食般的興奮。
聽到他們的喊話,便有官兵呼喝著向解梓煬圍了過來,解梓煬微笑,“啪”地一聲響,手裡便多出一條黑色的皮鞭來。
雖不如那莫炎璟穿梭人群間般下手迅猛凶殘,可是那黒鞭舞起時周圍人一時也近身不得,那黒鞭抽空如蛇般躥出,一卷一揚之下便有兵刃嗆啷落地,那手中脫了兵器之人往往便會看見梓煬的臉瞬間欺近,露出一個妖魅笑容,正失魂間,便被解梓煬左手翻出的一柄短劍狠狠割開脖頸。
也不知過了多久,慘叫聲漸漸地消失了,院落中安靜下來,張啟淩打開門走出去,門邊的解梓煬蹲在死去的官兵身上擦拭著短劍,見他出來微微地笑了一笑。
院子中央則站了個血人,仰首向天,正舉起一隻手舔舐著手腕上的血跡,腳下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屍體,有的屍體脖頸中還在靜靜地流著鮮血,兵器散落得到處都是,浸在血泊中泛出冷冷的光芒,整個院落如同屠場!
張啟淩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說:“我的爹孃呢?”聲調居然平靜得很,不似一般小孩,不哭鬧,也不驚慌,只是在那句末稍稍地洩露出一絲的顫音。
院落中央的血人放下手臂朝他轉過身來,垂下的右手上的匕首滴著血,一步一步慢慢向他走了過來,一旁的解梓煬站起身,黑色長鞭緊握手中,臉色沉了下來,低聲對張啟淩說:“到我後面去。”
只聽得那血人發出一聲狂笑,隨即身體往前一傾,飛快地沖了過來,匕首閃耀著懾人寒光,一雙金棕色的眼瞳中全是暴戾嗜殺之氣。
張啟淩低呼了一聲,被解梓煬一手拉至身後,皮鞭挾著破風之聲直撲向璟,莫炎璟的身影一閃,皮鞭落了個空,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已經舉至解梓煬的頸邊,卻聽“叮”地一聲大響,解梓煬左手中的短劍架上匕首,整個人向莫炎璟的懷中撲去。
“好了,璟,冷靜一點,別嚇著他了!” 解梓煬貼著莫炎璟的耳邊柔聲說道,左手的短劍仍架著匕首,右手卻環上了璟的腰間緊緊摟住,眉眼間湧出淡淡憂傷。
莫炎璟停下了動作,深深吸了口氣回抱住解梓煬,啞聲道:“對不起,梓煬,我還是有些控制不住!”
解梓煬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背,轉回身對張啟淩說:“你的爹孃都已死了。”
張啟淩低了頭,攥緊了雙拳,眼中淚光轉動,咬著牙哽咽著說:“教我,教我……我、我想和你們一樣……”
“我叫莫炎璟,他叫解梓煬,”莫炎璟在張榿淩面前蹲下身來,笑著說:“你叫我們做哥哥,我們就什麼都教你!”
張榿淩點頭,叫了一聲:“炎璟哥哥,梓煬哥哥。”莫炎璟拍拍他的頭說:“小淩兒好乖,那麼,跟我們走吧!”
牽著張啟淩的小手才走出兩步,莫炎璟忽然回過頭來笑嘻嘻地說:“小淩兒,今後你要叫我大哥,梓煬是小淩兒的二哥哦!”說完說著蹲下身捏了捏張啟淩粉嫩的小臉。
“大哥、二哥。”張啟淩果然很聽話地看著他們認真喊道。
莫炎璟樂不可支,一把抱住張啟淩,在他臉上親了親,笑道:“小淩兒好乖!”
“……”解梓煬先是對著張啟淩笑了笑,接著沉下臉抽出腰間皮鞭,“啪”的一聲在空中甩了個響鞭後鞭梢直奔莫炎璟而去。
“呀~小煬煬又想謀殺親夫了!”莫炎璟驚叫,“小淩兒我們快逃!”說著抱起張啟淩幾步躥出屋去。
“小淩兒自己能走吧?嗯?”解梓煬看著莫炎璟懷裡抱著的張啟淩柔聲問,張啟淩點點頭,從莫炎璟懷裡掙脫出來。
“璟”解梓煬這一聲喚得溫柔至極,手中皮鞭卻“啪”地抽向莫炎璟,莫炎璟一臉遺憾地朝著張啟淩做了個鬼臉,閃身躲開。
“大哥,為什麼二哥要打你?你做了什麼壞事麼?”張啟淩歪著頭一臉不解地看著猴子般東跳西跳躲避著皮鞭的莫炎璟。
“小淩兒,這你就不懂了,小煬煬這叫打是親罵是愛!”莫炎璟一臉不正經的笑,閃過靈蛇般噬來的皮鞭,瞅準空子在解梓煬的臉頰上親了一親,“你家二哥害羞,不好意思直接對你大哥說‘我愛你’,就只好用這種委婉的方法了!”
“嘶”說話時分心,莫炎璟終於被解梓煬的皮鞭抽中,痛得他直吸氣。
解梓煬眼見得手,也笑了起來,說道:“不要臉,誰愛你了,你別教壞了小淩兒!”
“唔……”解梓煬眼前一花,嘴脣被欺身而上的莫炎璟堵住,溫熱的舌輕車熟路地滑進口裡糾纏吸吮,解梓煬驚得呆了一呆,隨後重重咬了下去。
“小煬煬好壞!”莫炎璟捂住嘴哀怨地叫道,轉身一把抱住目瞪口呆的張啟淩,在他的小臉上直蹭,“嗚~小淩兒,你家二哥好壞哦,竟然欺負身為大哥的我……哎喲……”
莫炎璟的耳朵被解梓煬揪著擰了個半圈,解梓煬咬牙切齒地瞪著他說:“不許你騷擾小淩兒!”
“那我騷擾你好不好!”
“滾!”
“嗚……小煬煬好無情……”
“……”張啟淩在心裡暗歎了一口氣,這大哥和二哥,到底是什麼關係呀!
8、回程
“大哥,二哥,你們這就開始教我練武好麼?”張啟淩在晚飯後望著莫炎璟和解梓煬可憐巴巴地說。
“現在嗎?”解梓煬摸了摸張啟淩的頭,溫柔說道,“小淩兒,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等回了修羅境我們再教你好麼?”
“不,我想要現在就開始……”張啟淩搖搖頭,一雙水汪汪的黑眸裡盛滿了讓人不忍拒絕的哀求。
“……”解梓煬無奈地歎了口氣,看向莫炎璟,莫炎璟一笑,走到張啟淩身邊牽了他的手道:“小淩兒不想休息的話那就練武好了!”
這一練就是幾個時辰,張啟淩也不叫苦,咬著牙拼命反復練習莫炎璟教給他的動作,直到累得癱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現在可想睡了?”莫炎璟輕輕抱起張啟淩溫言問道,張啟淩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眨了下眼,就在莫炎璟的懷裡沉沉睡了過去。
“這樣好麼?他才死了爹孃,雖說我們已經通報當地的仵作將他們安葬了,但是……”解梓煬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張啟淩,“他這麼小的年紀承受得了麼?”
“煬,別擔心,”莫炎璟把張啟淩放到床上蓋好了被子,這才轉身摟住解梓煬說道,“他若是連這一關都熬不過,那他和我們回了修羅境不也只是個廢物而已!但是你看他今天的樣子,他並不是那般平庸的小孩!”
再說遙洲至禹州的路途中有一座大山,人稱窟樓山,山中草木蔥蘢,其間有一洞,名喚百顧洞,洞間石鐘乳遍佈,但待到洞的深處卻是平坦開闊,別有一番天地。
這洞中住有一女,此女年方二十,是個絕世的美麗女子,隻眼波流轉巧笑嫣然便能迷倒大片男人,不過這女子武藝高強,生性酷愛劫掠又心如蛇蠍,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計其數。
無人知曉她的來歷,也不知她為何會一人獨居洞中,只有極少數黑道中人知她名為寧蕙斯,但凡有人稍稍忤逆了她的意願,那麼那人必會慘死在她的手下,而她所看中的事物必然會用盡各種手段得到!
這日莫炎璟他們經過窟樓山,恰巧遇見寧蕙斯著一襲水紅羅衫款款從他們對面走來,待走至三人面前時寧蕙斯停了下來,攔住馬,嫣然一笑問道:“三位小哥可是要去禹州麼?”
三人皆是一愣,莫炎璟勒停了馬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這才笑道:“是啊,美人姐姐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果然猜中了麼?我們還真是有緣呢!不過這裡離禹州少說還有兩天的路程,此刻天色已不早,又是荒山野林的,三位可有想好在哪裡落腳麼?”寧蕙斯笑意盈盈,說話間已是欺近了莫炎璟的坐騎拉住了馬韁。
莫炎璟眼中金光一閃,隨即放聲大笑道:“美人姐姐可是心疼我們露宿,想要招待我們去你家麼?”
寧蕙斯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是的呢,要我眼看著這麼俊俏的小哥在山裡餵了野狼,那還真是捨不得呢!我家就在這附近,家裡除了我也沒別的人,不如你們今晚就在我家歇息可好?”
“梓煬,你覺得呢?”莫炎璟轉頭看向解梓煬,解梓煬微微皺眉,搖頭不語。
寧蕙斯笑得更甜,就見她蓮步輕移走到解梓煬的馬前膩聲道:“這位小哥生得可真嬌俏!不仔細看我還以為你是女孩兒呢!且不說你和那小哥這樣俊俏的可人兒露宿郊外多叫人心疼,就單說跟你們一起的那個可愛的小傢伙,難道你們就不怕他半夜被豺狼虎豹叼了去麼?”
解梓煬再次皺起了眉頭,寧蕙斯看向莫炎璟懷中的張啟淩笑道:“小弟弟,你的兩位哥哥不怕,難道你就不怕麼?這夜晚的山中可是什麼怪東西都有,它們可都是最愛吃人肉的哦!”
哪知張啟淩竟搖了搖頭,堅定地說:“我不怕,只要大哥二哥在,我什麼都不怕!”
莫炎璟聞言噗嗤一笑,伸出手帶著寵溺的神色揉了揉張啟淩的頭頂,說道:“怎麼辦,美人姐姐,我家兩個弟弟都不領美人好意誒!”那邊解梓煬聞言也是微微一笑。
寧蕙斯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冷冷地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麼!好意邀你們不去,也罷,本來我就只看中了你一人,那個長得像女人的傢伙和那個小孩的死活我才懶得管,你就跟我走吧!”說著將身一縱,張開塗著豔紅蔻丹的手指就向著莫炎璟抓去。
莫炎璟冷笑,一動不動地看著寧蕙斯的手朝他抓來,“啪”——沉靜的森林中鞭聲響起,解梓煬手中的逆鱗幻成一道黑影直襲向寧蕙斯的手腕,寧蕙斯措不及防被逆鱗纏住,當下便被扯得向一旁直飛出去。
不過這寧蕙斯是何等人物,就見她在空中接連翻了兩個身,落地時已經脫出了逆鱗的鉗制從腰間抽出了兩把分水娥眉刺來。
“找死!”寧蕙斯話音未落已是躍身而起,手中的娥眉刺舞起兩團寒光向著解梓煬飛快刺去,解梓煬左手一翻,短劍出鞘,連擋下了寧蕙斯的兩擊。
“哼,不愧是被那些廢物們稱作小修羅!看來確實有兩下子,只可惜我不喜歡你這樣陰柔的傢伙,留你無用!”甯蕙斯冷哼一聲,收起手中的娥眉刺,從腰間抽出一把藍幽幽的軟劍來。
解梓煬下了馬轉頭對莫炎璟說:“璟,你們站開些。”莫炎璟點頭一笑,輕聲說道:“小心那軟劍上的毒!”
正說話間,寧蕙斯纖手微揚,幾枚泛著藍光的暗器便向著解梓煬的面門飛去,解梓煬撇了撇嘴,手中逆鱗輕易就把那幾枚暗器卷飛出去。
卻見寧蕙斯身形如電,手中軟劍隨即而至,猶如毒蛇直噬向解梓煬,解梓煬不及回防,當下便將身體往地上一傾險險避過,手中逆鱗趁勢卷向寧蕙斯的雙腳。
寧蕙斯身在空中避無可避,整個人被逆鱗拖卷著,攔腰狠狠地砸到了旁邊的樹幹上,那株和人身等粗的樹猛搖了幾搖,發出像要斷裂般的哢嚓聲。
這一下雖未能用盡全力,卻也令得寧蕙斯大大地嘔了一口血出來,解梓煬正欲上前,卻見寧蕙斯手中閃出數道藍芒,趁他躲避時幾個縱躍便消失在了密林裡。
卻說這窟樓山並不小,就算道路平坦,騎著快馬不停地飛奔也得要整整一天的時間才能走得出這山,是夜,三人露宿山中,聽到密林深處傳來狼嚎虎嘯,果然凶險!
找了一株參天古木,莫炎璟抱著張啟淩一躍而上,解梓煬在樹下找地方拴好了馬也跟著飛身而至。
“小煬煬,你跟小淩兒先睡,我來守上半夜。”莫炎璟拍了拍解梓煬的臉,笑著把張啟淩推到解梓煬懷裡,“小淩兒,晚上乖乖地靠著你二哥睡哦,否則萬一掉下樹被狼叼走了我們可不救你!”
張啟淩看著莫炎璟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表情引得解梓煬撲哧笑出聲來。
深夜,月光朦朧,山中怪聲不斷,張啟淩和解梓煬卻睡得安穩,莫炎璟打了個呵欠,半眯著眼假寐。
未到子時,他們歇息的古樹附近便有隱約有怪聲靠近,那怪聲時斷時續,窸窸窣窣的,偶爾又有一聲微弱的,像是嬰孩哭泣般的聲音,襯得這朦朧月色下的森林更加詭祕。
未到子時,他們歇息的古樹附近便有隱約有怪聲靠近,那怪聲時斷時續,窸窸窣窣的,偶爾又有一聲微弱的,像是嬰孩哭泣般的聲音,襯得這朦朧月色下的森林更加詭祕。
解梓煬睜開眼用詢問的神色看著莫炎璟,莫炎璟搖了搖頭,舉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用脣語說道:我去看看。
看著莫炎璟無聲無息地滑下樹,解梓煬坐了起來,一手抱著張啟淩,一手握住了短劍,卻聽那怪聲忽地消失,沉寂的黑暗裡再無半分響動。
正在解梓煬屏息傾聽林中的動靜時,忽覺身後有異,當下也不回頭,左手抱緊了張啟淩,右手中的短劍奮力往身後一揮,跟著腳下發力,一點樹枝便往前躥出了丈餘遠。
再回頭看時但見樹影搖曳,他們呆的那地方卻什麼都沒有,這麼一折騰,張啟淩也醒了過來。
“二哥,怎麼了?”張啟淩低聲問,解梓煬看著黑暗處搖搖頭,放開了抱著張啟淩的手,將手中的短劍遞了過去,輕聲道:“別說話,小心些!”自己則抽出了腰間的逆鱗鞭。
方才匕首揮出時,解梓煬聽見了一聲短促的抽氣聲,那聲音雖然微弱,但卻被解梓煬聽了個分明!
顯然,這個密林裡有什麼人在打他們的主意,莫炎璟一直沒動靜,想是什麼也沒查探到,而他此時也不敢確定,除了剛才偷襲他的那個人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人在附近!
仔細聽了一陣,除了原本森林中的蟲鳴和夜鳥的怪叫外再也沒有了其他異常的動靜。
“梓煬,你那裡可有看到什麼麼?”樹下不遠處傳來莫炎璟的輕聲問詢,解梓煬正待回答,卻聽得一旁破風聲起,這大樹上躲閃不易,解梓煬只得將身縱起,抓住距離頭頂丈餘高的樹枝蕩了上去。
剛縱離腳下樹枝,便有一聲輕笑伴著一道黑影從他身下疾掠而過,徑直奔向了張啟淩。
“啟淩快跑!”解梓煬一驚,隨後大叫。
那黑影轉眼便掠至了張啟淩的身邊,那裡還有他逃的機會!
張啟淩卻也不慌亂,雙手握著短劍便向朝他撲來的黑影直刺過去,那黑影裹住張啟淩,揚手奪下短劍便甩向解梓煬的胸前。
待解梓煬手中逆鱗捲住那短劍時,那黑影已經挾住了被擊暈的張啟淩轉身往密林深處跑去。
“站住!”解梓煬急吼中飛身撲下,被逆鱗捲住的短劍閃出一道寒光直奔黑影的背脊,那黑影悶哼著踉蹌了一下,腳步不停,竟是反手拔出短劍和著一團暗器回擲向解梓煬,待到解梓煬側身躲避過時,那黑影挾著張啟淩已是不見了蹤影!
“璟,啟淩被劫走了!”解梓煬眉頭緊皺,看著黑影消失的方向恨恨地說,“不過我有傷到那人,天亮後應該能夠循著血跡找到她!”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莫炎璟在聽到解梓煬的驚叫聲趕來時只看到瞭解梓煬閃過暗器後的背影。
“有看清是什麼人麼?”莫炎璟問,心下卻早已猜到了幾分。
“沒有看清她的臉,但聽聲音是個女人,多半就是我們白天遇到的那一個!”解梓煬搖頭,眼中全是怒氣,“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麼!若他敢傷了小淩兒……”
拍拍解梓煬的肩,莫炎璟摟過他說道:“別擔心,小淩兒若是被她傷了,我們向她十倍討還便是!你先歇息一下,耐心地等著天明吧……”
百顧洞內,張啟淩被捆綁著吊在一個角落裡,寧蕙斯自己包紮好了傷口,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小弟弟,你那個金色頭髮的哥哥叫什麼名字?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到中原來做什麼呢?”寧蕙斯蹲下身,擺出一副親切的笑容盤問著張啟淩。
張啟淩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寧蕙斯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成了陰冷。
“不說是嗎?告訴你,我可沒有耐心,你若不說……”寧蕙斯站起身,手中多了條皮鞭,只聽得鞭聲一響,張啟淩的衣衫頓時破開一條大口,白嫩的肌膚上浮起一條深紫色的淤痕。
“說來聽聽嘛!這又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不是嗎?我只是好奇而已,吶,告訴姐姐吧!”寧蕙斯拿著皮鞭,臉上換了甜蜜的笑容。
張啟淩仍是搖頭,隨後閉上了眼,那樣子竟是不想再理寧蕙斯。
寧蕙斯頓覺怒氣上沖,寒聲道:“剛才那一下不痛是嗎?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忍耐多久!”
皮鞭挾著風聲接二連三地向著張啟淩身上抽去,張啟淩緊咬著下脣一聲不吭,也不掙扎哭叫,就像沒有痛覺似的承受著。
直待抽了二、三十下,寧蕙斯才住了手,張啟淩不知何時已經暈了過去,那下脣被咬得鮮血淋漓,身上的衣衫幾乎破成了條狀,到處都被滲出的鮮血染得殷紅!
一桶冷水當頭澆落,張啟淩打了個哆嗦後清醒了過來,寧蕙斯放下手中的水桶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道:“醒了?很痛吧!想說了嗎?”
張啟淩垂下眼簾,這次,就連搖頭都省了。
“真的不痛?”寧蕙斯咯咯笑起來,伸手在張啟淩的傷痕上重重一拍,其實張啟淩早已痛得渾身顫抖,只是拼命強行忍住,不想讓這個女人看了笑話去。
此刻被寧蕙斯一拍傷口,頓時身體就不由自主地猛然一顫,眼前黑了一黑,幾乎又要暈過去,狠狠地咬住牙關,張啟淩仍是不發一聲。
“你不想說其實也沒關係,過不多久你的兩個哥哥想必就會來救你了,你不過是個誘餌,我想得到的,只有那個金髮的小哥而已。”見張啟淩小小年紀便倔強如此,寧蕙斯忽地覺得無趣,扔了鞭子,打了個呵欠,逕自走到一旁的床上和衣睡下了。
沒過多久,寧蕙斯就睜開了眼,笑道:“他們來了。”
解開了吊著張啟淩的繩索,寧蕙斯拖著被綁著雙手的張啟淩走到了寬闊的石廳裡,“你們終於來了!”她笑得妖冶,臉上一片得意之色。
“放開我三弟。”好聽的嗓音帶著森冷的怒意沉沉響起,莫炎璟和解梓煬不知何時站在了石廳裡。
待看到張啟淩襤褸的衣衫和滿身的血汙後,兩人的眼中殺意頓起,莫炎璟身形一晃,挾著一道細細的寒光就往寧蕙斯直撲過去。
“別動!”寧蕙斯喝道,手裡不知何時拿了把藍幽幽的短劍架在了張啟淩的咽喉上,莫炎璟的身影硬生生的停了下來,眼看與張啟淩只有五步之距卻是不敢再上前半步。
“你們可不要動歪腦子哦,我這刀上可是淬了見血封喉的毒,就算你能在瞬間殺了我,但只要這刀劃破他半點皮膚那他可就沒救了!” 寧蕙斯嫣然一笑,向著莫炎璟說道,“你想用你寶貝弟弟的小命來試試麼?”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莫炎璟強壓下怒氣寒聲道。
“要你!”甯蕙斯向著莫炎璟露出甜笑,“只要你離開這兩個小傢伙乖乖的在這裡陪著我,我就讓他們走!”
“好!”莫炎璟絲毫不帶猶豫的答應下來,這反而讓寧蕙斯有些微微的吃驚。
“這麼疼愛你的弟弟,你還真是個好哥哥呢!”寧蕙斯哧哧地笑,“既然這樣,你就先吃了這顆藥以示誠意吧!”說著便甩手扔給莫炎璟一顆拇指大的黑色藥丸。
“璟!”解梓煬低聲驚呼,一臉緊張的看著莫炎璟。
“別擔心,美人姐姐怎麼會捨得毒死我!她是要我,又不是要我的屍體!”莫炎璟一笑,眉也不皺地將那藥丸吞落肚中。
寧蕙斯見狀,將張啟淩往旁邊一推笑道:“說得不錯,我當然不捨得你死,但是那個傷了我的不男不女的傢伙卻一定得死!”
“你……”莫炎璟大怒,正待動手,卻覺身子一軟,直往地上癱去。
9、化屍
寧蕙斯似笑非笑地看著軟癱在地的莫炎璟道:“三日之內你是再無法動彈的了,你吃的是我特製的酥香軟筋散,雖然藥效會比普通的強上一些,但對身體倒是無甚妨害!不過……”
話未說完,她眼波一轉看向瞭解梓煬,“你若是不想死也可以,只需劃爛你那張女人臉,再自剮雙目,那我倒是可以留你一命,否則,我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解梓煬不怒反笑,掣了皮鞭在手道:“這倒是不一定!你若覺得殺得了我,不妨放手一試!”
寧蕙斯聽他語氣中大有輕蔑之意,頓時一怒,這面前的明明就是個半大小子,怎麼那張臉就能嬌嫩嫵媚得比尋常女子更甚!竟然就連自己這樣美麗的女人看到他都會心生嫉妒!更何況還被他傷了兩次,現在又這般的目中無人!若不殺了他,自己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惡氣去!
越想越惱,寧蕙斯短劍一舞,劍尖直指向跌倒在一旁動彈不得的張啟淩,“你選擇吧!你是要自毀容貌呢,還是要我現在就殺了你們這個可愛的小弟弟!”話語陰冷。
解梓煬細眉一挑,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轉頭向著張啟淩道:“小淩兒,你若是死了,我便為你零割了這女人可好?”
寧蕙斯一愣,剛想發話,卻聽得張啟淩沙啞著嗓子決然應道:“好!”毫無半分猶豫畏懼。
微微一笑,解梓煬柔聲道:“小淩兒好乖!”說話間身影晃動,手中逆鱗已是挾著淩厲的風聲噬向寧蕙斯面門。
這一下去勢迅疾如電,寧蕙斯若是想先傷了張啟淩,那麼必來不及回防,逆鱗鞭的鞭身極長,她如不立時自保,下場已可預見,輕則便會毀了這如花容貌,重則便是危及性命!
不及多想,寧蕙斯幾乎是憑著本能揮劍擋開了逆鱗,一劍揮出後,寧蕙斯緊接著向後躍出了丈餘,這才花容失色地停了下來。
那裡容得她喘息,解梓煬身影連動,鞭影在下一刻已是再度挾著冷風呼嘯而至,寧蕙斯疾縱身躲過,臉頰卻仍被鞭身所帶起的風壓割得隱隱生痛。
返身疾攻,甯蕙斯其實很想丟出一大堆暗器將解梓煬釘成蜂窩,奈何解梓煬攻勢極快,哪裡容得她抽出手去,只稍一分心,鞭影便會鋪天蓋地地罩下來,若用暗器,只怕還沒甩得出手自己就被這黑鞭給抽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甯蕙斯邊打邊退,很快就退到了癱在地上的莫炎璟的身邊,就見她對著解梓煬咯咯一笑,往莫炎璟的身邊一倒,隨後立刻彈起身來。
莫炎璟被她抓著衣領拎在手上一動不動地像個軟趴趴的人偶,雖然不能像盾牌一樣擋住她的全身,但解梓煬若是想要傷到她那便非得連莫炎璟也一起傷了!
“你要連你哥哥一起殺了麼?”寧蕙斯笑得甚為得意,“我早知道你們兩人是同時出現在中原的,至於那個小孩是怎麼來的我就不清楚了,既然你捨得他去死,那就表明他是後來加入的吧!所以他的死活不重要,但是……這個人呢?”她似乎篤定解梓煬不敢繼續動手。
“你找錯擋箭牌了,”莫炎璟苦笑,“他才不會對我留手,只會打得更狠而已!”
寧蕙斯當然不信,嬉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他能把你打成什麼樣子!”話音未落,就聽得一聲破空尖嘯,同時背後一痛,身前的莫炎璟也是狠狠地倒抽了口涼氣。
寧蕙斯一驚,就見解梓煬陰沉著的臉上滿是殺氣,逆鱗鞭上的鱗片紛紛張開,宛如刀刃般在火光下耀出寒光,而莫炎璟的肋間已是皮翻肉綻鮮血淋漓,那條恐怖的鞭痕從莫炎璟的肋下一直延伸,竟是和自己背上的疼痛恰好連成了一線!
尖嘯聲又起,逆鱗如狂龍般猛然噬來,根本就不顧攔在她身前做盾牌的莫炎璟,看那來勢,竟是要把她和莫炎璟的脖頸一同絞斷!
急鬆開手,寧蕙斯忙不迭地縱身後退,莫炎璟沒了支撐立刻往地上癱去,逆鱗到了莫炎璟的面前時忽地扭轉了方向奔往地面,一聲大響後,解梓煬借著逆鱗的力道幾乎是在眨眼間便追上了寧蕙斯,而他身後的地面被逆鱗的力量硬生生地擊出了一道兩指深的鞭痕!
“想跑麼?”逆鱗的勁風隨著解梓煬森冷的音調同時響起,寧蕙斯只覺雙足劇痛,頓時心道:糟糕!正待甩手擲了暗器脫身,還沒來得及動動手指頭,眼前便是一陣的天旋地轉,彷彿被倒懸了起來。
原來逆鱗纏上了寧蕙斯雙足的腳踝後又拖著她淩空甩了個圈,隨著解梓煬一聲叱喝,寧蕙斯的後背狠狠地撞上了洞壁,五臟六腑被這力道一震,立時便將她震出一口鮮血來。
冷眼看著寧蕙斯像破爛的人偶一樣從洞壁上栽下,解梓煬緩步走到她的面前,在空氣中甩了個響鞭,便向她的身上抽去。
寧蕙斯剛從眩暈和劇痛中緩過一口氣就又被逆鱗怒張的鱗片狠狠抽打,這一痛,竟是讓她直接暈死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過久,寧蕙斯才慢慢地清醒,睜眼張望,寬闊的石廳裡不見了張啟淩,解梓煬正將莫炎璟抱在懷裡包紮上藥,而莫炎璟還不時地大呼小叫以示傷口疼得厲害!
咬了咬牙,寧蕙斯摸出身邊暗器,手臂剛一運勁,立時便感到一股撕裂身體的劇痛傳來,直痛得她忍耐不住地慘叫了一聲,之後便再不敢妄動。
好容易等到劇痛緩解,定睛上下一打量,這才發現自己被鐵鍊穿了琵琶骨,雙足早已被逆鱗絞爛得露出森森白骨,身上衣衫血紅一片,到處都有皮肉猙獰翻起,顯然是被逆鱗抽打過所致!
“醒了?”看也不看她一眼,解梓煬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顯然也沒有期待她會回答的意思。
“為什麼不殺了我?”寧蕙斯開口,身上傷口的抽痛讓她咬緊了牙關才不至於叫出聲來。
“解藥呢?雖說三天後能自行解開,但小爺我可沒耐心照顧他那麼久!”解梓煬冷冷地道,“你若想死得痛快一點不妨把解藥交出來!”
誰知寧蕙斯一陣大笑,笑時牽動傷口卻又倒抽了幾口涼氣,“那種東西我怎麼會準備解藥!你就等著看他死吧!”
“哦?軟筋散也會要人命麼?”莫炎璟軟趴趴地癱在解梓煬的身上望著她好奇地笑,“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別家的當然不會,”寧蕙斯忽地兩眼放光,笑得陰森,“我家的軟筋散里加了午時和合酥香,每日正午時發作,藥效也是正好持續三天,發作時若是沒有女子與他紓解,那他第一天便會在痛苦兩個時辰後七竅流血而死!”
“春藥麼?”解梓煬皺緊了眉頭看向莫炎璟,咬牙說道,“你這可是第二次中了!”忽地狠狠擰了一把莫炎璟的臉頰,直擰得他吱哇亂叫。
“怎樣,這種死法不賴吧!”甯蕙斯笑得得意,“從這山上下去,再快的腳程也要十個時辰,等你帶了青樓女子回來他可是早就死得僵硬了!”
“好可怕!小煬煬,我不要死,怎麼辦?”莫炎璟淚眼汪汪地看著解梓煬,換來解梓煬當頭一個爆慄。
“不想死就救我,你撤了我琵琶骨上的鐵鍊,我房中有絕好的傷藥,這些皮肉傷,在午時前能好個大半,只要我能動,你當然就不用死了!”寧蕙斯自以為得計,笑得妖嬈。
“哪用那麼麻煩去救你!”解梓煬的臉上浮出邪魅笑容,打量了眼給莫炎璟包紮好的傷口,慢聲道,“以你的傷勢來看,我不救你,不出一個時辰你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他頓了一頓,看向寧蕙斯的那雙細長鳳目裡透出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森邪氣,“依著這洞裡的溫度,你的屍體在三天內應該不至於會腐爛到不能用的地步……”
“喂!”莫炎璟驚得大叫,滿臉的恐懼,“你是想要我跟她的屍體做那檔子事麼?你瘋了?一個死人和一個癱子,大家都不能動那要怎麼做啊!”
“我會幫你和她做!”解梓煬收起邪笑,惡狠狠地瞪了莫炎璟一眼,“還是說你更希望我看著你死在春藥的藥性下?”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有!每天的正午時刻,只要我發現你那裡變硬了,我就在它上面割條口子幫它放血,只要連放個三天,你若是沒死,那自然就會好了!”
“……”
莫炎璟問得急切,解梓煬答得乾脆,一旁的寧蕙斯卻聽得渾身顫抖,沒想到這解梓煬看起來柔媚得像個女人,年紀也不大,這歹毒的心思和花樣,竟是比她更甚一籌!而那莫炎璟竟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屍體,只糾結於能不能動的問題!
“唉!美人姐姐,你看吧,你說你惹誰不行,偏要招惹上我這個二弟,這下可好,害我也被你連累了!你說你美吧,死個幾個時辰,再美的人都會變醜,更何況你現在身上皮翻肉爛的還不知道會不會招來蚊子蒼蠅……”莫炎璟翻著白眼嘮嘮叨叨地埋怨著寧蕙斯,也不管甯蕙斯其實才是下場最慘的那一個!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寧蕙斯慘笑,雖然她是想要得到莫炎璟,可卻不是在一個死一個癱的狀況下,還要別人幫忙……更何況,這還有個讓幾乎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名稱——奸屍!
一想到那種淒慘不堪的場景,寧蕙斯頓時胸口一悶,一口血就噴了出來,解梓煬見狀挑了挑眉,斜了眼瞥向她,輕蔑地道:“怎麼,莫非你要在那種地方下毒?或者是你要自己毀了那裡?那也無妨,你的頭不是還在麼,只要敲掉你的牙齒,也是一樣可以用!”
一番話說得輕描淡寫之至,彷彿這種淫邪至極的事情是天經地義順理成章一般,寧蕙斯只覺腦中一陣天旋地轉,幾乎被氣得立時就死了過去。
大口大口地嘔著鮮血,寧蕙斯咬牙切齒地慘笑起來,“好、好、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不愧被人稱之為小修羅!”
解梓煬眼睛一翻,道:“不用你誇獎!”
“哈、哈哈……”寧蕙斯笑得淒涼,顫抖著手從懷裡摸出個指頭大的白玉小瓶來,“我倒要看看,我若變個樣子你要怎的對我下手!”
解梓煬繃緊了身體戒備地看著她,寧蕙斯卻是一陣瘋笑,單指撥開瓶塞將瓶裡的粉末灑進了身上各處的傷口。
一陣嗤嗤的聲音響起,寧蕙斯慘叫起來,十指狠狠地抓撓著地面,卻又邊狂笑邊斷斷續續地說:“你來、試試看、哈、哈哈、你來碰我一下試試看!哈哈、哈哈……”
她灑上藥粉的傷口處流出了黃水,那黃水所到之處便會響起嗤嗤的聲音,衣服、皮肉、骨骼,都在這一片嗤嗤聲中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溶化,很快地,她整個人就化成了一灘有著刺鼻氣味的黃色液體。
“化屍粉!”解梓煬和莫炎璟相顧駭然,本來兩人只是很有默契地嚇唬她,沒想到她卻能將這麼歹毒的東西用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讓自己死了個屍骨無存!
安頓好了莫炎璟,解梓煬從洞中找來清水將寧蕙斯化成的黃水沖了個一乾二淨,這才動身回到森林中把他們的坐騎牽了過來,說起來這兩匹馬也算是幸運,這森林裡野獸不少,卻恰好連一個也沒讓它們遇到!
“小煬煬啊……”未近午時,莫炎璟便哀嚎了起來,眼淚汪汪地看著身邊正悠閒地用他的逐月匕削著水果的解梓煬。
“怎麼?你也想吃?”解梓煬挑了挑眉,說道。
“想……”等水果遞到他的嘴邊,莫炎璟又蹦出兩個字,“吃你!唔——”最後一個單音卻是因為被整個水果硬塞到兩排牙齒之間而發出的。
“我去看看小淩兒怎樣了。”解梓煬面無表情地站起身走了出去,留下莫炎璟一個人在房間裡被水果塞得嗚嗚直叫。
張啟淩身上的傷並沒有損及筋骨,在寧蕙斯昏死過去的那段時間裡已經被解梓煬包紮好了,這時在另一間房裡睡得正沉。
解梓煬掀了作為房門的布簾進去,走到床邊摸了摸他的額頭,體溫有些低,並沒有發燒的樣子,鼻息也很正常。
坐在床邊發了一陣呆,解梓煬忽地俯身在張啟淩的耳邊低聲說:“小淩兒,等會兒你要是睡醒了就在這房間裡玩兒,不許踏出這房間半步,否則……”
他臉上一紅,咬牙道,“否則我就殺了你!”說完便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至於張啟淩有沒有在夢裡聽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10、敵襲
這是修羅境第一次被人攻擊,來的人是和他們同樣做殺手生意的雷域,好在長老們在兩天前就得到了消息,早已經安排好了應對。
彼時莫炎璟和解梓煬都已成年,張啟淩也已經是英姿勃發的十六歲少年,修羅境中除四長老能與他們堪堪打個平手外再無人能敵,而祁煊自從被鎖住後,除了送飯的僕童和四長老外就再沒人能見到他!
雷域眾人進了修羅境時正是黃昏,天邊晚霞紅得妖異,一路上靜悄悄的,連個蟲鳴鳥叫聲都沒有,正自警惕間卻見前方的大路上有三個人。
其中一人曲了一腿,手託著腮坐在路邊的大石上,面容妖媚精緻,細長的眉眼間透著慵懶,一頭墨色長髮束得整齊,不細看會讓人錯認為是女子。
另一人則躺在那人的腿上,翹著腳閉著眼,一手枕在頭下,一手玩弄著從坐著的那人垂落在石上的黑髮,而他自己的金棕色長髮卻被那黑髮的美人像挽鞭子一樣在手中挽了一圈抓著。
他們兩人身邊席地坐著的是一個白衣的俊俏少年,正低著頭用手中一把烏金刀專心致志地削著什麼,對明顯是來者不善的一群人看也不看上一眼。
雷域的首領是三兄弟,老大雷影,脾氣暴躁易怒,天生神力,使一把百餘斤的寬背大刀。
老二雷俈,能言善道,無論四季,最愛帶一把鋼骨摺扇在腰間,比起其他兩個兄弟來,更多了些城府。
老三雷落,長相陰柔,雖不似解梓煬般絕色妖媚,卻也自有一番風情,平日裡皆著女裝,說話時婉轉軟膩,與尋常女子神態動作一般無二。
三人皆善使各種暗器以及雙匕首,其實之前雷域和修羅境並無任何恩怨瓜葛,但後來隨著莫炎璟和解梓煬的年齡漸長,他倆人所接下的任務又從無一例失手,因此使得雷域的生意日漸衰敗,這才引發了雷域對於修羅境的嫉恨。
就在雷域眾人快要走到三人面前時,張啟淩忽地站起身來,眾人一愣,紛紛停步拔出了武器。
誰知張啟淩看也不看他們一眼,逕自對著懶洋洋坐臥著的莫炎璟和解梓煬說:“大哥、二哥,烤魚用的籤子削好了。”
“小淩兒好乖,”解梓煬歪了頭向著他笑,扯了扯手中莫炎璟的頭髮,“喂,起來了!你不是要吃烤魚麼!”
“烤魚?”雷影哈哈大笑,“小鬼,不想死的話就快快走遠些去烤魚吧!”
“可是……”莫炎璟忽地睜開一隻眼,側過頭懶懶地看著雷影笑道,“烤魚之前……若是不殺了你們會被長老們責怪的!”彷彿殺了他們再去烤魚是每天必做的功課!
“你!”雷影大怒,正待拔出背後大刀卻被雷落伸手攔住,雷落掩了嘴嬌笑道:“聽說修羅境中有兩位極年輕的護法,一位姓莫,金髮金眼,另一位姓解,嫵媚動人,可就是你們兩位麼?”
莫炎璟嘴角一勾,笑了開來:“美人真是好眼力,老頭子們知道今天雷域的諸位要來修羅境觀光,特地命了我們來迎接各位。”
“那為什麼你說要殺我們呢?”雷落暗掣了匕首在手,卻仍是以袖掩口嬌笑。
“啊!那是因為……”莫炎璟翻身坐了起來,望著雷落眨了眨眼,雷落只覺眼前一花,莫炎璟已站在他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笑道:“長老說了,只許你們的屍體進去!”
愣愣地看著莫炎璟靠得很近的臉,那雙直視著自己的金棕色眼眸裡光彩流轉,雷落只覺臉上火燒般地發燙,心臟狂跳不止,竟就這樣呆立著再說不出話來。
雷落痴迷的樣子被雷俈盡收眼底,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雷俈說道:“小落,既然修羅境中的護法都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那咱們也不用再和他們客氣了吧!”說話間單手舉至空中一揮,手中便多了一把武器,“亮兵器上吧!”
聽到雷俈說話,雷落這才回過神來,手中匕首一翻架上莫炎璟的脖頸笑吟吟地道:“莫家哥哥要不要考慮來咱們雷域呢?”
莫炎璟眼一眨,斜挑起嘴角笑道:“有美人邀請當然好,只是……”
“只是什麼?”雷落連忙追問,“若是地位錢財,雷域絕不會虧你!”
“璟,”解梓煬忽地出聲,逆鱗鞭在他手中鬆鬆地挽了一圈,用鞭柄點著下脣微笑道,“你可是想和逆鱗親熱親熱了?”
莫炎璟對著雷落吐了吐舌,後退兩步笑道:“你看,有人不答應了!”
“那有什麼關係!那一位是解護法吧?既然他不允,那我替你殺了他便是!”雷落瞥著解梓煬咯咯直笑,完全沒有留意到莫炎璟眼底掠過的冰冷殺意。
“小淩兒”解梓煬勾起脣角對著張啟淩抬了抬下巴,張啟淩會意,微一頷首便直直向著雷影走去,黑金古刀出鞘時發出一聲清吟。
雷影冷笑,單手拔出那柄寬背大刀,兩人也不搭話,都是狠狠一刀劈下。
解梓煬在莫炎璟身後一抖逆鱗,逆鱗挾著尖利風聲直奔向莫炎璟的肩背,莫炎璟噗嗤一笑,也不回頭,身形晃動,手腕一翻,逐月寒光閃耀直撲向雷落身邊的雷俈,而逆鱗則在不及躲避的雷落肩頭生生拖出一道血痕。
雷落咬牙頓腳,恨聲道:“卑鄙!竟乘人不備!”
解梓煬抿嘴一笑,道:“我這一鞭本是沖著你面前那混蛋去的,誰叫他躲開了,卻害了你躲不開!這等薄情的傢伙,你還是離他遠些的好!”
雷落臉色一變,收起匕首亮出掛在腰間的雙鉤,那雙鉤比一般的鉤要細窄,鉤身紅光隱現,又陰刻有朱雀圖騰,陽光下一舞,紅光泛起,那朱雀的圖騰便似展翅欲飛一般。
“哦?朱雀鉤!這東西不錯!”解梓煬看著那雙鉤笑著點頭。
“你既然識得此物,那還不快快自盡免得多受痛苦!”雷落示威般地瞪瞭解梓煬一眼。
怎知解梓煬根本就沒再看他,卻是向著正和雷影纏鬥的張啟淩喊道:“小淩兒,我看到可以用來串魚的好東西了!”
張啟淩邊招架著雷影的大刀邊回眸微笑道:“可要我替二哥奪過來麼?”
這邊解梓煬也笑道:“不用,我自己來就是!”這一問一答全然沒把雷落放在眼裡!
雷落一怒,舞著雙鉤便攻了上來,解梓煬輕鬆避過,長鞭一揮卷向雷落下盤,趁雷落跳起躲閃長鞭去勢未盡時卻又反甩手從下至上斜斜挑起,這一下結結實實抽在了雷落的上臂與半邊肩脊上,直抽得雷落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見過三位護法!”修羅堂的方向緩緩走過兩人,在離幾人爭鬥地方的不遠處停下朗聲道。
“路風、肖涼,你們來做什麼?”莫炎璟正心不在焉地招架著雷俈的攻擊,不時地朝著解梓煬那邊瞥上一眼,只見解梓煬一臉的盈盈笑意,逆鱗揮來揮去,只在雷落的身上烙下鞭痕,卻並不急著下殺手。
“長老怕三位護法只顧著找樂子忘了正經事,特命我們二人前來,以助三位速戰速決!”路風掣了雙劍在手,淡淡地道,那肖涼也是持了方天畫戟在手,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老頭子們真是囉嗦!”莫炎璟欺近雷俈笑道,“不好意思,催工的來了,再說等了你們這麼久我也有些餓了!”
說話間身形連動,逐月匕晃了幾晃,就聽得叮叮噹當一陣響,雷俈已是招架不住亂了手腳,稍一恍神,脖頸間已是開了一道大口子。
雷影驚見雷俈脖頸噴出鮮血向後倒去,這才慌了,大吼一聲:“大家一起上!”
雷域眾人齊聲哄應,圍了上了來,莫炎璟沖入人群中大笑著喊道:“小淩兒,小煬煬,大哥肚子餓了,你們也別玩了,趕緊完事兒了烤魚去吧!”
解梓煬撲哧一笑,瞬間欺近雷落,丹鳳眼微眯,一張臉笑得嫵媚無比,就連雷落也禁不住看得呆了。
“吶!大哥在催我們了,把你的鉤子送給我們烤魚去吧!”解梓煬話說得溫柔,手下卻是毫不留情,逆鱗裹住雷落往天上一擲,還沒等他落下,解梓煬已縱身而起,左手短劍從雷落背後穿透胸口,然後借著下落之勢將雷落狠狠摔至地面。
也不待著地,解梓煬身在空中將鞭纏住離自己最近的一人執著兵器的手,那人大驚,立刻回手一拉,就見解梓煬如狐仙自空翩降,在伸手可及的位置時對著他勾起脣角笑了一笑,那人不自覺地回報以笑容,隨後便覺頸中一涼,眼睜睜地看著大量鮮血從自己脖頸處噴出老遠!
“混帳!”見自己的兩個弟弟在極端的時間內相繼倒下,雷影恨恨地咬牙罵道,這次他們的估算完全錯誤,以至於想撤走也來不及了!
本以為修羅境中的最強者是那四個來歷不明的老頭,這兩個護法年輕貌美,多半不是憑著自己的實力當上護法一職,雖然他們兩人接的任務從未失手,但因了那兩張絕美的臉蛋,任誰都會以為他們是靠著色誘的方式完成任務的,當然這也是事實!
雷影正待轉身撲向在他身邊進行著單方面殺戮的解梓煬,卻被張啟淩閃身攔住,“你的對手是我。”語氣平淡,彷彿他不過是個陪練的對手。
“小子竟敢如此狂妄!”雷落怒極,兩個弟弟死了倒是沒有讓他傷心欲絕,折損了雷域的力量和顏面,這才是最令他惱羞成怒的原因。
張啟淩一聲冷笑,黑金古刀在手腕間耍了個圈向著雷影兜頭猛地劈下,雷影雙手舉刀接住,“喀”地一聲怪響,雷影只覺雙腕一沉,也不見張啟淩再有動作,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定睛看向架住黑金古刀的寬背大刀,雷影心下一涼,原來那黑金古刀劈進了他的大刀裡一半,若不是刀身甚厚,這把刀只怕早已斷做兩截了!
雷影大怒,揮刀想要甩開張啟淩,卻沒想張啟淩借著這力道騰身而起,旋身一踢,黑金古刀從那大刀中拔了出來,同時也把雷影踢得搖晃著蹬蹬蹬接連退開幾大步,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雷影狠狠向著地上唾了一口,手腕一抖,一大堆黑黝黝的暗器無聲無息地直飛向張啟淩,張啟淩也不躲閃,黑金古刀在身前挽起一團刀光,暗器輕而易舉便被全數打落。
悠閒地提著黑金古刀走到雷影面前,“你是要自盡還是要我幫你?”張啟淩幽黑的眼眸直視著驚惶不已的雷影,淡淡開口說道,“快些決定,我還要先大哥他們一步去捉魚!”
“……”雷影被這話幾乎氣炸了肺,當下狂吼一聲,將那把被劈裂的寬背大刀朝著張啟淩攔腰斬去。
“好!”雷影只聽見張啟淩那淡然的聲音說了一個字,隨後眼前黑影一晃,背心和胸口處同時傳來一陣冰冷,接著劇痛襲來,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雷影和他手中的大刀一起倒在了地上,而他身後,張起靈正皺著眉看著從黑金古刀上不斷滴落的鮮血……
“小淩兒……”驀地聽到莫炎璟近乎扭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瞬間接近,張啟淩毫不猶豫地反手就是一記猛劈,震開了直奔他脖頸而來的逐月。
順勢轉身,瞥見莫炎璟的身影再度挾著寒光撲來,張啟淩嘴脣一抿,就地做了個迴旋,黑金古刀上下翻飛舞得滴水不漏。
幾聲兵刃相交的清響後,黑金古刀橫著削向莫炎璟頭部,趁他後仰躲避時,刀鋒一轉,從上斜劈而下,再借著這股向下之力跳起,淩空就是一記飛踢。
“嘭”地一聲響,莫炎璟手臂斜擋身前,硬接下了這一踢,但卻被這一踢的力量撞出一丈多遠方才立定,地面被他雙腳下墜的力道刮出兩條淺溝。
手腕一轉,收刀入鞘,張啟淩的嘴角浮出淡淡笑容,莫炎璟也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拍拍身上的灰塵走了過來。
“小淩兒這次很有進步,不枉大哥平日這麼疼你!”莫炎璟單臂摟住張啟淩,嘴脣極不老實地直往他的臉頰上湊。
張啟淩頭一偏,一個倒肘撞開了莫炎璟,這時候,鞭聲很有默契地響起,卻是解梓煬的逆鱗突然朝著莫炎璟襲來。
莫炎璟哇哇大叫著跳開:“小淩兒,你怎麼可以和你二哥一樣無情吶!好歹我也是你們的大哥誒!哥哥疼愛下弟弟有什麼不對的!”
解梓煬細眉一挑,笑道:“我是教訓你為老不尊!”
“哪有……”莫炎璟嘻嘻一笑,側身躲開追逐而來的鞭影,逐月在逆鱗的中段一壓卸開了力道,另一隻手抓住逆鱗一扯,解梓煬頓時站立不穩,身體往前一個踉蹌。
“小煬煬別這樣,有外人在哦!投懷送抱的事要在沒人的地方才好!”莫炎璟嘴角勾起邪笑,口中雖然這樣說,卻一把抓住解梓煬腦後的頭髮迫使他仰起了頭,頭一埋就朝那微張著的紅潤嘴脣啃了下去。
路風和肖涼只顧著在人群中衝殺,一眼也不瞥向他們,張啟淩則是一臉無奈地揮著黑金古刀將沖向那兩人的人盡數截殺。
“小煬煬,大哥錯了,放我下來好不好?”莫炎璟被一身的繩索綁得像顆粽子,倒吊在溪邊的大樹上大呼小叫,“吶~小淩兒,幫大哥勸勸你家二哥好不好?”
張啟淩看看被倒吊著的莫炎璟,再看看滿面通紅怒氣未消的解梓煬,搖搖頭低聲道:“大哥、二哥,我再去捉些魚來……”
嫣紅的晚霞,修羅境清澈的小溪,不知捉魚捉到哪兒去了的張啟淩,被倒吊在樹上的莫炎璟,漲紅著臉怒瞪著他的解梓煬……咳、這是、這是修羅境不平靜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每次一到最後就忍不住崩壞的某人跪倒。。。ONL(不是一直都很崩的嗎。。。。= =
《狂血修羅》預定徵詢
因為這東西一共只有14章,所以快要完結了,所以問問有人要它麼?有人要的話就可以和《七世情緣》的本子一起印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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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狂血修羅
【衍生】《吳邪——七世情緣》第五世
【C P】 張起靈X吳邪(其中第五世有黑癢插花)
【傾向】18N
【字數】5萬7千字左右……(不知道會不會爆字數......
【頁數】不明
【封面及插圖】夜藤、雷思利 (多謝兩位願意再次賜圖~ m(_ _)m )
【價格】不明(絕不會超過40RMB……ONL)
【通販】照舊2009年底前……(望天……
【特典】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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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逆反
“小煬煬,好無聊哦!”莫炎璟半躺在淩風寨大廳的一把交椅上有氣無力地叫喚。
“那你和其他人一起巡山去!”解梓煬抿了口茶,瞥了他一眼道,想起他們出來的目的,不由得又歎了一口氣。
自從雷域襲擊修羅境後已是過了三年,同道中人聽說雷域趁修羅境中三長老不在時傾巢而出的突襲失敗,而將他們全數擊殺的竟只有五個年輕人,其中還有一個少年,至此就算再怎麼眼紅,卻也再無人敢想去襲擊修羅境了!
過於平靜的生活太無聊,修羅境內近年來高手不少,再也沒有值得動用這三人中任何一人去做的任務,於是這三人每天的排程除了練武就是到處閒逛!
就在莫炎璟再度想要帶著和解梓煬以及張啟淩留下字條跑去中原時,長老們似乎看穿了他們的意圖,在三人想要離開之前派給了他們任務——隨便去什麼地方都可以,但一年之中必須回一趟修羅境,不得空手而歸!
這話很好理解,不就是要錢財寶貝麼?莫炎璟一笑,正待答應,長老卻又讓他們帶上百餘人一起走,說是在中原好好找個地方,以作為修羅境在中原的分處……
於是,修羅境中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大漠,找了一處風景優美,易守難攻之地起屋造樑,起了個名字叫做淩風寨,就此玩起了山匪遊戲。
三人在淩風寨中呆了半年,也沒正經去劫掠過路人,倒是這山周圍城鎮中的惡霸之流偶爾會莫名其妙地消失一兩個,他們所居住的房屋也會無故起火被燒得乾淨!
淩風寨中的吃穿用度自是不愁,但長老們吩咐的不能空手回去才是問題,莫炎璟也懶得去更加繁華的地方打探哪裡有寶貝之類的,他不去,解梓煬更是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雖說這樣甚是懶散,卻也三不五時的會派些人出去巡巡山,也好顯得他們沒有閑著,餘下的時間便是眾人自行練武,雖說不上什麼紀律嚴明,但卻沒有過著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莫炎璟聽說巡山懶懶地翻了個身,道:“巡山的早就出去了……”
解梓煬冷哼一聲道:“你去追上不就得了,追不上今晚你就用不著吃晚飯了!”
“那追上了呢?有什麼獎勵?”莫炎璟忽地來了精神,眼睛閃閃發亮看向解梓煬。
解梓煬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轉動著手裡的杯子道:“獎你一頓鞭子可好!”
莫炎璟一笑,跳起身來:“小煬煬別害羞了,你是想用我的鞭……誒,別跑啊,小煬煬……”
今天真是交了好運呢!莫炎璟斜倚在樹身上,從面前草叢的縫隙中看出去,一個年輕人身著白衣,全神貫注地在溪邊側身洗臉,在這荒山中竟毫無戒備之心。
待到那年輕人轉過身,莫炎璟看到那張殘留著水珠的清秀面孔上透著幾分單純與稚氣,一雙明亮的眼眸中沒有絲毫世俗的汙濁,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張啟淩的樣子,這個年輕人與張啟淩小時候給他的感覺倒是有幾分相似。
那年輕人走到馬邊,忽地停下,偏著頭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嘴裡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一個人在念叨些什麼。
嘴角勾起笑容,莫炎璟向著那年輕人抬了抬下巴,對正等著自己吩咐的淩風寨眾人輕聲道:“帶他走!”
眾人會意,跳出草叢開始上演山匪橋段,那年輕人先是一驚,手按上了腰間的劍柄,待到那幾人說完劫財的話後,他笑了起來,那笑容明朗得像初夏的蔚藍晴空一般,乾淨而耀眼。
被七、八個手持利刃的人圍住他卻一點也不驚慌,反而調笑起淩風寨的眾人,沒幾個回合便把那幾人的武器全部打落,還挾了一人反找他們索要起錢財來。
莫炎璟摸摸下巴,嘴角越挑越高,拍了幾聲掌,走出草叢對著那年輕人笑道:“這位小哥好生了得,年紀即輕,人又生得這般俊俏,還有一身好武藝,當真叫人佩服!”
那人看著他先是一呆,隨後眯了眯眼笑道:“你不是中土人士吧?是從哪裡來的?你的頭髮好漂亮!”
太單純了!這種情況下他注意的重點竟是我的發色麼?莫炎璟暗笑,答了那人一句,“我的確不是中原人,你喜歡我的頭髮麼?那麼跟我走好不好?”
不等他回話,閃身便至那人身後反扭了他的胳膊,手中逐月貼上白嫩的脖頸,嘖了一聲道:“若不是我閑來無事下來和你們一起逛逛,就憑你們幾個蹩腳貨色,豈不是生生放跑了一個美人!”
那年輕人身體一僵便要掙扎,莫炎璟將手中逐月緊了一緊,道:“美人,我不想殺你,別亂動,否則,就只好先挑了你手筋!”故意散發出淩厲殺意。
果然那年輕人沒再敢掙扎,莫炎璟心裡暗自發笑,對淩風寨眾人說道:“來,先把美人綁了,免得他逃跑!”又轉頭在他耳邊輕吹了一口氣,“你就先委屈一下吧!”
那年輕人身體一顫,回過頭嫌惡地瞪著他,在看到他的金棕色的瞳仁後竟又愣住,那神情就好似小孩子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稀罕玩意兒一般,就這樣張著口發呆。
忍不住在他的耳垂上輕咬一口,莫炎璟邪笑道:“我的眼睛有那麼好看麼,你是不是愛上我了!我叫莫炎璟,以後,你就跟著我好了!”
見他一副受驚的小動物般不顧一切掙扎的樣子,莫炎璟很想放聲大笑,這樣有趣的小傢伙,說什麼也不能放過了!
待到進了淩風寨的大堂中,卻見張啟淩坐在大堂中,那年輕人看到了張啟淩,那副呆愣的神情又出來了,半響方才微紅著臉吶吶地開口,“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莫非你也是……”
“你認識我家三弟張啟淩?”莫炎璟很是好奇,真是這樣的話,那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地有趣!
張啟淩搖頭,臉上是慣有的淡漠,“我只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我說美人,你叫什麼名字?”莫炎璟笑嘻嘻地看著那年輕人。
“吳邪”誰知人家並不看他,只是呆望著張啟淩說,張啟淩神色不改,也不說話。
眼見就要冷場,莫炎璟忽地覺得有些挫敗感,上前摟了吳邪的肩笑道:“來,跟你家莫哥哥走吧,莫哥哥疼你哦!”
聽到這話時吳邪身上一顫,張啟淩立刻就站起了身來,面無表情地說:“他是我的!”
果然有戲!莫炎璟暗自偷笑,嘴上卻大叫:“小淩兒,他可是我抓來的哦,什麼時候就變成你的了?”
張啟淩斜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就不怕二哥知道麼?”
“我怎麼會怕……”正說話間,背後忽地傳來一陣寒氣,莫炎璟暗道糟糕,轉過身,果見得解梓煬倚在門柱上對著他冷笑。
“小煬煬,你怎麼來了?”莫炎璟放開吳邪,嬉皮笑臉地走向解梓煬。
“大哥……你,剛才在和三弟爭什麼呢?”解梓煬冷哼了一聲,挑著眉,斜勾起沒有笑容的嘴角,挑釁似地看著莫炎璟。
“沒、沒什麼,我和三弟開玩笑呢!呵呵呵呵!”莫炎璟被他看得背後冷汗直冒,只得乾笑了幾聲。
“啪”地一聲響,解梓煬抖出逆鱗鞭,莫炎璟一驚,正待落跑,卻已被那黑色的逆鱗緊緊纏住。
“三、三弟,幫我勸勸你二哥呀!”雖然知道沒用,莫炎璟還是向著張啟淩強笑道。
張起靈面色如常,波瀾不驚地道:“大哥,你不是很喜歡二哥這樣對你嗎,其實你心裡高興得緊吧!”
解梓煬拽了拽手中的逆鱗,冷聲道:“你少囉嗦,跟我走!”那架勢,大有要把他倒掛在樹上一天一夜的樣子!
“你是要自己選棵樹呢,還是要我幫你選?”解梓煬咬牙冷笑,在走進淩風寨後面緊靠著峭壁的那一片小樹林後,轉頭瞪著被逆鱗纏住乖乖跟著他走的莫炎璟。
那知莫炎璟搖頭笑道:“這裡還有哪顆樹我沒吊過麼?那我要選沒吊過我的!”
說話間莫炎璟已是掙脫了逆鱗,身形晃動,從背後抱住瞭解梓煬,舔了舔他的耳垂,低聲道:“小煬煬今天真是好興致,大白天的就想和我在樹林裡做麼?這可就是我追上了巡山隊伍的獎勵?”
解梓煬正待發火,卻被莫炎璟緊緊抱住,掙扎不動,耳廓處傳來熟悉的舔咬,那偶爾響在耳蝸中的粘膩水聲讓他全身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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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哥哥是不是早就離開修羅境了?讓我走,我要去找他,否則……”
“否則怎樣?”修羅境裡,四長老之一的殊曪提高了聲調,負手對著被鐵鍊拴住的祁煊冷聲道,“你以為像你這種被鐵鍊拴著的狗能做什麼?一隻畜生也配對主人提要求麼!”
“鐵鍊?”祁煊忽地笑開,“哦?你指的是這條破鏈子嗎?”不以為然地伸手到頸中左右一拉,那三指來粗的鐵鍊竟然輕易就斷脫開來!
“你們不捨得給我換新的,它早就壞掉了!”歪頭看著驚愕的四人,祁煊吃吃地笑,彷彿惡作劇得逞的小孩,鐵鍊上半是陳舊的斷痕表明,這鏈子,不知早在什麼時候就已經斷裂開了大半!
“你、你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怪力的?”諱倫心中有些駭然,但仗著他們四人都在,卻也不怕祁煊能夠逃走,當下陰森笑道,“既如此,就只好給你換上更粗的鐐銬了!”
祁煊也不答話,只向著站在他面前的四人說道:“我們來做遊戲好嗎?”
殊曪皺了皺眉,沉聲道:“現在不是玩的時侯……”話音未落,殊曪只覺眼前花了一花,手腳腕中各是一涼,隨後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倒向地面。
“但是已經開始了哦!”祁煊不知何時蹲在了殊曪的腳邊,抬頭對諱倫笑得天真,寒玥在他的食指間轉動,一派銀光閃爍。
那是四長老商議後給他的武器,一對三指長的彎月狀兵刃,脊背上有三個孔洞可供手指穿過抓握,那是和莫炎璟的逐月一樣不可多得的利器,輕巧易攜,用於暗殺再好不過!
除了倒在地上的殊曪因筋絡被斷而痛苦呻吟外,餘下三人皆是大驚失色,沒有誰看到祁煊是什麼時候出的手,當下三人互使了個眼色,慢慢地朝祁煊圍攏。
“你們要一起來嗎?”漫不經心地左右一瞥,祁煊笑道,“這樣吧,若是你們輸了,那我就是修羅境的王。若我輸了,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好了!”
餘下的三長老忽地暴起,三人手中不同的兵器齊齊攻向祁煊,只聽得祁煊嘻嘻一聲笑,三人全都撲了個空。
“不愧是長老啊,你們……夠老的了!”嗤笑聲起,祁煊身影猶如鬼魅一閃,眨眼間就到了另一長老身後,那長老在驚愕中和殊曪一樣地面朝下倒在了地上,手腳筋絡皆斷。
餘下兩人更是駭然,祁煊臉上卻是一派的天真笑容,若不是周身散發出的濃烈殺意,他那副歪著頭笑得無辜的樣子,任誰看了都只會覺得他還是一個懵懂孩童。
祁煊身影浮動,片刻後,餘下的兩個長老一起倒在了地上,至此,修羅境中多了一個無人能忘的名字——祁煊!
風,從鎖銬了祁煊整整九年的洞口冷冷吹過,默然望了眼頭頂湛藍的天空,祁煊向空中伸出抓握著寒玥的右手,微笑著低喃:“璟哥哥,回來吧。”
“你……”路風驚駭地看著單手抓了諱倫頭髮拖到修羅堂中祁煊,他當然記得祁煊,祁煊在九年前的那場殺戮中他也在場,很幸運地,他離說閒話的那群人較遠,並未受到波及,但當時那些人肢體破碎的血腥場景卻令他永生難忘!
“你叫什麼名字?”祁煊看著他,笑得天真,路風卻被他看得生生打了個寒噤,不由自主地回答道:“路風。”
看著祁煊手中拖著的四長老之一,路風小心地問:“諱倫長老這是……”他也知道祁煊被四長老困鎖住,卻不知祁煊何時變得這麼強,竟強到能夠擊敗長老!那……其餘三位長老呢?他們絕不會坐視不理的吧!
“哦,”祁煊低頭看了一眼,手指一鬆,任憑諱倫的頭撞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四個老頭子都被我挑斷了手腳筋,還有三個在他們關押我的地方,你去找人把他們全都拖到這大堂上來給我吊著。”
“這……”路風心下駭然,驚惶地看著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諱倫。
“你是不相信我呢,還是想變得和四個老頭兒一樣?”祁煊側頭微笑,金色眼眸裡冰冷一片,全無半點感情。
“我知道你們能夠聯絡上莫炎璟,你告訴他,我現在是修羅境的王,我會留著這四個老頭子的命等他回來。”
“你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你忘了是誰將你養到這麼大,還教你一身武藝的麼!”諱倫忽地大吼,額上青筋根根暴起。
祁煊冷笑,“你們養活我的目的也只是為了你們自己,真當我不知道麼?”手中寒玥一閃,冰冷的鋒刃抵上了諱倫額頭,只輕輕一揮,寒玥便割下了他一大片頭髮。
“你們不過是想依了我的力量擴大自己的勢力而已,我知道,我的血統最接近純正的修羅族,如果我做了這修羅境中的王,你們自然是能夠招納更多的得力人手,得到更多的錢財寶貝!”
收起寒玥,祁煊露出純真的笑顏輕聲說道:“我會如你們所願當上修羅王的,不過,你們……必、須、死!”
“路風,你負責去召集修羅境中的所有人來修羅堂,告訴他們,從現在起,我祁煊,就是這修羅境中的王,逆我者殺!直呼我名者殺!不敬者殺!”祁煊懶洋洋地往修羅堂正中的交椅上一坐,見路風沒動,便笑道,“你不去,莫非是想讓四長老失望,同時逼我血洗修羅境麼?”
以祁煊現在的實力要血洗修羅境確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他只以一己之力便重創了修羅境的四長老並將之生擒,連修羅境中最強的四位長老都不是他的對手,那他們這些做人手下的又能將這小惡魔如何!
久遠的血腥記憶再度蘇醒,路風強壓下胃裡的翻騰和身體的顫抖,勉強應了一聲是。
“就這樣?對待你的王,你就是這樣的態度麼?”祁煊手撐著下頜冷冷地看著他道,“想要我教你麼?”
路風渾身一顫,當即單膝在祁煊面前跪下,低了頭沉聲道:“遵命,王。”
略點了點頭,祁煊笑著輕聲道:“去吧,這修羅境裡若有不服的,就地給我殺了便是,若是大家都不聽話,那,我便將這修羅境變作死地,再自己去找璟哥哥好了。”
路風知道他沒說大話,就算是整個修羅境中的幾百人全部出動,這祁煊只怕也是有能耐將他們真的殺得一乾二淨!現在,除了保命,無可做他想!
“原來我們的王竟是個小鬼!你以為你是什麼人?竟敢妄想在這修羅境中稱王!”說話的男子一臉狂傲之色,從跪著的人群中立起,輕蔑地瞥了一眼肅立在祁煊身邊的路風,“路風,莫非你眼瞎了麼?好歹你也在這修羅境裡和肖涼並列於三護法之下,竟會怕了這個用卑劣手段殘害長老們的小鬼……”
路風臉色慘白,戰戰兢兢地望向祁煊,好在祁煊並沒發怒,只用食指點著下巴看著那人微笑。
“路風沒和你說過麼?”祁煊不知何時已是站到了那人的身後,他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修羅堂中卻是人人聽得清楚,“逆我者,殺!”
“不過現在還不能殺你,長老教過的,”悠然看著倒在地上面容驚懼扭曲的那人,祁煊若無其事地微笑,“來人,把他的皮剝了,吊到修羅堂的門柱上,今後……”
掃了眼低著頭噤若寒蟬的眾人,祁煊慢聲道,“誰若是想和他一樣,大可違逆我試試。”話語中透著冰冷殺意。
倒在地上的那人從喉間發出斷斷續續的淒慘嗚咽,說不出任何話來,嘴邊滿是血沫,他旁邊的地面不知何時多了一截斷舌,那是祁煊在接近他的一瞬間時割了他的舌頭,然後才斷了他的筋絡。
而那人卻只覺得眼前花了一花,呼吸窒了一下而已,直到他的臉撞到冰冷的地面時他仍不敢相信,這個一臉純真笑容的瘦弱男孩,竟能在眨眼的時間裡就割斷了他的舌和手腳筋絡!
一時間眾人的額頭後背全都直冒冷汗,連出氣都不敢大聲了,畢竟沒有誰想要知道自己的皮被剝下來是什麼樣的滋味!
半月後,得知莫炎璟他們在當天就能到達修羅境,祁煊顯得雀躍無比,笑容燦爛,那裡看得出半點惡魔的樣子!
但當聽說和莫炎璟一同回來的還有其餘兩人和一支百餘人的隊伍時,祁煊頓時變了臉色。
默然半響,祁煊緩緩開口道:“傳令下去,叫和他一起回來的人都在外邊等著,只讓他們三人來修羅堂見我,違者殺。”
路風應聲,正待吩咐下去,卻見祁煊嘴角浮起一絲微笑道:“對了,作為慶賀璟哥哥回到修羅境,我送他一份禮物吧!”
“路風,”祁煊的金色眼眸閃閃發亮,“叫人把這四個老傢伙的皮剝了,可是,不能讓他們死哦!”說完竟咯咯笑出聲來。
祁煊坐在樹枝上,手撐著臉頰,靜靜地看著殺場中的莫炎璟。
染血的白衣,舞動著的金棕色長髮,如鬼魅般飄忽不定,只在自己製造出的血雨中略作停留的身影。
就是那個人,莫炎璟,讓他足足等待了九年,忍耐了九年,然後在今天,終於能夠見到。
祁煊的臉上是靜默的笑容,直到莫炎璟從那修羅屠場中抽身出來,對著他說道:“你就是祁煊?”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莫炎璟語調的冰冷,只聽見從那想念已久的人的口中喚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剎那,在祁煊的腦海裡,天地間唯餘他與莫炎璟兩人而已。
“璟哥哥,你還記得我!”祁煊狂喜地撲向莫炎璟,卻被迎面而來的寒光驚得一愣。
“璟哥哥 ,你做什麼?”疾回手亮出寒玥蕩開了莫炎璟的匕首,被思慕了九年的人如此對待,祁煊垂下雙手,委屈得幾乎哭了出來,“璟哥哥,祁煊做了修羅境的王,你不為祁煊高興麼?”
莫炎璟眼底金芒一閃,收了匕首柔聲問:“長老們呢?”
祁煊見莫炎璟臉色和緩,語氣又溫柔,當下破涕為笑應道:“長老們都被我剝了皮掛在修羅堂裡,就等著璟哥哥回來看呢。”
“璟,你在做什麼?”解梓煬也從那屠場中脫身出來,走至莫炎璟身邊問道。
祁煊眉一皺,閃身而上,寒玥從側身躲閃的解梓煬臉旁擦過,帶出一道淺淺血痕,祁煊殺意已起,快攻之下竟將解梓煬逼得應接不暇,身上黑衣被剖開幾條大口,衣衫下的傷口緩緩浸出鮮血。
“住手!”莫炎璟猛地怒喝,飛身擋在解梓煬的跟前,手中逐月及時架住了祁煊的利刃。
“為什麼要攔我?”祁煊頓腳,扁著嘴看著莫炎璟,“他這麼親熱地叫你,本就該割了他的舌頭!”
莫炎璟眼中怒意一閃而過,轉瞬間卻柔了聲調道:“告訴璟哥哥,小煊兒為什麼要做王呢?”
“祁煊是想和璟哥哥永遠在一起,不準有人干涉,也不許別人搶走璟哥哥!”祁煊聽莫炎璟叫得親熱,不由得喜笑顏開。
“所以,那個人必須死!”祁煊說完,正欲再度逼近解梓煬,卻被莫炎璟陡地出聲喚住,“小煊兒,你等等,璟哥哥有話問你。”聲音溫柔得像是帶著魔力。
祁煊回頭,只見莫炎璟對著他勾了勾手指,那一臉的邪魅笑容看得祁煊沒來由地紅了臉,心臟彷彿也漏跳一拍。
乖乖走到莫炎璟身邊,祁煊揚了臉看著他笑得歡喜,說道:“璟哥哥想問什麼?”
莫炎璟伸手摟住祁煊的脖子,摸著他的頭發笑得曖昧:“小煊兒喜歡璟哥哥嗎?”
祁煊柔順地靠在莫炎璟的胸前,膩聲道:“喜歡,祁煊只喜歡璟哥哥,所以璟哥哥也只能喜歡祁煊。”
莫炎璟笑著拍拍他的頭頂,忽地抬頭看著天空驚呼:“小煊兒,那是什麼?”說話間將倚在懷裡的祁煊一把推開。
“嗯?”祁煊被莫炎璟推得倒退了一步,茫然抬頭跟著莫炎璟一起看向空中。
這時,一道寒光從祁煊仰著的脖頸中電閃而過,鮮血霎時間噴湧出來,濺了莫炎璟滿頭滿臉,而莫炎璟手握逐月匕,還保持著一刀揮過後的姿勢。
徒勞地張合著嘴脣,祁煊連一個單音都無法發出,他的脖頸被莫炎璟的那一刀生生割斷,連接頭部和身體的,只剩下頸椎和頸椎背後的那一塊皮肉。
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什麼似的,祁煊的手臂在空氣中揮了一下,然後,帶著滿臉的難以置信和茫然,仰天倒下。
莫炎璟冷冷地俯視著祁煊說道:“誰敢傷害梓煬,誰,就得死,就像你!”語氣森寒,滿是鮮血的臉上哪裡還有半點溫柔的影子,竟是猙獰如惡鬼!
“梓煬,你沒事吧?”莫炎璟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轉身走向解梓煬,方才對著祁煊時的猙獰面孔已經收起不見,換做瞭解梓煬見慣的溫柔。
解梓煬無可奈何地微笑著搖頭,輕聲道:“沒關係,只有傷到皮肉而已,你……何苦那樣騙他,認真打鬥的話,你也不見得會輸給他吧!”
“小煬煬吃醋了?”莫炎璟調笑了一句,隨後轉身,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還在廝殺的眾人大聲吼道:“祁煊已死,修羅境中我為王,不降者殺!”
本來,修羅境中聽命於祁煊的這些人就是畏懼於祁煊的殘忍和強大,此時聽得祁煊已死,全都慌忙丟了手中兵刃,單膝跪地齊聲應道:“願降!”
作者有話要說:嘛。。。因為河蟹很殘暴很強大的緣故~SO~俺就不讓YD的H桑呆在這裡了~對H很有興趣的親可以去襲擊百度小受~逼他招供H桑的下落。。。就素醬紫了。。。[]~( ̄— ̄)~
12、修羅
莫炎璟滿意一笑,正待吩咐眾人收拾善後,卻在這時,平地裡忽地起了一陣狂風,挾著飛沙颳起,迷得眾人皆睜不開眼,隱約聽到風中傳來細微的劈啪聲,莫炎璟心下奇怪,便眯了眼從指縫中看出去。
祁煊屍體所在的地方離他和解梓煬最近,只見風沙中走出一人,那人面容溫婉沉靜,一雙眼眸竟是純正的金色,而他那修剪得齊整的墨色長髮在這狂風中竟只是微微飄舞,寬大的袍袖衣角也並未隨風揚起。
仔細看時,原來那人的身周圍了一圈細微的銀色電光,而那劈啪聲正是由那不停遊走的電光所發出,他能髮絲不亂地置身於這狂風中,想來就是因了那電光的力量吧!
那人抱起了祁煊的屍首,站起身後朝著莫炎璟微微一笑,這一瞬間,昏暗的風沙就像被陽光穿透般,一亮,隨後立刻又歸複昏暗。
莫炎璟也不覺得驚奇,卻是挑起嘴角還了他一個微笑,那人見狀,嘴角又向上勾了一勾,點了點頭,就此消失在風沙之中。
狂風過後,再看地面,祁煊的屍首果已是不見,唯留下一灘被黃沙遮掩大半的暗色血漬……
關於祁煊屍首的去向,莫炎璟沒說,卻也沒有人問,祁煊一亂搞得修羅境眾人皆是筋疲力盡,解梓煬倒是也看見了,問了句那人是誰,見莫炎璟搖頭,便也不再追問,而張啟淩只顧著給吳邪包紮傷口,更不會在意其他的事情。
之後修羅境平靜了幾月,這天,烏雲當空,看不到陽光,就連一絲風也沒有。
莫炎璟身後站著修羅境中祁煊之亂後餘下來的兩百餘人,他的前方不遠處則是前來挑釁的涯峽幫一眾,涯峽幫幫主費五,雖名字與廢物同音但卻也不真是什麼廢物,至少,從他敢帶人前來修羅境這一點就能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本人費五,久仰修羅境中莫護法大名,今日特來拜訪!不過,據我所知,莫護法現在已是這修羅境中的王者了吧!那麼我是否該稱呼閣下為修羅王呢?”費五拱手作揖,貌似恭謹,可那雙眼睛裡卻毫無半分恭謹之色。
無謂一笑,莫炎璟淡淡地道:“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有什麼事還請長話短說,修羅境地方狹窄,要容納你這浩浩蕩蕩的四、五百人只怕有些困難。”
費五乾笑一聲,負手踱起步來,悠然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地直說了!聽說修羅境過世的四位長老武藝過人,卻在一天之中被他們所養大的一位少年殺死,那少年自封為修羅王,而後來殺了那少年收復修羅境,成為修羅境新的王者的,就是你——從前的莫護法,莫炎璟。”
待到費五慢吞吞說完,轉眼再去看莫炎璟時卻險些氣炸了肺,只見莫炎璟正與解梓煬調笑,根本就沒有在聽他說話。
費五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幹瞪了莫炎璟一會兒,莫炎璟非但沒有和他搭話,反在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朝著解梓煬的臉越靠越近,而修羅境眾人也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絲毫不會有人覺得不妥。
眼看莫炎璟抓住解梓煬的頭髮,那兩張臉就快碰到一起,費五終於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聲,莫炎璟這才朝他看了過來,一臉被打擾到後的不耐煩,道:“哦?你終於準備說正題了麼?”
費五暗自咬牙,他也不是什麼有涵養的人,且身為涯峽幫的幫主,那裡經得起莫炎璟如此怠慢,當下就拉下了臉冷聲道:“莫護法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大能,即使是天資過人,但若是沒有得到那四長老所遺留下的冠絕天下的武功祕笈,以你這般年齡,怎可能超越得了那四位長老!你若是乖乖把祕笈雙手奉上,我們就不再來修羅境叨擾,否則……”
“冠絕天下的武功祕笈?”聽到這話,莫炎璟仰天大笑,狂妄之色溢於言表,“修羅族非神、非鬼、非人,好戰嗜血,天生便是殺戮者,哪裡需要什麼勞什子的祕笈!我雖只是修羅遺族,卻也用不著祕笈這種玩意兒,費五幫主怕是誤聽謠言了吧!”故意地把費五兩個字加重了音調。
“你也別嘴硬,就算你是修羅遺族又怎樣,不過是混血的雜種罷了!沒有武功祕笈也罷,你把那四個老頭收藏的金銀財寶全都交出來,這樣,或許可以保得住你們修羅境所有人的性命!”費五陰陰一笑,“修羅遺族算什麼,我們這邊可是有真正夜叉王族的後人!”
說話間,費五身子一側,躬身道:“夜叉大人請看,這個人就是修羅遺族的雜種了!”
他一口一個雜種,這邊的四人中卻是沒一個人發怒,反而都各自表情古怪,莫炎璟抄起手眯眼笑得危險,解梓煬一臉的幸災樂禍忍俊不禁,就差沒笑出聲來,而張啟淩嘴角微勾,彷彿費五正在講很好笑的笑話,吳邪則是不安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跟著尷尬地傻笑。
人群忽地紛紛往著兩邊讓出一條道,那分開的人群中走出一人,這人身材高大魁梧,比周圍的人全都要高出一大截,滿頭過肩的淩亂紅發,提著根小臂粗細的黑黢黢的玄鐵三叉戟,挺鼻闊口,濃眉鷹眼,面部輪廓如刀劈斧鑿,剛硬威武,眼中一派狂傲驕橫之色,光看外表倒也確是個人物。
“哼!你就是修羅遺族?我聽說修羅族人墨發金眼,容顏秀麗,怎會像你這般邪猥模樣!真不愧是修羅和人類混生的雜種!”
莫炎璟眼神一寒,那邊涯峽幫的人刷的就圍了上來,費五站在人群中傲聲道:“夜叉大人不必動手,我瞧這小子也是妄得虛名,只怕四長老是和那叛逆同歸於盡才讓這雜種撿了現成便宜,待我來收拾他便是!”
“你能做什麼?”費五耳邊忽地傳來莫炎璟的冷笑,大驚之下慌忙將身一矮頭也不回地往前躥去,看樣子他話是說得傲氣,但卻也不敢當真小覷了莫炎璟。
一時間修羅境眾人和涯峽幫人混戰作一團,更有數十人兩人一組手持鐵網,全都向著莫炎璟圍攏罩去。
莫炎璟被眾人團團圍住,一時無法脫身,夜叉皺了皺眉,提著三叉戟就走向了正被圍攻的莫炎璟,忽聽腦後風起,側身閃開,卻是解梓煬的逆鱗從他臉旁擦過。
逆鱗去勢未盡,鞭梢一曲,竟像有生命似地掉頭再度奔向夜叉頭部,緊跟著寒光一閃,短劍接踵而至,夜叉一聲冷哼,三叉戟一晃,竟將兩件武器全部彈開。
轉頭看見解梓煬略帶了些驚訝的臉,夜叉眼底閃過一道亮光,朝著解梓煬踏出幾步,見解梓煬和自己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夜叉停了下來,直直地盯著解梓煬的臉沉聲道:“名字”
見他如此無禮,解梓煬不禁嫌惡地皺了皺眉,正思索該如何下手打掉他的狂傲,這時卻見一個身著五色異族服裝,十七八歲的女孩從人群中沖了出來。
“芸彩,你來做什麼?”夜叉看著那個有著水靈靈大眼睛的女孩,有些不耐煩地問。
“夜叉哥哥,我幫你殺了那個長得像狐狸精一樣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芸彩揮著雙刀跳到夜叉身邊,指著解梓煬恨恨地道。
“滾!”夜叉手中三叉戟一閃,瞬間將芸彩攔腰刺穿,芸彩瞪大眼睛一臉驚懼地低頭看著從自己腰間穿透的三叉戟,再慢慢抬起頭看著皺著眉頭滿臉不耐煩的夜叉,只來得及說了一聲“你……”
就見夜叉的眉頭又皺緊了幾分,口中斥出一句:“礙事!”三叉戟揮動,芸彩從那玄鐵刺上被甩了出來,直直飛向一旁的大石撞了個頭破骨裂,當即就斷了呼吸。
“……”解梓煬暗自抽了口涼氣,心道,這夜叉也真夠心狠手辣,竟能對一個小姑娘下這樣的重手!
“做我的人,否則,死!”夜叉倒提著三叉戟沉聲道,仍是眼也不眨地直視著解梓煬。
“好,”解梓煬偏了偏頭,微笑道,“我們看看誰先死!”
逆鱗鞭深黑的鱗甲片片張開,帶著破空尖嘯,如狂蟒獵食直奔向夜叉面門,夜叉略一沉身,三叉戟亦是帶起淩厲風聲在面前一攪,逆鱗便盤上了那三叉,低喝一聲,三叉戟猛地回撤,幾乎將逆鱗從解梓煬手中扯出!
踉蹌了幾步,解梓煬好容易穩住身形,見夜叉臉上隱隱有著得意之色,當下心中一怒,逆鱗忽地收起鱗片從那三叉刺上脫出,緊接著在空中幻出一片鞭影。
夜叉只見頭上黑色鞭影如天羅地網罩下,也不慌張,三叉戟一旋,在頭頂舞成一圈,將頭頂密密防住。
眼看兩件兵器就要再次糾纏到一起,那遮天蔽日的鞭影在夜叉頭頂驀地消失,夜叉一驚,頓覺腳下一虛,整個人竟被拖倒,面朝下撲在地上。
解梓煬長吸了口氣,暗道好重,拖倒夜叉後,他的手腕已被纏在上面的逆鱗勒出幾道紅痕。
夜叉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不明白夜叉在搞什麼鬼,解梓煬也不敢貿然上前查看,正疑惑間,忽地眼前花了一花,背後傳來一聲冷哼,兩隻手臂被人從身後至胸前箍了個結實。
解梓煬大驚,全力掙扎卻掙不動半分,回頭看時,只見夜叉一雙褐色的眼睛正直直地盯著自己,竟不知他是如何從逆鱗中掙脫的!
“跟我走。”夜叉自覺軟玉溫香抱滿懷,心情大好,不由自主地就將那冷硬的聲調放得輕軟,低頭就想往解梓煬驚得發白的臉頰上吻去。
“放開我二哥!”離解梓煬最近的是吳邪,本來他正與費五手下纏鬥,偶錯眼間恰好看見夜叉抱住瞭解梓煬,當下也顧不得許多,碎光綻開令人眼花繚亂的銀色光線,分出一條血路直奔向夜叉。
夜叉斜睨了一眼那道疾奔而至的銀色光芒,輕輕鬆鬆一個轉身,三叉戟向上一撩,鐺地一聲脆響,將吳邪連人帶劍蕩出一丈多遠。
吳邪在空中一個翻身,落下時長劍往地下一插,止住了身形,隨後腳下發力再度往夜叉沖了過去。
且說解梓煬被夜叉抱住掙脫不得,正驚怒間,見吳邪喊叫著沖了過來,卻被夜叉一擊便打了回去,強自鎮定下來,將左手短劍滑至兩指中夾起,往身後一送,卻聽見一聲金屬撞擊的刺耳響聲,原來夜叉的衣內竟是穿有護甲!
正欲曲了腿朝夜叉踢去,解梓煬忽覺胸口一悶,卻是夜叉臂上發力,直勒得解梓煬骨骼一陣亂響,肋骨彷彿快被折斷一般地疼痛,眼前陣陣發黑,連呼吸都被窒住。
夜叉手一鬆,解梓煬腳上乏力,當即跪倒在地,喘息了半響方才恢復過來,抬頭看時,吳邪身上的衣衫已經被劃爛,到處都是血漬,而他雙手持著碎光,正不管不顧地狠命攻向夜叉。
夜叉站在原地,半步也沒挪動過,單手便將吳邪的所有攻擊全數化解,而吳邪每被逼退一次,身上便會多出一道傷痕,饒是如此,他卻也沒有停下,劍招反而一次比一次凶狠,到了後來乾脆就是隻攻不守。
瞥見解梓煬從地上站起身來,夜叉嘴角微微扯動,哼了一聲,三叉戟在空中掄了半圈,橫掃向吳邪胸前,這一下去勢甚疾,吳邪被掃了個正著。
胸前喀嚓一聲輕響,隨後劇痛,吳邪暗道了一聲糟糕,這種響聲和痛法,那肋骨少說也是被打折了一根,而以夜叉這般力道,自己只能祈禱背後不要撞上什麼大樹怪石的才好,若不然,輕則再斷幾根骨頭,重則是直接丟了小命!
“邪”或許吳邪運氣真的不錯,他的身體被飛奔趕至的張啟淩接了個正著,看著張啟淩皺成一團的眉,吳邪牽起嘴角笑了笑,道:“啟淩,我沒事,你去幫二哥。”
解梓煬心中有些煩躁,他從未遇見過像夜叉這般的對手,塊頭大不說,偏偏身法又及其快捷靈活,和莫炎璟的速度相比毫不遜色。
逆鱗鞭鱗甲怒張,隨著主人心意而動,在空氣中掛擦出尖利嘯聲,但不管他用什麼刁鑽的角度或是假動作,都會被夜叉識破躲開,而夜叉也不客氣,瞅準他的破綻便是毫不留手地攻擊。
待到張啟淩放下吳邪趕到時,解梓煬的左臂已經抬不起來了,肋骨也斷了兩根,破爛的衣衫下全是傷痕。
“二哥!”張啟淩沉聲一吼,黑金古刀架開了夜叉朝著解梓煬當頭劈落的三叉戟,毫不停頓地,張啟淩將身一閃,左手虛扶著閃電般再次刺來的三叉戟,貼著戟身撲到夜叉身前就是一刀。
夜叉頭一偏,只用三根手指便捏住了黑金古刀的刃口,手指發力,那黝黑的鋒刃卻並未如他意想中般被那雄渾的力道捏碎。
“哦?”夜叉微有些訝異看著黑金古刀的刀身,趁他分神的瞬間,張啟淩躍身接連幾個飛踢,踢得夜叉踉蹌後退,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子找死!”三叉戟重重往地上一頓,夜叉站穩身形,看著張啟淩怒道。
沒人和他搭話,張啟淩和解梓煬互換了個眼神,兩人同時飛身躍向夜叉,夜叉冷笑,輕易便躲過了逆鱗,卻沒想到黑金古刀在鞭身上一磕,逆鱗霎那間逆轉了方向,加速向著夜叉纏繞而去。
夜叉萬沒料到還有這一招,倉促舉戟迎去,將逆鱗絞在了三叉戟的頂端,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腦後風聲忽至,卻是張啟淩在擊了逆鱗一刀後從解梓煬的身後轉繞過去,趁夜叉應付逆鱗時悄無聲息地到了他的背後。
“雕蟲小技!”夜叉嗤笑一聲,閃過那一刀,三叉戟一抖,雙手齊發力,竟把逆鱗那頭的解梓煬拉了起來,當做流星錘望著張啟淩貫去。
張啟淩自是不敢再出刀,伸手去接解梓煬,解梓煬見狀,立即鬆了手中的逆鱗鞭,籍著慣性落進張啟淩的懷裡。
雙腳剛落地,便有一陣勁風跟隨而至,不及多想,解梓煬一把攬了張啟淩疾向後退,勁風從他腰間堪堪掃過,那一霎解梓煬看得清楚,果然是夜叉的三叉戟!
張啟淩反應奇快,解梓煬才拉著他躲過了三叉戟,他轉身幾個滑步,黑金古刀幻起寒光順著三叉戟收回的方向便是接連一陣劈砍。
夜叉被這一陣連攻逼得手忙腳亂,待鎮定下來後已是殺氣大盛,三叉戟虛晃,閃身至張啟淩身前還了他一連串的劈刺挑砸。
他力道渾厚,身法又是極快,張啟淩硬接了他幾招後竟被震得虎口發麻,這時,遠處一聲悶哼傳來,聽得張啟淩身體一僵。
打鬥中哪裡容得他分心,趁他這一瞬的分神,夜叉已是將他攔腰橫掃了出去,張啟淩在空中接連幾個翻身,卸了被擊中後產生的慣性,落地時腰間劇痛,不由自主地就跪倒了一隻腳。
又是一聲慘叫和悶哼傳來,張啟淩大驚失色,顧不得身上的傷痛,丟下一句“二哥你自己小心。”回頭便往吳邪的方向疾掠而去。
吳邪被一群人圍在正中,四周倒著幾具屍體,而他步履不穩,一頭長發散了開來,帶著血泥,淩亂地粘在臉上,上半身的衣衫盡破,只餘了半幅條狀的破布和半截衣袖掛在身上,身體各處都有鮮血不斷滲出,眼看已是強弩之末,卻仍勉力抵擋著眾人的攻擊。
沉聲怒喝,黑金古刀帶著前所未有的煞氣將圍在吳邪身後偷襲的兩人橫劈成兩半,借著刀勢的餘力,張啟淩轉身將吳邪一側的幾人盡數逼退。
吳邪根本就無力回應他,咬著牙抵擋著四周落下的兵刃,動作明顯越發的遲鈍乏力,他知道,他強聚著的這口氣只要一鬆,慢說是提劍,便連站著的力氣都會全數盡失!
雖然張啟淩及時趕了來,但卻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若是受傷了,那傷勢又是如何?不敢大意,他吳邪是沒有那三人強,可也不想成為累贅,最好的結局,當然就是支撐到張啟淩殺光自己周圍的威脅為止!
只是天不從人願,他的面前有兩人持著利刃獰笑著逼近,手中兵刃閃著寒光一左一右刺了過來,而那兩人的身後還有幾個人持著利刃隨時準備攻擊。
眼前一陣昏花,吳邪只覺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不由得在心裡暗罵:該死!再支撐一下就好,明明讓小爺再抵擋一會兒就好的……
驀地慘叫聲響起,碎光從吳邪的手中滑落至地,吳邪也跟著搖晃著倒向地面,朦朧中聽見張啟淩嘶啞的叫喊,可是……已經聽不清他喊的是什麼了……
很想勾起嘴角給他一個微笑,表示自己沒什麼大礙,可是全身的肌肉全都不聽使喚,就連跌倒在地也感覺不到一絲痛楚,啟淩,我沒事的……啟淩,不要發出那種讓我聽了會心痛的聲音……啟淩……
在吳邪面前獰笑著的兩人變了臉色,刀刃還沒捱到吳邪的衣角,便後退幾步後齊齊倒在了地上,鮮血從捂著胸口的指縫間鑽了出來,浸濕了胸前的大片衣襟。
“邪!”張啟淩狂吼,聲音嘶啞,黑金古刀織起一片森寒光網,近者皆亡!
“跟我走,還是死,決定!”夜叉不知何時欺近瞭解梓煬身前,捏起他的下巴,不等回答,一張臉便往著解梓煬壓了下去。
解梓煬氣得渾身發抖,臉漲得通紅,當下也不多想,握拳狠命一揮,將夜叉的臉打歪到了一邊。
夜叉緩緩回過頭來,唾出一口血沫和幾顆碎裂的牙齒,眼神銳利如刀,冷冷地道:“不錯的力道!我改主意了,你不用死,我打折你的手腳再帶走也是一樣!”
“放屁!”解梓煬被他氣得頭暈腦脹,向後飄出幾丈,腳尖挑起地上一具屍體邊的的大刀橫在身前,怒目瞪向慢慢朝他走來的夜叉。
“不聽話的狗,要好好調教!”眼前忽地失了夜叉身影,聽到背後的冰冷話語,解梓煬回手便是一刀。
鐺地一聲大響,解梓煬的手臂麻了一半,手中兵刃被那三叉戟上傳來的大力震得險些飛脫出去,身上本已凝固的傷口也被那力量震得開裂,再次緩緩滲出鮮血。
皺了皺眉,解梓煬挽起一片刀光護在身前,心裡琢磨著要怎麼對付這個難纏的傢伙,夜叉卻不待他多想,輕喝一聲,掄起三叉戟朝著他正面狠狠劈下。
不敢正接下那一擊,解梓煬閃身躲過,卻在這時腿上和肩上先後一痛,原來那一擊只是佯攻,夜叉故意逼他躲避,然後打折了他的腿骨,又刺穿他的肩膀,最後,將他重重甩向地面。
解梓煬身上的傷痕被地面一摩擦,立刻火辣辣地痛了起來,而摔到地面時的衝擊則令他不由自主地嘔出一口鮮血,再加上腿上肩上新添的傷,一時間竟是將他痛得險些暈了過去。
卻說莫炎璟被費五有意引得遠離了夜叉一眾人,為的就是讓夜叉先殺了那較弱的三人,再來全力對付他們公認為最強的莫炎璟。
不過莫炎璟在被他們糾纏一陣後終是起了疑心,這些人對自己是能避就避,若是看不見了他的身影,他們便會將手裡兵刃在空中亂揮,一開始莫炎璟還覺得有趣,刻意地在刀光劍影中躲閃著東殺一個西殺一個,讓那些人更加摸不準他的動向。
時間稍長,莫炎璟便覺出有些不對,這些人無論自己怎麼殺戮,都只是一味地後退,就算同伴死在身邊也不慌亂,似要把自己引向什麼地方一樣,可這修羅境中絕沒有讓他們佈置陷阱機關的機會,那麼,他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猛地一驚,莫炎璟額頭後背冷汗直冒,一回頭恰巧看見那三叉戟刺向解梓煬,而解梓煬一身的黑衣碎裂成網狀,露出雪白肌膚上無數的刺目血跡。
“梓煬!”眼睜睜見解梓煬被夜叉刺穿了肩膀,莫炎璟心裡一痛,大吼一聲,逐月暴起寒光,瞬間便割斷了圍至他身邊的幾個人的咽喉!
在夜叉的三叉戟再次向著解梓煬刺落時,忽聽得莫炎璟一聲狂吼:“梓煬!”於此同時,逐月帶著一股無形氣勁猛然劈向夜叉,那氣勢,竟不像匕首,更像是一把大刀!
夜叉心裡一驚,忙縮手回防,在逐月的煞氣落到腦袋上前硬是橫回三叉戟擋下了這一擊,莫炎璟就勢躍過夜叉頭頂,心急火燎地直奔向解梓煬。
13、狂血
作者有話要說:嗯~這一章有分屍鏡頭~血腥得很~食用前還請考慮清楚~m(_ _)m
嘛。。。反正能夠看到這裡的童鞋們相信也是偏愛重口味的吧~~那麼~~不介意的話就請繼續看下去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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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你不想要點右上角可愛溫馨的小紅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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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好吧。。。。敬請觀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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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聽到莫炎璟的焦急叫喊,解梓煬勉強睜開眼,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讓他控制不住地顫抖,“你快走……”
在解梓煬的身邊單膝跪下,莫炎璟牽起他的手吻了一吻,輕聲道:“梓煬,你等等,膽敢將你傷成這樣的傢伙,我一定將他碎屍萬段!”金棕色的眼眸裡升起一片血紅,有瘋狂的氣息從那眼底漸漸彌漫開來。
“不要,你快走……”解梓煬聲音發顫,想伸手去推莫炎璟,奈何傷勢太重,別說是手,便是手指頭也抬不起來一根,而莫炎璟根本就不聽他說話,伸手理了理他臉上淩亂的頭髮,逕自站起身朝著夜叉走去。
“呵!真可笑!你是說要將我碎屍萬段麼?修羅族的雜種!”夜叉大笑,一臉的輕狂傲慢。
不待他笑完,莫炎璟已是欺身而上,逐月如電般一閃已在躲得慢了半拍的夜叉脖頸上拉出一道淺淺血口。
毫不停頓,莫炎璟腳下發力,躍至空中一個倒翻,單腳朝著夜叉頭頂猛然劈下。
“該死!”,夜叉怒喝一聲,急側身躲過,三叉戟橫掃,卻被莫炎璟的腿改劈為踢反將他的三叉戟踢了開去。
沒料到面前這個修羅的遺族竟會這般厲害,夜叉不由得收起了輕視之心,三叉戟斜指地面蓄力待發。
“夜叉族不是號稱迅捷鬼嗎?怎會遲鈍如此,就連普通的攻擊都躲不過!”莫炎璟輕蔑地嗤笑,血色眼眸裡散發出森冷殺意,令人不寒而慄。
惱怒地冷哼,夜叉舞起一團黑光,三叉戟帶著勁風壓向莫炎璟,莫炎璟一晃身,逐月貼著三叉戟的戟身發出尖利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削向夜叉的手指。
夜叉一驚,急忙將三叉戟往地上一壓一甩,莫炎璟的身體隨之一沉,手臂用力跟著下壓,抬腰曲腿往上就是一記狠踢。
這一踢快捷狠厲至極,夜叉不及躲閃,下巴被踢了個正著,頜骨處傳出碎裂般的疼痛,晃了晃頭,夜叉將眼前不斷閃耀的金星甩了開去。
“哼!你是心痛那個傢伙了吧?他是我的,等殺了你,我就折了他的手腳帶回去!”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鮮血,夜叉冷笑,“那是我看上的寵物,輪不到你來心痛!”
“你的……寵物?”莫炎璟重重地擰起了眉,手指一撥,逐月在他的指間泛起攝人寒光,如輪盤般飛速旋轉,“呵,你、再給我說一遍!”
似是故意要激怒莫炎璟,夜叉仰天大笑,“有必要做出這般疼惜的模樣麼?他長著那樣的一副臉,不就是用來當做寵物被玩弄的麼!”
莫炎璟眼中血芒大盛,逐月匕似與主人心意相通,在他手中竟發出了隱隱的雷鳴之聲,同時寒光暴漲,與莫炎璟的殺氣一道環繞在他四周。
“璟!”解梓煬散亂著頭髮,從地上勉力支起身來沖著莫炎璟聲嘶力竭地大喊,“不要……”不要被他挑撥,不要被他氣到失去理智,不要……
只是莫炎璟雙眼血紅,直盯著面前這個自稱夜叉的男人,再也聽不進任何話語,腦海裡有個聲音在以狂怒的聲調吼叫:殺了他!殺了這個膽敢侮辱傷害梓煬的男人!
殺了他!殺了他!殺……
仰頭深吸了一口氣,莫炎璟忽地俯身,旁人就見寒光一閃,莫炎璟手中的逐月匕已經和夜叉的三叉戟纏鬥在了一起!
一陣暴風驟雨般的兵刃相交聲後,兩人分了開來,夜叉從肩至胸被劃開了一條大大的傷口,那張狂傲的臉上全是惱怒。
而莫炎璟則只是臉頰上多了一道傷口,伸出拇指將傷口的血緩緩擦去,舔了一舔指上的血跡,金棕色的長髮驀地被殺氣激起,在懾人的氣壓中狂舞如蛇。
血色雙眸裡有金色的光芒湧動,莫炎璟直直地盯著夜叉,沉聲擠出一個字,“殺!”
此時天空烏雲密佈,空氣悶熱得讓人窒息,風起,帶著幾片樹葉打著旋兒從對峙著的兩人身邊擦過。
風勁歇時,就聽兩人都是一聲大喝,同時朝對方沖去,逐月和三叉戟相碰竟發出轟天巨響,莫炎璟的長髮被氣勁激得高高舞起,逐月匕上隱隱有血色的火焰與淡紫色電光包圍環繞!
“你……”夜叉一驚,用盡全力揮開了緊壓著三叉戟的逐月,“血炎召電?你竟有修羅王族的狂血?”
暴虐的殺氣不斷從莫炎璟的身上湧出,血色雙眸裡透著無盡瘋狂,望向天空,又慢慢回望向驚怒不已的夜叉。
莫炎璟忽地笑了,那是妖異至極的笑容,混雜著殘忍與邪魅,有著這世間罕見的絕美,卻又令人心驚膽喪得如同見了生噬人肉的妖魔!
抬起手舔了舔逐月鋒刃上未滴下的血,莫炎璟緩緩開口,聲音暗啞冷冽:“逆我者,亡!”
夜叉冷哼一聲:“好大的口氣!就算你身上有著那麼一點修羅王族的血,你也不過是個混合了人類血液的雜……”
未待夜叉謾駡完結,莫炎璟身形一晃,頓時失了蹤影,眾人全都驚慌地四處張望,卻看不到他半點影子。
驀地,夜叉被一片血色火炎和暴起的淡紫色電光所籠罩,片刻間,血炎電光中傳出一聲驚呼,緊接著又是一聲慘叫,然後,血炎與電光同時收斂,莫炎璟站在夜叉的身後,反手握著逐月,正背對著他專心致志地舔舐著手背上的血跡。
夜叉以一臉的驚懼和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左手,他的左手從肩膀處齊齊斷開,並沒有掉落至地,而是被一根筋腱連著,晃晃悠悠地掛在肩頭。
“啊——”夜叉忽地發出淒厲的狂吼,莫炎璟血色的眼眸眯了一眯,嘴角一勾,一抹邪魅殘忍的笑容在嘴角綻放開來。
原來夜叉並不只是左臂被斬斷,手指,從手指開始,一直到肩頭的斷裂處,所有的骨骼全都被割裂開來,卻又都留了一根筋腱或是一絲皮肉牽連著,遠遠看去,就像是那隻手臂無端長長了許多一樣!
血,正從被割斷的血管中不斷往外奔湧,夜叉臉色發青,一咬牙割斷了左臂,猛地一個迴旋,三叉戟掀起風沙,帶著淩厲的風聲橫掃向莫炎璟。
“呵!夜叉族的血,竟也和凡人的血是一樣的味道和顏色呢!”風沙漸漸散開,莫炎璟仍是背對著夜叉站立著,舌尖伸出脣外緩緩舔了舔脣角,右手依舊反握著逐月,左手裡,是夜叉猶自緊握著斷掉的三叉戟的手掌,而那手掌的斷裂面正往地上滴落著溫熱的血……
沒有人看見莫炎璟動過,就連夜叉自己,也只是覺得三叉戟在掃向莫炎璟時,自己的眼前似乎有什麼晃了一晃,但那也只是“似乎”而已!
轉回身看著夜叉,莫炎璟臉上浮出輕蔑的笑容,“純正血族的夜叉王嗎?看來夜叉族也不過如此!”
隨手扔了斷掌,莫炎璟邪笑著貼近呆立的夜叉,在他耳邊吹氣般,以曖昧的音調膩聲道:“那麼,接下來你想怎麼玩呢?嗯?”
夜叉身體一震,直直地看著前方,嘴脣顫抖著,竟是連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莫炎璟嘖嘖兩聲,似乎很惋惜地說道:“沒想到夜叉族到如今竟是這般的衰敗了!你們不是從遠古時代起就和修羅族齊名的嗎?怎的現如今還不如我這個混合了人類血液的修羅族的雜種呢?”
夜叉的眼裡全是恐懼,他努力轉動著眼珠,蠕動著嘴脣,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莫炎璟在脣邊豎起食指攔住,“噓……你也不用再說什麼了,夜叉族裡出了你這樣的廢物王者,想必一定是會令族群蒙羞的,不如……”
豔紅的嘴脣湊近夜叉的脖頸處一咬,莫炎璟啞著聲音笑道:“不如我就替夜叉族清理一下門戶吧!”
夜叉眼前花了一花,只覺一陣微風掠過,上半身涼颼颼的,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只見他的上衣和衣內的玄鐵甲全都成了碎片散落在地,而肌膚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傷痕。
莫炎璟一臉的邪笑,血紅的雙眸裡卻是冰冷寒意,握著逐月的手鬆開兩指撫上了夜叉的胸膛,在那壯實的胸肌上畫著圈,口中嘖嘖了兩聲道:“好壯實的身體,可惜……”
圍觀的眾人早已停止了爭鬥,全都看著莫炎璟與夜叉,莫炎璟一挑眉,逐月上的赤炎與紫電再度暴起圍住了夜叉,待到光芒散盡時,眾人全都被驚得面如土色,更有人直接彎下腰捂住眼睛嘔吐起來。
夜叉見眾人以極度驚駭的表情看著他,也跟著垂眼看去,只見他胸口上的肌肉被割成條狀分別懸吊在兩肋邊,那原本被壯實肌肉覆蓋的肋骨此刻暴露在了空氣中,白得滲人,而森白肋骨後面的心臟還在一下一下有力地收縮跳動著,肺葉的起伏也看得一清二楚!
夜叉以一臉難以置信的恐懼表情愣愣地望著莫炎璟,而後者則向他眯眼一笑,道:“你現在的樣子還真不錯!讓我都忍不住有些喜歡你了!”
驀地狂吼,那是淒厲到不像人類所能發出的極度恐怖的嚎叫,莫炎璟皺起了眉,輕蔑地說了一聲:“廢物!”淡紫色的電光猛然耀起,夜叉在這血地裡變成了一攤碎骨爛肉,只有那顆完好的頭顱,似不敢,也不願相信這一切般地瞪大著眼睛,在自己的那堆碎屍之間,帶著無盡恐懼,籠罩上死亡的灰暗。
涯峽幫與修羅境眾人全都以見了厲鬼狂魔般的驚懼表情看著莫炎璟,莫炎璟緩緩地掃視了人群一圈,忽地嘴角泛出邪魅微笑,柔聲道:“你們也去陪夜叉好了,免得他一人在黃泉路上孤單寂寞!”
他只向著人群邁出了一步,下一刻身影便消失不見,夜叉帶來的人和修羅境內的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是繼續動手好,還是就此各自撤開逃命的好!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人群中發出,眾人回頭,只見一人捂著嘴,一手哆哆嗦嗦地指著地面,而那地面上堆著被切碎的身體,四肢都被卸下,肚腹被剖開,肝腸心肺流了一地,那一處血泊裡還在升騰著熱氣,表明此人才被分解開不久。
沒待眾人從驚懼中回過神來,陸續地,又響起幾聲慘叫,忽地人群嘩啦一下閃開成一個大圈,莫炎璟站在圈子中央,看著腳下的人肉碎塊笑得瘋狂。
“璟……”解梓煬的臉上滿是淚痕,他一直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那個總愛沉溺於殺戮的男人終究還是失去了理智,於這血腥的屠場裡化身為真正的修羅!
碎裂的肉塊和著溫熱的血液一起飛向空中,莫炎璟在紛飛的血雨裡狂笑,全身早已染滿血色,就連那耀目的金棕色長髮也是血紅一片。
沒有誰能夠逃走,逃得越快的就越能引發他殺戮的慾望,就如同瘋獸捕獵,不為裹腹,只為享受那純粹殺戮所帶來的快感!
再沒有一個人倒下時是完整的身體,每個人都在逐月耀出的烈炎電光中變成了碎屍,濕熱的空氣裡滿是刺鼻的血腥氣息和皮肉被燒焦的味道。
地獄變相的殘酷場景,惡鬼般無差別殺戮著的已成血人的莫炎璟,除瞭解梓煬、張啟淩和吳邪外,餘下的一部分人再也忍受不住,不再逃跑,卻是用了自己手中的兵刃或割喉或貫胸,反正落到那已瘋了的惡鬼手裡也是難逃一死,不如自盡還可留得具全屍!
“邪,”張啟淩將臉貼上吳邪的臉輕聲說,“你等我,我去阻住大哥,你和二哥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待你們安全後我會跟過來的!”
吳邪在莫炎璟和夜叉爭鬥時就已經醒了過來,莫炎璟的強悍和殘忍全數收入眼底,大哥已經變成了這樣,多半,他連啟淩也不會認得了的吧……怎能讓啟淩去……不能……
搖頭,兩行眼淚從臉頰滾落至地,“你說謊!”吳邪嘶啞的聲音中帶著顫抖,“你可以去試著阻止大哥,但我決不會走,你若是死了,我自然會跟你一起去!”
“小淩兒,你和小邪走吧,璟……就交給我了!”解梓煬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向著張啟淩和吳邪微笑。
“二哥,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解梓煬打斷了張啟淩的話,帶著安靜的笑容說道,“小淩兒,你和小邪的傷要趕緊包紮上藥才好!你也知道,你大哥從未曾傷過我,若這次他敢破了例,我斷不會輕饒了他!”
說話間,莫炎璟血紅的雙眼已向他們看了過來,“快走吧……”解梓煬歎了口氣,轉身向著莫炎璟緩步走去。
莫炎璟一動不動地看著解梓煬向他走來,就像是一頭凶獸看著自投羅網的弱小獵物,血染紅的長髮和破爛的血色長衫在滿身釋放的暴戾殺氣下舞動著,臉上淨是瘋狂。
走到離莫炎璟不遠的地方,解梓煬停了下來,就像莫炎璟從前對他做過的一樣,微笑著,朝他伸出雙手,細長的眼眸裡水霧彌漫,脣角卻挑起溫柔笑容,“璟,夠了,不要再繼續了,回來吧。”平靜的聲音裡隱約有些哽咽。
莫炎璟偏了偏頭,竟也勾起嘴角對他一笑,只是這一笑陰森殘忍,如同地獄惡鬼!
看了看解梓煬伸出的手,莫炎璟走了過去,緩緩地握住了他的手掌,手指插進指縫間糾纏住他的手指,慢慢將他拉至身前,逐月一閃,那鋒刃便在解梓煬的脖頸至胸前斜斜拉出一道猙獰的傷口。
豔紅的血從蒼白的肌膚下湧了出來,解梓煬卻仍是微笑,彷彿那一刀不曾割在他的身上一樣。
“璟,你醒醒,已經……結束了……我們回家好嗎!”
莫炎璟不語,那張笑臉被瘋狂的神情所據滿,他拿著逐月的手環到解梓煬身後慢慢舉高……
彷彿知道莫炎璟想要做什麼,轉開頭閉了眼,眼裡的淚滾落至上揚的脣角邊,解梓煬強忍著哽咽柔聲說道:“你是不願再見我了麼?那麼……璟……我們,就此永別罷……”
再也無法支撐得住那副傷痕累累的沉重軀體,解梓煬的身體斜斜軟倒在了莫炎璟的腳下,璟,對不起,最後……我終是無法喚回你……
莫炎璟放開手,任那隻已經無力的蒼白胳膊隨著主人一起跌落在滿地的塵埃血泥中。
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暗,地上的那個人如睡著般安靜地閉著眼,倦怠的臉上仍殘留著溫柔笑容,墨色的長髮散亂在這滿是汙血碎肉的地上,襤褸衣衫下遍佈著猙獰的傷口,那是在莫炎璟被眾人引走圍攻時,解梓煬獨自攔下了最強的夜叉所致……
倒在地上的這個人,左臂和左腿骨都已斷裂,而且看他走路時的樣子,他胸前的肋骨少說也是斷了兩三條吧!
這樣的傷,已經夠一般人暈過去幾次了,更不用說站起來走路,而他卻為什麼還能硬撐著走向自己,還能溫柔地笑著對自己伸出手,彷彿自己是迷路的孩子需要他帶他回家!
回家?那個人好像說過,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說?為什麼要我跟他回家?他是誰?而我……又是誰?
莫炎璟的腦中飛快地閃過一幅又一幅的畫面,那人倒在地上傷痕累累,他牽著那個人的手說話,他叫他快走,他對他微笑,臉上沒了往日的妖媚神色,只是帶著徹骨的哀傷和希翼,對他微笑……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對著我笑?明知道我要殺了他……
莫名的煩躁和心痛在瞬間洶湧襲來,握緊了逐月,莫炎璟身上的殺氣再度沸騰,“殺!”咬牙從喉間嘶啞地擠出一個字,血色火焰裹著刺目的電光朝著暈倒在他腳下的解梓煬落下……
“璟……”那個人的聲音曾在他和夜叉爭鬥時響起,嘶啞的嗓音裡透著擔心。
擔心什麼?擔心夜叉輸給我麼?還是我輸給夜叉?
誰是璟?他在叫誰?
“璟……”打敗夜叉後,他又這樣喊,這次,我能夠確定他是在叫我!只是……你是誰?你所呼喚的……可就是我的名字?
為什麼我手中的利刃傷了你你還能笑得那麼溫柔?你身上的傷很痛吧?明明你的眼裡早已全是淚水,為什麼你不哭出來?你知道我要殺你,為什麼你不反抗也不逃,卻只對我告別?我聽見你一直叫“璟”,那可是……我的名字麼?
我知道我殺了那個所謂的“夜叉王”,我知道我是他口中所說的修羅的遺族,可是,除此之外,我是誰?你……又是誰?
“璟……我們回家好嗎……”
“璟……我們,就此永別罷……”
“梓煬——”驀地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吼,莫炎璟渾身不住地顫抖,雙目中盈滿淚水,而那雙眼眸裡的血色正一點一點地褪去。
只是,他呼喚著的那個人卻沒有回應他,只在臉上凝固著他所熟悉的溫柔微笑,可那倒臥在血地上的身體,卻蒼白冰冷得像尊漢白玉的雕像。
他跪在解梓煬的身邊,逐月在碰到解梓煬的身體前被及時地扭轉了方向,利刃貫穿的是他自己的左手,整個手掌被狠狠地釘在了地面,鋒刃入肉,直沒至刀柄。
“梓煬——”猛地拔出逐月,鮮血從莫炎璟的傷口處迅速流淌出來,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著哽咽,“不要、不要走……對不起……對不起……”
有水滴從空中落下,落在解梓煬染了灰塵與汙血的臉上,一滴一滴地,從眼角、脣畔彙聚流下,將汙垢帶離那張凝固了安靜微笑的臉。
罕見的暴雨接連下了三天三夜,修羅境中的所有血汙碎肉全都被這場雨沖刷得不見蹤影,三天後,曾一度淹沒了地面的洪水褪去了,地面上只留下滿滿的有著水波痕跡的黃沙。
莫炎璟已是三天三夜沒有閤眼,黯淡的金棕色眼眸裡佈滿了血絲,張啟淩得傷勢不重再加上本來就身體強健,當日包紮後他便一直守在吳邪的身邊,而吳邪在第二天下午時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嚷嚷著要吃東西,看樣子也是沒什麼大礙的了。
只是……梓煬……你還要睡多久……
理了理解梓煬散落在床上,早就被他理得順滑無比的墨色長髮,莫炎璟的心裡一陣痛甚一陣,恨自己在他的身上割出了那麼長的一道傷口!恨自己沒能早些清醒過來!恨自己差點對他下了殺手……
他想像不出解梓煬那時有著怎樣的絕望,絕望到他對他說:永別罷……
“梓煬……”埋了頭在床前,雙手用力插入淩亂不堪的發間狠狠抓住,若是能夠哭得出來,只怕他也會像女人一樣痛哭一場。
“梓煬、梓煬……”莫炎璟喉中發出嘶啞破碎得不成聲調的嗚咽,抓住頭髮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失了血色,蒼白得如同那個靜靜躺在床上三天都沒睜眼,只有微弱呼吸的人。
將頭靠在解梓煬的手邊,莫炎璟覺得腦中昏昏沉沉地,竟然做起夢來,夢裡,解梓煬咬牙切齒地擰住他的耳朵罵:你這混蛋,傷我成這樣你還有臉回來?
忽地驚醒,莫炎璟果然覺得耳朵被什麼擰住,轉頭看時,就見解梓煬的手正隨著他的動作無力地從耳邊滑下。
“梓煬!”莫炎璟露出三天來的第一個笑容,輕輕握住解梓煬的手柔聲道,“你還好麼?”
解梓煬微微點頭,用虛弱的聲音說:“你過來。” 莫炎璟忙依言湊過臉去。
“你回來了?”解梓煬低聲問。
忙不迭地點頭,莫炎璟想試著勾起嘴角,卻發現怎麼也笑不出來,最後只得垂了頭黯然道:“梓煬,對不起……”這句話裡包含了太多的懊惱與自責,讓他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解梓煬抽出手,摸著他長出鬍渣的下巴微笑……
“咦,大哥沒來麼?”看著解梓煬悠閒地翻著手中的烤魚,吳邪不禁奇怪地問。
真的是很奇怪!自從解梓煬的傷好以後,時不時地就會看到解梓煬一個人在外面,要麼是在樹林裡倚著樹閉目養神,要麼是坐在山崖邊安靜地看書,這次又是在瀑布旁邊烤魚……
而且……每次都在抿著嘴笑,好像一個人呆著很有趣似的!
到底是怎麼了?明明他的傷好前莫炎璟都像往常一直黏著他的,為什麼他的傷好後反而很少見到莫炎璟了?
偶爾見到一次,莫炎璟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老愛沒事找事地來調戲自己和張啟淩了,反是常常咕噥些什麼真是羨慕你們啊之類的奇怪話,然後就開始沮喪地唉聲歎氣,莫非……他們倆是為什麼事鬧翻臉了嗎?
“他死了!”解梓煬將烤得焦黃的魚遞給吳邪和張啟淩,撇了撇嘴說。
“誒?”吳邪呆了一呆,明明解梓煬那副抿嘴忍笑的樣子任誰看來都會認為他很開心,怎麼他會這麼說莫炎璟呢?
不解地看向張啟淩,吳邪用眼神詢問:到底是怎麼了?
張啟淩咬了口烤魚,不說話,只微笑著朝瀑布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誒?這是什麼意思?
吳邪再也忍不住好奇心,拿著烤魚走到瀑布邊,四處看了看,很平常的風景嘛,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偶然一低頭,竟看到瀑布的中央掛了個什麼東西在蕩來蕩去!
“……”吳邪無言地看著瀑布中央,“大哥……你在那裡做什麼……”
莫炎璟被綁得像顆粽子一樣吊在瀑布中央,正盡力往外蕩著身體不讓自己被水流沖到,可蕩回去的時候卻難免被水流沖得亂轉!
聽到他喊話,莫炎璟抬起頭看著他尷尬地笑,“小邪啊,咳咳~幫我勸勸你家二哥,咕、咳咳咳~他都折磨我大半個月了,還每晚都不準~咕、呸呸、咳咳~我碰他,至少今晚讓我……啊~喂~小邪你別走啊——難道你忍心看著你家大哥……啊~咕咕咕咕~咳咳、咳咳咳……”
吳邪紅著臉走回火堆邊,解梓煬眼睛望著火堆極力忍住笑說:“小邪看到什麼了嗎?”
“……大、嗯、魚在瀑布中間蕩鞦韆……”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大哥成天唉聲歎氣的沒精神!吳邪終於恍然大悟,原來解梓煬在樹林裡和山崖邊,還有其他莫名其妙的地方時,莫炎璟也是這樣被綁著吊在不顯眼的地方受著磨難的吧!
看著解梓煬一臉的眉開眼笑卻又想要裝沒事的樣子,吳邪禁不住在心裡默唸:大哥,別怪小弟不幫你,二哥的懲罰實在是太厲害了!除了你,大概也沒別人有那個本事挺得下來,你就當這是在練功好了!自求多福吧!
只是……吳邪看了眼正哼著小曲繼續烤魚自己卻一口也不吃的解梓煬,看著二哥這麼開心大哥也會被吊得甘願吧!如果我有天不小心傷到了啟淩,他會不會也像二哥這樣把我到處吊……
想到這裡,吳邪打了個寒戰,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張啟淩,卻正好對上他看著自己的眼睛。
“放心,即使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也不會像二哥這樣懲罰你的!”張啟淩揉了揉吳邪的頭頂悄聲說。
正當吳邪用感動的目光看著他時他卻嘴角一勾,那帶著幾分邪氣的笑容看得吳邪心驚膽戰。
滿意地看著吳邪驚嚇的樣子,張啟淩湊近吳邪耳邊輕聲道:“我只會把你吊在家裡……”
……有這樣兩位哥哥的言傳身教,我果然不能指望啟淩會是心胸開闊的好人!吳邪漲紅著臉,一邊恨恨地撕咬魚肉,一邊暗地裡淚流滿面……
14、後世
作者有話要說:前面這個東西混亂得很~~是來源於夜藤醬的《京都》~~俺對那篇的怨念很深。。。不亞於《毒》。。。。。
於是。。。雖然很混亂但是說今後還會再修改的。。。。。ONL
SO~~該怎麼罵就怎麼罵好了。。。。。。(自己揪耳朵蹲牆角。。。。( //>﹏ 滄海桑田變換,在不知過了幾百年後的夜晚,L.A的一家酒吧裡燈光昏暗,裡面的人們低聲細語,交換著曖昧的聲音和呼吸。
“寶貝,你不敢喝這杯酒?”那個在酒吧昏暗的光線裡依舊帶著墨鏡的男人對他說,那一臉欠揍的邪魅笑容讓人非常想將把他一腳踹開。
原只是想要藉助肉體的歡樂或痛苦來將心底的後悔、不甘、恐懼,還有對於自己是否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茫然暫時驅逐,沒想到從此,他對那個男人……那種感情,是被稱之為不捨嗎?
人生真的是很莫名其妙,他解子揚狼狽地離開了吳邪後竟和那個男人糾纏了3年,直到他為那個男人擋下了致命的一槍!
他沒有用物質化的能力讓傷口癒合,他放任傷口處流出的血液將衣衫染得殷紅,他倒在那個男人的懷裡,那個人身體的溫度和氣息讓他感到很安心,很平靜,安心得不害怕死亡,平靜得可以立刻死去。
雖然他一直都很怕死,怕得要命。
就是因為這樣的害怕,逼得他在秦嶺,在那個冰冷黑暗地下,用物質化的能力變出了另一個自己,現在的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個什麼東西,是活生生的人類,還是被逼上絕路的他製造出的一個空想的物質,又或者,這一切都是他的空想,是為了逃避死亡這個現實的空想。
他害怕死亡,害怕得因此背叛了青梅竹馬的好友,至今他仍能記起那時候吳邪眼中的憎惡與恐懼,還有由這背叛所帶來的的驚愕和心碎的表情。
他錯了,他因為害怕死亡而做錯了很多事情,即使他擁有了物質化的能力,可那些錯誤卻無法彌補或者挽救,他也因此更為害怕,害怕再次面對死亡,害怕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去,即使他不願再留在這個世界。
可這一次,只有這一次,他覺得,他,不再害怕離開這個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沖出去為那個男人擋了那一槍,他只是本能地攔在了他的身前,或許……是因為不想見到那個男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所以才不由自主地……
是愛上那個男人了麼?不!他對自己搖頭,不是,只不過是對這個世界厭倦了而已,只不過是想看看,如果他死了,那個整日笑著的男人的臉上,會出現怎樣的表情……
真的……只不過是好奇……只不過是想看一看,若我用生命做代價,能夠換來你……怎樣的表情……
你……會哭嗎……
最後的最後,那個家夥在他的墳前倒了一杯酒,抽著煙微笑,對著他的墓碑說:“小家夥……想我了嗎?”依舊是那種欠揍的笑容。
可是解子揚卻覺得他在哭,伸出那雙無法被看到,也無法被碰觸得到的手臂,他環著他的脖頸,貼近他的懷裡,在他耳邊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柔聲說:“再見……我……”
後面的話語變成了張合著嘴卻不出聲的脣語,雖然他知道,那個人不可能聽得見……
然後,在他的靈魂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那個人摘下了臉上的墨鏡,單膝跪在他的墓碑前,有一滴淚,從那總是微笑著的臉上滑落地面。
他知道他是希望他留下來的,可是他真的累了,累得無法繼續伴他走過餘年……
所以他對他說:再見……
再見……
命運的輪盤從不曾停止旋轉,解子揚和那個人都想不到,他們,在很多很多年以後,終會,又糾纏在一起。
十七歲的解子揚悠閒地走在上學的路上,清晨的空氣混雜了花草的清香味道,微風吹來,舒服得讓他眯了眯眼。
“小揚揚,等等我!”
解子揚皺了皺眉,沒有停下,反而加快腳步往前走,“啊~不要走得這麼快嘛!”身後那個家夥不斷地大呼小叫,
莫炎璟,他的青梅竹馬,天知道他犯了什麼錯,居然罰他和這種無賴從小就做鄰居,並且還被兩家的媽媽在沒有徵得他同意,不知道兩個胎兒性別的情況下就早早的指腹為婚!
更奇怪的是,當他懂事後,每次被媽媽帶去和莫炎璟一塊玩的時候,這兩個當了媽的女人都會躲到一邊看著他們倆玩耍,然後指指戳戳的笑得詭異。
最過分的一次是,這兩個女人在某天觀察了他們很久後,一臉詭笑地跑到他們兩人面前,他的媽媽拉著莫炎璟的雙手說:“璟璟,我家小揚揚做你老婆好不好?”,莫炎璟的媽媽拉著他的雙手說:“揚揚,我家小璟璟當你老公好不好?”
兩個年齡只有四、五歲的小男孩哪裡知道什麼,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解子揚當時還很天真地說了一句:“阿姨,老公不都是女生才有嗎?揚揚是男生哦!”
結果兩個瘋女人嘰嘰咕咕地笑,莫炎璟的媽媽擺出一副很誠懇的表情說:“那是因為揚揚看起來是受的樣子啊,不光是女生可以當老婆,受也是可以當老婆的哦!”
“揚揚不瘦哦,揚揚每天都有好好吃飯的!”
“可是揚揚和我家小璟璟站在一塊兒就是‘受’呀!”莫炎璟的媽媽用非常誠懇無辜以及非常確定的語氣說,還特地在“受”字上加重了語音。
解子揚疑惑地望向自己的媽媽,結果那女人竟然大力點頭,用和莫炎璟的媽媽一樣非常誠懇無辜以及非常確定的語氣說:“對啊,小揚揚,你和人家璟璟比起來你就是‘受’啊!”也特地在“受”字上加重了語音!
解子揚非常不解地捏了捏自己粉嘟嘟的小臉,明明就很有肉呀,哪裡有瘦了?
再看看莫炎璟,那家夥居然對他比了個強壯的姿勢,他比自己高了半個頭,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讓自己看起來比較瘦的吧,而且……媽媽的確是比爸爸瘦的呀!
這樣一想後,解子揚便以一副瞭解了的樣子點了點頭說:“好!”然後就看到那兩個女人以一副詭計得逞的笑容對喊了一聲“親家”,還互相擊掌說“耶──”
再後來,莫炎璟就走過來牽他的小手,說:“揚揚老婆,我們去玩兒吧!”他點頭說好,乖乖地就跟著走了,頓時,身後傳來兩個瘋女人的尖叫,“啊──好恩愛!”“瞎了瞎了,好閃亮的閃光彈!”
長大後的解子揚每次想起這一幕的時侯都懊惱得想要撞牆,那兩個當媽的也是,什麼書不好看,偏偏就去看那些什麼耽美同人BL小說,結果兩個白痴女人中了書毒,自己和莫炎璟自然就成為了首批受害者!
還“耶──”,解梓煬惡狠狠地想,要是當時知道後來會變成這樣,他一定會對那兩個瘋女人說,“耶個大頭鬼啊!”。
而莫炎璟叫他揚揚老婆一直叫到他倆上學,在某天解子揚被同學第N次嘲笑和自己第N次警告莫炎璟不許這麼叫但卻被無視以及忽略以後,解子揚終於爆發了!
回到家,解子揚把莫炎璟叫到自己的房間裡狠揍了一頓,然後拎著他的衣領威脅說,以後再敢在別人面前叫我老婆,叫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莫炎璟這次居然認真地看著他答應了,當解子揚問他為什麼不還手時他居然說,男人怎麼可以打老婆!當然,這句話又換來了更多的拳打腳踢。
當怒氣衝衝的解子揚和頂著兩隻熊貓眼到處青一塊紫一塊的莫炎璟出現在飯桌上時很自然地引發了一陣騷動,這兩家人在一起吃飯是常有的事,但是氣鼓鼓的解子揚加上一副被打得很慘模樣的莫炎璟倒是第一次看見。
“你們……打架了?”莫炎璟的爸爸扶了扶驚得快要掉到鼻尖上的眼鏡,以儘量平靜的語氣說。
“沒有。”莫炎璟很平靜地回答,當然沒有“打架”,他對自己聳聳肩,因為只是他單方面地被毆打而已!
兩人的媽媽對瞧了一眼,嘰嘰咕咕地咬了一陣耳朵,然後一起對著莫炎璟伸出了大麼指比了個“贊”,笑得燦爛無比,也不顧解子揚在一旁對她們怒目而視。
那之後莫炎璟倒是很聽話地沒有一直叫他老婆了,但是……他那不正經的樣子卻怎麼也改不了……
“小揚揚你好無情,居然不等我就自己先走了!”莫炎璟掛著一臉萬年不變的欠揍笑容張開手臂向他撲來,解子揚側身躲過,順勢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不耐煩地道:“誰叫你要賴床!”
“咦~那還不是怪小揚揚昨晚一直折騰人家,害人家一夜沒睡!”莫炎璟的聲音相當無辜。
“我哪裡有折騰你了?”解子揚毫不客氣地抬手給了再次黏過來的莫炎璟一倒肘。
“當然有,昨晚在夢裡面你一直纏著我給你講故事,害我一晚上都沒睡好覺!”莫炎璟理直氣壯地說。
“……”解子揚頭上青筋直冒,這混蛋!怎麼沒人抓他到瘋人院去!
完全不想再理睬莫炎璟,解子揚逕自往學校走去,莫炎璟趕緊幾步跟上,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來了個十指相扣。
“幹什麼,放開!”解子揚甩了甩手,一臉的惱怒,可莫炎璟的手就像牛皮糖一樣死黏著他不放。
“小揚揚牽我走嘛,我看不清路……”
“你不是帶著墨鏡嗎!”
“可是光線還是太強了!”
又來了……解子揚頭大地想,這家夥,又在開始裝可憐了,明明就是吃準了他心軟的這一點!
說起來莫炎璟也真的是有些可憐,從小時候起,他的眼睛就畏光,在白天的正常光線下,他不戴墨鏡出門簡直連眼睛都無法睜開!
唯一能看到他不帶墨鏡的時候就只有在夜晚熄燈後,可這樣的一個家夥竟然學習運動樣樣都比他強,只是比他強就算了,但是那家夥在學校的排名竟然是數一數二的,就差十項全能了,而唯一能和他一較長短的,也就只有那個成天一副保鏢狀圍著吳邪轉的沈默寡言的張起靈了。
說曹操曹操到,“叮鈴鈴”自行車的清脆鈴聲從他和莫炎璟的身邊響過,“喂,你們再磨磨蹭蹭的就要遲到了哦!”吳邪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雙手摟著張起靈的腰回頭向著他們笑著喊道,一臉的陽光燦爛加天真無邪,張起靈照舊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死胖子,把我的早餐還來!”這是潘子中氣十足的吼聲,胖子手裡抓著書包,嘴裡咬著從潘子那裡搶來的包子跑得滿頭大汗,呼哧呼哧直喘氣,卻又偏偏轉回臉去向潘子做了個鬼臉,惹得潘子直咬牙。
怎麼一大清早的就這麼熱鬧!解子揚覺得頭痛起來,唔……今天大概又是煩人的一天吧!
“小揚揚,怎麼不走了?走不動了嗎?那我抱你走!”
“滾開!”
“老公抱著老婆走有什麼關係!”
“……你去死!”
( 全 文 E N D )